第5章 荷官…

小六回到家，陸翩翩早已做好飯在等他了。

兩人這兩天雖然同住一室，卻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陸翩翩每一頓都有準備他的飯菜。小六很是感激。

坐在飯桌前，他躊躇了一會開口道：“那個，永利收我當荷官了，你放心，他們不會來追債了。”

陸翩翩沒有說話，聞言點了點頭，默默地扒着飯菜。她不知道該跟面前這個有着弟弟樣貌的陌生人說些什麽，只能保持沉默。

吃完飯，陸翩翩換上一套俗氣的低胸洋裝，濃妝豔抹一番：“我開工了。”

晚上八點，正是酒家女開始上工的時候。小六知道她這是要去接客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陸翩翩出門，才下了兩階樓梯，又折了回來：“你……你既然上了我弟的身，就好好為他活下去吧。千萬別再走他的路了。”

小六雖然被她的突然折返吓了一跳，但是他真心誠意地點頭。無論如何，有過太多的前車之鑒，他是不會走上那一條不歸路的。

“放心吧，等還完錢，我就離開那裏。”

陸翩翩總算定下心來，她不想再次經歷失去親人的恐懼。

小六暗下決心，他要好好替陸步揚過一個完滿的人生。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陸步揚，他要扛起陸步揚的一切責任。這是他欠陸步揚的。就算窮其一生，他也要賺到足夠的錢，讓這姐弟倆脫離苦海。讓陸翩翩過上好日子，不再幹那皮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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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官，英文名稱DILA。簡單來說，就是在賭場工作的發牌員。不過現在對荷官的定義已經不止是泛泛的發牌人員就能概括了。他們代表着賭場，用賭場的錢與客人周旋，為賭場掙錢。既要發牌，又要替其找換籌碼。一名合格的荷官，要有非常好的記憶力、心算能力，還要有定力與心理承受能力。

在這為期六個星期的培訓過程中，小六大大地長了見識。不但學習了一名專業荷官所要具備的知識技能，還了解到了現今的一些千術。

原來這七十年科技已經如此發達，以前需要勤學苦練好幾年，甚至一輩子的手上功夫，都不如一個現代化道具。

不過小六底子好，一些洗牌、砌牌的功夫，耍得比老師還好，就跟電影裏播的一樣酷炫。更別說他最拿手的搖骰了。很多同學都喜歡在課餘時間跟他讨教，讓他露兩手表演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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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小六高興的還是，他見識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比如說電視、MP3、電腦等等。雖然他少年老成，但畢竟內心還是17歲的半大孩子。看到這麽多好玩的東西，怎麽能不心動。特別是那傳說中的電腦，更是讓他愛不釋手。

訓練中心就有幾臺電腦，還提供免費上網服務。雖然小六不會打字，但是在同學的幫忙下，他已經學會如何操作浏覽網頁，通過網絡認識這個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吸收新資訊。一天24小時，除了上課和睡覺，其它時間他都守在電腦前。讓老師直嘆，現在的孩子啊，一個個都沉迷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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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星期很快便過去了，小六學成依約到永利賭場上班。

“生哥，我來了。”

何廣生吸了一口煙，眯眼打量了一下小六。這個孩子年紀不大，不過卻有一手高超的千術，更難能可貴的是，氣度沉穩、老練。就連面對自己這樣的狠角色時，态度也是既恭敬又不怯懦。看起來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不過從資料上來看，卻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混混、爛賭鬼。破格讓他進賭場當荷官，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欣賞他的技術，一部分是因為對他這個人感興趣。讓這個前科不良的小鬼進入永利，也算是他何廣生的一場豪賭。

按滅煙蒂，吐出最後一口煙：“你知道規矩的，新人進來，先從骰寶搖骰做起。”見小六點頭，他按下分機號碼：“老李，上來帶新荷官去骰寶攤，二號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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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百家樂被引進濠江以來，以其快速、高效、刺激的特點，迅速在各大賭場普及。并且取代了骰寶，成為當今最熱門的玩法，而玩骰寶的人卻日漸式微。

永利有兩個骰寶攤。由于玩骰寶的人不算多，其中一號骰寶攤是常開的。而二號攤是在節假日、或者人多的時候才會開放。小六現在的這份工作，其實說來就是個候補人員。

他上班的第一天，正好就是周六，二號攤開放。小六穿上了永利的荷官制服--黑色馬甲，站在二號攤後。

制服是量身訂做的。原本這套衣服的款式穿在一般人身上那就跟服務員、酒保差不多。可偏偏落在小六身上，卻有另一番味道。長身玉立、朗眉星目、氣質淡然，好一個翩翩紳士。

老客戶們都習慣了到一號攤押注，而且二號攤使用的是傳統手動搖骰，賭客們覺得機器搖骰荷官出千的可能較小。所以，一開始小六攤前門可羅雀。他閑來無事便觀察起一號攤那女荷官來。動作倒還算麻利，就是太機械化，不能調動賭客情緒，氣氛沉悶。

小六在二號攤空站了一早上，也沒有接到一單生意。倒是下午的時候，有幾個女賭客發現了這個新來的帥哥荷官，抱着搭讪的心态走了過去。

如此，小六總算在60年後，再次正式出山打荷。

原本幾個女賭客，也沒想這個新荷官有什麽技術，就是想着，就算不玩，光看看也補眼睛啊。沒想到，這帥哥不但搖骰動作利落，更能玩出點新花樣，就跟人家花式調酒似的。一時間，二號攤前圍滿了來看熱鬧的人。

後來，賭客們發現，這個新荷官不但搖骰新奇好玩、花樣百出，竟然還能兼顧效率！算賠率非常迅速，好像不用經過思考，馬上就能将相應的注碼分給賭客，分毫不差。

如此，一號攤的賭客幾乎都轉戰二號攤，一號攤生意開始蕭條。

賭博玩的就是刺激跟高效率，這兩點小六都很完美地兼顧。賭客們玩的開心，自然他拿到的小費就多。

在換班的時候，小六終于能夠抽空休息，他瞄了一眼一號攤的女荷官。對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當兩人視線對上的時候，對方馬上把頭轉開。

看來自己是太出風頭了，這樣容易招人嫉妒。小六考慮是不是該收斂一下，低調點？但是不出風頭，不搞出點名堂來，怎麽能快速升到巡場？又怎麽還那一筆巨額賭債？

沒容他多想，何廣生已經過來了：“小子，幹得不錯。今天你可是大出風頭啊。”何廣生很滿意，一張滿是橫肉的臉笑開了花，常此以往，等這小子的名聲傳出去，肯定能吸引到新賭客，到那時候還不財源廣進？

小六被誇獎臉上倒也沒多少喜色，只是點點頭：“謝生哥給我機會。”也許他的語氣太多平靜，這句客套恭維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倒是不帶狗腿之感，但也不算多有誠意。

“好了，好好幹。我還是很看好你的。”何廣生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

小六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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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何廣生所料--永利有個小荷官，耍骰寶很有一手的消息不久便在濠江傳開。慕名前來湊熱鬧的賭客逐日遞增，甚至有一天還有雜志記者來采訪。不過小六不擅言辭，為人也喜好低調，記者問了老半天，也沒從他嘴裏掏出什麽話題，最後只得随便拍兩張照片應付了事。

如此過了兩個月，何廣生決定提前讓小六升職。一般來說，正常的程序是：荷官在第一次培訓後入職；工作6個月再進行第二次的培訓，這一次主要培訓項目是賭場主要游戲項目之一，但荷官不能自己選擇，由賭場管理人員指定。培訓完結後，工資、待遇上調；工作9個月後，再次進行第三次的在職培訓，再學習一個主要游戲；之後隔半年進行最後一期培訓。

但小六到永利只有2個月，何廣生已經決定讓他直接跳級參加第三次培訓。足見何廣生對其之重用。

為此小六沒少受同事的奉承或白眼，不過他依然裝作懵然不知，對誰都恭恭敬敬的，就是行事更多了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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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徐永利難得到賭場巡視，才坐下跟何廣生唠叨了兩句，就有巡場來敲門。

“生哥，輪盤攤出了點麻煩。”

“出了什麽事？”何廣生語氣不善，畢竟自己只是個代管者，姐夫難得來巡視一次，卻讓他遇到這麽些事，可別讓他誤會自己無能了。

何廣生長得五大三粗，滿身戾氣，這麽一吼，把巡場給吓了一跳：“就、就是輪盤攤來個女人，一個早上連贏7局了。這裏面恐怕有點問題。”

何廣生一拍椅子扶手：“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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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濠江最流行的玩法是百家樂，輪盤已經日漸式微。永利也只有一個輪盤攤子。

當何廣生來到場子，監場忙迎了上去，給他遞了個眼神：“就是那女人。”

何廣生擡眼看去，輪盤攤因為來了個連贏7局的神人，早已被圍得水洩不通。但他從後臺出來，正好能從荷官身後看到攤前的情形。

現在的輪盤攤，真正在下注玩的只有兩個人。

兩人都是西方人，一名男子戴着頭巾，頭巾上還壓着頂棒球帽，穿着寬大T桖，很HIPHOP的打扮。可惜帽檐擋住了他的雙眼，不能看到他的全貌，只能窺見他高挺的鼻梁、輪廓深刻如刀削似的臉龐、還有微扯着嘴角的性感厚實雙唇，看起來帶着點痞氣。

不過這個人一直在輸，所以何廣生并沒有多在此人身上費心思。反而打量起他旁邊那女人來。

對方看起來40歲左右，如大多數歐美的中年婦女一樣，她有着豐腴的身材，或者直白點說，就是一個胖女人！除了胖，她身上唯一的特色就是那一雙精明的小眼睛。除此之外，她看起來就像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婦。

何廣生擺擺手招來巡場：“什麽來頭？”

一般的大型賭場都會有一套網絡系統，當賭客進門的時候，馬上就會獲得這個人的資料，如果是達官顯貴、政商名流、身價不凡的人，立刻就會被迎到特別的貴賓廳；如果是有過不良前科的人，自然就被掃地出門。

可惜永利只是一個地下小賭場，自然沒有這套健全的鑒別系統，只能憑行內熟人的關照。但也只限于濠江本地的賭客。這女人一副西洋面孔，很有可能漂洋過海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歷。巡場只能搖頭回答：“暫時還沒有探聽到。”

兩人正說着，輪盤攤處又傳來了一陣驚呼聲。那女人已經連勝8局，這裏面肯定有鬼！

何廣生狠狠将煙甩到地上，厲聲質問：“監視器那什麽情況？”

巡場知道老板動怒了，心驚膽戰，忙低眉順眼答道：“沒發現問題。”

何廣生皺眉：“輸了多少？”

“3、3000萬……”巡場不太敢說，3000萬對于他們這種地下賭場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何廣生咬牙切齒：“幹！老李呢？”老李是輪盤攤的監場，千術水平雖然一般，不過靠着一套高科技道具，倒也能糊弄些一般賭客。

“沒用。那女人很是厲害。”

“一群飯桶！”他狠狠一腳踹在牆上。複又沉思了片刻，最後道：“把小陸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