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玉堂的讓步
不論怎樣的結果,至少展昭現在活着。
活着,形勢便可以扭轉。
白玉堂攙起他欲向外走,一個人攔在身前。
白玉堂沒有動,沒有進也沒有退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着這只手。
元昊掃過白玉堂赤紅燃燒的英俊眉眼,微微一怔,随即冷笑,“怎麽,這麽輕易就想将驿館行刺的刺客帶走?不需給本世子一個交代”
“他不是刺客!”白玉堂胸腔內有一團火,如果不是他極力壓制,這團火怕是真的會沖出體表肆意吞吐,若是現在他白玉堂可以無所顧及的做什麽,就憑他對展昭的折辱與嫁禍,白玉堂會削斷元昊的脖子。
白玉堂從來是無所顧及的,只是遇上展昭,一切都在潛移默化的轉變,甚至連他自己都渾然未覺。
元昊看得到他眼中的殺意,看得到他龇目欲裂的仇恨。
這個人,站在那裏,自有一股不同于展昭的氣魄。
——他不是簡單侍衛。
甚至可以斷定,他根本不是侍衛。
元昊心下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陸川,把人押起來!”
陸川領命。
陸川距離白玉堂身前只有幾步距離,他緩緩的走近。
就像走近一團火,越到近前卻是灼傷皮膚的炙熱,這火迫得陸川眯上眼,握緊兵器。
白玉堂殺心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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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誰想帶走重傷的展昭,他錦毛鼠白玉堂絲毫不介意畫影劍下是死一個,還是死一雙!
陸川感受得到,可是他猶豫了下,還是走近。
因為他知道,元昊正看着他。
他的命同狄凱一樣,身不由已。
白玉堂扶着展昭的手未動,另一手卻已搭上畫影。
只要陸川動手,他有把握比陸川更快。
展昭的傷痛,他看在眼裏,心上卻是恨如焚烤,煎若窒痛!
包拯的心痛,公孫策的心痛,四大護衛的心痛。
他們都心疼展昭,但他們的心疼與白玉堂的都不一樣!
只有狄凱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噬心蝕骨的無助和幾近癫狂的壓抑。在白玉堂眼中他看見了同自己一樣的痛心疾首,只是他的痛必須掩藏,而白玉堂的痛可以光明正大的讓展昭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白玉堂比起自己,幸福的多。
狄凱沒有時間想,因為陸川真的動手了。
只聽到彈劍出鞘的聲音,寒茫一閃,白玉堂已然出手,陸川的劍還在鞘裏,他的手還搭在劍柄上,而白玉堂的畫影卻已經狠決的搭在他的脖子上。
一道細如蛛絲的血口,灼得元昊眯緊了眼睛,再次将這個侍衛裝扮卻透着淩人盛氣的人細細打量……
斜飛入鬓的眉峰張揚霸氣,一雙桃花眼中逼人的狠決淩厲,冷酷不可一世,他的鼻翼亦是高挺的,卻不同于展昭的江南俊秀清奇,而是任性和無所畏懼的頂天立地,唇紅齒白,卻是将牙咬得咯咯作響仇視着自己。
元昊看得出,展昭對于這個人而言,很重要!
他也看得出,這個人要從這裏帶着展昭走出去,不費吹灰之力。
白玉堂的眸子燃燒着熊熊烈火,如若不是為了展昭,這柄劍早已抹過陸川的脖子,他的手因為竭力克制而微微有些抖,可如果誰覺得這抖是可乘之機,那這個人便離死不遠了。
陸川不蠢,所以陸川不敢動。他知道,在這樣的一個竭力克制的狠辣角色面前,動就是死!
元昊的打量與白玉堂的逼視于無聲處彙于一點。
白玉堂冷冷的殺意溢于言表。
元昊卻笑了。
當他看到有資格做自己對手的人,通常都會笑。
在大宋境內,展昭和白玉堂這兩個在性格上大相徑庭、實力上不分伯仲的江湖人,都同樣的程度的讓他感覺到開心感覺到刺激。
他孤單的太久了,沒有人可以真正意義上稱得上是他的對手。
今天,在這裏,他确實很開心。
他笑着看白玉堂,看着白玉堂的劍,“你不是侍衛!”
白玉堂的目光有了片刻閃爍,卻在剎那間恢複狐高冷漠。
元昊自然捕捉得到,他冷笑,“你是一個江湖人!”
白玉堂挑釁般的勾起唇角,在原本張揚冷俊的臉上畫上點睛之彩,他輕蔑的笑,“那又如何?”
元昊笑了,在欣賞這個男人的瞬間讓他忽然間想起了早上那個被捏碎頭骨的貓。
但白玉堂不是貓,比世界上所有的貓加起來都迅捷,都機警。
這樣一來,便更有趣。
張揚不羁的白玉堂遠比沉默隐忍的展昭更加有吸引力。
元昊看向他的劍,“你跟展昭都用劍,都足夠快,都有嫌疑,所以都要拿下!”
白玉堂冷“哼”了一聲,明明白白的挑釁,“那倒要看看閣下有沒有這個本事!”
風起,衣動。
不知是寒意,還是殺氣。
在場的每個人,都在這驟然凝聚的空氣中尋找轉機,可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卻均無退讓的意思。
包拯心頭叫苦,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孫策。
公孫策會意。
片刻後,公孫策穩布上前,拱手行禮,“世子有所不知,這白玉堂同展昭一樣本都出身于江湖,是我朝國主仁德固國,重武惜才。是以經包大人引薦一同借調開封府委以任用,可時日尚短江湖氣息使然,還望世子位高權重,莫要屈尊同江湖草莽一般見識。”
“白玉堂”三個字猶如一記閃雷在元昊頭頂炸開,分裂的電網一波波觸及內心深處無以渲瀉處心積慮被毀于一炬的屈辱憤怒!
如鷹隼的陰狠眸子再一次銜在白玉堂身上……
公孫策的意在開脫白玉堂心下了然,可是心中暗自叫苦不已,這樣一個謊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同那只“可憐的貓”拴在一起受困于開封府?這公孫狐貍玩笑開的未免太大了!
元昊眼風掃過公孫策,這進退有拒的言語已将自己欲要追究的目的毀于無形,強加追究便是應了“屈尊”一詞,元昊冷笑,“公孫先生此言差異,江湖人本就舊性難改野性難馴,此種人能有什麽重用?”
白玉堂不語。
公孫策暗捏了一把冷汗,還好這白五爺這次舍得忍下脾氣,其實他哪裏知道,白玉堂一顆心全在護衛一詞上糾結,對于元昊的言語全未上心。
元昊知道此種情形一味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只是展昭若讓他們帶回去,想再擒回來怕是難上加難,他有些不甘心。
對于展昭,他還沒玩夠!
包拯見他躊躇,适時上前,“世子所言極是,白玉堂!還不速速前來向世子告罪謝恩!”
謝恩一詞已迫得元昊無法再作追究。
白玉堂未成想包拯與公孫策這一唱一和竟出此“下策”,一時竟怔在當地。
他不是沒看過展昭曾經數度隐忍、義然決然的跪拜在龐太師轎前,譏諷嘲弄,展昭不置一辭,默默承受,自己當時多麽不屑甚至出言相譏,展昭自始之終沒有一個字是為自己開脫。如今換了自己,同樣的處境同樣兩難的選擇,試問,自己當真有展昭的氣度和決然、胸懷和大義?
不禁扪心自問:展昭,白玉堂自高自大,自認知你懂你,自認平日裏諸多體恤諸多柔情蜜意,時至今日兩難之下,方能體味你紅衣下艱難之萬一,白玉堂何來資格換你将心抵心,又何來資格得你相知相惜?
轉向懷中人的一刻,他眼中的淩冽碾化成柔軟。
不是說過嗎,為了這個人,他什麽都願意做。
想明白了,唇角竟微微浮了一絲笑意。
似乎在這種兩難決擇之下,他更加可以設身處地的了解展昭,更加明白這個隐忍寬厚溫文爾雅的男人胸懷中承載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厚重。
他小心翼翼的将懷中人交予另外一個侍衛,撩袍曲膝,“白玉堂今日之舉實屬魯莽,感念世子既往不咎,白玉堂銘記于心。”
這一跪,震懾了所有了解白玉堂的人。
千金一跪,跪的卻不是西夏世子。
正如展昭,跪的不是龐太師,乃是黃天厚士天理诏诏的大義。
他的變化,元昊看在眼裏心莫名的一緊,有百種滋味纏繞糾葛。
是嫉妒,是醋意……
他緩緩擡起頭望着天空數朵浮雲悠然疏遠,自己孑然一身立志成就雄圖偉業,雖居萬人之上,身邊卻何曾有過這般信靠依賴傾心以對之人。
元昊有片刻的失神,目光也便跟着黯下來。
包拯行至近前,“世子,本府這便即刻命人将嫌犯帶于開封府關押大牢等候聖上發落,世子信不過包拯,自是信得過當今聖上!”
元昊回神,冷笑,這帽子扣的夠大,拿聖上來壓他。
疏不知,這個大宋皇帝他根本未看在眼裏,只是時候未到,天時地利人和尚未周全……
此時,便忍上一忍又何妨。
思及至此,元昊道:“包大人,人是你大宋的人,地界是你大宋的地,展昭帶回去可以,但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過堂受審時須我坐堂聽審,本王倒想領教一下包青天是如何公私分明,斷案如神。”
包拯見元昊已然退步,便應下了。之後的事再做打算,先将展昭帶回開封府再說。
開封府的人陸續離開,白玉堂攙扶着展昭的身影一直沖撞着廳堂中猶自負手而立的元昊,他看得出展昭倚靠在白玉堂身上時是全然放下戒備的。而在他這裏,展昭即使昏迷不醒,條件反射的軀體依然帶着防備和敵意。
展昭對于白玉堂,白玉堂對于展昭,不一樣!
他心中雖有大夏的周密颠覆計劃,身邊雖有狄凱、陸川及一幹侍衛,他還是覺得心裏有些空,有些東西莫名的迫切想要占為已有。
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 親,初涉江湖,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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