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宮辰的故事
司念一邊哭，一邊像是不要命一樣的往宮辰虛幻的身影裏灌入靈力，巨大的損耗讓她噴出一口血來，血液透過宮辰全部落在地上。
宮辰的身影只是變得不再那麽狼狽，恢複了他往日樣子，可是虛幻的身體還在不斷變淡。
“念兒沒用的。”宮辰搖了搖頭，想要阻止他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把手指向季得：“你還愣在那裏幹什麽，快去抱住她，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消耗靈力了 ，沒有用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季得才猛地醒悟過來，現在的店鋪裏他是那個唯一可以撐起大局的人，宮辰不知怎的變成了現在這樣，司念哭到崩潰，小安沐就更不用說了害怕的躲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
幡然醒悟之後，季得把安沐安頓好送進屋裏，從身後一把抱住了發瘋似的消耗自己靈力的司念，其實這樣貿然打斷靈力的灌輸對司念傷害很大，可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因為要是在由着司念繼續做着這無用功下去，哪怕是她把自己的靈力抽幹殒身在此，搭上了自己的命不說，也換不回宮辰。
消耗了巨大的靈力，司念的身體有些虛弱，完全掙脫不開季得的懷抱，只好向宮辰吼道：“神使大人，你究竟是為什麽！”
宮辰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來，只是一只在無奈的搖着頭：“念兒，事已至此再糾結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若是你把我送走，步入輪回又有什麽可懼怕的。”
看着宮辰眼睛堅定的光，司念慢慢放棄了掙紮，還是被季得抱的死死的，司念一腳踩在他的腳面上：“松開我！”
季得被突然出現的這一下毫無防備，疼得呲牙咧嘴卻沒有半點要松手司念的意思：“小念，你就聽神使的吧，人各有命不可強求。”
司念還是想要反抗：“說什麽人各有命？那你的命是什麽？”
“我的命早就跟你綁在一起了呀。”
宮辰看到這一幕滿意的漏出了一絲笑容：“聽到你這話，我才是徹底的放心了，把我的念兒交托給你，念兒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我之前教你的那些你都忘記了嗎？還是說你連讓我步入輪回都不願意？”
宮辰這話一出口果然很有用，司念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愣了一愣後，頂着紅腫的雙眼點了點頭：“好……神使大人……讓我為你渡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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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念無力的掙脫着季得，在看到宮辰點了點頭之後，季得才緩緩的松開了她，怕她跌倒，季得一直張開手臂護在司念的身後。
繞過櫃臺的幾步路上，是司念覺得自己走的最漫長的路，她第一次這麽讨厭渡靈，這麽厭惡，因為她從沒想過會有一天超度的是，在自己心中跟父親一樣存在的宮辰。
最後剩下的一張《亡靈信息登記表》被司念拿了出來，在這張表上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司念寫下來序號999亡靈的數量，她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候渡靈經驗不足，因為一個錯誤被鮮少生氣的宮辰罵了一通。
生氣的司念直接從厚厚一摞，還未填寫的《亡靈信息登記表》中，抽出了最底下那張寫下序號999號亡靈的字樣，好像是在跟自己賭氣，又好像是想要去證明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完成全部的渡靈，從那時候起完成渡靈尋求贖罪和解脫好像也成了她的執念。
可是誰能想得到，等到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要被司念最後超度的那個亡靈竟然是宮辰。
現在司念再看着，自己一百多年前在這張《亡靈信息登記表》上寫下的有些歡脫的字跡，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念兒，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的。”見司念對着那張表沉默了許久，宮辰忍不住提醒她。
司念擡頭看着宮辰，兩個人的現在的樣子就和自己這麽多年渡靈一樣，身為渡靈人的她坐在那裏，手拿着毛筆準備了解亡靈情況。
而宮辰就好像那些亡靈一樣，隔着桌子面對着司念而站，不過和其他亡靈不同的是，宮辰臉上沒有哀怨和愁眉不展，只有慈愛的笑容好像是一個父親一樣。
“姓名。”司念的聲音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她只是想控制着自己不露出哭腔。
還沒等宮辰開口回答，司念就已經先一步在上邊寫下了“宮辰”二字。
“死亡年齡”還是像剛才那樣，在司念說完之後，沒等宮辰回答就有自己填上“27歲”
“死亡時間”“一千多年前。”
宮辰也不管她，他心裏也是難受的很。
終于司念寫到了那項“死亡原因”這個司念确實是不知道，宮辰微笑着看了看司念：“念兒不知道了吧？我帶你回到一千年前，讓你親眼看看我的過往，帶我走後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就好。”
說完宮辰手一揮，虛影似的長衫劃過了司念的臉，感受不到長衫劃過，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感受到。
可就在長衫從司念眼前劃過的時候，司念腦子感覺一晃便暈了過去。
在季得眼裏，宮辰已經消失，只留下了暈睡在椅子上的司念，在剛才宮辰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句話“季得，回來之後我将喚醒你前世的記憶，你要做好準備，未來的漫漫長路就靠你陪着我的念兒了。”
……
時間回到了一千多年前，在一個如同江南古鎮的地方，司念和宮辰站在一戶人家門口。
這家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司念看着宮辰身體不再是虛影，有些欣喜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神使大人，這就是你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嗎？”
宮辰點了點頭，牽起司念的手，珍惜着這最後不多的相處時光：“念兒，走随我進去。”
宮辰這話說完，兩個人身影忽然暗淡了幾分，被宮辰牽着兩個人穿過了大門，在巨大的庭院裏不知穿梭了多久，終于來到了一個偏僻的柴房。
屋子裏正有一個女人在生産，宮辰看着那個女人，眼神中全是說不出的情緒。
司念問他：“神使大人，這人是你的娘親嗎？“
既然說了要把自己的一切全都坦誠給司念看，宮辰自是沒有任何隐瞞，點點頭：“這是我娘親，我活着的時候從未見過，在她生下我後便會死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存在了太久，見過了太多人的輪回轉世，還是因為他對于這方面感情欠缺宮辰看着自己正在痛苦生産的娘親，并沒有什麽多餘的感情，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她是大夫人的洗腳丫頭，一日趁我父親醉酒才有了我，如果她不執意生下我，自己也不會死，更不會有我之後的悲慘。”
司念一直都不會安慰人，她甚至連自己都不會安慰：“也許，你娘親只是想将你生下來，她一定是愛你的。”
“不是的你不懂。”宮辰反駁道：“因為我父親一直沒有兒子，納了好幾個小妾生下來的全是女兒，我娘親只是想拼一下如果我是男孩，父親一定會很重視，她就可以母憑子貴，她賭贏了又輸了我雖然是個男孩可是她卻丢了性命。”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那個女人癱軟的躺在地上，無力到甚至沒有辦法看自己孩子一眼，血不斷的流出來，可是好像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
過往不能插手，宮辰看着躺在地上剛出生的自己眼睛裏沒有任何感情，如果現在他有能力去改變過去，那他要做的不是抱起正在無力哭泣的自己安撫，而是掐死他。
一直到了深夜，在這個偏僻的柴房中，地上的小宮辰哭聲越來越弱，那個女人早已經失去了心跳，身體變得冰冷。
一個婆子路過柴房，聽見了屋裏的動靜，推門進來地上巨大的一攤血液映入臉前，死去的女人還有哭聲微弱的孩子，吓得她摔在地上。
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婆子顫巍巍的抱起地上的宮辰，這才看到原來那個女人是大夫人的洗腳丫頭。
“男娃，是個男娃。”婆子看見自己懷裏的孩子高興的差點要跳起來，這次她算是立了大功了。
宮辰的娘親因為身份低賤，一直不被老爺放在眼裏，因為還有想借機高攀的想法，宮老爺在找來郎中號脈得知又是女孩脈象的時候，便對她棄之不顧。
對于一個這樣被老爺都放棄的人，府裏不管是夫人還是小妾，丫鬟還是婆子都能對她踩上一腳，可是她還是頑強的堅持下來，因為她認定自己肚子裏的就是一個男孩。
婆子抱着宮辰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宮老爺就寝的卧房，門口的小厮看見了，拿着手裏的棍子就趕人：“哪個房的婆子，老爺休息了，還敢來打擾。”
那婆子也不管落在身上的棍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喊：“老爺，恭喜您喜得貴子。”
婆子喊了一遍又一遍，整天做着有兒子夢的宮老爺被吵醒，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五十多歲的年紀，他甚至都忘了這是自己和那個女人的孩子，但是在看到婆子懷裏的孩子确實是個男孩後，眼淚差點都要流出來。
宮老爺接過虛弱的都快哭不出聲的宮辰，宮辰眼眉之間跟宮老爺長得一模一樣，任誰都能一眼看出這就是宮老爺的孩子。
宮老爺認為重要是自己誠心感動了上蒼，問道婆子：“公子是那位夫人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