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董嫔示好

張沛竹按照卓飛揚當時教導自己的方法，親自為洛華笛寫了兩首曲子的詳譜，其中除了常規的琴譜之外，還包含了各種指法的技巧以及彈奏的要領。

練習才剛剛開始，只聽見大門緊閉的琴師外忽然飄過一聲擊門聲。起初張沛竹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是随之而來又是幾聲頗有韻律的敲擊聲，仿佛門外之人在暗中傳遞什麽暗號一般。洛華笛似乎也聽見了敲擊聲，她驟然停下指尖的運作。輕聲來到門前，将門悄然推開了一個小縫。

知書站在門外，透過門縫小心謹慎地對洛華笛耳語道：“婕妤，小菊剛才跑進來說，她在禦花園的門口看見碧華居的董嫔賞完雪正沿着小路一路向西，估摸是往咱們這來呢，不知道她這一趟又是為了什麽而來，您還是先準備準備為好。”

洛華笛聽聞後點了點頭，匆忙轉身回到琴旁，對着一臉茫然的張沛竹說道：“來客人了，咱們且先出去，練琴的事情不好讓旁人知道。”說完拉起張沛竹就往外走。

張沛竹坐在凳子上被她這一拉險些有些沒站穩。她順勢起身之後穩了穩腳步，一邊走着一邊匆忙将身上的披肩摘下來，随意團成一團，扔在了門口的架子上，随即将琴房的門一把帶上。又将門口的屏風好生地擺放了一番，一切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知書通報之後又急忙跑到院子裏準備“迎接”客人。此時洛華笛已經整理好容裝，一臉慵懶地歪靠在軟塌上，仿佛是剛剛休息過的樣子。趁着人還沒進屋，她笑着對張沛竹輕聲說道：“你手腳倒是很快。日後咱們練琴的時候少不了會有這樣的突發情況，剛才知書敲門的聲音是我倆事先約定好的暗語，以後若你先于我聽到了擊門聲，務必要第一時間提醒我，你可記住了？”

張沛竹站在一旁順從地屈膝稱是。

榻上美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道：“我估計董嫔這一來，一時半會的也不會走，你若無聊可以先在院子裏逛逛，熟悉熟悉晚晴齋。不過大門就不要出去了，咱們這裏地勢偏僻，你自己出走恐怕要迷路。”

張沛竹想了想，也罷，自己從沒經過宮人的培訓，又不會伺候人，與其白白地站在這裏裝木頭，還不如四處走走逛逛。因而便又行了一禮，退出了內殿。

剛走到院子裏，只見一妖嬈女子身後帶着四個宮女緩步而來。女子容貌上清清秀秀的，談不上十分的出衆，論姿色也只是七分左右。身披一條豔粉色軟毛織錦披風，顯得面色極是紅潤透白。

張沛竹退到一旁，屈膝行了常禮，低眉順目地用餘光打量着此人。想必這就是她們口中的董嫔了，當真是身在嫔位，氣勢上果然比洛婕妤要強勢得多。這女子淡淡地看着晚晴齋的一衆宮人，眼神高高在上，頗有些耀武揚威之勢。

知書一直站在門口，裝作無意實則有心地等着董嫔的到來。眼見着董嫔一行人越走越近，知書熱絡地幾步小跑迎上前去，到了董嫔近前屈膝一禮。

“奴婢這左眼自打一大早就跳個不停，還想着究竟是什麽喜事，想不到竟是董嫔娘娘您來了！雪天路滑，您還特意地過來看我們婕妤，真是讓咱們晚晴齋都蓬荜生輝。娘娘您擡腳，趕快裏面請，內殿裏的火爐燒的正旺，正好能幫着您暖暖身子。”

董嫔見知書這樣明禮，心中很是受用。她面露悅色，輕移蓮步，随着知書的指引只帶了一個貼身宮女進了內殿，其餘的三名低等宮女則留在殿門外，垂手而立。

張沛竹目送了董嫔進到內殿，院子裏的宮人們都恢複了常态，眉眼間一片淡然，沒有一點不滿之意。她想了想，無趣地撇了撇嘴，繞着晚晴齋四處亂逛起來。

內殿裏香氣萦繞，洛華笛正佯裝着閉目養神，忽然聽到知書歡愉地笑說道：“婕妤，您快睜眼看看，董嫔娘娘來晚晴齋看您了。”

洛華笛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見董嫔已經落座，語氣裏滿是責備地輕斥知書道：“董嫔娘娘這樣的貴客來到，怎麽不早早地通傳進來。按位份，本就應當我去登門拜訪才是，沒想到董嫔娘娘竟能在這大冷天裏特意到咱們晚晴齋來看我，也不知是我哪輩子休來的福氣。無論如何我這個當妹妹的都禮應親自出門相迎才是，都怪你不夠機靈，害得我在娘娘面前失了禮，當真該打！”說完便遣了殿內旁的宮女出去，一間內殿裏只剩她們四人。

董嫔聽聞假模假式地制止她道：“妹妹何須這樣說，你小小年紀就離開父親到宮裏侍奉皇上，已經很是難得。你平日裏又最是知書達理，宮裏的姐妹們談起你沒有不稱贊的。今日是我來的唐突了，我只想着昨夜大雪，恐怕你看了這雪景思念家人，因而就想着趕緊過來看看你，哪成想考慮不周，竟惹急了你。妹妹你可萬萬不要怪罪旁人，否則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于心何忍。”

“娘娘你這樣說來，倒真是暖到我的心裏了。”洛華笛被說道了傷心處，一個沒忍住便落下淚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忍不住讓人心疼不已。“昨晚上我看着漫天的飛雪，回想起從前在家中，沒到雪落之時，父親都會為我親手堆上一個雪人哄我玩笑。家裏只有我一個女兒，如今我入了宮去，不能承歡于父親膝下，不知他一個人在家裏可還安好。就這樣想着，竟一夜沒睡。剛才剛剛覺着困倦了，因而眯了一小會，這才在娘娘面前唐突了。”說着拿起手中的帕子，自顧自地抹起淚來。

董嫔聽聞此話，竟也一時感傷，掉落了幾滴眼淚下來。“妹妹你這樣懂事，當真惹人心疼。如今宮裏你無依無靠，姐姐看你這樣實在不忍心。我虛長你幾歲，又高你一階，不管怎麽論都能稱得上你一聲姐姐。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依靠，你在這深宮中若有什麽難處，只管來找我。我若幫得上的，自當全力相助。”

“若是這樣，那便是華笛的福分了，我何德何能能有榮幸稱您一聲姐姐呀！”

說完兩人又抹了一通眼淚，還是董嫔稍加制止才漸漸作罷。

董嫔見洛華笛松了口，便又說道：“今天來看妹妹，不知道妹妹喜歡什麽，只倉促地裝了一枚珠釵送與妹妹。還望你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