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他們一起用完餐後的那一夜，暗星閣裏的殺手又殺上門來，貪狼不在乎讓閣主知道他在這裏的事情，畢竟晨星早就已經清楚，所以他光明正大的跟自家人打了起來。

「貪狼！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很清楚，你可以回去告訴閣主。」

幾個殺手看着貪狼，不要說一邊還有呂相天在，光是貪狼一個，他們就已經能肯定這一次任務的失敗，畢竟跟貪狼比起來，他們頂多算是第二級的人物，貪狼又熟知所有暗殺的手法，因此他們想要殺死洛華或是帶走洛華，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任務。

所以他們很幹脆，在貪狼說完後，幾個人立刻離開，一下子就消失在這個莊園裏不見人影。

「早知道你的名號這麽好用，一開始就叫你出來不就好了。」呂相天開玩笑的說着。

「是銀級殺手是吧？」

洛華在殺手離開後走了出來，他剛剛一直在裏頭看着，因為自己沒有辦法幫上忙，所以就沒出來添亂，但是該注意到的事情，他還是有注意到。

銀級殺手已經是暗星閣裏的高級殺手，最強大的是金牌殺手，暗星閣裏一共六位，最強的自然就是貪狼，暗星閣為了他可以派出這麽多個銀級殺手，代表對他的确是很重視。

「是。」貪狼不否認，閣主會派出銀級殺手他一點都不意外。

「如果他知道我知道你的過去，或許下次就是金牌殺手了。」洛華淡淡的說着，但是就這樣的兩句話，已經足以透露給貪狼更多的消息。

閣主知道他的過去，但是不願意讓他知道，甚至只要是知道的人，都要用最狠的方式下殺手。

貪狼望着洛華，在夜色下，洛華的臉色看起來格外的蒼白，但是面對貪狼的眼神，洛華沒有半絲的退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幹幹淨淨，似乎在用默默的方式告訴貪狼他無愧于心。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洛華回答。

「為什麽非要我想起來，為什麽會一直記得我？當年我不過九歲，你看起來并不比我大，最多是同年，一個九歲的孩子為什麽可以如此堅持？到底是什麽讓你如此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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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猜測洛華的背後有人，可能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要洛華幫忙尋找，或是當年鎮上的人有誰想要找尋他，那個人必然已經有一定的年紀，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有足夠的情感有這份堅持。

但事到如今，他看到的一直都只有洛華一個，從一開始到現在，到已經讓洛華陷入危險，到他已經清楚一些事情的開端，但站在他面前的始終只有洛華，那代表着一直堅持找他的人，就是洛華，當年的洛華才多大的年紀，是什麽樣的情感、什麽樣的目标讓他可以堅持到現在？

洛華優美的雙唇輕輕的勾起一點彎度，他走向前，拉住貪狼有着傷痕的那只手，大拇指輕輕的撫摸着手背上的那個狼頭。

「當年你說過你會保護我一輩子……雖然那時候年紀小，可能不曉得一輩子在諾言裏是多麽的漫長，但是我卻一直相信，從你救我的那一次起，我就一直相信……我累了……小石頭，真的累了，你以前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所以換你繼續下去好不好？我真的已經好累好累。」

像是要證明他的話一樣，洛華突然眼神一陣空洞，然後整個人往他的懷裏倒下。貪狼皺眉，接住洛華的身體，發現那不是洛華刻意，好像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一切，身體好冰冷，好虛弱，他不懂得醫，但是握着洛華的手腕，他可以感覺到手腕底下的脈動，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還要來得微弱，仿佛下一次，眨個眼睛，懷裏的人就會随着他微弱的脈動一起消失一樣。

貪狼輕輕的抱起洛華，抱着他進入到卧室裏。才多久的時間而已，他又再一次看見洛華幾乎沒有生息的躺在他的面前，這讓他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疑惑，他恨不得馬上可以知道當年整個故事的始末。

洛華的起居室跟上次看到的一樣簡單，只是這次是在夜裏，他看見了牆上有一幅畫在微微的發光着，坐在床邊，他看着那一幅畫，發現發光的是畫底下的某樣東西。

他不是什麽喜歡翻動別人東西的人，只是不曉得為什麽，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去看看，去看看。

所以他起身走到畫前，輕輕的将畫軸給取下，沒想到畫底下是另一幅畫，這幅畫比上面蓋的那一幅略小，周圍用像是玉一樣的石頭固定着，發光的就是那些石頭，那些石頭的光芒很微弱，但卻足以讓他在黑夜中也可以清楚看見這一幅畫畫着什麽。

那是一幅親子圖，只是圖裏有兩家人，一家人全高頭大馬的，連那漂亮的妻子也比另一家的男子高大，那個高大的女子眼睛比一般人深刻，鼻粱比一般人高挺，膚色比一般人雪白，臉上的笑容跟另一個美麗婦人那種溫柔婉約的笑不一樣，而是開朗像陽光一樣的燦爛。

高大女子被一名高大男子擁抱着，男子有一張嚴肅的臉，可是看着自己妻子的雙眼卻是那樣溫柔，在這一瞬間，貪狼發現刺痛的不只是他的心，甚至連他的頭都有一陣疼痛感，當他看見兩對夫妻前方的兩個男孩時，那一種疼痛感更加的劇烈。兩個男孩一個高一個矮，高的那一個表情跟自己父親一樣嚴肅，但是小手卻緊緊握着另一個不放，另一個漂亮得像個女娃娃一樣的男孩眼睛偷瞄着大男孩，紅潤的雙唇笑得開心又溫柔。

貪狼的目光停在交握着的那一雙小手上，大男孩的手背有着跟他一模一樣的傷痕，剎那間他頭痛得差點想要大吼出聲，只是他理智還在，苦苦壓抑着，手中的另一幅畫，一瞬間被他的氣勁給震得變成碎片片片飄飛。

似乎有什麽畫面從大腦深處閃現，只是出現的時間實在太短，而頭實在太痛，讓他連一點點的完整畫面都抓不住，只能抱着頭苦苦壓抑着痛，直到疼痛消失。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壓抑疼動的這一段時間裏，床上的洛華慢慢的睜開雙眼，看着他的模樣，眼裏有着擔心，還有着什麽事情終于達成的喜悅。

隔天一大早，似乎是受到昨晚那一幅畫的影響，貪狼很早就離開莊園到武震岳帶着妻子定居的那一個小鎮，原本監視這個小鎮的暗星閣成員，在一開始被貪狼給注意到後，直接打昏丢到一邊去。

這個小鎮，嚴格上來說已經不是一個小鎮，偌大的土地上雜草遍布，上面有一些已經毀損得非常嚴重的梁柱，看起來好像只要被稍微強烈的風一吹就會倒，除了這些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看起來像是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散落四周。

在這個地方，恐怕查不到什麽線索，即使有，說不定也早就已經被人給消除了。

站在廢墟之中，他想着要怎麽開始去查這件事情時，他看見遠處靠林子的地方有人影在移動，因為移動的速度跟動作不像是武林人士，所以他很快的走向前，直接站在那個人影面前。

那是一個有一定年紀的老頭，樣子看起來還算健朗，手中拿着鐮刀，背上背着一個竹筐，竹筐裏有一些藥草跟一些看起來還可以利用的廢品。

老頭被突然出現的貪狼給吓了一跳，但是看貪狼的樣子雖然冷漠了一點，也不太像個壞人，所以老頭眨了眨眼，對貪狼露出善意的表情。「小哥，有什麽事情嗎？」

「你是住在這裏的人嗎？」

「不，不是，我住在再過去一段路的小村子，離這裏雖然不算近，但是也不太遠。我是一路上采藥采過來的，想到家裏少了一個瓢，這裏可能會有一些廢棄的，所以過來找找。這些年，村子裏的人要是少了什麽，心裏比較不怕的，都是來這裏撿，反正也沒出過什麽大問題。」老頭子根本不用貪狼多問，一下子就把他的目的全部都詳細講了出來，還講了一些貪狼覺得似乎有用的消息。

「比較不怕？怕什麽？」

「啊！小哥，你不知道嗎？對了，你可能不是這裏的人所以不清楚，這裏以前死過很多人，本來是一個比我們那個小村子大上不少的小鎮，人口還挺多的，也很熱鬧，但是突然有一天，是十三年前？還是十五年前？老頭子年紀大了忘了正确的時間，不過我可沒忘記那時候的景象，整個小鎮全被燒光了，沒有一個人逃出來，鎮上的人全部被火給燒死了，那時候衙門的人還來看過，聽說死了三百多還是四百多人，屍體全焦掉了，根本沒辦法算清，真的是很凄慘啊！所以雖然時間過了這麽久，咱村子裏還是有人不願意經過這裏，老頭子我是不介意，當年這小鎮上的人可好，大家都很善良，就算有什麽冤屈，也不會找我這老頭子麻煩，村子裏也有些人是這麽想的，所以家裏缺點什麽還是會跑來這裏看有沒有可以用的。」

劈裏啪啦的，老頭講了一大堆，看來本身也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不管是貪狼想聽的或是不想聽的，全部都必須被迫聽完。

「當年衙門裏的人有說是怎麽一回事嗎？」

「這個啊！好像是說是江湖上的仇殺，聽說是因為鎮上的一個武館惹來的，但是為了滅口，所以把鎮上所有的人都給殺光了。那個武館的人我也看過，館主本身是一個好小夥，個頭又高又壯，還有一個長相奇怪的媳婦，生的兒子我也記得，挺可愛的只是不多話，可能怕生，反而是隔壁那一戶教書的夫子的孩子樣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人又乖巧懂事，要是可以活到長大，那可俊了，可惜啊可惜！」請尊重他人勞動成果，勿随意傳播，如喜歡本書請購買原版。

老頭子的話，似乎證實了洛華想讓他知道的事實。原本對往事他只是單純的想将過去找回來，但随着事實一點一點越來越清楚的在自己眼前顯現，他發現自己的心竟然有了情感，明明完全不記得的事物，他卻因此開始覺得有那麽一點痛，有那麽一點恨，然後還有着對這一個小鎮上的居民，對洛華的愧疚。

「知道兇手是誰嗎？」

「這老頭子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倒是知道這件事情一直是一件懸案，聽說還沒破，如果想要知道得更清楚一點，可能要去問衙門裏的人才知道。」對于衙門這種地方，他們這些一般老百姓根本就不會想要靠近，因此雖然他喜歡聽一些小道消息也喜歡說，但是一些不該靠近的地方，他還是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去碰，消息歸消息，有些事情碰了會死人，他這倒清楚得很。

「謝謝老丈，你最好快一點離開，天色已經晚了。」被他打昏在暗處的人，恐怕也快醒了，如果讓他看見他跟老丈說話，老丈大概會成為下一個被滅口的對象。

他心裏會這麽想，其實已經是相信在這其中，暗星閣必然有參與什麽了吧！

「也是，天色晚了，我這就快點回去……」老頭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這裏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再不快走，等一下就要天黑行路了，所以貪狼這麽一說，他也很快的就要離開，但是走了幾步似乎又想到什麽，回過頭來想跟貪狼說幾句話，結果一轉頭剛剛還在他面前的高大人影，竟然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老頭愣了一下，覺得有一點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他剛剛正想說貪狼的模樣跟當年那一個武館的孩子有點像，結果一轉頭看不到人影，還真的有一種遇到鬼的感覺，只是沒聽說過鬼還可以長大的，剛剛那是人吧？

是人吧？

洛華沒想到一張開眼睛，結果第一眼看見的竟然會是貪狼。

「你不是去小鎮上查看了？」

「去，又回來了。」

「這麽快？」他以為至少會用上七、八天的時間，從這裏到小鎮大概快馬也要一天，來回什麽事情都不做也要到第三天才可能看到他的人影，現在正好是第三天的一大早，難道他真的只是去鎮上看看，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嗎？

「正好遇到一個對當年事情有一些了解的老人家，跟他問了一些事情，問完就回來了。」他并不是說随便問一個路人，他說什麽自己就相信什麽，只是老頭的說法還算是客觀，而且跟洛華給他的訊息非常接近，所以他想也沒有繼續查下去的必要，因為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麽可以給他最多訊息的地方，不是那些附近的村民，也不會是當年辦理這件事情的捕頭，而是洛華跟暗星閣。

既然事實已經在他身邊，他也就沒有查下去的必要，洛華之所以不說，只是覺得他不會輕易相信，那麽如果他相信，自然從洛華口中得到答案就好。

洛華是一個聰明人，看貪狼的神色，就明白他的想法，于是從床榻上起身，在床邊坐了起來。被子從他的身上滑落，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因為非常寬松，所以也遮掩不住身體多少，貪狼注意到了他單衣底下有點單薄的身體，他以為應該是白皙得像一般文弱書生一樣沒有什麽瑕疵的胸膛，上面竟然有許多看起來像是刀劍傷痕的傷疤。傷疤的顏色淡了，跟他手背上的那一道不同，因為洛華的膚色過白，所以是很明顯的深粉紅色，在白皙的肌膚上，非常怵目驚心。

「這是當年的傷痕？」

「不完全是，有不少是後來的……那時候，我們爹娘把我們保護得很好，所以并沒有受到什麽太嚴重的傷，否則以我們當年的年紀，怎麽可能從一堆殺手的手中活下來。」

貪狼聽到殺手這個字眼，盡管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他發現他還是覺得刺耳，而且覺得情緒受到了震動。

「當年的殺手，是暗星閣？」

洛華凝視着他，似乎在猶豫着什麽，但是沒有猶豫太久的時間，他點點頭：「我不曉得你能不能相信，有時候告訴自己相信了，并不代表心裏真的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你真的願意聽，那麽我告訴你是的，當年滅口的殺手裏，有暗星閣的人，我想暗星閣一定有一些文卷會寫到一些過往的任務，你應該可以查得到。」

「既然你認為你說了，我查得到，那麽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試着跟我說，也許我會不相信，可是既然是我查得到的事情，我想我不會介意去找找看，為什麽要繞這麽一大圈？」反正他都可以去查不是嗎？相信即使是在敵對的狀況下，只要洛華說，他心裏有疑惑，一定會動手去查，翻閱暗星閣的文卷，對他來說還不是太難的一件事，而且因為有晨星的關系，就算閣主有什麽不願意讓他知道的事，他也能從晨星那裏去想辦法獲得。

所以為什麽？為什麽要繞這麽一大圈？

貪狼突然看見洛華眼中出現了像是痛楚一樣的感覺，那讓他很不舒服，差一點他就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抱住他安慰他不要再多想。

但是他忍耐住了，他只是看着洛華忍下了情緒的起伏，然後用那一雙幹淨澄澈的雙眼看着自己。

「因為我是個膽小的人，就算明知道你事後察覺到真相就會相信我，但是我依然沒有辦法忍受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不信任的目光，我甚至連陌生的目光也不願意忍受，因為那不是我熟悉的，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在我經過如此漫長時間的等待後，我不願意在第一眼裏就看見了懷疑，看見敵意。」

「你……不像是一個膽小的人。」

「但我是，我一直都是，我常常會想，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如果我們可以平平安安像一般人那樣生活下去，我大概會跟我爹一樣當一個平凡的教書先生，一輩子沒有成就也沒關系，我只想守着一個小小的幸福。」他只想擁有一個很平凡的家，每天都可以看見那一個說會保護自己的人在身邊，就這樣而已。

但如今他才知，幸福雖小，卻不是那麽容易擁有，不是那麽容易……

貪狼相信他說的，因為洛華的雙眼裏有太多的渴望，當他說起這個願望時，好像用所有的力量在想象，在想象那樣的世界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有些事情終究要面對，我要真相，你可以告訴我真相。」

原本帶着一點幸福的表情，突然間變得冷冽起來，洛華的神情變得太快，讓貪狼有一瞬間覺得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會讓對方情緒失控的事情。

「真相……真相很簡單，你吃了這個，有一天你就會知道所有的真相。」洛華從枕邊拿出一個藥瓶，動作之迅速熟悉，可以看出來他把這個小藥瓶看得多重要，可能平常随身都帶着。

「這是什麽？」

「可以說是一瓶毒藥，一般人吃了會死，但是暗星閣裏的某些人吃了不但不會死，還會想起很多忘記的事情。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吃，因為說相信不代表真正的相信，但是如果你想記起過去，就只能吃了它。你們難道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暗星閣裏的殺手，有那麽多人沒有過去的記憶嗎？天底下哪有那麽多沒有過去記憶的孩子可以撿？而且這些孩子還都是适合練武的孩子，這是多大的巧合？」

貪狼發現這時候的洛華，不太像之前他所看見的，這時候的洛華少了一份淡然，多了一點偏激，照理說，他應該感覺到失望，應該覺得有一種被騙的感覺，就像他發現晨星其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樣單純善良一樣，可是看着這樣的洛華，他發現他竟然只有不舍，好像看着這樣的他，就可以看見他過去曾經經歷過多少不美好的事物一樣。

洛華看見貪狼的目光，頓時整個人愣了一下。他早已經有心理準備，還以為自己會看見貪狼眼中的不信任或是懷疑等等一切會讓他痛心的目光，但是并沒有，貪狼看着自己的目光裏，沒有任何一點會讓自己覺得痛苦的成分在，反而是一種憐惜，一種憐惜他的感情，讓他在那一瞬間，幾乎想要把自己埋進貪狼的懷裏，然後像孩子一樣的放聲哭泣。

就這樣，兩人默默的互相看着彼此，貪狼握着藥瓶的手，很緊很緊，而洛華咬着下唇的齒，很用力很用力，仿佛他們都在忍耐着什麽，卻又舍不得離開這一種讓他們都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的氣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