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島春在包裏翻找鑰匙的時候,才發現圈在鑰匙上的護身符丢了。南島春愣了半晌,那是高考前,那個人送給她的,一直被她放在身邊。

這是不是暗示着,一切早就結束了,不要再心存僥幸。

南島春将鑰匙插進鎖芯,一轉,門沒鎖,“奇怪,雪歌不是說今日加班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回來了~”南島春推開門,發現客廳的燈全亮着,而地上明顯濕漉漉的,一攤又一攤的水一直延伸到洗手間。

“雪歌,你在嗎?雪歌?”南島春走到洗手間門口,趴在門上側耳傾聽。嘩啦啦的水聲中似乎還夾雜着歌聲。

這時,門突然打開。南島春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她扶了扶眼鏡站起來,擡頭一看,只見一個下半身裹了浴巾的半裸男哼哼唧唧的從水霧中走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時間凝固。

“啊!!!!”南島春捂眼尖叫。

“啊!!!!非禮啊!”半裸男捂住下面(不對,下面遮的很嚴實,改換捂住臉)尖叫。

南島春一巴掌呼過去,響亮地打在半裸男的胸口,怒罵道:“要死啊!南小南!!”

南小南委屈極了,“老姐你什麽時候竟然有偷窺美男子洗澡的癖好了?”

南島春瞪着眼睛又一手刀拍過去,收回手的時候感嘆道:“恩,手感還不錯,最近有鍛煉?”

“那是。”

“快去把衣服穿好,待會兒再審問你!”

“是,老姐。”南小南飛速地跑回房間。

南小南,南島春的親弟弟,23歲,目前正在x大學醫,本碩博連讀。南小南從小立志,要做一個美男界裏最好的牙醫,牙醫界中最帥的美男子。作為南家頭腦最好的人,本應該是天之驕子,受衆人寵愛。但南小南怎麽也不甘心他竟會是南家地位最低的人。

究其原因,這牽扯到南家的一樁往事。

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南爸南媽嘿嘿嘿之後,有了愛情的結晶。某一天,南爸做了個夢,他夢到一朵花,南爸醒後便興高采烈地告訴南媽咱家要有女兒了。于是不久後,南島春在南爸的期待中出生了。

過了三年,南爸南媽嘿嘿嘿之後,又有了愛情的結晶。這天,南爸又做了一個夢,同樣是一朵花,南爸醒後便興高采烈地告訴南媽咱家有二女兒了,可是不久後,一個幹癟癟皺巴巴的帶把小子出生了。

南爸不高興了,我的花呢,怎麽是根草!

南爸非常不高興,南家有一根草就足夠了,既然我是大南,就勉強接受你是小南好了。

于是南小南的名字就這樣草率的決定了。

在南家的23年,南島春和南小南分別過着白雪公主和奴仆的生活。幸而,姐姐不是繼姐姐,并且在南爸的威壓下努力守護着南小南成長。

“姐,我來拖吧。”南小南接過南島春手中的拖把。

“說吧,這次來有什麽事啊?”南島春從桌上抓起一包薯片,一個彈跳,躺在沙發上。

“沒、沒什麽,就是學校放假,我過來看看你。”

“哦,支支吾吾的,肯定有鬼。”南島春不信,“你哪來的鑰匙進門?”

“我去找雪歌了,她給的鑰匙。”南小南拖完地,湊了過來,把南島春剛準備喂進嘴的薯片搶了過去。

南島春“啪”一下打在南小南的手上,薯片掉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叫雪歌姐,她是你姐!她比我還大一歲!”

南小南不理,撿起大腿上的薯片就吃。

“姐,我問你件事兒,”南小南突然別扭起來,“雪歌她,(南島春一瞪),雪歌姐她最近怎麽樣啊?”

“還能怎麽樣,吃吃喝喝睡睡。”

“沒問這個,就是……我看她微博,好像最近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跟男朋友分手了?”

“嘿,怎麽沒見到你這麽關心我啊,上個月我錢包丢了哭訴的時候,你在哪兒啊?”南島春沒好氣地說,“再說他有沒有男朋友,你還不知道?”

“我、我怎麽會知道。”南小南越說越小聲。

南小南喜歡餘雪歌這件事,他們三人都知道,可是誰也沒有完全說破。

南島春和餘雪歌是從幼稚園到高中的同班同學加閨蜜,而南小南打小起,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倆身後。

小時候的南小南喜歡餘雪歌,大家只當作是小孩子過家家式的玩笑,興致一來,也起個哄。

長大後的南小南仍然喜歡餘雪歌,大家就都不吭聲了。

餘雪歌是個很要強的人。她的父母早亡,餘雪歌從小就在遠房親戚家輪流寄住,不是親爸親媽總是有隔閡。為了能順利讀書和穩定生活,餘雪歌比同齡人更早的成熟。所以,餘雪歌應該是喜歡穩重有安全感,能包容她支持她的男性。再看看咱家這位,南島春瞥了一眼吃完薯片正在舔手指的南小南,哎,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餘雪歌的前任來找她複合的事情,就暫時別告訴弟弟了,南春島想着。

“喂,你要在這裏待多久?”南島春拿腳踹他。

“十來天,半個月?看我心情。”

“不上課了你?”

“嗯,不上課了。”

南島春拿眼斜他,但也沒說什麽,在學習方面,她知道南小南有分寸,而那分寸還是餘雪歌給的,她不擔心。

“啊哈~”南島春打着哈欠,“我困了,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別等雪歌了,她只要加班都是淩晨兩三點才回來。”

“哦——對了,姐,你這周末有沒有安排,我們三個人一起出去玩啊。”

“這周末不行,有點事,你去找雪歌吧,估計忙完了這段時間,她應該有空。”

“好啊。”南小南咧開嘴笑。

“晚安。”

“晚安。”

此時,法國裏爾的一家酒店內。

“艾倫,幫我預訂明天上午回S市的機票,還有周末在吉祥居以羅伊的身份預訂兩桌酒席。”

“我還以為你會先去見她。”

“在見她之前,先會會那些“老朋友”,不知道我的出現會掀起怎樣的風浪,我很是期待。”

兩天後。

“姐,你快點,姐夫都等你老半天了。”

“胡說什麽呢,誰是你姐夫。”南島春作勢要打南小南。

南小南躲到餘雪歌身後,嚷嚷道:“未來姐夫總行了吧。”

“好啦,快走吧,漂漂亮亮的去見未來的公公婆婆。”餘雪歌将手提包遞給南島春。

“都說不是了。”

南島春下了電梯,就看到唐白已經守在車前了。

“你今天很漂亮。”唐白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地誇獎道。

“謝謝。”看着唐白紳士地幫她打開車門,未來姐夫嗎?南島春思緒萬分。

“天氣逐漸涼下來了。”

“是啊,我出國前還穿着短袖,回國後就開始穿毛衣了。”南島春感嘆道,S市的秋天實在是太短暫了。

“你喜歡秋天嗎?”

“嗯,秋天的紅葉很喜歡,不過比起秋天,果然還是更喜歡——”

“春天是嗎?”唐白笑着說。

“是。”

“是因為你的名字有春天的含義嗎?”

“……也許吧。”

“來年秋天,我們一起去Z鎮看楓葉好嗎?聽說那裏的楓樹山很美。”

南島春微愣,難道他是在暗示着什麽?南島春轉頭看向唐白,唐白回以微笑。

“我……我試試看。”雖然南島春說着莫名其妙的話,唐白心裏卻非常激動,天曉得剛剛他緊張的手都出汗了,雖然只是試試看,但她終于表明了态度,這是不是就意味着……

“嗯?這好像不是去成川的路呀,你不是說你的父母住在成川麽?”

“本來是要去成川的,結果我父母昨天竟自己來S市了,大概是怕我在忽悠他們吧。”

“額。”南島春有點尴尬,“那今中午我們在哪裏吃飯呢?”

“吉祥居,我昨天預訂的,順便也把父母安頓在那附近的酒店,估計現在他們已經在吉祥居等着了。”

“那我們快點吧,不能讓叔叔阿姨等久了。”

“嗯。”唐白覺得自己的嘴今天是合不攏了。

“我、我先去個廁所,你等一下。”進雅間前,南島春突然緊張起來,甚至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去吧,我在這等你,一會兒我們一起進去。”唐白體貼的說道。

在等待南島春的期間,唐白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很好,也沒有工作上的事找他,今天一切都是這麽的順利。

“你們慢慢吃,我先去一下洗手間。”拐角的清風閣突然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西裝男子面目冷峻,在看到唐白後,點頭示意,然後大步從他身邊跨過。

唐白收回視線,暗想,這個男人好淩厲的氣勢。

“不好意思,久等了。”南島春小跑過來,“怎麽了?發什麽呆。”

“沒什麽,我們進去吧。”

“媽、爸,我們來了。”推開門後,唐白順勢将手搭在了南島春的腰上,但他十分紳士的沒有觸碰到南島春的腰。這是來之前他們兩個商量好的,要演得像一點。

南島春看着偷偷懸空在腰後的手,心裏的好感又添加了一分,這是她沒想到的。

“叔叔阿姨好,我叫南島春。”

“媽、爸,這是我女朋友,島春。”

唐爸唐媽從座位上站起來,滿臉笑容的迎了過來。一陣寒暄後,大家開始用餐。

“我爸爸姓唐,我媽媽姓白,所以我叫唐白。”

“叔叔阿姨很恩愛呢。”

“哎呀,我這孩子年齡都這麽大了,我還一直擔心他找不到媳婦兒,這下可好了,親眼看到他女朋友這麽漂亮大方,做母親的也就放心了。”

“哎喲,你總說那些幹什麽,兒子有什麽不放心的,吃你的飯吧。”

……

“你爸媽挺好的。”吃完飯,南島春和唐白一起送唐爸唐媽到車站。唐白本來是想讓他們在S市多待兩天的,但他父親急着回去,家裏還有點事沒處理完。唐媽走之前将唐白拉到一旁,小聲道,早點把這姑娘給我娶回家,你媽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我爸媽也挺喜歡你的。”

南島春臉一紅,唐白看着她發紅的臉頰,不由得心神蕩漾,真想親一口,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相信,一切都在朝他期待的方向發展,不能急。

“糟糕,阿姨給的袋子落在吃飯的地方了。”

“沒關系,應該不會丢,我們回去拿吧。”

車站到飯店不過十多分鐘的距離。

“你在車裏等我,我很快就下來。”說完,南島春小跑着進了飯店。

“太好了,找到了。”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下面,南島春找到了袋子。袋子裏面裝的是唐媽給的家鄉特産。

“罪過罪過,差點丢了人家的心意。”可是這個袋子也太大了吧,南島春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抱着走,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早知道讓唐白一起上來了。

邊想邊走的南島春沒有注意到前方,和對面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啊,我的東西。”袋子裏的東西全部被撞了出來,南島春提着空蕩蕩的袋子,無奈地看着滾的滿地都是的特産,遂輕嘆了口氣,彎下腰正準備一個個撿起來。

“小春?”

南島春伸出的手頓住,腦袋像突然卡住的磁帶一樣,在處理“小春”這樣一個簡單的信息時,卻無法轉動。

會叫她小春的,除了爸媽,只有那個人。而這聲小春,為何會那麽像那個人的聲音……

這些信息一個接一個的從腦子裏跳出來,是他?是他嗎?那個已經消失了八年的人。

南島春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擡起頭,這一個動作仿佛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視線相交,記憶中的那張面孔與眼前的這張逐漸重合。她看到他的眉,他的眼,還有那早已挂在嘴角邊一貫溫柔的笑。

“小春,好久不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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