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靠山村在京城的十裏外,物價幾乎和京城持平。也因距離不遠,周圍還有幾戶大戶人家設立的田莊,所以對靠山村的村民來說,達官貴人并不少見。

只是一身招搖過市的華溪走在村子裏,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兩天前,村裏可有人看見馬家那個在京城裏做下人的媳婦帶人回村的事,有眼尖的還認出了華溪,一個在京城聲名狼藉,被趕出家門的纨绔子弟。

于是,一時間關于華溪來靠山村的消息傳遍了全村,一多半都覺得馬家那個媳婦傻了,竟然還帶了個累贅回來和自己兒子搶飯吃,敢情是伺候人的事還沒做夠。

所以當有人看見華溪出來時,紛紛目不轉睛的盯着,跟着,直到看見他往山裏走,頓時一臉懵比,不由的面面相觑,滿腦袋的問號。

那個被驅逐的落魄少爺,想幹什麽?

山路比想象的還要難走,華溪走了幾步,就有些打退堂鼓,可山腳下他并沒發現什麽草藥,還要再往深處走一走。

就是今天這身裝扮失策了,完全是個累贅。

他把長至腳裹的衣擺挽了起來前後打了結別在腰間,撿了一根樹枝在草叢裏敲敲打打,以防突然竄出來什麽軟體動物。

他斷定能成為皇家狩獵區,絕壁不會有什麽大型食肉動物,就算有野狼也是在深處,但是每年都狩獵的皇家隊伍八成已經把野狼之類的兇猛動物射殺的差不多了。

所以華溪一點都不會擔心害怕,他只希望這是一塊未經過開采的寶地,能讓他……

野兔!

華溪的眼神瞬時一亮,一個箭步就跑到了插着一只箭的野兔旁邊。

他一把拎起奄奄一息的野兔,左顧右盼沒見到半個人影,可他還是象征性的喊了幾聲,“誰獵的兔子?沒人認的話,我就拿走了。”

約莫過了三四秒的時間,周圍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人聲,華溪心中一喜,既然是無主的,那他就不客氣了。

華溪拎着兔子就打算回去,為了辨別方向,往遠處眺望了那麽一眼,結果就讓他發現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野雞。

同樣是一只箭羽貫穿了野雞的整個身體,一箭斃命,死得不能再透了。

華溪笑的差點前仰後翻,他是真沒想到還有獵了東西不往回拿的傻子,呵呵,傻的真好。

原本不想貪心的華溪,接連撿了兩次便宜,僥幸的心裏瞬間膨脹。拎着野雞和野兔,繼續往山裏走。

這一走不要緊,華溪的嘴角就再沒合上過。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轉暗,說要出去轉悠一下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把張氏急的在院子裏亂轉,最後實在等不下去拉開門就要出去找人,恰巧和要進門的華溪打了個照面。

一看到華溪手裏拿的,腰上別的,肩膀上挂着各種獵物時,張氏傻眼了,話都有些說不利索。

“你、你這是,哪來的?”

“撿的,沉死了。”說着他把手裏拎着的兩只野雞丢給張氏,快速跨進了院大門,兩步走到石頭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呼!

這副小體格真不是一般的弱。

張氏愣愣的捧着兩只野雞,跟着華溪走了進來,連院門都忘了關。

還是剛小解回來的馬慶兒眼疾手快的把院門牢牢關上了,站在門前沒有動,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放了一地的獵物,不自覺的咽了兩下口水。

“怎麽,怎麽撿到的,你去山上了?”張氏的音調陡然拔高,聲音輕顫。

“嗯,沒想到運氣不錯。今晚咱們吃頓好的。馬慶兒,會褪雞毛嗎?把這兩只野雞的毛都處理了,但雞毛別扔,給我留着。”

華溪使喚人的語氣自然,沒有一點隔閡,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是馬慶兒單方面的,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聽到華溪叫自己的名字,馬慶兒還愣了一下,他咬着下唇,腳底生了根似的沒有挪動一步,猶豫着要不要聽華溪使喚的時候。竈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梳着羊角辮子的小女孩捧着半碗清水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發出稚嫩的聲音的同時,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眼睛發光的看着華溪。

“大哥哥,給你水喝。”

小女孩面黃肌瘦,個子不高,華溪也看不準她的年紀,但他知道,她是馬大東的女兒,香兒。

這會兒,華溪确實口渴了,接過了香兒雙手端上來的水,一口氣灌了進去。

“你給我水喝,我請你吃肉。”說着,他将空碗還給了香兒,眉眼彎彎的對香兒表達了善意。

孩子嘛,不論長相,只要乖巧懂事,他就不讨厭。

小香兒的嘴角當即流出一絲可疑的口水,急哄哄的問道,“那香兒再給大哥哥水喝,大哥哥還能請我的爹娘也吃肉嗎?”

“香兒別鬧了,進屋裏去。”張氏發話,香兒自然要聽,只是沒得到答案,小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悶悶不樂的低着頭走了。

小家夥一走,張氏立即嚴肅、認真的看向華溪,“少爺,以後萬萬不得再去山裏,太危險了。”

華溪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又不往深處去,只是在邊緣走動,沒事兒。就是沒想到,運氣來了怎麽擋都擋不住。”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金手指。

“可是、那裏皇家狩獵的地方啊,村裏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準去那座山上打獵,你這……你這……”

“你回來的時候有人看見了嗎?”張氏着急的還沒說完,馬慶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追問。他記得剛才關門的時候,好像沒有看見什麽鬼祟跟蹤的影子。

瞧着他們一個兩個緊張的樣子,華溪無語的撫了撫額頭,“所以村子裏是一個獵戶都沒有了?那我撿來的這些東西是集體想不開自殺嗎?

都別慌,我回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即便有人看見了,就我這個樣子,誰會信是我獵的,怕是連躬都拉不開。”

說完,華溪踢了一腳地上還插着箭羽的野雞,讓他們看清野雞身上的那只箭。

雖然是貶低了自己,可華溪說的是事實,他一個纨绔子弟,手無縛雞之力,哪來的力氣撲殺山裏的野物。

見張氏還想再唠叨,華溪連忙捂上了肚子,臉上一副餓慘了的苦兮兮表情,“幹娘,我餓了。”

一聲幹娘叫愣了張氏,她的眼眶迅速濕潤,雙手慌亂的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少爺的身份尊貴……”

“我怎麽叫你就怎麽應,怎麽,我不是華家的少爺,說的話你都不聽了?”華溪臉色一沉,高高在上的架勢端起來。

“哎哎。”張氏心中一軟,破涕為笑的抹去眼淚,“我這就去給你弄飯。慶兒哥,你處理這兩只野雞。”

被華溪這麽一打岔,張氏完全忘了先前的念叨,把手裏的野雞往馬慶兒手上一放,她連忙跑進竈間去了。

解決了張氏,剩下的人就好辦了,華溪眉眼一挑,“知道怎麽褪毛嗎?”

“哼,養尊處優的少爺才不知道吧。”馬慶兒白了華溪一眼,抓着兩只野雞走到壘着土竈的角落,蹲下身取出邊上的火折子輕輕吹了幾口氣,點燃了火。

回來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坐着,華溪渾身都酸軟的厲害,特別是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打濕了,黏糊糊的貼在身上格外難受。

華溪皺着臉,見馬慶兒在往鍋裏倒水,張口喊道,“馬慶兒,多燒點水,我要洗澡。”

往鐵鍋裏倒水的馬慶兒的動作頓了頓,抓着桶的手緊了緊,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桶摔在地上,壞了還要修,修就要花錢,不值當。

“我不是你的下人。”馬慶兒恨恨的吼了回去。

“小子,等價交換知道嗎?想得到什麽,就要相對的付出什麽。”

“那你住在我家,吃我家的飯,你又付出什麽?”馬慶兒的腦筋轉的飛快,立馬回身正視着華溪,反唇回擊。

華溪一怔,随即笑了起來,“腦子挺活的,可惜你和我差距還遠得很。”說完,他站起身準備回屋。

“你往哪兒走,你還沒回答我的話!”馬慶兒兩步的追了上去,攔住了華溪。

“肉多錢,勞力多錢,自己算去。還有,動作麻利點。”華溪不顧馬慶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直接繞了過去。

要回房得從竈間進,麻煩。

“識字就了不起嗎!哼。”馬慶兒氣呼呼的掉頭,發洩似的往鍋裏添滿了水。

其實根本不用華溪張嘴,張氏早就想到了沐浴的事。

馬大東的媳婦——劉氏,正在往屋裏放置的木桶裏倒水。

所以,一進屋華溪就看見年紀輕輕的劉氏動作娴熟的倒完了一鍋熱水。

半晌,華溪動了動唇,“呃……謝謝。”

劉氏面無表情的看了華溪一眼,沒吭聲,拎着木桶和鍋出去了。

華溪抹了把臉,好吧,被無視了。

條件簡陋,可也是浴桶不是。

華溪試了下水溫,喜上眉頭,連忙脫去了衣裳,進入木桶,舒服的咦了一聲,通體舒暢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