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筐裏有蒲公英、益母草、薄荷葉以及夏枯草,都被洗去了泥沙,幹幹淨淨的呈現在大家面前。

藥鋪的主事人雖是特意瞧了一眼,确實是藥鋪需要的藥材,可最後拿主意的還是他們家的大公子,他一句不收,他們是萬萬不敢出手的。

許大公子從沒有一次被人憋住了話,他要是賭氣說不收,那他許家豈不是怕了華家,可他收了,又便宜了華溪,真真是恨不得從華溪的身上看出兩個窟窿來,他怎麽變的這麽能言善辯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麽把自己弄到這個進退不得的地步的?

許大公子沉默着,其他人更不敢吭聲。

華溪也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這麽欺負一個小青年,有點不地道,但現在的境地不允許他厚道。雖然不耐煩李大公子的墨跡勁,但他也不想就為了賣這麽點草藥東跑西颠的,累不累。

許大公子心裏是百般個不願意,可華家和華溪一人相比,自然是前者占的比重更大。換了以前,華溪早就氣哼哼的拂袖而去了,哪會如此厚着臉皮,硬要在這裏和他耗着。最終,許大公子生了悶氣的發了話,眼不見為淨的一甩袖子回了內堂。

草藥沒經過最後一道晾曬的處理,價錢要低一些,管事很公正,沒有因為對方是華溪,就故意壓價,最後,賣得幾樣草藥到手五百文錢。想到以後可以多一個進項,喜得馬慶兒翹起來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直到走進一家富麗堂皇的茶樓,馬慶兒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這還沒賺到幾個錢,就又想着來享樂嗎?尤其是當他看見華溪随手丢給跑堂小二幾個銅錢後,他的眼裏再沒了光彩,盯着華溪的後背,他只想到了一句話:狗改不了吃屎。

剛才小二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人趕出去,得了賞錢後再沒了遲疑,鞍前馬後的好不谄媚,就差改口喊爹了。

“秦家少爺他們幾個可來了?”

小二忙不疊的點頭,“他們也是剛來,還在天字二號房,溪少這邊請。”

雅間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走至門口就聽到雅間內傳出來的笑聲。

小二剛要敲門,就被華溪揮手給趕走了,小二得令,立馬點頭哈腰的離開。

華溪的雙手放在門前,本想推門而入,幾句刺耳難聽的話當即傳到耳裏,讓華溪收回手,伸出腳就踹了上去。

門應聲而開,屋內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爆笑聲卻緊跟而來。

“哈哈,溪少啊溪少,你這是要出家去嗎?頭發剪得不對啊。”

“秦少,你還叫他溪少,也太擡舉他了,他現在可不是少爺了。”笑歸笑,圓臉的古二少可沒忘記前兩日在華溪面前吃癟的事,跟沒忘華溪叫板的話。

“華溪啊,不是我說你,都已經落到這般田地了,還打腫臉沖胖子,有意思嗎?乞讨就乞讨,咱們多年的交情,誰能真笑話你不成?只要你把這身衣服脫了,換上符合身份的破爛衣裳,瞧見沒有,本少爺這張銀票就賞給你了。”李子青大方的從懷裏取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頓時引得旁人起哄調笑。

雅間裏總共坐着六個人,除了平時和原身溜貓逗狗的纨绔以外,還有三個眼生的貴女,此時還裝作一副大家閨秀般手執絹帕捂着唇角悶悶的笑。

“秦永泰,借我的銀子買孔雀的事忘了?李子青,讓你在賭場回本的銀子可還是從我手裏拿的。憑咱們的交情,我也不算你們利息了,兩千兩而已,還了我就走,不擾你們談天說地的雅興。”華溪并沒有比刺激的發火,在他眼裏,這幾個人頂多算是跳梁小醜,不值得他動氣。

秦永泰和李子青面色有異的偷偷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面不改色的瞪向華溪。

“渾說,我何時借你的銀子,空口無憑休想诓我們的銀子。”

“我等瞧你可憐,想幫襯你一二,你竟想着算計我們?小二,小二,你們的茶樓什麽時候門檻這麽低了,什麽閑雜人等都能放進來,還不趕出去?”

被呼叫進來的小二,有點懵比的看了看華溪,直到耳邊再次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小二才一臉為難的對着華溪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華溪身姿挺拔,連個眼神都沒給小二,情緒不受絲毫影響的淺淺的笑了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不過我卻忘了各位死不認賬的德行,既如此,你們敢不敢和我賭一把?我贏了,還了欠我的銀子。”沒有絕對的把握,華溪絕不會這麽說,眼神自信又傲慢,似乎根本不将他們幾個哥兒、小姐們放在眼裏。

此等狂妄之态,那是何等的刺激人,看的幾個少爺面色陰沉,貴圈子裏誰不知道,華溪賭運亨通,很少有輸的時候。但是如果不去碰他擅長的呢?還想贏,做夢去吧。

秦少揚起一臉得意的笑,大家都是纨绔,誰肚子裏有幾斤幾兩的墨水,都一清二楚。

“賭就賭,若你能将外間懸挂的絕對對上,就算你贏。”

此話一出,那幾人先後笑了起來。

“那可是當世夜游郎君所著,至今無人能對上,華溪,我看你還是別自讨沒趣了,趕緊滾蛋吧。”

幾個貴女也嗤笑個不停,“本就沒什麽顏面,再輸了,還有什麽臉面出現在京城?”

華溪沒有反駁,更沒有接茬,冷冷的笑了一聲,便揚起了手,像招呼小狗似的揮了揮手,“都出來。”

這裏要是一個架空的朝代,或許華溪還沒有那個自信。可他在小說裏,呈現出來的詩詞歌賦,大部分都是作者百度來的。

幸運的是,上樓前,他掃過那幾個對子,更幸運的是,那幾個對子确實百度而來,恰巧,他又都有印象。

站在華溪身後的馬慶兒也是一臉的焦慮,快要哭了。即便學過字,念過書,就能對上對子了?這不是過家家啊?真以為輸了,他們那些少爺們就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他們了嗎?那幾人明顯和華溪有仇的好吧,還不知道要怎麽難為人呢。

“不如,我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的跑吧。”馬慶兒悄悄的拽了一下華溪的袖子,小小聲的說道。

“你對我沒信心?”說着話,華溪就率先出了雅間,往樓下大堂走去,根本不關心那幾個小姐少爺們有沒有跟出來。

馬慶兒愁眉苦臉的點點頭,可身前的華溪後腦勺又沒長眼睛,哪裏看得到他的回答。

此時還不到晌午,看臺上正有說書人在侃侃而談,來喝茶看戲的人的注意力大多都在看臺上。幾乎都沒怎麽注意到華溪。

華溪直奔櫃臺,指向看臺背景上懸挂的幾幅對子。

“我要對,對上了是不是有獎?”

掌櫃的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輕蔑和不屑來。“确實如此,溪少爺當真要對嗎?一個對子一兩銀子。若能對上,本店雙手奉上紋銀百兩。”

總共五個上聯,都對上便是五百兩銀子,去掉給茶樓的份子錢,還有四百九十五兩。租個鋪子恐怕還不夠,京城的地界真是寸土寸金,忒貴了。

“上面的五副上聯,我都要對。對聯的銀子,先欠着。”

“這可……”掌櫃的想說不行,随後而來的秦少他們發出了譏諷的笑聲。

“掌櫃的,你可別為難的咱們的溪少爺了,你看不出來他根本拿不出銀子來嗎?就讓他對下聯,對不上,不是還有他那身衣裳嗎?總歸值個幾兩銀子的。”

掌櫃的眉眼一開,随即谄媚的拱了拱手,“李少說的極是。”

華溪冷漠的看了秦少他們一眼,只身走近看臺跳了上去,說書先生被迫停了下來,茫然的看向掌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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