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華溪得了幾百兩回來,大家都震驚的久久不能說話,尤其是在馬慶兒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更是吃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張氏算是看着華溪長大的,對他能對對聯的本事,居然沒有絲毫的懷疑,在她的眼裏他的少爺就是無所不能,盲目的信任。以她的話說,少爺這是深藏不漏,沒什麽好奇怪的。

華溪當時也只能是哭笑不得默認了,似乎只要有張氏在,他什麽借口都不用費勁想,這樣也挺好。

張氏還好,畢竟是大宅子裏的人,幾百兩的銀子還是見過的,但是大兒子夫婦倆就有些反應不過來,接着就聽到華溪又丢出來的一記重磅消息。

他要改建屋子。

然後他們就聞到了臭氣熏天的味道,以及長了白毛的豆腐?徹底将他們逼回現實,抛開還沒消化的消息,紛紛捂着鼻子躲得遠遠的。

馬慶兒誇張的抱着香兒直接竄出了竈間。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集體被打臉了。

別管是不是被逼的,怎麽入嘴後臭味沒了,反而異常的美味,一個個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華溪。

華溪就喜歡這種反映,當即拍板,由劉氏掌勺,馬慶兒負責收錢,等小吃車做好,就能出去擺攤售賣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個人嘴上沒說什麽,可心裏都卯着勁,對華溪随口就來的使喚也漸漸有點習慣了。特別是馬大東,辭去了城裏的工作,為了改建房子的事親自看料定料,選人幹活,全都一個人包了,還忙得不亦樂乎,一點不覺得疲累。

這天,華溪卸下手腕和腳腕上的沙袋,像一潭死水似的癱在從夏家買回來的藤條椅上,任徐徐的微風拂過,頓時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為了鍛煉體能,他還特意讓馬慶兒弄了個一大沙袋,挂在伸進院子裏的歪脖子樹上,每天定時的拳打腳踢。雖是循序漸進,但他能明顯感覺到體力的提升,單手拎起竈間裏的大鐵鍋已經不成問題。只要繼續練習,假以時日他相信颠勺絕不成問題。

今天只要夏家把小吃車下面的土竈壘好,再架上拿回來的小鐵鍋,明天就可以出攤,賣油炸臭豆腐了。“大哥哥,喝水。”香兒端着一碗白開水,颠颠的走了過來,脆生生的說話聲打斷了華溪的思路。

華溪尋着聲音,接過香兒手中的碗,慢條斯理的喝了個幹淨,便把空碗還給香兒,“謝了,你娘和你奶她們還在屋裏做活嗎?”華溪要求服裝整齊,所以特意讓馬慶兒去城裏拿回定制的小鐵鍋的時候,賣了幾批黑布和藍布,用來制作廚師服,就當是統一的制服。

張氏和劉氏倆就在忙着趕制這個。

香兒乖巧的點點頭,頭頂上的羊角辮也跟着來回晃動。

“奶奶說,不能耽誤大哥哥的正經事,要趕緊做出來。”

“那香兒幫忙生火,中午我們做面疙瘩湯吃。”

華溪手癢拽了下香兒腦袋上的羊角辮。

聽到有好吃的,香兒巴巴的把另一個羊角辮也塞到華溪的手裏,笑的一臉燦爛。

華溪看着手裏的辮子怔了怔,随即笑出了聲,“小饞貓。”

“今天還能吃到臭豆腐嗎?”背着一筐草藥的馬慶兒,一進門就聽見華溪的話,眼睛亮了。

“小叔叔才是大饞貓,奶奶說了,臭豆腐要拿來賣的,不能再吃了。”香兒說完,朝着馬慶兒吐了吐舌頭。

馬慶兒讪笑的撓撓頭,不是嘴饞,實在是吃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尤其量少的情況下,又吃不夠,心裏頭總會惦記着。

“再讓夏姑娘多編幾個方形的筐,豆腐是該多發酵一些。”前期他可以施行饑餓營銷,把臭豆腐的名聲闖出來,後期,産量跟不上的話,別說一天了,半天恐怕就會賣光。

“我這就去。”馬慶兒放下的筐,急不可耐的就跑了出去。

華溪看了一眼筐的草藥,見還是他熟識那幾種才放心的和香兒去了竈間。

香兒是小,但生火是個能手,不稍片刻就在竈眼裏生起了火。

他就讓香兒在邊上看他怎麽炒香蒜和肉絲,時不時的讓她拿個雞蛋和調味料什麽的。

耐心的一步步的告訴她怎麽做。

“面粉裏一定要慢慢的一點點加水,邊加水便快速攪拌,攪成這樣的小絮狀。”

香兒睜着圓溜溜的眼睛,認真的聽着,認真的使勁點頭。

“看,炒鍋裏的水開了,火就調小一點,保持這樣就可以。”說着,華溪用鈎子把竈眼裏的柴禾扒拉散了。

他端起調成棉絮狀的碗,“要一邊攪拌,一邊往鍋裏撒,才不會讓面疙瘩粘連在一起。”等他把面疙瘩都下好,往鍋裏放了一勺鹽,兩勺醬油。

“要想食物變得美味,就要加相應的調料,如果只是單一的鹹鹽,香味得不到提升,自然不會濃郁。”

不用華溪多說,這邊看的眼睛都要掉進鍋裏的香兒,不停的舔嘴唇。

面疙瘩湯,以前娘親也做過,記憶裏都從沒有過這樣的香味。

華溪拿了一個雞蛋,敲了一個口,一邊慢慢倒蛋液一邊慢慢攪拌,在鍋裏形成絮狀凝固。

稍微煮兩分鐘後,把小蔥碎倒進去,出鍋前,他又淋入兩滴香油。

“去,叫你奶她們出來吃午飯。”華溪好笑的拍了下猛吸溜口水的香兒。

香兒抹了一把嘴,像只兔子似的連忙蹦出去喊人。

華溪拍了幾根黃瓜,搬上蒜末醬油再倒了幾滴香油,一大盤拍黃瓜就做好了。

這個季節最不缺蔬菜,不管是炒還是炖,在越來越熱的天氣裏,都該吃些清涼爽口的。這個時候,吃冷面應該不錯。

嗯,他得想想怎麽做了。

“疙瘩湯嗎?怎麽會這麽香?”張氏一進竈間,最先味道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香得她忍不住咽了好幾下口水。

“調料放的對,自然能引出食物的香味來。這裏太熱,去院子裏吃。”

“這天越來越燥,竈間裏悶,确實不适合吃飯了。等大東回來,我讓他在院子裏搭個涼棚。夏天裏,咱們就在涼棚裏吃。”張氏說着話,把大鍋裏的疙瘩湯盛到大缽裏,連同大勺子都端了出去。

華溪想順手拿幾個空碗和勺子,被又竄進來的香兒搶了先,抱着碗筷就走了出去,他便端着那盤拍黃瓜走了出去。

院子外,劉氏在搬凳子,清理石桌,見到張氏端着大缽,眉開眼笑的伸手接了過去,霎時香味撲鼻,她驚喜道,“好香啊。”

“我真怕這張嘴被少爺養刁了,以後其他吃食都沒滋味了。”張氏說着埋怨的話,唇角卻彎着,眼神裏無不透露着的自豪。

劉氏笑了笑,沒接話,從女兒手裏拿過碗,給每個碗裏盛滿了面疙瘩湯。

毫不客氣的敲門聲響了兩聲,就從門外傳進來一道豪邁的嗓音。

“開門,老子知道你們在家。”

華溪拿着羹匙吹涼嘴邊的面疙瘩,慢慢悠悠的吃過一勺又一勺,餘光裏看見劉氏起身前去開了門。

以裏正為首的村民們,在開門的瞬間,跟着裏正一股腦的闖進院子裏,充滿敵意的眼神四處亂瞄。自以為是的臭味沒有聞到,反而在空氣中聞到了一陣陣香氣。

趕上人家飯口的時間,裏正不覺得尴尬,黑亮的眼睛倒是石桌上的那缽湯溜了一圈,最後定在華溪身上,立馬露出吓唬人的兇相來。

“有人說你家有臭味傳出,怎麽回事?老實交代,不然報了官有你好受的。”

張氏不高興的沉下臉,“好生奇怪,有臭味怎麽了?不管是香的醜的,誰家沒有股味道?裏正怎麽就來我家詢問?”

“裏正,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您現在聞着臭味嗎?村東頭的賴利頭的家能熏死人倒是真是,您可以去他那裏瞧瞧。”劉氏平時給人就是一種不怎麽愛說話的模樣,可這些人好巧不好的趕在她正吃飯的時候,害得她現在只能聞不能吃的來應付他們,想想心裏就有氣。

“大東媳婦,說話可不能昧着良心啊,現在沒味,不代表以前沒有。我家大兒都被你家的臭味熏吐了好幾回,至今都沒胃口吃東西,眼瞅着瘦下去一大圈。你說,你們到底弄什麽東西?是不是這位城裏少爺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瞧着你挺本分的一個媳婦,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哎呦喂,大家瞧瞧,那個城裏少爺才住在這兒幾天,連老實巴交的大東媳婦都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嬸子,你還是把這人趕走吧,帶壞你們一家子就算了,可別攪和了我們整個村子。”

最先發難的往往都是碎嘴的老婆子們,爺們們只要在大後方推波助瀾一下就行了。

“老子是裏正,老子的話在村子裏就是規矩。華溪,老子在和你說話,你還在吃飯?”就華溪這個态度,換了以前,管他是男是女,他早就一拳頭招呼上去了。

“餓了不吃飯,哪裏力氣聽你說話,說吧,我聽着呢。”華溪輕描淡寫的看了裏正一眼,滿臉的絡腮胡子讓強迫症的人見了,肯定要抓狂的想要看見的胡子都剃光。

這人簡直比油鹽不進更讓裏正心塞,因為他感覺對方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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