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天做了鹵蛋, 鹵汁正好可?以用來做鹵肉。”華溪的言外之意?是?順道做的,沒有特別花心思,所以千萬不要想?太多。他只是?單純的遵循了一個廚師該有的職業道德, 僅此而已。
南宮戎晉腳步未頓, 像是?并未聽見華溪的話。只有眼前的華溪在?火光的映射下淨白瓷般的面龐尤為明亮, 仿佛那層面皮下藏着夜明珠一般。如此娴靜的一面, 和那日在?茶樓張揚嚣張的态度截然不同。
“自己搬個凳子坐,一會兒就好了。”華溪沒再管那道靠近的黑影,拿着燒火棒往竈眼裏捅了兩?下調整火苗的大小。
此時, 陶罐裏咕嘟咕嘟的直響,熱氣?頂着的瓦罐蓋兒,溢出熱氣?的同時, 香味也随之飄出。
南宮戎晉的眉頭為之一動,用腳勾了一個板凳,便坐在?了華溪對?面。
華溪墊着布掀開蓋子, 濃郁的鹵肉香更加肆無忌憚的在?空氣?中自由奔放。南宮戎晉的心裏即便有了準備, 卻還是?被香味狠狠的沖撞到?了, 口內瞬間生津,喉結忍不住動了動。
華溪依舊沒去看他, 确定瓦罐內不僅煮熟了肉,還入了味,再次把竈眼裏的火苗搗亂調到?最小, 這?才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可?以吃了。”說着, 華溪将事先準備好的碗筷遞給了南宮戎晉。
南宮戎晉只躊躇了半秒,就接過?了碗筷,拿好筷子食指大動就要去夾瓦罐裏的肉,卻被華溪突然遞來的一張寫幾個字的紙擋住了筷子。
“先等一下, 你在?這?上面簽個字。或者畫個圈最後一起簽字。既然說好是?抵償,就要清清楚楚。”華溪直接從地上挑了一個小一點的木炭條,在?紙上第一行字上點了點。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他認識面具男老幾啊,萬一吃上好了,賴上他怎麽辦?
所以還是?說清楚的好,貨銀兩?清,各不相欠。
南宮戎晉的表情明顯一怔,眼神?微眯,只見那張紙上首先寫着“抵償清單對?賬表”,下面第一行标準小字寫着:第一道,鹵兔肉。
真是?虧他想?得出來……可?也不?否認他這?麽做也免去了日後不認賬的麻煩。
等等,他像是?那種不認賬的無賴嗎?
他堂堂一個王爺,光是?皇宮裏的禦廚就不下百來個,他會缺這?一口吃的?還不是?因為一塊臭豆腐引起了他的興趣,進而讓他對?他的廚藝有了那麽一點點的期待。
他才不會覺得是?這?個人有點意?思,才不辭辛苦的溜出皇宮。他絕對?只為嘗個新鮮。
似乎才品出味兒來的南宮戎晉心裏頓時不滿,瞥了眼笑出一臉無害又無辜的華溪,半晌後微微磨牙的沉聲道,“我?像是?會差你一頓飯的人?”
“?在?臉上帶一張金面具,想?必是?不差飯的人。但生活不易,更要認真對?待。誰讓我?撿了你的獵物,而你又偏巧找上了門。做了自然要認,補償更是?理所應當。我?們的關系,就是?一個還,一個受,關系明确,清楚點對?你我?都好。”說完,華溪把木炭條往南宮戎晉的身前又湊近了幾分,眼中盡是?認真的色彩。
其實要是?沒有謝炎突然來那麽一下,華溪根本不會想?到?這?些。是?謝炎提醒了他,他的身份變了,不?再像現代那樣和兄弟說說笑笑,插科打诨的動手動腳。雖然他生前沒交過?女友,更沒碰過?女人,從拿得動鍋鏟起,就一心專研美食,身邊圍着的不是?男人,便是?男人婆,但不代表他就要改變性取向?去喜歡一個男的。
當然也可?以不用這?麽麻煩,直接給銀子補償了事,但男人臉上的金面具在?腦海裏一晃而過?後,他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除非眼睛有毛病,不然誰?看不出那個男人不差錢。
看着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南宮戎晉再次怔了一下,拿過?木炭條,鹵兔肉的後面畫了一個圈,“現在??吃了?”
“自然,任君品嘗,有任何不滿的地方還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華溪微笑着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妥善的收好那張清單,單手托腮看着對?面的男人進食。
南宮戎晉是?批完了奏折出來的,而案臺上準備的點心一口沒動就快馬加鞭的趕過?來,原先還沒感?覺,這?會兒聞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味兒,肚子立即唱起了空城計。
他不再客氣?,拿穩筷子從瓦罐裏夾了一塊肉,微微吹了吹,就放進了嘴裏。登時濃郁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鹹香的汁液似是?包裹着鮮嫩的肉質,一咬下去香味無孔不入的浸透着口腔各處,味道真真是?絕妙。
南宮戎晉沒有說話,一口接一口不停嘴的吃着,看的華溪面上露出幾分真正的笑意?來。
作為廚師,生平最大的樂事,那便是?看到?吃客們臉上呈現出那種美味無比的表情。
“以後你還要這?個時間過?來嗎?這?麽晚吃東西,你不怕消化不良,變肥仔?”華溪根據感?覺,初步猜測這?個時候應該也有個二十二點了,為了保持身材,他一直都很自律,從不在?這?麽晚還吃東西。
今天的面具男穿了一身的玄衣,在?火光的下,華溪?明顯看出對?方是?穿衣有型,脫衣有肉那一類。所以,一個會耍輕功的古代男人,根本沒有長胖的煩惱嗎?
“你不方便?”南宮戎晉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多麽蠢的問題,抿動了下薄唇剛想?收回剛才的話,華溪已經直截了當的回答了。
“不方便。白天我?要忙很多事,晚上我?需要好好休息。如果可?以,你最好是?下午來。當然,你若堅持,那麽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另外,你有沒有忌口的?如果沒有特別要求,我?就随心所欲的準備了。”
南宮戎晉略抽了下眉頭,“我?只有這?個時間?抽開身。”
華溪點點頭,不想?和他在?這?個話題上多做争辯,“下次什麽時候來?有忌口或不愛吃的東西嗎?”
“兩?天後這?個時間。我?不挑食,但味道不如意?,我?不收。”
華溪撇唇,揚起一臉敷衍的假笑,“敢問大俠,這?次的鹵肉,還算滿意??”
“尚可?。”豈止是?尚可?,完全可?以媲美禦廚了,但南宮戎晉被華溪剛才想?都不想?就當面否定的話,受了點刺激,語氣?雖平淡的聽不出情緒,但唯有他自己知道這?是?有點賭氣?了。
什麽叫尚可??尚可?的話,你?把瓦罐裏的肉都吃光了?
華溪在?心裏狠狠的唾棄了對?方一把,眼神?裏忽然飄出了拒意?,以及滿臉一副我?和你一點不熟的表情,瞬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下次,麻煩你走正門。”然後随意?揮了下手,“夜深,不送了。”
第一被一個哥兒下了逐客令,還是?如此不客氣?的口氣?,讓南宮戎晉不禁打了個愣怔,看着華溪消失在?眼前,他這?才回過?神?,摩挲了兩?下左手上的虎口,不怒反而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這?樣的話,通常都是?他來說,今天被迫換了一下位置,原來聽在?耳裏,是?這?麽的令人惱火呢。
先不提,他有沒有将名字告知于他,單單是?敢和他在?深夜獨處,就不知是?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還是?破罐子破摔膽子變大了。他就沒想?過?自己會不會是?個衣冠禽獸的歹人麽?
亦或,他知道了自己名字後,才會故裝無知,言行舉止更是?恰到?好處的引起了他的注意??畢竟想?接近他的人,如同繁星一般,數不清呢。
所以,你是?真不知,還是?藏了別樣的心思?
若是?後者,他倒願意?陪着他玩玩,畢竟他等的人還沒影兒,他正覺得無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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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華溪起了個大早,因為昨個兒忙活鹵蛋都忘了去夏家敲定快餐車的事。于是?他簡單洗漱了一番,紮好半馬尾,套上張氏做的白色廚師服,拿好畫稿就出了門。
田地裏已有早起的莊稼漢,給地兒除除草,澆澆水,看看有沒有害蟲,早發現也好早做準備。
看見疾步而行的華溪,紛紛扯開嗓子打招呼,生怕華溪耳背似的。
“溪少,早啊。”
“溪少,早。”
“早。”華溪不得不放慢腳步大略簡單的回應一下他們的熱情,不知道是?從哪天開始的,村裏人不管老少,見到?他都一律喊自己溪少,就連馬慶兒他們,都被傳染了似的,只有張氏對?自己稱呼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重點是?,自己什麽時候在?村裏這?麽受歡迎了?
“溪少,這?麽早是?要去哪兒?我?瞅着你走的方向?,像是?後山吶?”有人見華溪不像平時那般高冷的不搭理人,便頂着一張笑臉湊了過?來。
華溪看了看滿臉堆笑的漢子,并沒有印象,但可?以肯定是?村民甲乙丙中的一個。
“去夏家,你有事?”
“不不不。”漢子憨笑的直擺手,“我?就是?想?和你道個歉,先前你去後山,是?我?通知的裏正。”
就為這?個道歉?華溪輕挑眉梢,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個,我?不是?針對?你,是?村裏的老規矩,我?也不敢違背,你別忘心裏去。”
“溪少,當時我?也在?,我?還跟着村裏的老人們起哄了,我?也跟你道個歉。”
“還有我?,還有我?。”
田地裏的人似乎都圍了過?來,一個個都不好意?思的撓着頭,露出一臉歉意?的表情。
華溪被他們一個個的道歉整懵了,這?話怎麽說的?都已經過?去好多天了,而且,也沒必要道歉。
“溪少,雖然你現在?是?咱們村的人了,但你住的時間還短,等住得再久一點,你就知道咱們村子裏的人都沒有壞心眼。有些事村裏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我?們也都是?”說話的青年,真誠的笑出了一口白牙,眼神?略有些羞澀不太敢直面華溪。
“我?知道了,你們還有別的事?”華溪一一看去,見他們急忙搖頭。
“沒,沒有了,你忙你忙。”
華溪颔首,圍着他的幾人,忙不疊的讓開一條道。
華溪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回頭看了他們幾眼,卻什麽都沒說,又轉頭走了。
幾人只怔忪了一下,便都沒當回事的彼此嘻嘻哈哈了兩?句回了各家的田地上。
因為華溪的關系,算是?變向?的改善了夏家的經濟條件。夏姑娘每次見到?華溪,都像是?見到?了財神?爺,高興的都不知道要怎麽招待了。
被夏老漢好一個取笑,說她都這?麽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華溪卻被夏老漢手裏的東西吸引住了視線,“這?個是?……”
夏老漢打開手中的椅子,“折疊椅,大慶國傳過?來的,我?也是?這?兩?天才琢磨明白,今天剛做好。啧啧啧,?創造出這?種椅子的,真是?奇人,出行攜帶最是?方便不過?。”
華溪當然知道這?是?折疊椅,他驚奇的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
一時間,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在?那個大慶國裏,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樣的人。
那麽他,回去了嗎?
華溪強行按下了激動的心跳,調整出平緩的語調,“那位奇人……還做了什麽?”
“那可?多着呢,但是?咱們大昌和大慶隔着大海,來往交易都要靠大船,得來十分不易,所以很多好東西都在?皇城裏,咱們老百姓沒機會瞧。就這?折疊椅,我?還是?看見田莊裏的貴人拿出來過?,我?是?遠遠的瞧見了,才試着做出來的。”
夏老漢的話,說了等于沒說。
華溪不免有些失望,望着那個折疊椅努力搜刮腦子裏的信息,就聽見夏姑娘充滿崇拜的表情說道。
“不過?有一樣叫大棚的東西是?咱們攝政王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強制老百姓實施,收成很不錯,今年,我?也打算在?後院整一塊地試試呢。”
華溪的眉頭微擰,所以可??同是?穿越老鄉的那位,是?個搞農業的?
原本有些激動的心情,慢慢冷卻了下來,先不說?不?見到?老鄉,就是?兩?國相隔的那片海域,他就不敢嘗試,遇到?個大風大浪的□□,他就交代在?海裏了。
華溪有些洩氣?的一屁股坐在?折疊椅子上,“這?把折疊椅我?買了。”他暗暗的吐了口氣?,收起心思,拿出圖紙展開給夏家父女倆看。
“還有這?個,和小吃車的構造差不多,但要大上許多。”
夏姑娘湊上來,拿走了圖紙,和父親交頭接耳了一會兒,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
“确實差不多,你放心,我?們父女倆必定全心全意?做到?最好。”
華溪沒有過?多的交代,畢竟小吃車他們做的就很不錯,所以就問了價錢。
“這?個要比小吃車大上許多,我?們不多要,就收你六十兩?,成嗎?”現在?的夏家,夏姑娘在?慢慢接手傳承下來的生意?,很多時候,已經表現出一副挑大梁的模樣。夏老漢基本上并不多言,全由自家女兒做主?。
小吃車花了三十兩?,而這?個快餐車大了不止一倍多,六十兩?确實不算多,很公道。
“還有這?把折疊椅。”
夏姑娘吐了吐舌頭,“我?給忘了。”說完,轉頭看向?自家老爹,“爹,這?椅子?”
夏老漢只是?試着做的,還沒想?到?往外賣那一層,所以沒到?市場考察,于是?躊躇一會兒,老實道:“就二兩?銀子吧。”按正常的手工費算。
華溪二話沒說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和一個十兩?銀子以及從錢袋裏挑出一個碎,就給了夏姑娘。
夏姑娘高興的眉開眼笑,道了一聲謝,就接過?了銀子。
她知道和華溪打交道,不需要想?那麽多,直來直去就好。
雙方約定了交貨日期,華溪就拎着折疊椅走了。
他的心情不算太好,但眼前還是?先過?好自己的日子吧,一堆事等着,容不得他去胡思亂想?。
華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鄉野間特有的新鮮空氣?貫穿而入,心裏頭那點的郁悶似乎都得到?了緩解。
待他跨進院門,眼中的煩悶基本上已經消失不見。
馬慶兒見到?人,明顯是?松了口氣?,語氣?不佳的嘟囔道:“一大早不見人,你去哪兒了?也不打個招呼。”
“不想?當我?的跟班,還想?知道我?的行蹤?想?的美。要賣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吃了早飯,咱們就走。今天要早點過?去,不?讓食客久等。”昨天晚了,今天就要早些。信譽很重要。
“早弄好了,而且早飯我?們也都吃完了,就等你了。”馬慶兒從來就沒和華溪好好說過?幾回話,但華溪安排他的事,他做的比誰都認真。
“那我?不吃了,就在?路上吃兩?個鹵蛋好了。”最好是?劉氏和馬慶兒?獨當一面,他就不用這?麽辛苦天天跟着了。
“光吃鹵蛋,你不會口幹嗎?都不是?少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等着,我?去裝些水。”馬慶兒沒好氣?的說完,扭過?身子就進了竈間。
張氏聽說華溪要在?路上吃,少不得要念叨他幾句。
華溪一邊洗耳恭聽,一邊将沙袋綁在?手腕上,如此,即便沒有特意?鍛煉,長期捆綁,相信手腕的力量也?得到?提升。
華溪下意?識的摸了兩?把臉頰,可?算沒有剛開始那麽細膩、滑手了。男人,就該糙一點。
就是?這?白嫩的臉蛋?再曬黑點就好了。不過?也沒關系,來日方長,?曬成小麥色,他就知足了。
華溪是?高興了,可?張氏卻心疼壞了,少爺的精神?頭是?比以往足,可?這?張臉卻沒以前精致了,看上去皮膚都有些糙了。
張氏拉着華溪又是?一頓唠叨加囑咐,什麽累了就坐着,什麽別在?天陽底下曬,多避避陽光,結果越說越心疼,幹脆不讓他離開了,就讓劉氏和馬慶兒自己出攤。
華溪真是?要哭笑不得了,來了一招聲東擊西,趁張氏溜號的間隙趕緊溜了。
等張氏回過?頭,人已經跑出了老遠,頓時被氣?笑了,只?無奈的交代馬慶兒照顧好少爺,又不舍的望了好幾眼,才回了屋子。
馬慶兒的視線落到?自己粗粝的雙手,心裏很不是?滋味的蔫蔫的應了一聲後同劉氏一起推着小吃車,去追趕華溪。
劉氏看向?好像一臉平靜無波的馬慶兒,斟酌的詞彙,在?趕上華溪前開了口,“慶哥兒,溪少是?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娘難免會……”
“大嫂,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就是?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從小他就清楚的認識到?了一這?點。現在?他也長大了,所以對?她,馬慶兒已經不報什麽奢望了。
劉氏搖頭輕輕的嘆了一聲,沒再多言。人家母子倆的事,她一個做兒媳婦的,也不好參合,更不好多言多語。
華溪等到?兩?人趕上來,見馬慶兒的臉色如常,但眼神?兒卻不像以往充滿了光亮,一猜就是?被張氏的話無意?中給傷到?了。
真是?一個敏感?,又倔的孩子。
華溪拍了一下馬慶兒的肩,“在?村子裏你有沒有什麽好兄弟?”
馬慶兒撇了下唇角,戒備的看向?華溪,“你想?幹什麽?”
華溪擡手就給馬慶兒一個腦嘣,“我??幹什麽?就說有沒有。”
“自然有,我?最近忙的抽不開身,也沒去找他們。你到?底想?幹什麽?”
“溪少,是?不是?想?找人幫忙?”劉氏沒馬慶兒的心思,她一聽華溪問這?個話,潛意?識裏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有這?個打算,劉氏有相熟、人品又不錯的人,也可?以推薦。”等快餐車做好,人手一定不夠,他需要打提前量。
劉氏一下子就想?到?了娘家人中的小妹妹,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沒說。
“別說是?你們,以後來幫忙的人,在?工錢方面我?絕不會虧待,我?只有一個要求,人笨點沒關系,人品一定要硬。”
工錢兩?個字,重重的在?劉氏和馬慶兒的心裏砸了下來,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驚訝的看着華溪。
在?他們的認知裏,華溪拿了銀子出來改建房屋,又給了張氏上百兩?的家用,而且他們現在?吃進嘴裏的東西全都是?華溪出的錢。更重要的事,他們還?跟着華溪學習,提高自己的廚藝。
他們?這?麽勞心勞力,全是?出于心甘情願,也是?感?恩。從沒想?過?從華溪的手裏得到?任何好處。
“怎麽了?”他說什麽了,讓兩?個人這?麽吃驚?
“溪少,你要給我?們工錢?”劉氏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發顫,難以置信的看着華溪。
華溪定定的看着表情幾乎如出一轍的兩?人,當即明白了他們的驚詫,随即笑道:“你們怎麽想?的,我?從沒說過?讓你們做白工,只是?日子沒到?,酬勞沒結算給你們罷了。”既然說到?這?個話題了,華溪索性一次和他們說明白。
“工錢是?月結,但買賣剛起步,我?打算先給你們一個月一兩?銀子,等日後買賣穩定下來,再給你們漲。之後招的人,要有三個月的試用期,試用期間五百文,過?了試用期八百文。一經錄用,會簽下長期雇用契約,每年年底有獎金,月錢也會根據業績相應的漲幅。目前,我?需要三人,你們回去問問有沒有人想?來的。”華溪頓了頓,确定他們在?消化他的話,配合他們的理解?力,放慢了語速繼續往下說。
“機靈可?以,但滑頭、耍心眼的不要,一旦發現,永不錄用。你們都聽明白了?”
劉氏和馬慶兒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下頭。
“聽明白了,還不走?”華溪說完,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馬慶兒的肩頭,便潇灑繼續往前走去。
劉氏和馬慶兒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交流間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繼而握緊車把手,推動了小吃車。兩?人垂下的眼簾內都翻湧着洶湧的情緒,心情跌宕起伏不定,似乎都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動。
華溪容兩?人慢慢的消化,順利的通過?城門,趕到?集市,走近擺攤的固定位置時,兩?個衙役裝扮的人像個門神?似的,手握着官刀站在?那裏,像是?在?等什麽人。或者說,在?等他?
華溪本?的摸了一下懷裏揣着的官府頒發的經營許可?。在?決定擺攤的時候,他就辦好了許可?證,或者說是?營業執照,如今那兩?個衙役一看就是?來者不善的模樣,難道是?他遺漏了什麽手續?
正想?着,幾個推着車的人搶在?他們前頭,占了那兩?個衙役站的位置,那幾人跟衙役作揖的時候,那手裏像是?拿了什麽東西,借着套近乎的功夫,順勢塞到?了對?方的手中。
看的清清楚楚的華溪,站住了腳沒再前進,唇角輕蔑的溢出一聲冷笑。
集市裏的地方,本就是?随意?占據,沒有刻意?被劃分為誰的歸屬,所以當初,華溪也是?随便選了一處地方。只是?沒想?到?這?塊區域被他帶旺了,就有人眼饞了。
馬慶兒有點懵,楞楞的問,“诶?我?們的地方被別人占了,怎麽辦?”
“酒香不怕巷子深,招牌響,去哪裏都一樣。”華溪自信滿滿,一點不在?乎的語氣?,莫名的讓馬慶兒和劉氏心中大定,跟着溪少走就是?了。
他們這?次來的比較早,集市裏的人并不多,也許不是?所有人都?認出華溪的模樣,但他們統一漂亮的衣服,以及車上挂着寫着溪少的小紅旗,他們一準認識。
所以有人看見了溪少的小旗子,目光忍不住就跟着走了,更有些人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後面。
華溪再次随便挑了一處空地,打開折扇扇風解暑,劉氏他們便張羅擺攤。
圍攏過?來的人,大多是?老顧客,不是?沖着臭豆腐,就是?昨天想?吃沒吃上的冷面,可?見馬慶兒又搬出一個鍋來,都默契的閉上了嘴巴,猜那鍋裏八成有什麽新鮮的吃食。
果不其然,他們就看見華溪掀開鍋蓋,頓時一股撲鼻的香味就飄了過?來,引出了不少人吞咽口水的聲音。
這?時,華溪說話了,“如大家所見,今天又上新品,聞起來有點肉香,又和茶葉蛋完全不同的味道,我?叫他鹵蛋。老規矩,上新優惠,原價十文一個,打八折,八文錢。”
價錢一出,衆人嘩然,溪少賣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
好家夥,一個雞蛋才賣兩?文錢一個,他改了個名兒就十文錢了。這?是?翻了幾番啊。
有人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有人持觀望态度,有點懷疑,還有人啥也不說,就是?買。
結果一有人帶頭,便有人踴躍跟風,迫不及待的買一個嘗嘗,這?一下口,不得了,口齒留香,回味無窮。雖然口感?不同,但真有肉香混在?味道中。可?他們吃的明明是?雞蛋啊。
但凡開始買了一個的,嘗了一口後,都迫不及待的又買了幾個,要拿回去給家人嘗嘗。
如此一來二去,一大鍋鹵蛋,近二百個的數量,頃刻間銷售一空。臭豆腐和冷面反倒無人問津了。
攤位上突然就冷清了下來。
華溪忙着收錢,一刻沒得閑,這?會兒可?算沒人了,他趕緊搬出折疊凳,坐了上去,讓劉氏給他弄碗冷面吃,因為鹵蛋一個沒剩。
在?一處隐蔽的巷口裏,親眼目睹了一場火爆場景的華瑞,氣?的他一腳踹倒了旁邊候着的小厮。
“我?讓你去弄他的方子,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真是?個廢物。”說着,華瑞臉露戾氣?,使勁的去踹倒在?地上哀嚎求饒的小厮。
“大公子,冤枉啊,是?泰祥樓搶先了一步買去了方子,小的知道的時候,泰祥樓的人把小得給攔了,還把小的揍了一頓。”
“泰祥樓!”華瑞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泰祥樓可?是?華家的死對?頭,他是?決定要和華家對?着幹了。
“既然弄不到?方子,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哼,你去找人把他的攤子砸了,不準他再踏入京城一步。”早在?華溪開始擺攤那天起,他就該這?麽做了,不該等到?今天,讓他溪少的名字傳遍了大街小巷,可?惡!
小厮苦着臉,不得不硬着頭皮應了下來,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巷子。
“哼,想?靠一個攤位就發起來,簡直是?癡人說夢!”華瑞憤恨的甩開袖子就要離開,但但眼前的一幕,讓他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一個仆人打扮的男人,耀武揚威、吆五喝六的站在?小吃車的面前,指着華溪就命令道:“我?要十塊臭豆腐,三碗冷面,做好後送到?暖冬閣。動作都麻利地,讓我?家少爺等久了,小心不給你們銀子。”
就他這?副目中無人的嚣張态度,登時引起了周邊人群的注意?,全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沒有送餐服務,要麽你就等着,要麽就別買。”華溪才不管他是?誰家的仆人,就這?種趾高氣?揚的态度,就別想?讓他有什麽好臉。
“你個不識好歹的狗東西,我?家少爺肯吃你做的東西,是?看得起你。”仆人怒了,瞪着華溪的同時,手指也指向?了他。
“你家少爺是?誰?說出來讓我?聽聽。”有這?麽一個狗仗人勢的下人,其主?子也不是?什麽好鳥。
“我?家秦少爺的名諱,你不配知道,你到?底賣不賣?”
秦少爺,秦永泰?
除了他,華溪也想?不出和自己有過?節的人了。
華溪看似懶散的往後背椅一靠,氣?人的笑道:“原來是?他啊,他想?吃啊,可?以,一塊臭豆腐十兩?,一碗冷面三十兩?,一共一百九十兩?,先交錢。”華溪一說完,不止是?對?面的小厮,連圍觀的人都倒抽了口氣?。
這?位溪少也太敢漫天要價了,明顯是?要坑人啊。
“你、你說什麽?”仆人都驚了,話都有些說的不利索。
“怎麽?帶來的銀子不夠,還是?吃不起?吃不起就別買,回去告訴你家少爺,想?吃就自己過?來買。”華溪目光淩厲的掃向?仆人,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然而,華溪忽地又勾起了唇角,放肆剛才的威懾都是?假象。
“不過?,他的動作最好快點,我?的吃食可?不等人,說沒賣光就賣光,倒是?只?等明天請早了。”
“你,你一個臭賣東西的,有什麽嚣張的,什麽破東西留着自己吃吧。”仆人氣?哼哼的叫喚完,扭頭就跑了。
華溪望着那個仆人的背影,眼神?發散,似乎在?想?什麽。
這?是?,有人見仆人走得不見蹤影,才靠了過?來,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問華溪,“臭豆腐真賣十兩?銀子一塊嗎?”
華溪噗嗤一聲樂了,随即出聲解釋,“我?只是?針對?他而已,大家都不要當真,沒有漲價。”
很多人一聽,當場就松了口氣?,要是?華溪真要和秦少賭氣?,把兩?個吃食賣出了天價,那他們普通老百姓從此就沒這?個口福了。
且不說那個仆人回到?暖冬閣的包廂內,如何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華溪這?邊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在?臭豆腐有意?減量的時候,最先賣光。并且也告知衆人,以後不會再以臭豆腐為主?了,那麽臭豆腐的售賣數量就會相對?的減少。
如此又忙活了大半天,秦少終究沒有出現,在?收攤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夥兒看起來不太正經的人,俗稱地痞。
“你們是?想?收保護費嗎?”華溪沒等對?方開口,先搶了對?方的話。
馬慶兒和劉氏,神?色一凜,立馬站在?華溪身邊,疑惑的看向?那幾個手持棍棒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時安:我的名聲已經這麽響亮、影響力這麽大了嗎?捂嘴偷笑.jpg,n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