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馬大東家遠看像菜市場,近看還像菜市場,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華溪停滞了一下前進的腳步,猶豫着要不要等人流散了才過去。可惜馬慶兒沒給他機會,不僅揚脖高喊還使勁揮手,生怕別人瞧不見他似的。

他暗咳了一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眼看着不少的挎着菜籃子的婦人朝他急速圍了過來。

“溪少,你可算回來了,你瞧瞧我這個韭菜,鮮嫩鮮嫩的,一掐一包水,多稀罕人。”

“溪少溪少,我這大鴨蛋都是新下的,絕對個保個的新鮮。”

“溪少,要棉布嗎?都是自家地裏頭種的棉花,自己織的。”

她們左一句右一句吵的華溪兩只耳朵不知道要聽誰的,他按了兩下眉心,立即呼叫支援,“馬慶!”

“幹嘛?”馬慶兒只是回了一嗓子,就繼續向拉着他推銷自家雞蛋的嬸子擺手,為難的苦笑,“之前我家都收了春海嬸子家的雞蛋了,你這裏這麽多雞蛋,少說也有好幾百個,我們真的買不了。”

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也是一副快要哭的樣子,“慶哥兒啊,我也是沒辦法啊,好不容易攢了那麽多雞蛋,那管事說一句不要就真不要了。現在都砸在手裏,賣不出去幾個,眼看着天氣熱起來,不是讓我眼睜睜的看着雞蛋都壞掉嗎?”

馬慶兒嘆了口氣,伸手扶住老太太因為難過而顫巍巍的身子,“邱婆婆,你的雞蛋我買了,一會兒數清雞蛋的數量,我就把錢結算給你。”希望在賣掉之前壞的能少點吧,馬慶兒做了決定,心裏卻不怎麽踏實的偷看了華溪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他的心反而安定了不少。

對着以為自己聽錯了的老太太露出了幾分和善的笑容來。

“馬慶。”

華溪突然這麽一喊,聽得馬慶兒心裏一突,小心髒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會是不同意吧……

“但凡來送蛋的都收了,不論品種,是蛋都收。其他青菜按需買。”華溪說完,轉向那個要賣棉布的婦人,“棉布我也賣了,你去跟馬慶結算。”

話音落下不過三秒,賣雞蛋的老太太喜極而泣的抓住了馬慶兒的手,感激的嘴唇打顫,除了幾聲真誠實意的感謝外,她竟不知還可以說什麽來表達此時激動的心情。

末了,她沖着華溪來了一句,“好人啊。”

在場聽見的村民們,回過神來,無不唏噓,沒看出來這位少爺還是一個菩薩心腸,對他帶來的初步印象默默的改觀了不少。

被發了好人卡的華溪,有些不習慣的聽到這個詞,或者說,現代的他,可沒人給他發好人卡。

張氏急哄哄的走了出來為華溪解圍,“今天的菜都買完了,你們都回去吧,別都堵在我家門口。”

人群被驅散,有些是意興闌珊的敗興而歸,有些則是興高采烈,畢竟能賣出點菜,都算是貼補了家用。

唯一高興壞的是家裏養雞鴨的人家,以後他們的雞蛋、鴨蛋不用再到城裏去了,直接拿這裏來賣,省時省力的簡直不要太輕松。

鬧哄哄的人一走,張氏看着那些雞蛋,臉上發愁。但一下想到少爺有個菩薩心腸,煩惱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詢問。

“少爺,這些蛋……恐怕放不了幾天就壞了,怎麽辦?”要是有地窖,還能多存放些時日,也不怕臭了。

華溪呼了口氣,“下午辛苦點,把這些都清洗幹淨,雞蛋做成鹵蛋,鴨蛋做成鹹鴨蛋。鹵蛋好做,今天做了,明天就能賣。對了,壇子是不是也不夠?”

“家裏的壇子都裝的東西,還得去借才行。”回完華溪的話,張氏張口就喊馬慶兒,要他去跟村裏人借。

華溪本意是買,但一來一回耽誤時間,就沒打斷張氏的話,由着馬慶兒出門去借壇子了。

除了老太太那一百八十個雞蛋,還有之前春海嬸子的五十個雞蛋,再加上三十個鴨蛋以及別人家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六十個的雞蛋,夠所有人忙一下午的。

不管是做鹵蛋還是鹹鴨蛋,都得把外殼洗的幹幹淨淨,光是水就用去了一缸子。

原本只想煮三十個雞蛋的決定,統統改成了鹵蛋,所以冷面裏添加的那半個雞蛋就換成鹵蛋了,也方便以後漲價。

鹵蛋,也不單純只是鹵蛋。

華溪想做兩種外觀不同的,一種是包了樹葉,鹵好蛋後蛋清上會印上相應樹葉的圖案,算是給鹵蛋做了一次美容。

第二種沒有任何裝飾,就是放在冷面裏的。

于是張氏一家子就忙着洗蛋,煮蛋,剝殼。有一半用買來的棉布,裁成巴掌大把完整的樹葉包住雞蛋,在用棉線綁好。而華溪就專門做鹵汁鹵蛋。

其實在看到大量雞蛋的那一刻,華溪最先想到的是茶葉蛋。但是茶葉蛋搭配冷面,口味不能相輔相成,就改成了鹵蛋。

華溪先把椒,八角,香葉,糖,醬油、鹽和幹辣椒都放進鋪滿雞蛋的鍋裏,然後倒水沒過雞蛋,蓋上蓋子開始煮,大約四十分鐘左右,就能入味。

掀開鍋蓋,濃郁的香味,自竈間飄散而出,光是聞就引得人口水泛濫,不停地吞咽口水,讓人忍不住總溜神往竈間裏張望。

沒一會兒,華溪端了幾個煮熟的鹵蛋走了出來,“第一鍋煮好了,你們都嘗嘗。”

只要是華溪親手做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吃的,一口咬下去,層次感分明的香味一下就征服了大家的舌頭,簡直是好吃的不得了。

就這堪比肉香的鹵蛋,再多來幾百個雞蛋,他們都不會愁的。

馬慶兒仿佛能預見到,明天必定又是火爆熱賣的一天,信心陡然暴增。

包括香兒在內,張氏他們一家吃了鹵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在天黑前把雞蛋都處理完了。還吃了華溪做的鹵汁拌面。瞬間恢複了元氣,趕華溪回屋休息,剩下的鹵蛋工作,張氏和劉氏攬了下來。

想着晚些時候還要招待那位面具男,華溪就沒堅持,回屋休息去了,閉目養神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竟睡過頭了,再一睜眼,已經月上樹梢了。

他冷不丁爬起來,出了屋子,竈間裏已經沒有張氏和劉氏的身影,這個時候估計大家都睡了,畢竟處理雞蛋也不算輕省的活。

華溪活動了一下四肢,拿起火折子走出院子,在牆角邊上的小土竈裏生起了火,添了兩根木頭後,進竈間拿了陶罐和舀了一碗鹵汁回到院子裏。

昨夜,面具男給的野兔,他回來的時候就處理了,剁成塊的兔肉就放在水裏保存。

現在兔肉拿了出來,他往瓦罐裏添了些水,兔肉冷水下鍋,待水開後撇了浮沫,煮了一會兒就撈了出來。接着将瓦罐裏的水倒掉,兔肉重新裝回去,再把那碗鹵汁倒進去,調了調火苗,慢慢炖着。

華溪拿了木凳坐在旁邊看着火。

古代的時間換算起來比較麻煩,沒有手表,對時間的概念他仍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只能以對方出現的時間判斷。

如果,面具男來了,那麽就是約定的時間到了。

可,如果不來呢?

“在做什麽?”

人吶真就是不抗念叨,華溪剛琢磨呢,他就來了。

“鹵兔肉。”華溪循着聲音擡頭,就看見輕松躍進院子裏的面具男,心裏忽然莫名的酸了一下。

有門不走,臭顯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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