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看望了那名小丫鬟,他心裏癢癢的,借口東西忘在了院子裏,又折騰回來,然後借口看下丫鬟的傷勢,堂而皇之的進了屋子,同大夫詢問幾句,目光沉沉的落在梁希宜明媚的側臉處,便再也舍不得移開。

梁希宜皺着眉頭回頭看向歐陽穆,若是這人當真有憐憫之心,也不至于把人弄成這個樣子吧。

“歐陽大公子,時辰不早了,我會盯着她,您趕緊走吧。”梁希宜手中攥着手帕,真是奇怪,怎麽再次同歐陽穆相見,總覺得哪裏變得不同,對方到底哪裏不同……

歐陽穆頓時變得詞窮,他有好多話想同梁希宜一一道來,卻又說什麽都覺得無法表達心底的真切,所以再次面癱,惹得梁希宜略感不快。

他的胸口堵堵的,良久,幽幽道:“那麽,保重。”

“嗯。”梁希宜敷衍的轉過身子,心裏祈禱這人可別死在這呀。

歐陽穆悵然的望着梁希宜單薄的背脊,目光隐隐有幾分貪戀,他真想緊緊的抱住她,渴求那屬于她的一點點溫暖。歐陽穆站在原地,攥着拳頭的右手懸在空中,都不知道該放在那裏才好。

歐陽岑從後面拍了下他,道:“哥,是該走了。”

歐陽穆點了下頭,又啓口道:“梁希宜,保重。”

梁希宜根本沒有回頭,心裏暗道這人可真夠啰嗦,她聽見歐陽穆遠去的腳步聲,站直了身子開始發號施令,然後回到房裏休息,這一天,可真是累慘了她。

歐陽穆回去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似乎還在回味着片刻同梁希宜在一起的時光。

他深吸了口氣,仿佛還可以聞到屬于梁希宜獨有的清淡氣息。這對于他已經算有所突破。

歐陽穆信誓旦旦,日後一定要讓她正眼盯着自個,而不是總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歐陽岑通過一天的觀察,十分框定,梁希宜不喜歡兄長,甚至有那麽點反感……

那麽,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秦府

秦寧桓一回來就面對着一位自稱是隋家子弟的小軍爺,他穿着精細,绫羅綢緞,面容還算俊秀,若不是腳下有些不利落,秦寧桓實在想不出表妹不嫁給他的理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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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家小軍爺手執一把長槍,道:“你就是楊芸相好的?”

秦寧桓臉色一紅,怒道:“我從未同楊芸有什麽關系,我不過是她表哥。”

隋家小軍爺不屑的揚起唇角,說:“呵呵,你們這群讀書人不就是愛娶表妹嗎?”

秦寧桓見四周不時有家仆駐足,冷臉道:“我們進屋說吧,如此下去,我的名聲算是沒救了。”

“名聲?”隋家小軍爺忍不住哈哈大笑,說:“你都同表妹私定終身了,還在乎什麽名聲!”

秦寧桓臉色煞白,嚷道:“我說過了,我同表妹清白如水,煩請小軍爺說話三思。你若是願意娶楊芸就娶好了,同我沒有任何關系。”

隋家小軍爺憤恨的咬着下唇,說:“我娶她?她對你一往情深,我幹嘛娶她,誰知道你們都幹過什麽,我還要給自個帶頂綠帽子嗎?你放心,我今日不過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麽樣子,原來姑娘家都喜歡軟了吧唧的男人,你們恩情意重,我把楊芸還給你!”他說完話竟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秦寧桓瞪着眼睛,手腳冰涼。

王氏目睹一切,心頭悔恨不已,望着兒子顫抖的雙肩,忍不住埋怨起親姐姐來,若不是他們家庶女如此胡言亂語,他清清白白的兒子,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桓兒。”王氏走了上來,命人去打水給少爺清洗一下,秦寧桓滿頭大汗,不停的喘氣。

“我不會娶表妹的。”秦寧桓斬釘截鐵的說道。

王氏點了下頭,道:“嗯,我們不娶她。”莫須有的事情都可以整出這般情況,如此造作的女孩,她是不可能允許她進門的。

靖遠侯府

隋家小軍爺晚上直接飛檐走壁來到了歐陽穆的房間,道:“事情我幫你辦妥了,可惜丢了個媳婦,我對楊芸那姑娘的模樣還是滿喜歡的,可以當做妾室迎進門。”

歐陽岑一怔,方知道兄長對秦寧桓做了如此打算,說:“那位姑娘居然舍你而執着于秦寧桓?她是沒見過你的容貌吧。”

隋家小軍爺原名隋寧遠,是隋家庶出的庶出子弟,容貌白淨俊秀,就是右腿天生有疾,不過他有一手好槍法,頗得歐陽穆看重。歐陽穆在調查秦寧桓的時候,偶然發現楊家有意把女兒嫁給他,索性就和他直說,不如挑楊芸好了,因為楊芸是仰慕秦寧桓,并且同他有過書信來往的表妹之一。

楊芸此女生的容貌好,姨娘又頗為受寵,楊家唯一的男孩是她的親哥哥,自然性格跋扈嚣張,自以為是,絲毫沒有庶女的自覺。果然在聽說父母給她定下個瘸子後,急忙尋找備胎,發了瘋似的給表哥秦寧桓寫信,就是不想遠嫁邊關,還是個瘸子。

歐陽穆聽他形容了今日前往秦家的經過後,不由得有些生氣,道:“連個表妹都處理不好,希宜若是嫁給了秦寧桓,豈不是日後還要面對多少極品女人,連個不喜歡的表妹都拒絕不掉,那麽若他喜歡的表妹呢,此人絕對不是良配!”

照着歐陽穆辦事情的風格,如果有誰敢誣陷同他有奸/情,他就敢脫了你個褲子把你拉出去臭揍一頓,絕對不會讓自個媳婦受一點氣,看你還敢不敢往他身上倒貼!

歐陽岑在旁邊不發表任何言論,反正不管是誰,在兄長眼裏,都不會是梁希宜的良配。>o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肉鬆的手榴彈

☆、62上香①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秦家二少爺同嫡親姨母家的表妹牽扯不清,然後被對方議親的夫家,隋家小軍爺找上門對峙的事情沒幾日便傳遍京城,成了日子枯燥的內宅婦人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定國公聽說後勃然大怒。

這個事情的真假并不重要,根本沒有人願意去主動考證一番,而是八卦婆子們的那張嘴,日後誰做了秦家二少爺的媳婦,都少不得被牽連其中成為別人笑話議論的對象,需要不斷的面對此事帶來的嘲諷譏笑,然後有苦說不出,真是百口難辨。

定國公心疼梁希宜,去信責罵了一頓秦老頭!

勒令他們家幫孫子把屁股擦幹淨,這嫡出妻子還沒進門呢,就有人虎視眈眈誓言做妾,到底還想不想做成這門親事了!

定國公不知道該如何同梁希宜啓口,最後梁希宜反倒是從徐氏那裏,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原來第二天正巧是徐氏回娘家的日子。她原本是帶着炫耀的心思在梁希宜的外祖母面前,提及自家姑娘的婚事,打算同國子監祭酒大人定親,還是他們家最出色的二房嫡長子,博學多才的二少爺秦寧桓,對方父親已經是吏部侍郎,外祖父是文職的三品大員,實打實的書香門第。

誰料到徐氏的母親卻皺起了眉頭,詫異的看着女兒,再三确認,可是秦家風流倜傥的二少爺?

徐氏有些納悶,母親居然聽說過秦寧桓,只是為什麽說是風流倜傥之輩,忍不住問了母親。

徐氏母親面露難色,喚來了兩個媳婦解釋。徐氏的兩位嫂嫂并不清楚徐氏的女兒要同秦家定親的事情,帶着看笑話的心境給徐氏說了一遍這個趣事,害的徐氏當場就紅了臉,恨不得立刻挖個坑跳下去把自個埋了。她害臊的不得了,一分鐘都無法在娘家待下去,回到家看誰都不順眼,命人尋來梁希宜,抱着她就是歇斯底裏的哭天抹淚。

徐氏一邊大哭,一邊把今日的經歷添油加醋的敘述一遍,着重描寫了心裏委屈的感覺,大哭到最後,歸根結底就是:梁希宜可以嫁給任何人,唯獨秦寧桓不成!

梁希宜不是徐氏般聽風就是雨的性格,她暗中認為此事太過蹊跷,不過心底難掩一抹失落。

人啊,不能對婚姻抱過多的期望,一旦達不到預期,随之而來的落差感實在是太痛苦了!

梁希宜深夜裏無論如何都睡不着覺,她上一世不情願的嫁給李若安,沒有奢望過任何情感上的回報,所以在李若安納妾後,她雖然有些不舒坦,卻不會太過悲傷,還不如此時的心境難過呢……

梁希宜穿着亵衣,走到窗戶旁邊,有時候,忙碌起來,她都快忘記上一世的事情了,她想同秦寧桓好好開始,重新組成一戶人家,如今看來,卻覺得前路慢慢,莫非好事都要多磨吧。

翌日清晨,梁希宜早早的起了身,她同娘約了西菩寺的主持大人,總不好因此就不去了。她清楚娘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在西菩寺給梁希宜點了長明燈,對于那位主持大人,她倒是有幾分好奇。

徐氏這兩日也睡得不好,她頂着濃濃的黑眼圈,望着吩咐奴仆整理馬車的梁希宜,越看女兒越覺得女兒是如此明媚的少女,怎麽能因為這件事就遭受一輩子的閑話呢,更何況他們如今明明有重新選擇的權利,幹嘛惹個讓人糟心的人家!

徐氏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女兒的手腕,盯着女兒信誓旦旦的說:“希宜,娘今天跟菩薩再給你求個姻緣簽,咱不嫁秦家二少爺了,你或許覺得為娘大題小做,不過娘是親身經歷過的人,八卦婆子們的一張嘴,真真能逼死人的。”

梁希宜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說:“娘,此事有祖父決斷,您就別憂心啦。”

徐氏一聽眼睛就紅了起來,喃喃道:“我的個兒,我怎麽能不憂心呢。你舅母可說了,那個什麽表妹是秦二少爺嫡親姨母家唯一男丁的親妹妹,到時候指不定秦寧桓的母親王氏,同自己的嫡親姐姐是個什麽意思。而且不管她做了什麽事情,大家都是親戚,誰會真逼死了她,她只要是活着的,早晚就是個禍害。現在事情已經鬧的如此大了,哪個正經人家會娶秦寧桓的表妹。若是送到廟裏做姑子,幾年後再可以出來惡心人,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索性聽娘的,一了百了,不要秦家這門親了。我如此出色的女兒,嫁給誰不成啊!”

梁希宜猶豫了片刻,胸口用上一股悲涼的情緒。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秦寧桓柔和白淨的臉龐,家裏擺放着的傻大傻大的風筝,還有那一頁頁用心臨摹的大字,以及少年略帶羞澀的真摯目光,不由得晃神……

徐氏見女兒眼底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便清楚她是對秦家二少爺是産生感情了,于是越發煩躁,惱怒道:“成吧成吧,咱們先上路,聽聽主持大人的意思,別再誤了上香的良辰。”

梁希宜點了下頭,帶好紗帽,同母親一起上了馬車,心情越發沉重起來。一路上還算順利,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西菩寺位于清靈山的半山腰上,山腳下,人流湧動,馬車行駛的緩慢起來。

道路兩旁,有許多附近農戶家的小孩幫父母擺攤,賣些水果和未開光的佛珠手伴。更有甚者,見你像是富貴人家,手腕處挂着數串佛珠手镯,扒着你的車子兜售。

梁希宜他們抵達山底的時候正是最熱鬧的晌午,大太陽高高的挂在正中,曬得梁希宜有些睜不開眼睛。他們下車換上上山的轎子,不時有髒了吧唧的小孩子跑上前賣東西,梁希宜是重生之人,對佛祖心懷敬畏,錢財對于她來說确實是身外之物,索性多散了點銀錢給孩子們。

遠處的山腰,樹林裏停着一輛古樸的藍色馬車,車夫蹲坐在石頭上,默不作聲的抽着煙,唯獨那雙黝黑粗糙的大手,隐約透露出他從軍過的身份。

車子四周空無一人,良久,樹上的鳥兒鳴叫了幾聲,才聽到一道懶懶的聲音道:“大哥,你心不靜,又輸了。”歐陽岑難得歡愉的盯着兄長,心裏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爽!

歐陽穆皺着眉頭,冷峻的容顏映襯在蒼天大樹斑駁的投影下,隐約有幾分躊躇,他身着素服,手裏把玩着一枚黑子,整個人沉靜如水,同身後的古樹靜默的混成一體。

“休息會吧,探子說定國公府的馬車已經到了山底。”歐陽岑勸慰着,因為得了梁希宜今日會偕同母親上香的消息,他同兄長早早的就過來了,打算也祭拜下神佛。

歐陽穆最近閑的厲害,或者說他徹底給自個放假了。皇帝非常樂于見到如此萎靡不振,不顧正業的歐陽穆,痛快的應承下來。靖遠侯府也擔心子嗣們太過出色,功高震主,決定暫時低調一些。奪嫡的序幕尚未拉開,提前行動就成了亂臣賊子,師出無名。

歐陽穆透着車窗向上山唯一的石子路看了過去,不時有官家小轎子穿梭在行人中向上行駛。他放下棋子,從身後拿出一本佛經,唇角微揚,道:“希宜會尋這本書?”

歐陽岑點了下頭,說:“主持想在南寧和西北蓋西菩寺的分院,我都許諾他了,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沒法辦到,他還傳什麽佛教呢。”

歐陽穆皺了下頭,道:“切莫對佛祖不敬!”他重活一回,暗道世間陰陽總有佛法。他自己本就是孤魂野鬼,所以自然擔心觸犯所謂的輪回之道,不敢對佛祖有絲毫不敬。

“哥,燦哥兒也在山下呢,那個李管事同定國公大老爺的長随關系好,據說上次你在他們家處置了那個丫鬟把大老爺吓到了,大老爺不敢打你的主意了,将心思放在拉攏弟弟身上。他們家大老爺真是糊塗蟲,竟是把梁三姑娘的庚帖給了李管事。”

歐陽穆微微一怔,有些不快起來,他摩擦着手中佛經,淡淡的說:“我在山腰,他在山底,我拿着梁希宜定會尋找的東西,他是苦苦追尋無人駐足,這,便是差距。”

歐陽岑心想兄長不也是苦苦追尋無人駐足嗎?

他幹笑兩聲,不會傻了吧唧的觸犯兄長忌諱,輕快的說:“于是,我就讓李管事手下的小厮,照着李管事的庚帖謄了一份定國公府三姑娘生辰八字,咱們先去寺廟裏蔔一蔔,然後做到心中有數,省的日後再繁瑣扯這些事情了。”

歐陽穆尴尬的點了下頭,偷八字去蔔,怕是這輩子也就這麽一回了。

寺廟門口

梁希宜下了轎子,被兩名身穿藍色布衣袍子的小和尚迎進廟裏。西菩寺前面是燒香拜佛的大堂,穿過兩個院子才是客舍,主持大人在最裏院的套間休息。

徐氏看了一眼女兒,挽着梁希宜徑直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的第一更。稍後的第二更我争取是6000字。保底3000字。O(n_n)O

☆、63上香②

梁希宜同母親來到裏院,坐在黃花梨木桌前面,小和尚為他們倒了水,恭敬道:“徐施主,主持大人臨時在前堂增加了兩場詠經法式,怕是要耽擱些時間,方可以過來。”

徐氏急忙擺擺手,笑着說:“不妨事,我們到早了,可以慢慢等。”

小和尚點了下頭,道:“那施主若有事情再尋,就在外面候着呢。”

徐氏同梁希宜分別客氣恩了聲,屋子裏恢複了往日安靜。

梁希宜環繞四周,小房間裝飾的很是古樸,普通的木質桌椅,一副大盆栽,還有一張床鋪,上面是白色褥子搭配淺藍色蚊帳,幹淨的枕頭旁邊放了兩本佛經,可見主人生活節儉,勤勉。

“西菩寺的主持是世外高人,當初你剛生出來那麽的小,很多名醫都說活不過十幾歲,只有西菩寺的主持讓我點了長明燈,為你續命,說你雖然天庭平坦,不是福澤之人,卻是難保佛祖有時候會多偏袒些恩惠,若是能撐過十歲,反而是有大際遇的。”

梁希宜微微一震,長明燈都是給死者點的,這位主持卻建議母親為梁希宜點上,可是看出什麽?不過為逝去的那個靈魂祈福,她倒也是支持的,畢竟若不是這個身體,她根本無法存活于世。

滴答滴答……

梁希宜順着腳步聲音回過頭,入眼的是一位黃袍長須的老者,她十分恭敬的給對方行了大禮,那人笑着看他,目光清明,帶着幾分溫暖,說:“徐施主,令愛看起來身體極其健康,不錯,不錯。”

徐氏笑呵呵的感激道:“多虧了主持多年來的看顧,若不是當時聽您的話,把她送走和國公爺一起上了山,怕是沒有如今的造化呢。”

黃袍老者搖了搖頭,說:“命運由天,很多事情原本就是上天注定,若徐施主心懷感激,不如多做些有好事,增加女兒的福運便是了。”

徐氏急忙稱是,她這幾年連年給西菩寺猛捐香火錢,就是為了自個的女兒呀。

黃袍老者坐了下來,拿出佛書,道:“我來的有些遲了,現在咱們就開始誦讀佛經吧,我怕耽擱了此時的良辰,法式傳遞的效果便會減弱。”

對此,徐氏同梁希宜自然毫無意見,兩個人安靜的坐正身子,随着主持大人一起詠誦經書。這是徐氏約好的私人法式,整整花了半個時辰方誦讀完畢。黃袍老者絲毫不見疲倦之色,梁希宜卻是額頭出了一點汗水,她輕輕的擦了一下,長籲口氣,吐了下舌頭,誦讀這玩意還真是挺累人的。

她擡起頭,不期然對上了主持大人的目光,不由得笑着點了下頭。黃袍老者拿出一本佛經,遞給她,說:“我看姑娘臉色不愛好,怕是有些心思太過思敏,憂愁過濾,長此下去并不是什麽好事情。你要知道人活在世,當自得其樂,感恩于心,莫辜負佛祖的福澤之心。”

梁希宜雙手接書,這本書很薄,是一本畫冊,有菩提子,更有菩提花。她微微詫異的翻看起來,心底充滿孺慕之情,她會好好活着,不會辜負佛祖對于她的偏愛恩澤。

梁希宜翻看道最後,才發現這不過是菩提佛經系列的第一本書,于是喚來小和尚,想要尋下面的幾冊書,帶回家細細品讀。

小和尚笑着應了聲,回到廟裏的書房裏去幫着梁希宜翻看。

梁希宜無所事事的在裏院逛了起來,徐氏聽說西菩寺又要開設分院,同其他幾位廟裏常來的賓客一同随着主持大人去了旁邊的房裏,聽規劃去了。

梁希宜蹲下來看地上據說開了光的野草茶,暗道這主持大人太會做生意了,難怪西菩寺的香火這般旺盛,連親自種的草茶,都搭配佛語一同出售。她蹲的累了,站了起來,忽的察覺眼前有些發暗,猛的擡頭,蒼天大樹的下面,站着一個單薄的身子,竟是許久不見的歐陽燦。

梁希宜咬着下唇,自從上次歐陽燦将秦寧桓揍了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同他相見。

對于歐陽燦這個人,梁希宜沒有什麽太好的感覺,只覺得他家太過欺人仗勢,歐陽燦又過分的幼稚,從而不願意結交罷了。

歐陽燦緊張的盯着這張在夢裏出現了無數次的容顏,喉嚨幹幹的,說:“你,你來燒香吧。”

梁希宜看了下四周,倒是安靜的很,猶豫片刻,道:“嗯。”

歐陽燦攥着拳頭,張開,又合上,說:“我當初不應該無故打了秦家二少爺,這是我的不對,但是最近秦寧桓同他表妹的事情,你聽說了吧,他不是什麽好人,你,你還喜歡他嗎?”

梁希宜眉頭緊皺,不快的道:“歐陽小公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事情,你同秦家少爺的事情同我無關,秦家少爺同他表妹的事情更和我無關,怎麽就說起我還喜歡他嘛?這種無事生非,胡亂猜測從而瞎說八道的話你到底還要鬧幾次!”

歐陽燦急忙捂住了嘴巴,他似乎又惹怒梁希宜了,怎麽每一次見面,他都是會激怒對方,可是她明明就是喜歡秦寧桓啊,李管事說他們兩家連庚帖都交換了,上次更是因為他打了秦寧桓,梁希宜才那麽生氣的。

梁希宜略顯惱羞的不爽,冷冷的說:“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喂!”歐陽燦急的跺腳,卻又不敢追上她抓着她,好像上次那般冒犯。

梁希宜小跑着離開,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氣,坐在屋子裏喚來小和尚,道:“你們這不是專門給女客預留的香舍,怎麽還有男子在呢。”

小和尚一驚,不好意思的說:“今日賓客太多,我剛剛去給小施主尋書,怕是院門一時沒有人把守,我現在立刻尋師兄命人将院門看守好,實在是對不起了。”

梁希宜沒有追究,淡淡道:“既然如此,您先趕緊去安排吧。”

小和尚點了下頭,說:“對了,施主那本菩提畫冊的文字書籍全部被人借出去了,話說這人今個也在前堂,不知道小施主是否急着要看呢。”

梁希宜一怔,讀了一半的佛經沒辦法繼續看下去是夠糟心的,而且還不知道對方會借到何時呢,她想了一會,忍不住問道:“可否告知此套書借給誰家了,能否通融把第一本的下冊借我一閱。”

小和尚笑着回道:“是靖遠侯的二公子,歐陽岑公子借走的。”

……梁希宜微微愣住,竟是沒有接話,是說今個靖遠侯府全家出動也來燒香拜佛嗎?但是這種事別人家都是女眷前來,他們家倒好,真是打虎親兄弟,一個都不拉,簡直是陰魂不散!

“二公子還在前面呢,尚未離開,不如我去同他說下呢?”小和尚自薦着。

梁希宜急忙搖頭,道:“算了,這是我家的地址,若是他們将書還了回來,立刻派人通知我。”她從桌子上拿起準備好的打賞銀子的荷包,放在紙上遞給小和尚。

小和尚眼睛一亮,急忙再三拜謝,并且熱情的說:“靖遠侯家的公子一還書,小的立刻奉上。”

梁希宜淡淡的點了下頭,決定坐在原地等候母親回來,不打算再胡亂轉了,省的人多口雜,再遇到不想看到的那群人,多煩心呢。若不是她深信歐陽穆不可能對她有好感,怕是都會懷疑,他們倆個人是不是太有緣了,她一年出不了幾次門,總是可以碰到他!

小和尚走了一會就又回來了,他滿臉開心的模樣,說:“梁三姑娘,剛才小的碰到了靖遠侯家的大公子,說了二公子借走的書正是姑娘想看的,他們家大公子相當爽快,承諾稍後将書送過來。”小和尚想着定國公府的三姑娘明明十分想要這本書,對方給了他那麽多賞錢,他自然是發自內心的希望可以幫到她,所以才會多此一舉,沒想到靖遠侯的公子那麽好說話,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梁希宜頓時啼笑皆非,剛剛還想着同歐陽穆有什麽孽緣呢,果然這家夥就在繼歐陽燦,歐陽岑之後光榮出現。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感謝小和尚的幫忙,還是訓斥他的多此一舉了。

世間反常事情必為妖,她可不相信歐陽穆有什麽好心眼會善待她。既然已然躲不過去了,梁希宜急忙整理衣衫,準備應付即将到來的歐陽穆。

片刻後,小和尚恭敬道:“歐陽家大公子已經在院外了,我在姑娘過去吧。”

梁希宜自然不是矯情的女孩,既然人家已經把話說到此處,她萬分沒有在讓人送進來的道理,雖然她其實并不願意要這本書了,還是礙于兩家情面,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并且鄭重表示感謝。

歐陽穆站在白石臺階上,他揚起頭,一眼就看見了梁希宜高挑的纖纖玉影。梁希宜亦清楚的看到了他,樹下的男子神采飛揚,冷漠的眉峰,剛毅的嘴唇,一張英氣逼人的俊美容顏,眼角卻意外的有些柔和的讓人不敢置信。而且他穿着士大夫的寬袖長袍,怎麽看怎麽覺得仿佛是另外一個人的感覺。

梁希宜得體的點了下頭,拎着裙角走下了臺階,一步步緩慢前行。她端莊大氣,目不斜視,歐陽穆看在眼裏,心裏甜的不得了,終于是又可以堂堂正正的同她說話,那麽做什麽都變得特別值得。

梁希宜的從他的臉上,滑落至他手中的佛經,終究是垂下了眼眸,細長的睫毛濃密的覆蓋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烏,歐陽穆覺得今世這幅樣貌比上一世更得他的喜歡。也許,還會有下一世,然後他們又變了容顏,但是他還是相信可以找的到她,她便是她,永遠都不會是另外一個人。

“嗯,聽聞大公子願意将佛經先借給我,希宜十分感謝,那麽,現在可以給我了嗎?”梁希宜開門見山,笑話,她可不是來同他敘舊的。

歐陽穆微微一怔,二話不說伸出手遞給了梁希宜,梁希宜的指尖拂過他的手背,歐陽穆的肩膀忍不住顫了一下,他的渾身略顯僵硬,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不過到他胸前的那一頭烏黑的秀發。

梁希宜渾身也震了一下,她不曾接觸過外男,只覺得哪裏有些不适應,才拿到書就想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四周的空氣明明清新,她卻仿佛置身于一種很古怪的局面之下,歐陽穆獨有的男人味道,始終索繞在鼻尖無法退卻。

梁希宜有點緊張,她将此歸結于歐陽穆強大的氣場,誰在他面前會不緊張呢。梁希宜見他不曾說話,忍不住擡起頭,入眼的是一雙汪洋般深邃的墨黑色瞳孔,不由得愣住。

歐陽穆臉色尴尬的退後兩步,他偷看她,居然被她發現了……

歐陽穆冷靜自持的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讓自己鎮定下來。他不過是偷看了她兩眼,她早晚是他的媳婦,真想橫着抱起她,直接塞進馬車帶回家好了,可是想歸想,歐陽穆還不至于再次犯上輩子的錯誤。他原本打算當她當上一世的老婆看待,但是越接觸,他似乎就越深陷一份,上一世的他們有恩情牽絆,有落魄的同眠共枕,那麽今世的梁希宜呢,雖然是變了模樣,卻性格更加完美,做事情依然是那般小心謹慎又多了可愛的倔強,不管是什麽表情,态度,都處處強烈的吸引着他。

歐陽穆其實是有些擔心自個哪一天繃不住,在看到秦寧桓或者歐陽燦刻意接近她時,真做出什麽粗魯的事情。一抹清亮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了下來,将彼此的面容照的有些斑駁不清楚。

梁希宜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後退兩步,用右手擋了下陽光,歐陽穆立刻站了過去,淡淡的說:“這樣就照不到你了。”

梁希宜微微一怔,詫異于眼前男子的平靜,他們之間怎麽可能會是這般平和的局面。

她始終記得上一世,這人放縱手下士兵的燒搶掠奪,絲毫不顧及她在旁邊的苦苦哀求。她更是無法忘記,歐陽穆對人的生命毫不在乎,差點将她一個官家小姐弄的一命嗚呼。還有那個明媚的午後,他毫不留情,殘忍的讓她滾,那麽此時,他做這些又是什麽意思!

“這本佛經我讀過,挺好的。”歐陽穆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讓梁希宜都不太适應了。

“所以才推薦給二弟詠誦。”他繼續道,仿佛沒有離開的意思。

“重陽節你會入宮吧,今年太後娘娘高興,怕是會有許多節目。”他的聲音低沉,帶着某種說服人心的力量。

……

“還有入秋後,會有狩獵,蹴鞠,好多活動,我都會參加。”

……

梁希宜低下頭,手裏摩擦着手心裏的佛經,仔細分辨歐陽穆的意思,她可不敢胡亂猜測,萬一又得罪人了怎麽辦。祖父年事已高,她不願意他再為任何事情操心憂慮。

“蹴鞠的時候會有觀衆席,京城中的小姐們都會去看,你,也會去吧。”歐陽穆的言辭很誠懇,誠懇到梁希宜有那麽一瞬間,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實意。

“為什麽?”梁希宜忽的擡起頭,直直的看向他,她不是真正十三四歲的孩子,一個曾經那般刻薄于她的男子,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歐陽穆愣了片刻,臉色漸漸染上一抹情不自禁的紅暈,淡淡的說:“就是想讓你去看。”

“看?”梁希宜嘴唇微張,不明所以。

“看蹴鞠。”歐陽穆重複道。

“為什麽要看蹴鞠?”梁希宜皺着眉頭,總覺得他們的對話很是離奇。

“我……”歐陽穆咬着下唇,實在難以啓齒,撇開頭道:“佑哥兒嚷着要看,你帶着他,總是安全一些,我也放心點。”

……梁希宜臉頰通紅,佑哥兒……歐陽穆好直白,莫非他所有的轉變都是因為七弟嗎?

“你就帶着他去看好了。”歐陽穆急忙提議,很怕梁希宜會拒絕。

梁希宜想了一會,說:“如果家裏事物不忙,我會讓他去的。”才怪,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心思,她怎麽可以眼看着梁希佑跳入火坑。

“那你呢。”歐陽穆看着她,這才是關鍵啊,梁希宜若是不來,他是不會上的。

“我很是希望你可以來。”歐陽牧迫切的說,他舔了下唇角,目光莫測高深,這樣他才可以看到她啊,否則梁希宜又回到庭院深處,想見一次面實在是太難了。

梁希宜眉頭緊鎖,這人到底想說什麽,表達太語無倫次了。到底是想讓她帶着佑哥兒去,還是想讓她去,如果是想讓她去,為什麽呢。

“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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