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國公府明媚誘人的四姑娘。
定國公倒是無所謂孫女兒如何裝扮,正是最好的年華,又是即将議親的年紀,在家宴上只要不太出格,他都不太會去管。更何況此時有歐陽家的兩位年輕才俊,若說他沒有一點想法也不現實。
歐陽穆尚未議親,不管他自己如何想,至少在外人眼裏,撇開他靖遠侯府嫡長孫的身份,單就他骠騎小将軍的英武,也是衆人眼裏的最佳女婿!
梁希宛手搭在姐姐肩膀,小聲說:“三姐,秦家二公子的眼睛都看快黏在你身上了呢。”
梁希宜臉頰通紅,暗暗的捅了她一下,道:“你休要亂說!”
梁希宛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偷偷回過頭,猛的碰上了歐陽穆深邃的目光,仿佛被電了似的轉過身,說:“我本來想幫你看秦家二哥的,沒想到歐陽家大公子也往這頭看呢,他生的可真好,一點都不想傳說中的那般冷漠無情。”
“哼……”梁希宜懶得說起這個人,反正她曾經差點死在他的手上,後來又被他光天化日的罵了,若說覺得他生的好看,那絕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你說,歐陽家大公子怎麽會來咱們府上,我上次回外祖母家,還聽表姐們說道如今京中風頭最盛的除了五皇子外,便是歐陽大公子,但是他性格孤僻,不太好請,前一陣消失了足足幾個月不曾露面,連二皇子妃生日,都沒請得到他呢!”
梁希宜沒好氣的看着四妹妹談及歐陽穆時明亮的目光,調侃的說:“怎麽,你心儀他嘛?”
梁希宛猶豫了一會,道:“他和五皇子,我看着都挺好的!”
梁希宜頓時無語,拍了下她的額頭,說:“不是吧,這兩個人都不會娶咱們家的姑娘做發妻的,你可別犯傻辱了自個嫡出的身份!”
梁希宛眉頭微微掬起,不認同的反駁道:“三姐,我同你不一樣,你有祖父護着幫你挑人家,我父母根本懶得管我,大伯母如今懷孕着連二姐姐的婚事都來不及處理,何況是我呢?我外祖父把我爹給參了,極品親戚一大堆,我哪裏還敢指望着什麽好人家呀!”
梁希宜搖了下頭,勸道:“憑着定國公府的背景,一般讀書人家你都可以都嫁過去做發妻的。”
梁希宛嘟着嘴巴,一張白淨的臉頰顯得更加妩媚動人,不快道:“嫁給我爹那樣的人嗎?然後呢,讓他憑借祖父的身份結交人脈?然後等我人老珠黃後,不但要替他管家還要幫他養育妾室和妾生的孩子,我吃飽了沒事撐的呀!我寧願當鳳尾也不做雞頭,皇宮裏那群貴人們除了皇後娘娘不都是妾嗎?但是我們嫡出的姑娘們依然要給他們行禮,下跪,說到底還是他們嫁對了人!”
梁希宜見她表情認真,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梁希宛的話不能說是錯的,但是妾這種身份一旦确定,想要翻身可就沒那麽容易了,尤其是她還是定國公府嫡出小姐……祖父要知道四妹妹心底有給皇子破釜沉舟做妾的勇氣,怕是會被氣死的。
“你看啊!”梁希宛指着遠處的主桌,他們的大伯母站在桌邊,輪番給歐陽穆和歐陽岑倒酒,嘲諷的說:“瞧見沒有!這就是大伯的骨氣,雖然說祖父或許會生氣,但是我要說願意給歐陽穆做妾,歐陽穆又樂意要我,大伯父心裏必然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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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宜微微一怔,嚴肅道:“你可千萬別存了給歐陽穆那人做妾的念頭,他情有獨鐘陳諾曦,心裏容不下任何其他人,你若是擋了他的路,他可會殺人的!”
梁希宛詫異的看着她,說:“你怎麽知道的。”
梁希宜嘴巴附在她的耳朵旁邊,小聲道:“我同白若蘭關系好,歐陽穆這個人最是冷酷無情,眦睚必報,你千萬別被他此時的表面騙了。”梁希宜垂下眼眸,生怕梁希宛真做出給別人做妾的傻事,她不怕她過的悲慘,而是擔心祖父承受不住,再次啓口,道:“這樣吧,你若真是鐵了心想要嫁入高門,不如努力參加日後的選秀,争取入了太後娘娘的眼,給皇子做側妃好了。可千萬別尋着去當妾,到時候氣壞了祖父我絕對不饒你!我可是認真的。”
梁希宛不耐煩的點了點頭,道:“知道啦!定國公府好歹是我日後的依靠,我還不會傻了吧唧的真讓祖父寒了心。喏,你家的秦家二哥哥又犯二偷瞄你呢。”
梁希宜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秦寧桓揚着嘴唇,沖她傻傻的笑着,她白淨的臉頰湧上一抹淡紅色,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惱怒的轉過身不敢再輕易回頭,心底卻是止不住的甜蜜。
歐陽穆望着他們二人的眉目傳情,臉色沉了下來,他以為他可以表現的寬容一些,卻終究是胸悶的厲害,居然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調戲他的妻子。
歐陽穆的手勁用力,小酒杯中央裂出一道細縫,歐陽岑仿佛感受到了什麽,急忙将手心附在兄長的手背上,輕輕的搖了搖頭,追女孩這種事情,絕對不可心急呀。
☆、59宴會②
歐陽穆表面故作鎮定,心裏其實都快氣炸了,他幹脆給自個斟滿,一飲而盡,接連連飲數杯,才隐隐穩住心底的熊熊怒火。不管前生還是今世,他都是天之驕子,衆星捧月,生命裏唯一痛苦的歲月其實也沒有幾年,而且那時已經對生活沒了期望,所以不存在隐忍什麽。
歐陽岑眯着眼睛,有些心疼大哥,于是看向秦寧桓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客氣。
誰讓大哥生氣了!他就和對方過不去。歐陽岑佯裝随意的舉杯敬酒,先是同湘南侯家的王若誠喝了三杯,然後才走到秦寧桓面前。
秦寧桓同王若誠,歐陽岑同是小輩,王若誠毫不猶豫的喝了,秦寧桓着實沒有推辭的理由。但是他是科舉出身的書生,若論學業,他是在場最好的,但是說到喝酒,可能就差太多了。
果然,不過片刻,秦寧桓就喝的臉紅脖子粗,忍不住有要嘔吐的欲望,趁着大家不注意,他的小厮攙着他溜出了屋內。
梁希宜一直關注着他,自然清楚秦寧桓喝多了,她在心底一邊埋怨歐陽岑,一邊擔憂秦寧桓。
夏墨進屋子在她耳邊說了兩句,梁希宜猶豫片刻,終于是離開了大堂。
時刻盯着她的歐陽兄弟立刻心中明白怎麽回事,歐陽岑望着完全得不到梁希宜一點關注的兄長,有些無奈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正是郎情妾意之時,會有如下舉動完全可以理解。
歐陽穆沒說話,心裏自欺着,他都“曾經”對陳諾曦一往情深,那麽公平起見,他暫且允許梁希宜對秦寧桓有不一樣的感覺,反正過不了多久,秦寧桓就會即将出局。
話雖如此,歐陽穆還是一杯一杯的幹着,絲毫沒有醉意似的不停麻痹全身上下的所有神經,等秦寧桓回來,他絕對不會讓他今個能夠正常走着離開!!!
歐陽岑也是覺得渾身不痛快,他們兄弟二人,在西北不用提了,做事情肆無忌憚,靖遠侯是當地的土皇帝,當地百姓怕是皇子根本認不清楚,但是說到歐陽家幾位小軍爺,連街上賣燒餅的都能講述三天三夜。後來大哥去了西山軍,嫡親的舅舅更是憐惜他們幼年失母,寵的他們兄弟幾個無法無天,即便在京城裏,二皇子妃的生日宴會大哥也是說不去便不去的,皇帝老兒不也不敢拿靖遠侯如何嘛!
但是現在,他們必須忍着!
歐陽燦又不是沒打過秦寧桓,結果怎麽樣了!
梁希宜同秦寧桓更親近了,他們的突破點不在于壓榨秦寧桓,而是必須讓秦寧桓先犯錯。
歐陽岑何時見過大哥如此憋屈着自個的情感,他的目光深邃如汪洋,寒冷的看不出任何心痛,但是他手背的溫度告訴歐陽岑,兄長真是冷徹心骨。
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
大堂外
梁希宜兩只手揉搓着手帕站在院子裏待了一會,感覺到後邊誰拍了下自個,猛的回頭,差點跌入秦寧桓的懷裏。她急忙後退幾步,道:“你是不是真醉了,居然叫夏墨尋我出來。”
秦寧桓臉頰通紅,因為喝了不少的酒,他的脖子都有些發紫。他剛剛吐了好多,身子有些虛弱,面容紅裏透着幾分蒼白,道:“我,我就是想聽你說話,也不知道怎麽地,可能酒勁沒下去就膽子大了,正巧碰到夏墨姑娘,就試探性的讓她去尋你。”
……
梁希宜想訓斥他幾句,又在對視上他含情脈脈的目光時,有些害臊,心中一軟,沒發出聲音。
秦寧桓唇角快裂到了耳朵邊,傻傻的說:“沒想到你真來了,我,我真是驚訝,也有些歡喜,希宜,你,你果真也是喜歡我的。嘿嘿。”
也是?梁希宜臉頰發熱,她故作不在意的看向別處,微怒道:“你別胡思亂想,我不過是怕你喝多了在外面做出傻事,總歸是不好看,尤其是在我家裏!”
秦寧桓大膽的走近了幾步,小聲說:“希宜,那個風筝,你喜歡嗎?大不大呀!”
“大不大?”梁希宜捂着嘴角輕笑出聲,道:“何止是大,明明是太大了!傻氣死了。”
秦寧桓見梁希宜笑了,不由得目光有些得意,喃喃說:“樣式可是我親自畫的,你要好好收拾,全天下就這一份。”
梁希宜輕輕的點了下頭,調侃道:“好大的口氣,還全天下就這一份!”
秦寧桓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白色衣衫在微風中輕輕揚起,如墨的發絲亦略顯淩亂的貼在耳邊,他望着梁希宜,深情道:“當然,若你當真喜歡,就會有全天下第二份了。”
梁希宜害羞的低下頭,咬住下唇,還想在說什麽卻聽見遠處一陣腳步聲,是秦寧桓小厮,墨二。
秦寧桓忍不住黑了臉,微怒的瞪着突然攪局的小厮。
梁希宜同樣十分尴尬,鄭重的對他的小厮墨二說:“盯着點你家少爺,他喝多了。”
梁希宜同秦寧桓福了個身,轉身急速離開。
秦寧桓目不轉睛的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微揚,只覺得春風得意,心情大好。
墨二望着主子一臉深情的樣子,不知道該不該把府上管家傳來的話,如實禀告。一陣冷風襲來,秦寧桓打了個激靈,轉身道:“你到底過來有什麽要事!不是讓你躲遠點嗎?”
墨二頭皮發麻,他确實躲的很遠,都出了大門了,所以才會遇到前來報信的李管事。
“二少爺,小的也不想過來打攪您難得同梁三姑娘說話的時機,可是剛剛李管事尋來,說是昨天在王家的事情鬧大了,不知道怎麽地傳到了隋家那個瘸腿小軍爺耳朵裏,小軍爺覺得受辱,居然找到了咱們家,說是要見一見楊家小姐情有獨鐘的秦二公子,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人才。”
秦寧桓渾身一震,什麽情況?他本來從未将昨日的事情當成事情,怎麽就鬧到了現在這般地步。
“主子,李管事擔心那隋家小軍爺會直接殺到這裏來尋你,豈不是更加無法收拾,所以……”
秦寧桓垂下眼眸,忽的急步前行,道:“我去同祖父說,必須趕緊回去,不能讓對方鬧到這來,否則三丫多丢臉,到時候我又有何臉面見她的祖父呢。”
墨二連連點頭,道:“那我現在立刻去尋李管事,讓他安排馬車。您同老太爺說清楚了。”
秦寧桓攥着拳頭,他真是有病,以前沒事閑的幹嘛對表妹們那麽好,如今人家賴在頭上,他想撇開都撇不開,這要如何才說的清楚。
想到剛才梁希宜含羞帶怯的容顏,秦寧桓的眼眶忍不住發紅起來,若是希宜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就徹底不理他了,這還沒定下親事,就鬧出醜聞,希宜那般清明的女孩,必定是容忍不了的吧。
慶雲堂內
梁希宜重新走了進來,發現歐陽穆深邃的視線居然盯住她,彷如一張熾熱異常的網,深深的糾纏着什麽。她不适應的微微怔住,面無表情的轉身落座,神經病!
歐陽穆的大腦有點暈眩,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他已經很久不曾将自己灌醉了,尤其是在想到前世的妻子重生之後,他的每一天過的特別充實,哪怕是幫梁希佑編制最普通的魚竿,似乎都充滿了力量,連那張不常露出喜怒的面孔,都常常挂着笑意。
但是現在,他仿若虛脫了似的,如鲠在喉,有怒火發洩不出,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梁希宜可回來了,他媽的秦寧桓也跟着進了屋,若說這二人沒有私下見面,他是不會相信的,但是,他又能怎麽樣,他能怎麽樣……他只能卑微的忍着,因為在梁希宜眼裏,他什麽都不是。
“大哥,少喝點吧。”歐陽岑有些看不下去,輕輕的拉扯着兄長的衣袖。
歐陽穆默不作聲,直接攥着酒壺一飲而盡,酒這玩意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人變得輕飄飄,亦可以麻痹人的傷痛,他曾經靠着酒度過了很多年,很多個寂寞的夜晚……
歐陽穆原本想拖秦寧桓下水,讓他多喝幾杯,沒想到秦家臨時出了事情,秦寧桓需要率先離開。秦老太爺的臉色有幾分古怪,定國公因為同湘南侯追憶過去呢,所以沒太在意。
歐陽穆舔着下唇,動作越來越大,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是醉了……仗着這麽點醉意,他忽的揚起頭,略帶貪婪的直直看向了梁希宜的背影,定國公府大老爺時刻都在關注他的神色,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若有所思起來。
因為歐陽燦的關系,大老爺從未想過歐陽穆會看上梁希宜,再加上梁希宛始終同梁希宜挨着,所以他就順理成章的認為,歐陽家大公子是被他們家四姑娘梁希宛的柔美動人吸引住了。
宴會什麽時候完的歐陽穆根本沒注意到,他頭有些沉,渾身冰涼。
定國公見大家喝的盡興,不管是歐陽家的兩位公子,還是自個的長孫都快醉的不省人事,于是安排了他們在客房休息。歐陽穆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他眨了眨眼睛,入眼的是個漂亮的丫鬟,丫鬟紅着臉頰,輕聲道:“大公子醒了,我服侍您起身吧。”
啪的一聲,歐陽穆揚手就甩了一巴掌,厭棄道:“滾!”
他身邊都是小厮,從來不讓女的近身,此時居然在定國公府破例,尤其是在梁希宜的家裏破例,他怎麽能不惱羞成怒!梁希宜若是知道了,是否會誤會他的品性,他這麽多年的堅持到底是為了誰!
歐陽穆渾身不痛快,自個胡亂整理好衣衫走了出來,沒想到正巧同梁希宜走了個對臉。
此時定國公同大老爺等衆位喝醉了主子們還在午睡中,院子裏的管事嬷嬷見丫鬟哭着跑出來,擔心得罪靖遠侯府大公子,只好去請梁希宜來處理事情。
梁希宜見前來說話的管事語無倫次,便過來看一下,沒想到見到衣冠不整的歐陽穆。她撇開頭,旁邊站着大伯父派來侍候歐陽穆的妩媚丫鬟,一時間誤會了什麽。
梁希宜皺着眉頭,略顯惱怒,這個歐陽穆居然敢在他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不知羞恥,不過這事情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何管!
想到此處,梁希宜假裝什麽都沒看見,清冷的視線從歐陽穆臉上掃過,淡然轉身。
“梁希宜!”一道低沉濃重的嗓音從背後響起,梁希宜揚起下巴,深吸口氣,真是無法刻意忽視對方呀,她不情願的又轉過頭,目光同歐陽穆直視。
這家夥居然還敢叫住她。
小丫鬟淚花帶雨,顫抖着雙肩跪坐在一旁不停的抽泣着。
☆、60矯情
歐陽穆同梁希宜彼此直視,誰也不肯先說一句話。
歐陽穆擡着下巴,深邃的目光映襯在午後明亮的日光下,泛着點點光澤,他的視線好像帶了膠,深深的粘在了梁希宜的臉上,糾纏着什麽。
梁希宜表面鎮定,心裏其實有些尴尬,她心裏暗道,這家夥不會醉了吧,酒勁沒醒,于是做事情這般随便,不清不楚。若不是她十分了解對方肯定是讨厭她的,會有那麽一瞬間,仿佛從那道冰冷的視線裏,看出幾分一往情深,哈哈,太不可思議了……
“對不起。”
歐陽穆忽的高昂着下巴,卻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他的聲音仿佛古樸的打雜樂聲,帶着幾分沉重,一點相思,還有讓人無法忽視的誠懇。
梁希宜不置信的挑眉,不由得仔細打量眼前這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歐陽穆是高傲的,即便他難得說出道歉的話語,卻依然難掩骨子裏的倔強孤傲。他的右手磨着腰間的翡翠玉墜,清澈的目光深深的望着自個,仿佛她若是不表示點什麽,這家夥會當場發飙。
梁希宜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淡淡的說:“歐陽大公子言重了,明明是我們招待不周。”梁希宜以為是因為小丫鬟的事情,歐陽穆才會道歉,她也不會傻得應下歐陽穆的歉意,萬一他日後想起來又遷怒于她,她這不是自讨沒趣嗎?
歐陽穆微微一怔,安靜了一會,鄭重的說:“我是說上一次賞花會的事情,所以對不起。”
梁希宜嘴唇微張,有片刻的詫異,随後又有些不快,但是還是忍着敷衍道:“大公子實在客氣,那麽久的事情了,誰還會記得。”真真是刻苦銘心……
歐陽穆聽着梁希宜的違心言論,緊着的心突然有些放松下來,他看着梁希宜唇角不屑的淺笑,言語略顯柔和輕快,道:“哦,我還以為你每次都冷臉相待于我,是因為上次的話呢。”
……
可不就是因為上次的話嗎!
梁希宜不願意承認自個小肚雞腸,尤其在對方道歉以後。
當然,她願意應付他的原因還是礙于歐陽穆的背景。他若是對她刻薄,她繞着他走便是了,他若是主動示好,她也不會傻了吧唧的故意得罪死人家,這不是給定國公府尋個強大仇敵嗎?
上次她什麽都沒做大伯父就被尋了個錯處停了職,歐陽家的人做事情果然仗勢欺人。祖父心疼她不曾說什麽,但是這事兒放在其他家族裏輕了也要大張旗鼓訓斥一番吧。
但是若說讓她真心相待歐陽穆,成為朋友,她反正是真心不起來的!
梁希宜心裏百轉思索,突然想到,歐陽穆不會有精神分裂症吧,前幾日還看她無論如何都不順眼,今個居然沖着她隐約有了幾分笑模樣,太讓梁希宜驚訝了!
歐陽穆見她不說話,心裏忐忑不安,也借着此次機會将她仔細看的清楚。梁希宜長得比較端莊大氣,鵝蛋臉很小,顯得一雙眼睛特別的大,淡粉色的薄唇輕輕咬在一起,很是可愛。
她似乎真把他當做了什麽不講理的權貴,輕易得罪不得,又實在懶得交好,巴掌大的眉頭褶皺在一起,好像多麽難處理他似的。其實他不需要梁希宜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能夠心态平和的同他好好說話,而不是如今這般厭棄的神色,他的胸口就會湧上暖意,甜蜜的不得了。
梁希宜盡量讓自己帶着幾分笑意,幹幹的說:“那麽,此事就當過去了吧,歐陽大公子您好好歇着,我把人……服侍不周的丫鬟帶下去了。”她認定歐陽穆腦子有問題,她還是閃人的好。
“慢着!”
梁希宜再次嘆氣,到底是要鬧哪樣啊,她眯着眼睛看過去,道:“怎麽了?”
歐陽穆站在屋子門外,他的衣服還是白日裏特意選的那堅淺色長衫,腰間的束帶松松垮垮,隐約露出了結實的小麥色胸膛,搭配着他翹起的下巴,仿若雕塑般的五官和緊抿着的薄唇,真是讓人好有壓力感呀。他也不說話,就是那麽直直的盯着梁希宜,眼底清晰的映上了梁希宜的纖細輪廓。
梁希宜再如何淡定自如,也受不了一個據說冷漠異常的大男人,衆目睽睽之下,目光赤/裸/裸的貌似深情的凝望着她,她有些惱羞,自顧自的吩咐道:“我這就讓管事嬷嬷尋個得體的小厮過來!”
“不需要!”歐陽穆的回話倒是極快,聲音沉重堅定。他擡起手,又放下,猶豫片刻。
你倒是說要幹什麽呀!梁希宜垂下眼眸,她受不了歐陽穆放肆的目光,這人真是太仗勢欺人了!
“大哥!”歐陽岑帶着侍從從旁邊院子走了過來,他也剛剛睡醒,擔心兄長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梁三姑娘也在這裏。他想到梁希宜早晚是他的嫂子,不由得客氣萬分,說:“梁三姑娘,我大哥從來不讓随便的人侍候的,尤其是女人。”
歐陽穆急忙點頭,他憋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解釋,好在弟弟立刻出現,否則梁希宜又跑掉了。
梁希宜才不關心他需要不需要女人侍候,她只想趕緊離開,趁早解放。她就不該輕易過來,現在反而都不知道有什麽需要她解決的事情,難道彼此就這麽站在太陽底下曬着嗎?
歐陽岑瞄了一眼兄長快憋死了的神情,笑着說:“梁三姑娘,這丫鬟犯了我大哥的忌諱,日後若是被傳出去容易被人利用,所以必須加以懲治。”
歐陽穆再次點頭,他可不是秦寧桓軟性子的男人,女人投懷送抱就完事了嗎?你敢投懷就要有誓死的覺悟。如果不殺雞儆猴,以儆效尤,這種事情有一就會有二,如今定國公府家的大老爺趁着他身邊人松懈,在自己家地盤上敢往他身邊塞人,日後是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敢輕易爬上他的床了,萬一他潔身自愛的身子被人家占去便宜,不就是虧大了。
而且世道常說人言可畏,衆口铄金,他不表明态度,今天這事改日傳出去就成了他強迫人家丫鬟不成,人家丫鬟才痛哭流涕,他憑什麽背下這麽個黑鍋!
梁希宜皮笑肉不笑的心裏講話,男女之間男人怎麽可能吃虧呀,這兄弟二人也忒矯情了!
她低頭想了一會,問過管事那名丫鬟的身份,管事嬷嬷欲言又止,悄悄的在梁希宜耳邊道:“是大老爺在西園養的小戲子,而且是大老爺頗為喜歡的一名戲子,曾經有達官貴人看重過此女,管大老爺要過此人,都被大老爺拒絕了。這真是為了讨好咱們骠騎小将軍,才如此割肉塞了過來。”
梁希宜聽後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勳貴之家都會養些模樣好的戲子,除了可以供家裏欣賞以外,還可以送做人情,但是她大伯連人家喜好都沒搞清楚就送了個女人過來,太過草率。
歐陽穆從來不讓女子近身……還一副厭棄至極的樣子,她思索了片刻,想到歐陽穆對待梁希佑的過分看重,心驚道:莫非他有龍陽之好呀!
梁希宜紅着臉頰,咬了咬牙,道:“這事兒怕是有所不周,既然如此,這丫鬟就當是送給靖遠侯府,你們随意處置吧。”她言語後,神色怪異的從歐陽穆身上打量了好幾圈,尴尬道:“府裏尚有很多雜事,我先失陪了,這位是院子的管事嬷嬷,你們但凡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同她提及。”
管事嬷嬷小步上前,哆哆嗦嗦的應着聲,伺候盛名在外的歐陽家兩位公子,還真是頗有壓力。
梁希宜覺得眼前一群人都不太正常,匆匆忙忙的吩咐完了就迫切離開,烏煙瘴氣的,她忍不住厭棄的擺了擺手,天啊,斷袖之臂嗎?她要趕緊管住佑哥兒,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同歐陽穆接觸了。
歐陽穆目光沉沉的盯着他遠去的背影,雖然心情還不是很好,但是眼底已經有了幾分柔和之色,總算是,梁希宜總算是不會像是吃了火藥似的面對他了,這,就是很大的進步!
歐陽岑松了松肩膀,斜靠在兄長身上,雙手環胸,小聲說:“哥,那丫鬟怎麽處理?”
歐陽穆一怔,咬緊了牙關,道:“她終究是定國公府的人,若是死了難免讓希宜覺得我兇殘,不如就在這院子裏,處置一下,以儆效尤!我看日後誰還敢輕易爬我的床。”
“小弟也如此認為。”歐陽岑骨子裏同大哥一樣,是說一不二的性格。
“還有今日伺候的侍從,給我放在一起打!”歐陽穆淡淡的說,若不是他的小厮放松,又豈會讓人随便進了他的屋子,還好是定國公府大老爺的做派,若是敵人怎麽辦?
香園
梁希宜繞道,去母親的院子看望弟弟妹妹,一路聽到下人議論紛紛,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夏墨皺着眉頭,低聲道:“小荷花,就是大老爺派去侍候歐陽家大公子的戲子,連同歐陽家的三個侍衛,被脫了褲子在院子裏打板子呢。”
……
梁希宜頭皮一陣發麻,歐陽穆對待男人也夠狠的呀。
不過歐陽穆在他們家裏,當真敢如此高調的處置他們家的丫鬟,實在是……真符合他們家一貫仗勢欺人的作風!只是說到底,歐陽穆連個肉都沒露出來過,整的跟被誰霸王硬上弓了似的委屈,這個男人可有夠矯情的。>O<
☆、61事發
傍晚時分,歐陽家兩位公子居然還賴着不走。
秦府不時有管事前來催促,秦老太爺酒醒後借口家中有要事率先離開。
湘南侯留下來一起晚飯,兩個老頭同幾位少年把酒論英雄,古詩辭賦不時在桌間響起。歐陽穆态度謙和沉穩,運用他兩世的學問将定國公逢迎的十分愉悅,飯局進行到最後,定國公已經連呼歐陽穆為世侄兒,讓他有空就來定國公府做客,陪他這個老頭說道說道。
若不是大家懶得換桌子,歐陽穆恨不得展示下他最近日夜練習的書法,用于讨好定國公爺。
定國公心情愉悅的望着眼前風度翩翩知書達理的歐陽穆,這可是京城衆多勳貴請不到的骠騎小将軍,此時卻陪着他談天說地,措辭小心謹慎的隐隐帶着幾分讨好。
定國公眯着眼睛,難免有些飄飄然,認為歐陽穆是懂事有禮貌的好好少年。之所以名聲不好,定是有人心懷妒忌之心,才會故意抹黑他,說他性格孤傲冷漠,不好接觸。
後院的香園
徐氏拉着梁希宜的手腕,說悄悄話,道:“我聽說今個老太爺将你的庚帖交給秦家老太爺了,然後就是去蔔你和秦二公子的八字,相信必定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後日裏,咱們再去廟裏燒燒香,求菩薩保佑你,肯定會一切順利的。”
梁希宜害臊的低下頭,實在受不了娘親的露骨模樣,忍不住道:“娘,這事兒才剛開始議,你莫要同其他人說哦。”
徐氏瞪了她一眼,小聲道:“這話還用你提醒我呀,娘就是高興,才私下同你說的。你這個孩子也真是的,明明比我先知道都不告訴我,若不是今個老太太叮囑老爺這事兒,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骨裏。”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秦二公子長得還算一表人才,秦家又指着二房光宗耀祖,怕是日後會傾全家之財支持他們這一房,我倒是不怕你吃了虧去。”
當父母的看親家無外乎從人才還有錢財考量。
梁希宜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說:“好了好了,你知道了心裏有數便是,此話題到此為止。八字還沒有個結果,若是不合适讓人家知道了都是笑話。”梁希宜盡量讓徐氏低調起來,她可不想弄的滿府皆知。雖然說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了吧……
“今日你也夠累了,稍後早點休息,湘南侯那一家子屁股可夠沉的,現在還沒走呢。”徐氏不滿女兒這麽晚了還要操心廚房的事情,言語難免粗俗直接起來。
梁希宜一陣惡寒,道:“祖父原本就要留人家一日的,倒是歐陽家兩位公子,才真真是不要臉。吃着咱們家的喝着咱們家的,還處置咱們家丫鬟!那個叫荷花的小戲子現在發了燒,大伯父倒好,連問都不問一句,大伯母一心安胎人都不見個影子,我才請了大夫為她醫治,但願別出了人命。”
“呸呸呸,肯定不會出人命的!”徐氏十分認定的說,眉眼波轉,想起了什麽似的笑道:“留飯歐陽家年輕公子總比留飯老頭子強吧,我看着他們可真不錯,小身膀結實健壯,可惜咱家該說親的姑娘只有你一個,他們家有沒有小公子,你盯着給你妹妹們留意着。”
“什麽啊。”梁希宜不想再同徐氏聊天了,果然是沒說幾句話就跑偏了。她敷衍的應付了幾句便借口去看小丫鬟的傷勢離開。眼看着快到重陽節了,她可不想院子裏死個人。
賓客院子裏
陪同歐陽來的三名失職小厮也受傷了,梁希宜猶豫半日,本着助人為樂的心态,讓大夫也給他們抓了藥。她望着躺在床上快咽氣的姑娘,心裏一陣惱怒,這是個姑娘家,小厮都疼的下不了床,就因為人家去了他身邊伺候,就把女孩打成這樣,還說什麽以儆效尤,倒是殺雞給猴看了,所以大伯父晚上都沒露面,這臉打的,忒狠了點!
怕是日後歐陽穆在來定國公府,都沒人敢上前伺候了。
入夜後,歐陽穆同歐陽岑拜別定國公後,聽說梁希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