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戶航在圖我什麽

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我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林舟。我耀眼、我奪目，站在籃球場上，傲然地環顧四周，就像一個大明星一般被人追捧與愛慕。他們用無數華麗的言辭來贊美我的英俊，似要将我誇上了雲端。

恍惚間，我又看見了戶航。他就站在人群後，透過一個個與我同樣高貴的女孩子或男孩子，靜靜地望着我。他顯得是那麽黯淡而寂寞，望向我的眼神中的情愫複雜而無法言喻，如一層蒙了灰塵的寒冰。

忽然，他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便似要離去。

他這樣的模樣，曾經的我在現實中，也看了無數次。可此時此刻，我卻分外想要沖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讓他為我而留下。

擁擠的人群将我圍堵得寸步難移，他們的笑聲與誇贊依舊萦繞在我的耳畔，猶如魔音。我無力地在原地掙紮，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溫柔而模糊的背影從我的視線中緩緩離去，像一絲輕煙，容不得我的半分挽留。我想大叫，卻又像啞了一般，發不出絲毫聲音。

周圍人的笑聲愈來愈大、愈來愈大，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甚至都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

我煩躁地閉上眼睛，再一次睜眼，入眼的卻是空無一人的籃球場。周圍寂靜無聲，除了遠方飄來的縷縷白煙，唯有我一人獨留在這偌大的空間，寂寞得可怕。

不知何時出現的戶航就站在離我極近的地方，安靜地望着我。他眼中除卻那一絲我所熟悉的溫柔外，還肆虐着絲毫不加掩飾的欲望。

我為此刻的他心悸不已，剛要張嘴，他便又生生湊近了我幾分，悄無聲息地将手探入我的衣中。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小腹，一點一點不可抗拒地向上……

我一驚，連忙抓住他的手腕。他微微一頓，緊接着又用另一只手強硬地制住我的兩條胳膊，粗暴地在我胸口撫摸，顯得急促而瘋狂。

我殊不知，此時此刻，是有人在現實中我沉睡的軀體上，來回撫摸，仿佛在焦急地搜索着什麽。

我被他越摸越難受，對這樣的戶航感到極端的恐懼。

“你給我放開他！！”

不知是誰這麽一吼，我猛然間一震，夢境便開始一點點支離破碎。緊接着我驚恐地睜開了眼睛，眼前卻依舊是一片模糊，腦子也像一灘漿糊。我記得，我是在學校的長凳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間，我聽見一個氣急敗壞的陌生聲音，聲音的主人似乎正在與另一個人激烈地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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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航，你別他媽找抽，我不就翻一下林舟這小子的兜子嗎！”

“翻？你這是偷！”

“偷……我沒偷！哈呀，你還以為林舟依舊是那個大帥哥啊？就他身上那點兒東西，誰稀罕呢！你跟着他，不也就是還圖着什麽嘛！”

“你……”

“诶，你說說，你到底圖他什麽呀？”

“我有我自己要圖的，但你先把林舟的手機還回來……”

聽見“戶航”倆字兒的時候，我其實基本就全清醒了。本來我心裏還為那個夢有些蕩漾，然而接下來的對話，卻讓頓時我心裏一痛。是啊，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林舟了。

可最讓我心裏不舒坦的，是戶航自個兒說的那句話。

也是，戶航平白無故招呼了我倆月，我自己還時常對他鬧脾氣、耍小性子。我要錢沒錢，戶航和我關系又本不算特別親密的，那他究竟是圖什麽呢？

想到此處，我不禁覺得好難受，心裏就像堵了一塊石頭。

當天晚上，我把自己整個兒藏在被子裏，傻愣愣地盯着戶航幫我保住的手機，思前想後，一夜都未能安然入眠。

第二天，張岩和邵陽出去了，戶航給我買回來了早點。我依舊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戶航跟我說話我也裝着沒聽見。

過了半晌，我感覺戶航似乎特別無奈地嘆了口氣，從梯子爬上來晃了晃我。半開玩笑地說：

“起來咯，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這個大懶蟲！”

這麽無聊的套路，卻偏偏讓我心頭一動。我多麽希望這個溫柔而包容我的戶航能夠永遠這般啊！可他昨日說的話語，又霸道地不允許我坦然接受這份情感。

緊接着戶航似乎見說不動我，就一把掀開我的被子，動作靈敏地咯吱我的腰側，撓我的癢癢。我背對着他，身體一抽一抽，他或許是以為我在笑，便也發出了暖人的笑聲。

可當他将我翻過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就凝固了。

那是因為我在哭啊！

我吸着鼻子，滾燙的眼淚一股一股地湧出眼眶。我帶着幾分祈求地看着他，聲音被哽咽弄得破碎不堪。

“我……我……”

“別急，怎麽了？你慢慢說。”戶航顯得有些着急，關切地望着我，似乎生怕我又被欺負了。

“我……戶航，你究竟圖我什麽呢？”

陽光就從窗戶照進來，斜斜地為戶航堅毅的面孔鍍上一層金邊，分外柔和而溫暖，又令他顯得有一絲絲蒼涼的惶恐。

他面色猶豫地望着我，面色微紅，心底像是藏了一個無法言說的秘密。所以他敏感地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心底藏着的是一個怎麽樣的驚天秘密，我只覺得面對我這樣的問題，他竟然一句話都不肯說！他如此的沉默，要令我難受瘋了！我開始越哭越厲害，他似乎也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便柔聲地安慰我。

我卻越來越覺得，他似乎就是在圖着我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