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柔弱少年

“你那是什麽眼神,好心等你都不對了。看來下次我得拎着你走,這樣還快些。”

素瞳被她詭異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後退幾步,手伸到身後一推,便将燕秋的房間推了開來。在花微杏上來之前,他已經打開了鎖。

房間裏和之前并沒什麽兩樣,只是少了紗幔和銅香爐,梳妝臺被一塊藍布蓋了起來。

燕秋的房間不大,幾眼就能看完,并沒有什麽東西留下來。

花微杏不信邪地将床榻翻了個底朝天,甚至爬下來看床榻下面。

看着姿勢實在是有礙觀瞻的某人蠕動地想要往床榻下爬去,素瞳只覺得自己的額頭布滿了黑線。這得是多奇葩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啊!

于是乎,正在努力的花微杏忽然感覺到腰間有一股大力将她往外扯,低頭一看。

好家夥,黑绫纏繞得一點都不客氣,她懷疑再緊一點,她就可以直接見閻王了。

不過本來床榻下也沒什麽特殊的東西,被扯出來就扯出來,還省得她爬出來。

被扯出來的花微杏長發淩亂,臉上沾染了不知何處的灰漬,俨然成了一個小花貓。可她自己并不知道,反倒一下子把視線聚集到了等人高的木櫃上。

手指放在唇邊,示意素瞳噤聲,她自己則蹑手蹑腳地到了櫃子前,而後猛地一把拉開。

嗯,很好,什麽都沒有。

她又走到梳妝臺前面,一把将藍布扯了下來,而後倒退幾步,還險些踩着自己的裙擺摔倒。

“喂,你這人能不能悠着點來啊。你這樣總會讓我以為你看到了什麽……”素瞳扶着花微杏的肩膀,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梳妝臺上,話語也逐漸變輕,“奇怪的東西。”

“卧槽,這玩意兒誰放在這裏的!我擔保,我守在這裏的時候絕對沒有這東西!”

花微杏吞咽了一下口水,将視線又放在梳妝臺上。

Advertisement

純黑的木料上放着一根新鮮的手指,端口平整,還有着血跡,而模糊的銅鏡上亦被人用鮮血寫上了字。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那幾個字印入眼簾,一股股的冷氣自背後升起,而後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果然是那個瘋子!”

素瞳低罵一聲,卻小心翼翼地上前,先是用不知從何處來的潔白帕子包裹着那根斷指,又拿走銅鏡,将東西一股腦兒地塞入乾坤袖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來,沖着花微杏說道。

“看也看完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卻絕口不提他口中的瘋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見他三緘其口的樣子,她卻一下子想起了昨日盛璇光說的老熟人,莫非,這也是那人手筆?可是,這又一根手指代表了什麽,難不成只是來作下馬威的?

燕秋的房間能看的都看了,更何況最後還有如此重大的發現,不走難不成留在這裏等某個有可能打傷過盛璇光的人來殺她麽?她還沒有那麽蠢。

只是他們還沒出房間,就聽見樓下一陣喧嘩。

“哎哎哎,你別倒啊,碰瓷是不是!”

“這是春風樓的馬車吧,作孽呦,撞了人還這麽蠻不講理。”

“就是,平日裏塗脂抹粉地勾搭人賺銀錢,現在連點憐憫心都沒了。真是皮肉生意做多了,良心也上秤論斤賣了。”

“這什麽人吶。”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素瞳恍若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往樓下走。而花微杏猶豫了片刻,便走到窗前,悄悄推開了些許,查看着下面的情況。

也是燕秋房間位置好,外面的人群正正好對着這窗子,也讓花微杏将這場鬧劇盡收眼底。

從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中,她逐漸拼湊出了事情的本來模樣。

這事說來也不怪那春風樓的馬夫,因着這本來就是那少年忽然從小巷子裏沖了出來,像是發瘋了一般一頭撞在了車轅上。

要知道,因着老鸨的吩咐,他們并未駕車,只是侍候着馬兒,準備随時啓程。

一個孩子不明不白地撞了上來,還撞的意識不大清楚只能哼哼唧唧的。周圍的人又愛瞧熱鬧,聽見那砰的一聲便都湊了過來。

春風樓在鳳麓鎮一枝獨秀,又都是水一般的女兒家。許多男人夜裏都流連不已,這也使得他們的家人,必定對春風樓沒什麽好印象。

平日裏老鸨背景硬,又從不求人,名聲不好聽些也沒人敢到她面前來嚼舌根,少見的來了,也都會被老鸨那張嘴怼得啞口無言。

今天有了這事兒,一個個便像是聞着了肉香的狗一般湊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沒完沒了。而本該出聲的老板娘卻并未理會,除了囑咐兩人将那孩子搬到春風樓裏外頭的臺階上之外,并未做什麽。

人群們說了好一通 ,就等着老鸨生氣,然後就可以回怼一雪前恥。哪想人家悠哉悠哉地上來馬車,一道織錦簾子隔絕了衆人的視線,剩下的兩個仆從面色如常,他們說什麽都充耳不聞。

這還有什麽意思,指不定那女人在馬車裏将他們當猴戲看呢!

人們吵嚷一段時間得不到回應,四下散去。哪怕是先前最義憤填膺的婦人,都沒有分出一分視線來看看那個被放在臺階上的孩子。

“呵,烏合之衆,裝什麽大度白蓮花,誰不知道誰什麽德行似的!”

也虧得那些人都走遠了,聽不見老鸨這一聲嘲諷,不然非得沖回來和她對罵個三百回合才痛快。

老鸨掀開簾子,提着裙子往下一跳,而後便擡頭對上了花微杏自窗後的視線,但她只是掃了一眼,并沒有說什麽。

樓上的花微杏放下窗子,也腳步輕巧地下了樓,正對上素瞳冷漠的視線。

黑袍少年站在春風樓門外,面色冷凝,神色間有些不耐煩,但卻一步也沒有動,又或者說,動不了。

“救救我,求、求你。”髒污的手扯了裙擺,花微杏只得低頭瞧去。

躺在地上的少年五官柔美,臉頰上也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淤泥,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讓人平白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似乎神智不太清醒,盡管手已經抓不住了,還是固執地求救。

花微杏沒了辦法,只得順着他的意思蹲下來,而素瞳則從老鸨手裏接了帕子過來。

柔軟的帕子沾了水,便有股子涼意,被她捏着一點一點地擦去臉上不知何處蹭上的污泥。

白皙的皮膚漸漸裸露出來,上面因着擦拭的動作留下了細微的紅痕。然而這并不是花微杏不知輕重下手狠了,而是這孩子的皮膚屬實嬌嫩,幾乎一使力氣就會留下痕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