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昏厥

花微杏和素瞳回到柳府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不過兩人都是精怪化身,對于飯食的要求其實并不高,反倒是日月精華更有用些。

平日裏素瞳和盛璇光全然不會碰凡間的吃食,除了要在人前做樣子的時候。花微杏就不一樣了,她似乎很喜歡吃那些千奇百怪的東西,盡管她在九重天上就沒停過嘴。

是以盡管過了飯點,花微杏的房間裏依舊放了不少糕點幹果,對于成年人來說或許不夠,但喂飽一個小鬼卻是綽綽有餘。

少年先前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并不是撞的如何嚴重,而是餓的太久頭暈眼花才一下子撞在了車轅上,倒下來後便再起不能。

兩人在外面将柳夫人給的銀錢花了個一文不剩,給少年看了病買了藥,又順帶着買了幾身合身的衣服,打扮起來一看,也像個富家的小公子一般。

少年坐在桌子上,雙手捧着一塊小巧的糕餅,咬幾口便要看花微杏幾眼,似乎是怕她跑了。

“你叫什麽名字啊,可還記得家裏人?”

回到了自己的暫時駐地,她也沒那麽多顧慮,伸手一指身後五個三層的檀木飯盒,笑得格外友好。

小少年抓着糕餅的手一頓,吃的速度便更發地慢了。

“我叫小光。”

素瞳帶着盛璇光過來的時候,就見得藍色織錦長裙的女子笑得很是開心,然後就摸上了對面小孩的頭,直接将他好不容易束好的發撸得亂七八糟。

“花微杏,你出來。”

花微杏正和小光玩得開心,兩個人笑得眉眼彎彎。

被盛璇光這麽一叫也不惱,轉身端了一盤新的糕點給小光,也便出去了。路過素瞳的時候,還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照看小光一會兒。

盛璇光的房間裏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生活的痕跡,冷冰冰的一如他這個人。

這算是花微杏第一次來這裏和他議事,往常為了遷就她,都是在她的房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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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梨花木圓桌旁坐下,桌上檀木盤裏青瓷茶具被從漏窗落進來的陽光打磨出光芒,落進了眼中。

“素瞳應該已經将那些事與你說了,我之後也問過老鸨春風樓裏有沒有六指的人,答案是……”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盛璇光沒什麽表情的臉落入眼簾,她像是被容光所攝,在對視的一瞬間別開了頭。

“如果我沒猜錯,先前的斷指應當就是那個六指男人的。至于此人,八成已經遇難。而你們在春風樓中新發現的這個,便無從知曉了。”

“當然,你也可以再嘗試着蔔算一次。”

矜貴的白衣公子微抿着唇,将一個人的死亡雲淡風輕地道出。他琉璃般通透的眸子沒有一絲波動,像是已經看破了生死。

花微杏對此沒有什麽看法,九重天上神祗頗多,也不是沒有這種看淡紅塵生死動不動就閉關幾百年想要和天道聯系的人。

“何出此言?”

“為何不猜此人是為了躲避尋找,才切去了這與常人有異的手指。”

面對質問,盛璇光只是屈起指節,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像是敲在了花微杏的心尖上。

“我曾被一人算計過,如今受傷也是因為此人,先前在春風樓中感知到的氣息,也是出于此人。”

她萬萬沒想到,盛璇光沒有說關于那六指男人的事情,反倒是揭起了自己的傷疤。畢竟他平日裏雖然什麽都是淡淡的,但對于自己的修為那可是一等一的自信。

不然也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說不能離開他三丈之外,盡管這項條例被她讨還還價,最後也變成了要出去必須帶着他的三道符咒。但盛璇光對于自己的自信,也可見一斑。

雖然她沒說話,但那輕微皺起的眉頭和驚訝的眼神,無一不在告訴盛璇光一個信息:你說這些幹什麽?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牽動了唇角,露出一個冷笑來,原本昳麗的面容也變得肅殺起來。“這是那人的話,也是他咬着我不放的理由。”

“我二人相鬥,約莫有百年之久。”

“此人身份面貌均成迷,修為也不凡。如若柳府之事與此人有關,怕是要比先前麻煩上幾分。”

“他先前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兒,中斷線索,來擾亂我的事兒。”

得,柳府的事情還沒解決完,就又多出個神秘人來。

不過,用這種拙劣得像是小孩子吸引別人注意力的方法搗亂的人,到底是多幼稚才好意思這樣做啊喂!

花微杏在心裏瘋狂吐槽,面上卻不顯,繼續和盛璇光說着柳府的事兒。

“既然春風樓的線索都斷了,你留在府中可有什麽發現?”

說到府上的事情,盛璇光卻罕見地揉了揉眉眼,一副不堪其擾的模樣。

花微杏可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哪怕剛剛說起那個總是和他作對的神秘人,盛璇光身上也只是冷凝的樣子,至于煩擾倒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發生了什麽?”

“五百只鴨子。”

花微杏一頓,頭上差點具現化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那個小丫鬟,像五百只鴨子在說話。”

這下她算是聽懂了,這位貴人不是忽然蹦出來這麽一句,而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落春不好對付,尤其是在說話方面。

她回想了一下他們認識的這幾天,好像盛璇光确實很少說話,更多時候都是她在滔滔不絕地說些廢話。

想象了一下盛璇光被落春說得啞口無言的情況,雖說不可能,但也讓花微杏抿着嘴偷偷笑了。

“傻笑什麽。”

額頭被敲了一下,她擡眸望去,正正好落在那片澄澈的琥珀之中。

這雙眼實在是太過美麗,以至于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手指下意識地蜷縮,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靠、靠太近了。

輕薄的冷香飄過來,額間手指的溫度似乎一下子灼熱起來,燒得她腦子都有些不太清楚。

盛璇光看着她的眸光越來越渙散,最後嘴角帶着奇怪的笑容,直接往桌子上磕去。他皺了下眉,便伸手墊在了她與桌子之間。

姑娘的額頭滾燙,像是剛燒開的水一般,燙得他一瞬間都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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