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其實, 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得知新選組的消息,沈瑤和三日月宗近雖然沒辦法去打聽新選組內部事務,但時之政府那邊也是考慮到這種情況, 所以特意給沈瑤僞造了身份, 按照他們的理解,如果沈瑤沒有其他辦法的話, 可以使用這個東西。畢竟, 這位審神者可是全國劍道冠軍呢, 就算混入新選組這種劍豪雲集的隊伍之中, 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是現在這個身份證明對于沈瑤來說, 如同雞肋一般。
沈瑤這種拿着數珠丸恒次這種天下五劍也只能當燒火棍使用的人,怎麽混進新選組?第一天就會被人發現端倪丢出來了好嗎,或者更慘一點,直接當成間諜被砍頭。
那可是一群被稱為壬生狼的存在啊,難道還指望他們能手下留情啊。
所以沈瑤雖然和三日月宗近說了這個身份證明的存在,卻根本沒指望能用上,不過她還是帶着這個證明,以防不時只需。
有總好過沒有, 萬一不小心被新選組的人抓住了, 有這個東西, 也不至于立刻就被砍了吧。
或許……
因為無法把控清水改變歷史的具體時間和動作, 所以時之政府仍舊是按照歷史最可能改變的節點将沈瑤和三日月宗近送過來的。
而他們到達幕末後,第一個改變歷史的時間節點,已經到了。
元治元年六月, 池田屋事件。
“這次歷史被改變的焦點,是沖田總司。而根據被修改之後的歷史記載,池田屋事件的時候沖田總司确實病發過一次,但之後他這種奇怪的吐血症狀就消失了,所以後世的研究,很大程度傾向于他當時只是受傷吐血,之後經過修養恢複了過來。但我們都知道,在沒有被修改過的歷史當中,沖田總司确實是死于病發,英年早逝。”埋伏在池田屋不遠的地方,沈瑤給三日月宗近講解她詳查過的歷史,“他得的那個病,在幕末這個時候是絕症,但是在現世卻是有特效藥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個審神者應該是給沖田總司吃了藥。”
吃藥嗎?沖田君?
好吧,她又發散思維了。
“要吃藥的話,是個長期的過程,除非是很得信任的人,不然這種來歷不明的藥,以新選組那些人的警惕性,是不會随便亂吃的。”三日月宗近轉頭看向沈瑤,“所以姬君是懷疑,這個時候那位審神者和大和守安定已經潛入新選組中了嗎?”
“是的,”沈瑤表示,和聰明刃說話就是輕松,舉一反三,“以大和守安定的性格和那個審神者的作風,池田屋事件,大和守安定絕對會守在沖田總司附近。我們只要在這裏守株待兔,就可以證實這些猜測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們一點可用的信息都沒有,沈瑤總不能帶着三日月宗近去爬新選組的圍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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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當成采花賊(?)的吧,不過說起來,新選組有什麽花好采的,沖田總司?土方歲三?還是……近藤勇?
口味太重,沈瑤表示接受不能。
咳咳,總之,先确定了大和守安定的所在,那麽順着這條線,就能找到清水。
就算證實了這樣的猜測,沈瑤的頭疼覺得一點沒少,如果大和守安定和清水一直在新選組的駐地怎麽辦?她和三日月宗近可沒辦法去新選組的駐地抓人啊,漫不說這麽大的動作必然在歷史上留下痕跡,就說她和三日月宗近,還能去和新選組正面剛不成。
算了,如果能确定清水他們在新選組,也是邁出第一步了,至少不會一切都是猜測而抓瞎,再想辦法就是了。
“那就要只能勞煩姬君多盯緊一點了。”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樣子,作為一把在夜晚相當瞎眼的太刀,他就算是想盡力,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我會努力的。”知道三日月宗近說的什麽意思,沈瑤只能自己握拳加油了,現在可不是玩笑的時候啊。
幕末夜晚的京都,一片寂靜,雖然新選組掌控治安之後,已經好轉了不少,但絕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在夜幕降臨之後關門閉戶,小心戒備的。
所以,有淩亂的腳步由遠及近的聲音,在這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安靜中顯得特別突出。
“來了。”沈瑤收斂心神,開始聚精會神的盯着腳步來的方向。
新選組來得很快,影影綽綽的時候,沈瑤就緊盯着在看了。
等人群接近了,沈瑤仍舊在緊盯着看。
到那群人跑過來去,沈瑤還在看。
“怎麽樣?”三日月宗近看沈瑤終于縮回頭,有些關心的問道。
“……沒,沒看清。QAQ”這真的不能怪她啊,這個時代難道會有很明亮的路燈?黑燈瞎火的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沖過來,他們又穿着統一的隊服,埋頭疾奔的樣子。沈瑤他們又不敢離得太近了避免被發現,她又不是火眼金睛,沒看清才是正常的好嗎。
看着沈瑤相當委屈巴巴的樣子,三日月宗近掩唇低笑。笑過之後,三日月宗近擡頭看了看池田屋的方向,那裏已經響起了喊打喊殺,刀劍相擊的聲音,“姬君,要過去看看嗎?”
沈瑤想了想,如果現在不抓住這個機會的話,她也不能每次新選組出任務都去蹲點,也不知道具體出任務是那些隊士啊。咬了咬牙,沈瑤下定決心,“過去看看。”伺機行事吧。
越是接近池田屋,裏面的各種聲音就越是清晰入耳,沈瑤已經出陣過好幾次這裏了,畢竟夜戰基本上是小短刀和脅差,她也更擔心點,所以跟來了好幾次,因此對這裏現在的形勢很是清楚,“新選組判斷失誤,這邊搜查池田屋的隊士人數,比不上土方歲三帶去三條大橋的。所以近藤勇和沖田總司這一組,碰上的浪人相當的多,本來有密報說長州奇才桂小五郎也在池田屋,所以近藤局長帶人殺上二樓,準備擒賊先擒王。結果并沒有找到人,等近藤局長清理完二樓,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樓下已經只剩下沖田總司一人了。”沈瑤頓了頓,“如果我是大和守安定,這種危險的時候,必定寸步不離的守在沖田總司身邊。”
“所以,大和守安定必定也在一樓。”三日月宗近收斂了神色,“如果他現在已經混入新選組的話。”
“是的。”沈瑤看着近在咫尺的居酒屋,池田屋三個字在燈籠上明晃晃的刺眼,“不過我也沒進去過,一般都只會在外圍阻擋時間逆行軍。”作為審神者和刀劍男士,也要盡量避免讓歷史人物知道他們的存在,“現在,賭一把吧。”沈瑤開始挽袖子,“三日月先生你就在這裏等我,”以太刀的瞎眼和晚上的機動,還是別動的好,而且,只要三日月宗近一出現被大和守安定看到,必然全然暴露了他們,現在至少他們在暗,這更有利也更安全,“我潛過去看看。”裏面的人戰得如火如荼,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知道自己的短處,三日月宗近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朝沈瑤點了點頭,“請務必當心。”
沈瑤慎重點頭。“好。”
別看沈瑤還算冷靜的樣子,其實是有些緊張,雖然明知道沒啥用,她還是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懸挂的太刀。然後盡量放輕放緩步伐,向着池田屋門口潛了過去。
一步一步的,并不遠的距離,因為內心的忐忑,卻像被無限拉長,又無限縮短。終于走到懸挂着簾子的障子門門口,沈瑤順着應該是被新選組拉開又關上,但關得并不是緊的門縫裏,小心翼翼的往裏面看去。
“什麽人?!”根本就沒等沈瑤看清楚裏面的情況,随着一聲爆喝聲,障子門被猛地拉開。沈瑤下意識擡頭,就對上一雙宛如孤狼般狠厲的眼睛。
“浪士?!”那人一身新選組隊士對服,在看清楚身着普通和服的沈瑤後,眼中殺氣四溢,不問任何緣由,舉起手裏的刀就向着沈瑤砍來。
“我不是!”沈瑤反駁的話剛出口,電光火石之間,身體敏銳的自我反應起了作用,她腳步向後急退,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這一擊。
雖然沈瑤已經說了不是,但殺紅眼的人,哪裏會聽得進去,更何況在這裏的除了隊友都是敵人。那人見一擊不中,立刻就從屋內追了出來,擡手又是兇狠的一擊。冰冷的刀光,反射着并不明亮的光線,帶着死亡的色澤。
他追得太急,沈瑤再退已經來不及了。
生死關頭,沈瑤的身體自己動了,雪白的太刀出鞘,在黑夜之中猶如一道電光,險之又險的擋住了致命一擊。
本來以為自己這一擊必然得手的新選組隊士見狀,更是怒從心起,一刀接着一刀,刀刀致命。
沈瑤的意識早就跟不上動作,完全是靠着身體的本能動作,以不可思議的靈敏和速度的接下了一刀又一刀,直到,一把印着新月紋樣的太刀,幫她擋下攻擊。
是察覺到異樣的三日月宗近終于趕到了。
而就在這險之又險的一刻,那個進攻的新選組隊士突然動作一頓,一截刀尖,從他的胸口處冒了出來,新選組隊士抽搐了兩下,軟倒了下去,露出他背後的一個長州浪士。
雖然沈瑤和三日月宗近與這個長州藩浪士素不相識,但對着這個浪士來說,本來今日聚集池田屋的人,他也不是都認識,既然新選組隊士在殺的,那肯定就是自己人,所以他朝沈瑤和三日月宗近點了點頭,轉頭又進屋去拼殺去了。
沈瑤松下一口氣,差點沒腳一軟滑倒在地。出陣過池田屋這麽多次,沒有哪一次,沈瑤感覺離死亡這麽接近過。
“小心。”三日月宗近忙扶住沈瑤,關心的問道,“姬君,您沒事吧?”
沈瑤狠狠的一口咬在自己的下唇,直到感覺到血的腥味,“我沒事。”清亮的少年音,此時已經染上沙啞,“沒有傷到我。”
三日月宗近看一眼池田屋內的人影憧憧,“姬君,暫時先撤退嗎?”看來池田屋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危險,稍有不謹慎,就會陷入險地,而現在的他,又沒辦法發揮出全力,只怕不能全權保護好人。
沈瑤想也不想的反駁,“不。”這句話出口,她的思路一下就清晰了起來,精神極度緊張的時候,思維也運轉得特別快,“三日月先生,你暫時不要現身,我要再去看看屋內的情況。”機會難得,沈瑤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而且她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所謂的身體記憶救了她一命,那麽很好,現在既然已經有保命的本錢了,她不妨大膽一點。
事到如今還不能查出大和守安定的事,她也就沒必要做這個任務了,直接去順應被改變後的歷史就好了。
甚至,沈瑤還有個沒有說出口,連她自己都只隐隐約約抓住一點脈絡的大膽計劃。
雖然平時是個戲精嬌包,但按照唐筱的評價,她這好友是個機靈古怪,又膽子奇大的家夥。
“太危險了。”三日月宗近有些擔心的皺眉,剛那種情況他也看到了,幸好,沈瑤的動作還算迅速,又機緣巧合被人誤救,不然後果難料,不過三日月宗近也知道機會難得,“還是讓我去吧。”
沈瑤搖了搖頭,“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和你争,”能力不足就不要給別人添亂,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她帶這一把瞎眼的太刀啊,沈瑤擡眸,直視三日月宗近的眼睛,“是我帶你來幕末的,所以我也會盡全力你帶回去。”
雖然,在如此危機四伏的戰場,我并不能保證我一定能做到,但我也絕不會在你力不能及的時候,拿你的命去硬拼,去做無畏的犧牲,物盡其用卻謹慎小心,這就是我使用刀劍的方式。
三日月宗近怔了怔,自從本丸暗堕之後,作為所剩無幾的刀劍,他毫無怨言的保護着本丸,保護着剩下的同伴,從未想過有忽然被人保護的一天,而且,還是個看起來嬌弱的小姑娘,雖然現在的形象不是,但在三日月宗近眼裏,沈瑤一直是初見時的那種樣子,不曾改變過。幾乎是無意思的開口,三日月宗近問道,“您可以嗎?”
沈瑤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夜裏竟有種亮得驚人的感覺,“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