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元治元年六月, 京都。
随着時間轉換器的金光閃過,兩個人影不引人注意的出現在了幕末的京都。
沈瑤收起手裏的裝置,左右環顧了下四周, 确定了下所在的地方, “這裏就是京都了。”那一陣子,因為隔壁某位靈力大佬的關系, 沈瑤跟着刀劍們出陣過不少次, 當然也到過幕末的京都, 所以對這裏的一切都不陌生, 偏頭看看身邊的太刀, “三日月先生到過這裏嗎?”
“哈哈,沒有,這還是我第一次到這裏。”三日月宗近雖然自稱是爺爺,但這把刀看起來好奇心也不小,在沒有到過的地方,就頗感興趣的四處張望着,“嗯嗯,幕末的京都, 果然是有很大的不同啊。”
“是啊, 時代的演變, 在這個城市體現得很是明顯。”沈瑤微嘆了聲, “總之,先找個地方住下吧。”對于三日月宗近的陌生,沈瑤心中了然, 池田屋是夜戰,作為入夜就瞎眼的太刀,如果不是審神者入職培訓的時候有點,咳,不在狀态的話,一般沒沒有經歷過池田屋的。
三日月宗近聞言看了過來,眼底新月閃耀,他提袖掩唇而笑,這樣的動作做出來,三日月宗近硬是比別人多了幾分風雅,“啊呀,所以私奔之後,最先是要找地方住下來嗎?”
對于壞心眼的老爺子,再也不用維持冷漠少年的人設,立刻就放飛自我的沈瑤淩然不懼。在說出那句話之後,沈瑤就有了可能會被秋後算賬的覺悟,所以聽到三日月宗近的調侃,回頭就用少年的面容抛了個媚眼,“不然三日月先生有什麽其他好提議?”那麽理所當然的樣子,才不管以自己現在的姿态,做這種動作有多怪異呢。
少年的身高和他相差不大,三日月宗近微微低頭,就對上少年晶亮的眼睛,“若我有其他提議呢?”近在咫尺的距離,沈瑤幾乎能清晰的看到三日月宗近眼底的新月紋樣,日光之下,也不減月色的瑰麗。
喲喲喲,三日月先生和三日月先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爺爺。
說我怎樣都不肯吃虧,你也不差嘛。
沈瑤和三日月宗近對視片刻,兩人的眼神誰都沒有半分偏移的。
半晌,沈瑤裝模作樣的嘆口氣,雙手一攤,“那就只能聽從三日月先生的建議了,畢竟,不都跟着你私奔到這裏了嗎?”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手扶在腰上就大笑了出來。
第一局,一人一刃,平手,沈瑤略占上風。
沈瑤看着三日月宗近大笑的樣子,手環抱在胸前淺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樣的三日月宗近比起在那個暗堕本丸的時候,整個刃輕松了不少。也就是俗話說的放飛自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暫時卸下背負的重任的關系。
不過,也挺好的。責任,有時候也是束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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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瑤對幕末到底熟悉些,兩人就在她說的地方找到旅店住了下來。沈瑤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可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這次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給了她不少這個時代可以使用的貨幣,這些東西如果歷史被修正回來,什麽也帶不走,所以她果斷就挑上了看起來就最貴的那一家,要了兩個房間,果然幹淨整潔,一分價錢一分貨。
簡單的收拾整理之後,吃過了飯,一人一刃坐在沈瑤的房間裏開小會。
因為這次出陣的任務對象并不是消滅時間逆行軍,而是抓捕改變歷史的審神者清水,所以偵查這方面就沒有了用處,關鍵是情報。
“怎麽才能知道新選組內部的消息呢?”沈瑤一手撐着頭,一手在桌面了敲了敲,提出這個問題,她自己也覺得頭大。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确定清水的位置,但關鍵是他們現在什麽情報都沒有,不知道清水的具體長相,也不能胡亂去打聽新選組的事,不然會被當成長州的間諜抓起來吧。
在沈瑤看來,這個出陣任務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人,只要找到了人,其他一切後續事情都好商量,如果熊孩子還什麽都來不及做,就直接帶回時之政府,按照規定處置。如果已經做了什麽,再想辦法消除影響。
當然這一切的基礎就是建立在先抓到人的基礎上的,但如果連人都找不到,那就是白瞎。
“姬君是懷疑,那位改變歷史的審神者,隐藏在新選組內部嗎?”三日月宗近用旅店提供的茶壺泡了茶,給自己和沈瑤一人倒上一杯,雖然比不上本丸的茶葉,但解渴還是足夠了。
“我不是懷疑,我是肯定。前段時間在本丸我比較過兩段歷史的不同,發現新選組除了沖田總司并沒有按照歷史的那樣因病死亡外,新選組有幾次關鍵的作戰方式,也又很大的改變。要改變新選組的作戰計劃,除非是相當受到重用或者信任的人才能做到。如果我是清水的話,既然打定主意要改變沖田總司和新選組的歷史,一到幕末,就會立刻想方設法混進新選組中。畢竟,從內部着手,才是最容易改變的。至于方法嘛,”關于這一點,沈瑤已經詳細詢問過長曾彌虎徹了,據近藤局長的佩刀回憶說,這段時間新選組內,并沒有什麽來歷不明的孩子,“這孩子很聰明,他年紀很小,新選組并不招募未成年的孩子作為隊士,他如果直接加入,不但很有可能混不入新選組當中,還容易引起懷疑。所以我猜測,他是讓自己的近侍刀加入了新選組之中,他嘛,當然自然而然就能混進去了。”作為隊士家屬這一點,當然不是長曾彌虎徹眼中來歷不明的孩子了,“所以,要麽清水就是還沒到幕末,如果他已經到了,則必然就在新選組內部。”
沈瑤的推斷合情合理,三日月宗近也沒有異議,只是他思維也轉得很快,立刻就發現了沈瑤說的推論其中的漏洞,“但若是讓自己的近侍刀潛入新選組之中,以刀劍男士的樣貌的特殊,新選組那幾振刀劍不可能認不出來。”
“所以我才說這孩子真的很聰明啊,”沈瑤微微一笑,“他的近侍刀,是之前未被改變的歷史中實裝的一振刀劍,只要清水巧妙的改變過歷史,那這把刀就不會實裝,也就不會出現在刀劍男士之中。所以新選組哪那刀都不會認識這位刀劍付喪神。”
帶着大和守安定來改變歷史,确實是相當聰明的選擇,只要池田屋中,不讓加州清光折斷,大和守安定就不會實裝。或者,用其他方法,讓大和守安定因為歷史的改變不至于實裝。那麽,在被改變的歷史中,大和守安定就不存在于刀劍男士之中,當然不會被新選組這幾這把刀記住了。
而這對于清水來說,實在不是什麽難事了。只看在被改變的歷史中,本丸裏并沒有大和守安定這把刀,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成功了,而且做得很好。
“看來姬君已經查證到是哪振刀了。”三日月宗近眼底笑意盈盈,跟着她出陣,真是讓刃安心。平時看起來嬌怯怯的樣子,在關鍵時刻,竟是意外的可靠。也難怪她本丸的刀劍雖然親近她,卻也尊重她。
“嗯,三日月先生那邊沒我這邊查起來方便。”畢竟沈瑤占着身份特殊,她是審神者,可以從本丸的刀劍查起,“是大和守安定。”
大和守安定啊。
聽到熟悉的名字,三日月宗近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這把打刀的樣子,紮着馬尾的藍衣少年,乖巧又聰明,對審神者很親近,對其他刀劍很有禮貌,卻是本丸裏最先暗堕的幾振刀之一。因為加州清光喜歡對審神者說,主人,請好好的使用我。于是審神者就如同對待鶴丸國永一樣,‘好好的’使用了加州清光。找出本丸庫房裏好多振從未被喚醒過的加州清光,喚醒一振,讓加州清光扔一振在刀解池裏。充滿了惡意的折磨,讓紅眼的打刀少年很快就不堪忍受。無法反抗主人的命令,又不想不停的将已經有意識的自己刀解,最後選擇了往刀解池一跳了之。
而大和守安定,也是三日月宗近的那個本丸裏,當日動手殺死審神者的刀劍其中的一把。
三日月宗近微微垂眸,掩了眸中的暗色,看,這些記憶,并沒有随着歷史的改變而被消抹掉,只要一個線頭,就能牽起一串來。
所以,越是坐在櫻花盛開的本丸裏,感受着陽光的美好,刀劍們的快樂,三日月宗近心底就越無法安穩下來,揭開這一切,這個本丸,早就鮮血浸染,白骨累累了。
再也……無法回到當初的美好。
看到三日月宗近的神色有異,沈瑤驀地意識到,他是出身在一個暗堕的本丸,而那個本丸中的刀劍,只剩下不多的稀有刀,那大和守安定這種常見的刀劍,那個本丸不可能沒有,那就是……碎刃了,也不知道有什麽痛苦的過往。
“三日月先生。”沈瑤伸手,覆上三日月宗近的手,沈瑤甜甜的一笑,“爺爺,年紀再大只要還沒退休養老的話,開會也不要走神啊。”半分不提可能引起三日月宗近異常的原因,也完全沒有詢問。
人體特有的溫暖,讓三日月宗近回過神來。眼前的少年,之前還能看出清冷的樣子,現下卻完全變了模樣,這樣天真無邪的笑容,依稀可以看到之前那個帶着酒窩的小姑娘的影子。三日月宗近伸手握了握沈瑤的手之後松開,最美的太刀微微一笑,窗外的新月也會為之失色,只是,說出的話和笑容不搭就是了,“哈哈,确實也是,拿了錢就要好好幹活啊。”
沈瑤撇了撇嘴,“說起來,我可沒錢付你哦。”要錢不給,要命也不給!
向來就是翻臉如翻書,還在努力賺學費的窮鬼沈瑤聽到錢字立刻就變了臉,笑容是肯定沒有了,一張性冷淡的臉就差沒冰雪覆蓋了。
談到錢,就無緣。
三日月宗近也算見慣了沈瑤說變臉就變臉,完全不按理出牌的樣子,不急不緩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他表示,不急,一點也不急,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那就先讓姬君欠着好了。”沒有錢,就先欠着好了,欠着欠着,說不定能還其他東西呢。
沈瑤在這上面也是半分不肯吃虧的,立刻就警惕的望向三日月宗近,“我也沒說過要付錢。”可不能被三日月宗近繞進去,再怎麽說,也不該由她來出錢吧!要欠就讓時之政府欠着,她可是無債一身輕的,絕對不能背負債務,口頭上的也不行。
只是,沈瑤差點沒忍住翻個白眼。
說好的刀劍男士保護歷史的責任呢,你竟然是這樣的爺爺!
“之前沒說,現在說了。”三日月宗近品了口茶,他覺得小姑娘死要錢的樣子挺有趣,壞心眼的老爺子其實也就是在逗人了。
沈瑤咬了咬唇,萬分不情願的樣子,“那如果不付錢,是不是不開工?”
三日月宗近笑而不語。
沈瑤低頭想了片刻,起身翻翻找找,把時之政府工作人員給她的在幕末時使用的錢都翻了出來,攤開,然後推到三日月宗近面前,“錢都在這裏了,三日月先生自便吧。”說着,還一甩頭,氣呼呼的樣子。
半晌,三日月宗近都沒有動手,沈瑤也不催促,手往胸前一放,就差沒哼兩聲了。
“姬君,”三日月宗近終于喝完一杯茶,他放下茶杯,目光通透,“戲演過頭了,就不像了。”
沈瑤回過頭來,剛還挂着的臉瞬間如同陽光下的冰般融化,重新露出的笑容仍舊甜如桂花釀蜜,帶着醉人的清香。随時拿起劇本就開始飙戲,就看刃接不接得上了。
看來,不但接得上,默契竟還不錯。
第二局,再次平手,三日月宗近略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