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雞不成 這計謀害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喬……
夜色漸濃,國子監校舍,賀之漾臉色陰沉的坐在桌案後面,一臉便秘的神色。
他只想揪住小乙把人打趴下,這他媽出的什麽鬼主意,想了這麽個娘唧唧不上臺面的法子陷害喬岳,害的他三更半夜寫這矯情的玩意兒。
他也想抽自己一頓,當時怎麽頭腦不清醒,為了省那幾兩破銀子,鬼使神差把任務攬到了自己頭上。
賀之漾咬着牙憋完情信的最後一個字,把毛筆往桌上一扔。
一晚上寫了七八封,他賀之漾真是個平平無奇的情話小天才。
可惜對方是他看見就來氣的喬岳,倒白白浪費了他的文采。
不過這幾封情書遞過去,喬岳離受罰肯定又靠近一大步。
賀之漾哼着小調把那幾封情信遞到春波樓,按照計劃,春波樓派一輛香氣四溢的花車每日去武校門房送信,直接點出是送給喬岳。
春波樓的馬車挂着兩個招搖的珠簾彩燈,很是出挑,瞎子聞着味兒都曉得那是青/樓的車。
流言傳遍京城的速度比兔子跑得都快,按理說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流言發酵幾次了。
賀之漾回到國子監,準備靜觀其變。
兩個學校牆對牆,那邊有個風吹草動,定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三四日過去,錦衣衛那邊兒仍然風平浪靜。
賀之漾開始坐不住了,這銀子扔進水裏還能聽個響呢,這一天天的銀子花出去,連個喬岳要挨揍的風聲都沒聽到。
錦衣衛清理門戶可真不利落。
更要命的是他還要每日親手寫情書,要是對方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賀之漾這情書還能寫出幾分趣味,然而對方是宿敵,這情書寫起來,簡直咬牙切齒,堪比酷刑。
散學後,賀之漾一臉悲憤,臉上頂着兩個黑眼圈。
霍堯笑嘻嘻看着他:“漾哥,又寫好情書了?”
他們幾人商量計謀時說好的要分工,結果一對照才發現筆跡不同,賀之漾已經寫完了第一波,為了讓計劃天衣無縫,幾個人只能拜托漾哥再接再厲親自上陣。
“滾蛋!”賀之漾甩甩手腕,咬牙恨道:“本少爺向來接情書接到手軟,還是他媽的第一次寫到手軟。”
這筆帳還是要記到喬岳頭上!
霍堯又樂了,上下看着賀之漾打趣:“漾哥,你就這麽容易軟?”
賀之漾愣一瞬才反應過來,氣得要上前踹他:“你還挺在意這點?不用擔心,治服帖你綽綽有餘。”
他真的無語,這都什麽狐朋狗友,累活苦活他一個人扛,這人還要拿他耍貧嘴找樂子。
“對不住了漾哥……”霍堯語氣誠懇的挽回:“想想喬岳挨揍的美好畫面,是不是覺得這苦也挺值?”
賀之漾頂着兩個寫情書熬出來的黑眼圈沉默不語。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麽勤奮,好幾次都深夜懷疑,這計謀害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喬岳!?
賀之漾拿起水壺灌了自己幾口,仰天長嘆,硬是喝出了借酒消愁的無奈。
……事已至此,只有喬岳被揍的畫面,是他勉強完成計劃的動力。
喬岳自然接到了情書,武校不比國子監只忙功課,他們已在錦衣衛挂職,自然有事可做。
除了學習策論實地操練,還要問案提審,春波樓的馬車來時,喬岳連個車輪子也沒看到。
倒是白白浪費了春波樓招搖的表演。
就連那情信放在門房,也是龐瑛給他領過來的。
龐瑛嗅嗅這神神秘秘隐有香氣的布帛,遞給喬岳道:“這幾日,門房處天天有你的東西。”
喬岳:“嗯?”
“好像是姑娘給的,在扇面上寫了情信。”龐瑛道:“門房那老頭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幾眼。”
喬岳正在擦繡春刀,刀光映亮他深邃的眉眼:“唔,放着吧。”
龐瑛:“……也不知是哪個姑娘寫的,你不翻開看看?”
喬岳封刀入鞘,愛惜的撫了撫鞘背上紋路,頭也不擡的漠然道:“沒興致。”
龐瑛毫不意外的聳聳肩,準備退下。
“慢着。”喬岳眉眼微動,語氣冷硬的像塊冰:“有人曾以此法伸冤檢舉,你要注意查閱,以免另有隐情。”
龐瑛嘴角一抽:“……千戶大人,您還真是盡職盡責。”
這麽一鬧,那所謂的情信未曾被正主拆開過,倒是被塞到了龐瑛手裏。
任憑那馬車再招搖,自然也沒多少人議論子虛烏有的事兒。
賀之漾甩了甩差點寫抽筋的手,去找小乙和青樓的睇睇:“這流言是死半路上了?”
睇睇也很無奈:“……哎喲小少爺,誰料到那些錦衣衛都是抿嘴的葫蘆,連個消息都沒人傳,我又能如何?”
按理說,風月流言傳得甚快,錦衣衛不按常理行事,她也始料未及。
賀之漾翻了翻眼皮:“我……我朋友寫情書寫得手都要斷了,你趕緊把事兒鬧大。”
“要想把聲勢鬧大,不如先把戲做足。”睇睇絞盡腦汁:“傳書信的只是普通小厮,自然不引人注目,若是讓寫信的正主輕紗覆面,此事定會被人議論。”
賀之漾警惕地看向她道:“寫信的正主?這信是我托人寫的,他打死!都不可能出面去見喬岳!”
讓他去見喬岳,承認自己親手寫了情書?
他寧可和喬岳同歸于盡也絕無可能承認!
“自然不讓您。”睇睇笑道:“是我們樓中畔君這孩子,之前向我說起過,他自願攬這個差事。”
說罷拍拍手,屏風後頭登時走出一個男子,身形秀美,雙眸潋滟,顧盼之間,情思傾瀉。
賀之漾在陣陣香風中臉色沉下來,語氣也很兇:“你主動要攬這差事?醜話說前頭,小爺我可沒多餘的錢給你。”
畔君笑笑,聲音柔軟動聽:“出去走一趟只當透透氣,畔君不要公子的銀錢。”
這人的身段姿色皆為中上,在南風館裏肯定不缺客人,他為何偏要去錦衣衛校門口透氣?
“那你要什麽?”賀之漾面色陰郁,眯着眸子打量他:“他是錦衣衛,你這口氣透不好可就沒了。”
少年語氣不善,白如羊脂玉的臉龐上挂着嚣張驕矜。
畔君溫順的垂下眸:“畔君已想清楚了,只想盡力幫少爺把事情辦妥。”
賀之漾眉梢一挑,哼笑道:“成吧,你還挺無欲無求的。”
睇睇示意畔君下去,有些不解賀之漾的脾氣:“小爺啊,這好不容易有人想擔這差事,你這又甩臉子又擺性子,是不想成事了麽?”
自從畔君出來,這小少爺唇角一直冷冷抿着,倒像是抵觸畔君還孩子。
賀之漾一怔,也對,那畔君是來幫他的,他平日對人也算和善,怎麽方才跟個惡霸似的。
他壓下心頭隐約的不快,搖了搖頭:“明兒就讓他去吧,打扮的脫俗斯文點兒,還有,別做什麽出格的事兒,他們千戶眼光高,錦衣衛那幫人也不是好忽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