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故地重游 他從未曉得喬岳的過去,又如……

話一出口, 喬岳心頭登時一緊。

賀之漾八成有斷袖之癖,他不管不顧的說出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太唐突……

但若從此說個分明, 倒也沒什麽不好, 喬岳正飛速想着下文, 誰知賀之漾絲毫未多想,冷道:“我可不敢當。”

喬岳垂眸, 苦笑道:“瞧你這模樣, 是打算從此和我生分麽?”

心口沉墜如石, 這句話字字千鈞, 說出口都甚是艱難。

“難道不是千戶你親口說的非親非故?”賀之漾對喬岳的倒打一耙無話可說, 想起那時的場景,心裏泛出一絲委屈:“你還坐在馬上冷冷看着我……”

話還沒說完,腰身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環住, 身子輕盈的落在馬背上。

賀之漾回過神,才發覺自己被喬岳抱在了馬背上。

油光發亮的駿馬四蹄舒展, 在原地優雅換踏。

喬岳站在馬前,雙眸灼灼地仰視着他:“我當時如何看的你, 你盡數補回來可好?”

他語氣順從誠懇,細聽之下, 似乎還藏着一絲顫抖。

坐在馬背上的賀之漾:“……”

喬岳今兒這是來道歉的?

當日不管不顧的和他撕破臉,如今倒是肯拉下面子求和?

賀之漾沒曾想喬岳會做到如此地步, 畢竟國子監若真和錦衣衛生分,那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即便是他們二人,原也不該有多少交集。

他壓下心頭的酸澀,搖頭冷冷道:“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當日是我唐突,至于千戶,也從未曾虧欠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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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岳聽罷,久久未曾言語,握着鞭柄的雙手卻緊了又緊。

賀之漾忍不住垂頭,喬岳站在馬前,身形挺括,雙眸乍看靜如深海,卻又莫名暗藏洶湧波瀾。

賀之漾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喬岳身形一掠,已坐在他身後,如鐵箍般的小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賀之漾還未來得及開口,身下的馬兒已在喬岳的輕喝下四蹄飛奔。

前路盡頭黑雲滾滾,眼看暴雨壓城,衆人皆躲閃避雨,喬岳卻不管不顧的縱馬在官道上疾馳。

賀之漾被喬岳不由分說的環在胸前,知道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幹脆沉默着任由身後人擺布。

在大雨傾盆前,喬岳似乎趕到了目的地,他輕扯缰繩勒馬,很是順手的抄起賀之漾的腰身,把人放到地上。

這似乎是京城近郊的一處偏僻院落,屋檐上結滿了破舊的蛛網,周遭空無一人,幾只寒鴉鳴叫着,掠過荒煙蔓草。

賀之漾還未仔細打量,喬岳已然一步一步緩緩逼近他。

周遭荒無人煙,眼前是臭名昭著的錦衣衛,喬岳望着他的模樣和以往截然不同,那眼神像是……像是逼近獵物的猛獸,從周遭密密匝匝的壓制而來,讓人逃無可逃。

“此處……”喬岳唇角微動,頓了頓才道:“是我母親最後呆過的地方。”

天邊一道驚雷轟然傳來,賀之漾擡頭看向喬岳。

“母親生在世家大族,她們那一輩的女兒,不少都嫁到了皇室,或是別的世家。”喬岳移開目光,望着順屋檐而流瀉的雨簾:“我母親的親姐姐嫁給先帝為妃,先帝登基後,她也貴為一國之母,我的表兄,是當時的太子,他從小書讀的就好,不少大臣都說,他定然會是勤政為民的好皇帝……”

喬岳輕輕勾起唇角:“還未等到太子繼位,今上已奪門稱帝,我的表兄處境登時尴尬,可當今陛下卻安慰他不必驚慌,史書中亦有叔侄相傳,讓他好好在東宮念書,莫要多想。”

賀之漾眉頭緊蹙,因和賀家息息相關,他也聽自家爹講過這段奪門的經歷,大意是說先帝病重不能理政,當今陛下借口有大臣篡權,聯合幾個大臣武将在夜間攻陷皇宮四門,當夜黃袍加身。

賀家是京城大族,但已銷聲匿跡多時,還是借着奪門的功勞,封了爵位。

從龍之功,本該得意,但任安伯這幾年來眼睜睜看着昔日一同奪門的戰友集齊了各種詭異死法,立刻曉得皇帝用意,早就交出實權回府樂呵呵的當個富貴閑人。

賀家這麽些年,也一直是賀之濟在外左右逢源。

總之奪門後,陛下疑心甚重,連昔日同心同德之人都容不下,又怎會善待哥哥留下的太子呢?

果然,喬岳接着道:“大約一年後,陛下說有個堂子要交給表兄修繕,這堂子收納的全是京城難民——結果沒多久就塌陷了,想必你已看過許家握着的東西,你知曉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錦衣衛的眼睛,你如今還覺得許姨的去留只聽憑我一人麽?”

喬岳從不耐煩和旁人解釋,如今卻不吝說起前塵往事。

賀之漾沉默,他就算再遲鈍,也曉得許家手中的物件意味着什麽,對錦衣衛來說,滅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許姨能逃出深淵,實是不易。

“因此案傾覆的不只有許家,還有我喬家。”喬岳負手,語氣似乎平靜無波:“我曉得表兄不會貪腐建堂的那點銀子,當時我暗中徹查此事,一切都很順利,我明明已經……明明已經找到了證據,但突然有人指控喬家逾制,我們被關押在牢中,掌控的一切證據陡然被切斷……”

喬岳立在屋檐下,玄色的鬥篷明明搭在他肩上,也許是雨聲不斷的緣故,賀之漾卻不由擔憂起他是否能抵禦這逼人的冷意。

“是母親自缢明志,我們才被放出來。自那日之後我便曉得,很多事情……不是我該插手的,冒然出手,只會招來禍患。”

喬岳看向賀之漾,語氣鄭重又沉痛,似乎方才平靜的人根本不是他:“所以那日,我說的盡是混賬話,不是說給你聽,是說給我自己的……”

賀之漾此時才曉得,喬岳長篇大論,歸根結底還是想來給他道歉。

喬岳認真又執拗,不惜把所有的往事都袒露在自己面前,唯恐自己真的為那句話和他生分……

賀之漾輕扯唇角,露出一絲自嘲。

他覺得自己真他媽挺沒勁的。

他從未曉得喬岳的過去,又如何能有立場指責他的當下?

自始至終,他什麽忙都未幫上。

自作主張的去找黎霄,卻并不知這潭水深不見底。

沒心沒肺的去尋喬岳,卻從不曉得他的苦衷和難處。

喬岳在前方談笑斡旋,自己卻為了那幾句冷言冷語賭氣。

賀之漾突然挺鄙視自己,也挺為喬岳不值得。

這樣一個沒什麽本事,從未和敵人較量過的他,也能勞駕錦衣衛費盡心思誠懇迫切的解釋一番?

賀之漾苦笑搖頭:“岳哥你不必再說,此事是我不曉得輕重……”

喬岳的眼神灼灼的望着自己,賀之漾道歉的話說不出口,莫名多了絲從未有過的羞赫。

“……以後若再有類似的事,我都能和你一同去。”賀之漾雙眸亮亮的,收起了一身警惕而紮人的刺,低聲開口:“我也不願你獨自去對付那些人,我就算暫時還幫不上忙,也不會半路逃跑的。”

鄰校宿敵對我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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