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吃天鵝肉 按慣例,國子監過了初七才開……

按慣例, 國子監過了初七才開學,待到上元節,又要連着休息兩日。

賀之漾這幾日在家躺屍, 舒舒服服過了幾天鹹魚且不必愧疚的日子, 他前幾日閑得慌, 特地還給喬岳備了雙貂皮的護具。那皮子是他哥從京營帶過來的,一水兒的油亮強韌, 帶在手掌上格外飒爽英氣。

本來想給喬岳, 被拜年那天的事兒一鬧心, 賀之漾幹脆裝死的把頭一埋, 不再提此事了。

也不曾再主動邀約錦衣衛那批人, 如今學裏沒課,賀之漾也曉得該有些分寸感,免得徒增麻煩。

誰知初三剛過, 福歸已傳來餘察察的話,說是初六那日, 京城九門內外都燃有花燈煙火,邀他們幾人一起去看個熱鬧, 還說許一清他們幾個都答應了下來。

賀之漾略有些意外,也還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他哪裏曉得這壓根不是餘察察的意思, 分明是喬岳在背後指使。

年節這幾日,喬岳本想着單獨約賀之漾出來, 但一來是怕賀之漾不賣給他面子,二來也掂量着二人相處難免緊繃, 才透出話風,讓餘察察約人。

初六申時末,幾人按約定在什剎海邊兒碰頭, 這兒是內城,離皇城咫尺之遙,離他們幾人的學堂亦不遠,平日一到冬日晚間,水岸邊兒樹梢陰森,寒氣重重,今晚的水岸卻被長如玉帶的燈火圍繞,京城的百姓們在岸邊行走嬉戲,格外熱鬧擁擠。

“漾哥!”賀之漾剛一現身,餘察察他們幾人已經揮手喊道:“這兒呢。”

天色如水,明月遙挂。

幾個錦服少年有說有笑的站在岸邊,喬岳踩着他那趾高氣揚的滑板,也在一旁靜靜站着。

賀之漾挑挑眉,腹诽錦衣衛倒真是有趣,前日佯作不識,今晚又宛如好兄弟般和他們幾個說說笑笑。

心下好笑,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走過去:“你們來挺久?”

“不久不久。”餘察察笑嘻嘻道:“我們也是剛來,正商量要去哪兒,聽說棋盤大街那邊兒有回鹘,西域送來的花燈,我們去那邊兒看看吧?”

“你沒帶板子麽?”龐瑛看了他一眼:“我們準備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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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少年學會了以前見都沒見過的滑板,自然都想玩個新鮮,今夜正是露臉的時候,不知是不約而同,還是早有預謀,人人都帶了滑板來。

與衆不同的賀之漾:“……”

這幾人比他野多了!古代的男子有時也真的是!浮誇!

“無妨。”喬岳擡手,輕扣上他肩頭,淡道:“我帶你過去。”

“不必勞煩岳哥。”賀之漾想起上次滑板時的窘迫經歷,忙在人群裏鎖定霍堯的身影:“我讓霍堯帶我過去。”

喬岳挑眉,還未開口,餘察察,李冀,馮境等人已七嘴八舌的花式阻攔。

“放着岳哥這京城第一不用,你非要讓堯堯心驚膽戰的帶你?”

“要是磕了碰了,堯堯可沒辦法給伯府交代啊!和岳哥走吧,我們放心。”

“沒說堯堯技術不好的意思,我們只是善意的提醒,漾哥你看看這什剎海也挺深的,又是沿着河岸滑,你也不想讓京城百姓今夜再多看場好戲吧……”

賀之漾無話可說,硬着頭皮視死如歸般踩上了喬岳的滑板。

喬岳站在他身後,胸膛恰抵在他薄而韌的背脊上。

賀之漾本抱定了和喬岳隔空站着的心思,但此時被喬岳貼上,卻沒動手推開。

笑語喧嚣,花燈搖曳,男子寬厚又挺拔的胸膛攜着清亮的月光靠近他,賀之漾莫名覺得……還挺受用。

喬岳帶着賀之漾一板絕塵,等二人到了地方,同窗們都還沒趕來。

西域來的幾個胡人正站在花燈前,雞同鴨講般跟京城的百姓靠意念溝通。

賀之漾走過去旁聽了半晌,倒是能把這些人的簡單字句弄明白了七七八八,上前連說帶比劃的講了一番,大約曉得這些人帶的花燈都和漢族流傳千古的故事有關。

賀之漾給圍觀的人講了幾句,再擡頭看那些花燈,差點笑出聲。

這些西域人對漢族文化一知半解,除了一些常見的吉祥話之外,一些典故和出處并不十分清楚,以至于他還看到指鹿為馬那些充滿諷刺的場景。

喬岳走上來,徑直道:“最右邊那燈,我要了。”

賀之漾登時一緊張,忙看向喬岳所說那燈。

好像是兩個男子,看不太清楚,賀之漾心想這些典故按理是國子監該熟知的,萬萬不能讓錦衣衛教他做人!

賀之漾瞪大眼睛飛快發散,接過來那燈道:“這什麽玩意兒?也有典故?”

“是有一樁典故。”喬岳不動聲色的看向賀之漾的面色,道:“說的是男子和男子分桃之事,你仔細看看,他們手裏是不是拿着一個桃子?”

賀之漾狐疑的看過去,仔細研究後确認這二人是在分桃吃。

這個典故他懂,大概和斷袖差不多的意思。

賀之漾松口氣,心安理得把花燈提在了手裏,順便還給喬岳科普了一下典故的年代和由來。

還好他愛看些邪門歪道的書,這一輪總算是沒有輸!

喬岳見狀,眸中劃過意味深長。

小狐貍果然更喜男子之間的親密交往,花燈被他提在手上,并未半分怪異和窘迫。

花燈上的二人親密依偎,暖黃色的燈暈籠罩在二人身畔,相得益彰格外動人心魄。

喬岳心思一動,差點被場景蠱惑,他環住賀之漾腰身,喉結微動:“你既然不避諱此事,我也……”

剛開口,忽聽遠處有人咋咋唬唬叫道:“岳哥漾哥,你們手裏提的花燈麽?”

李冀等人笑嘻嘻跑過來,不由分說跑過來,好奇的圍着賀之漾提的花燈道:“我怎麽沒見過這個形兒的?好似是兩個男子?”

“唔。”賀之漾低頭解釋道:“這些花燈是根據典故來定的,據說和分桃有關。”

衆人見賀之漾一本正經的說出這話,眼睛都發直了。

“還真是在分桃哈哈哈哈,這家有意思,搞這麽奇怪的小玩意兒哈哈哈哈。”

“不過漾哥……”餘察察狐疑的望着賀之漾:“那麽多典故你不選,挑了個分桃提着?”

他看旁人提在手裏的皆是魚躍龍門,鹿送祥瑞,或是精忠報國什麽的,漾哥提個分桃?

還美滋滋給他們講典故?

看來也不是不曉得背後含義的模樣啊……

賀之漾瞅了瞅還挺可愛的小花燈,挑眉道:“有什麽問題?這是別人選給我的……”

餘察察登時道:“哈?別人選的?是哪個畜生做下的好事兒,欺你不曉得事兒,給你挑個分桃的燈讓你招搖過市,京城水深得很,不定引來多少想吃天鵝肉的老畜生呢!”

站在一旁的“畜生”喬岳聽不下去了,冷道:“這燈是我挑來的,有我陪着,難道誰還敢肖想他?”

原來……原來這燈是岳哥親自挑的?

還沒想明白喬岳此舉目的,但餘察察等人的求生欲已經開始熊熊燃燒。

“這燈果真別致啊!這條街,也只有咱們漾哥一人提着!京城獨一份!岳哥的眼光獨樹一幟!”

“對對對,這燈還挺襯漾哥的,而且你看燈上的兩個人多風流,哇哇哇,這樣的燈才适合這般良宵吉時!”

幾個人還要繼續無腦吹,被喬岳一個眼神制止了。

賀之漾提着花燈愣了愣,之前他一門心思搜刮着典故,唯恐被喬岳吊打,之後又沉浸在這個典故他曉得的愉悅中,只顧着松口氣和喬岳講幾句,還沒細細琢磨這燈背後的意蘊。

燈火之上,兩個旋轉的男子親密的對視着,讓賀之漾登時想到拜年時看到的那一對兒出雙入對的男子……

京城還真是開放,連年節都做了此種燈取悅喜愛男子之人……

思緒淩亂,手中的花燈柄登時變得灼燙,賀之漾沒做虧心事,卻莫名覺得心驚,不敢垂眸看這盞燒手的花燈。

一個晃神,手中驀然一輕,花燈柄被喬岳擒在手中。

賀之漾擡頭,喬岳的眉眼在燈籠映照下褪去了往日的凜冽,籠上了旖旎的光影。

周遭皆是熱鬧明亮的場景,賀之漾卻無法移動視線,雙眸被喬岳硬朗的側臉牢牢吸引。

“我幫你提着。”喬岳垂頭,站在他身側,一同順着人群走,順着餘察察的話戲谑道:“免得哪個不長眼的想吃天鵝肉,誰敢張嘴,牙盡數敲掉。”

花燈搖曳,賀之漾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有點羞憤,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好似這句話只是個開場,是該有什麽,要在鋪墊後告訴他的。

賀之漾被這怪異的情緒擾亂的微微偏頭,卻恰好撞進喬岳黑而沉的,倒映着星星的眼眸中。

鄰校宿敵對我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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