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會說話(一更) 還有一則是校裏開了……

年節一過, 國子監再次開學,這次開學氣氛明顯和之前不同,主要是高級堂的學生們還有三四個月要春闱, 緊繃的争分奪秒氛圍在國子監悄悄醞釀, 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學長背書的身影。

賀之漾這一屆的同窗不由得心中打鼓。

畢竟兩年之後, 會試的就是他們,而這兩年之中, 也要面臨大大小小的考試, 可不少人中等或墊底, 月考時常被司正責罵甚至責打。科舉時全國的優秀學子齊聚京師, 身為國子監的學生, 若是名落孫山,更是會為人恥笑。

這麽一想,似乎比不得從前那般肆意灑脫。

除了氣氛變化, 還有一則是校裏開了專門針對西域,琉球等地的外文課堂并于今年初秋招收異國留鳴學生。

這些外來人員近來和大鳴朝交往密切, 在邊境處建了不少驿站,從而進行貿易, 人員交流,可惜語言不通, 為了加深聯系,這些附屬國會派遣優異的貴族子弟來大鳴朝學習天朝文化, 學成後禮送回國。

國子監也會開設相對應的語言課程,讓日後的朝廷官員能掌握和外賓交往的基本禮儀交流。

這些少年都是十幾歲的年紀, 聽說有了新博士來教導他們學習外賓所用語言,都興致勃勃的議論。

“你看我們發的新教材了麽?那些蠻夷平日裏說的話寫出來竟像是鬼畫符,橫不平豎不直……”

“這真的能學會麽?一種語言哎, 別人都是從小說,難道我們能學會?我聽過他們說話,完全聽不懂的,若是真的能學會,甚至和他們交流,那也太有排面了。”

“是啊是啊,太難了吧,不過據說鴻胪寺不少官員都會說呢……”

正在議論,外文課的師父已走了進來,清清嗓音,開始進行今日份洗腦:“同學們,你們該曉得朝廷格外注意和外廷的交往,而在大鳴朝,國子監是唯一有資格招收外來學生之地,你們也知——後堂的琉球學館是專門為來自琉球的學生準備,學館要迎接新學生,自然也要從你們其中選拔出幾名助教幫助外來學員盡快融入京城,你們誰都可以報名助教講試,別小看這些助教,日後有可能被選入鴻胪寺……”

衆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不少人主動站起身拱手報名自我介紹,以示想要參加助教講試的心思。

這也不怪他們急迫。

對國子監的學生來說,最穩妥常見的出路自然是通過科舉取得名次,從而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

但這條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路子很是艱辛,成績不拔尖的人,肯定要鑽營旁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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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國子監也有特長生,比如有些監生算學出衆,之後可以免考去欽天監任職,若語言天賦出衆,也可以通過擔任助教從而去擔任琉球學館的官職,甚至還能去管理少數民族和海外地區的鴻胪寺,清閑又地位貴重。

最關鍵的是!還不用三更燈火硬着頭皮背書考科舉!

簡直羨煞旁人!

師傅随口一說,報名的人卻格外多,新來的師傅不得不擺手笑道:“你們的心思我懂了,先坐,我先授課。”第一節 課主要是啓蒙之用,師傅先大概念了幾句西域問候語,做出姿态讓少年和他做簡單的對話。

國子監的學生們平日并未接觸過任何外語,聽到這古怪的發音,自然愣在了座位上。

賀之漾坐在課室後排,眼看場子要涼,開口簡短的說了幾句西域道謝和問候,來應付這位初來乍到的師傅。

師傅看向課室後排操着流利西域話的少年,疑惑道:“你可知我所說的句子是何含義?”

他還未開課教導,即便有人在平日裏聽到過幾句西域話,按理也很難完整的複述。

“這是年節時的問候吉祥話。”賀之漾道:“類似于我們所說的年年如意。”

師傅擡眸,奇道:“你是如何得知?”

賀之漾道:“年節時恰好在西域人的攤位上買了花燈,偶爾和他們閑談了幾句。”

授課的博士師傅登時多看了賀之漾幾眼,他來上課前,和不少司業大概了解過國子監的情況,在他印象中,任安伯府的小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是個天生的惹禍精,只要不再他課堂上惹事兒,已經算是自己祖宗燒高香了。

可如今看來,這少年天賦極高,任憑誰聽幾句西域話,都是雲裏霧裏,他卻能準确的說出,發音标準,通曉其意,平心而論極為難得。

同窗也瞠目結舌,他們從小學慣了經史子集,都知道經史子集的套路和文意,平日裏看誰朗朗背誦,雖覺得厲害也不會打心眼裏欽佩,可親耳聽到賀之漾如念鬼畫符般把那串饒舌的句子說出來,都震驚地回頭去看。

剛才發音的是漾哥麽?還沒聽清,那串複雜的句子已經如春雷般從耳邊滾過,也太會說話了吧!

賀之漾已經移開眼神,心下好笑。

他沒搭理師傅的連連誇獎,也沒擡眼看同窗豔羨的目光,一副此事不值一提的模樣。

賀之漾越是如此,倒越讓這位新來的師傅和同窗們猜不透。

接下來,師傅上課時,不住熱心地提問賀之漾當堂的內容。

賀之漾只能站起身做答,西域話又神秘又難學,但賀之漾卻如有神助般聽一遍就能準确講出!且那些卷卷的音調被他的少年音說出後顯得清越動聽,甚至比這個師傅刻苦練習數月的都要吸引人!

一個時辰的課結束,師傅更是認定賀之漾是不可多見的外語人才,若是進了鴻胪寺,定能為朝廷在西域,琉球,交趾等附屬國事業上添磚加瓦!

賀之漾看着同窗從疑惑到驚嘆再到欽佩的眼神,暗自好笑。

他上輩子從五六歲開始學英文,卷翹舌音已流入血脈,說起來自然像是母語般輕松自然。

再加上他十幾歲就在國外輾轉生活,接觸不同國籍的人,粗粗算下來也會說三四個小語種,對新語言的領會當然比常人快很多。

經歷如此,也不是他天賦秉異。

只是同窗們都是初次接觸外語的少年,賀之漾才立刻取得了碾壓式的成就,讓人不住驚嘆!

這節課的師傅在課後專門找到賀之漾道:“之漾,琉球學館的助教員講試,你要參與麽?”

“不了吧師傅。”賀之漾直接搖頭,笑道:“我的成績還需要別人幫助呢,哪兒能助別人?”

“話不是這麽說。”這位新來的外語師傅認真道:“尺有所長,你別的課業成績如何先不必去理會,你認真去學外文,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賀之漾有幾分猶豫,他身在大鳴朝,雖說出身高門,但總不能心安理得當米蟲?

眼看十幾歲要加冠了,總要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于京城。

科舉……他上輩子在國外生活得久,那些必背古詩詞一首都沒背過,穿到大鳴朝一段時日,風土人情各方面都已融入得七七八八,但那又臭又長的詩文,他背下來還是腦殼疼。

和那些從小念書的同窗們一起拼四書五經,靠科舉出頭,幾乎是天方夜譚。

那若是能通過學習外文選拔去鴻胪寺,也是一條自立門庭的體面出路。

賀之漾想了想道:“師傅,我對西域,琉球等地的語言的确也有興趣,報名後大約何時能開始講試?講試通過就能去當助教,去鴻胪寺麽?”

那師傅登時來了興趣,眉飛色舞道:“講試大概分為三輪,一輪是你用外文寫一篇策論并當着衆人念誦——你不用怕,策論勉強過關即可,不會像科舉那般複雜,這一輪大概一個月後便開始選拔了,若能過關,第二輪便是和西域各地的人當場交流并評分,這到立夏再着手準備也不遲——最後是與番國學倌裏的同窗交流,這一輪其實也好說,只是走個樣子……”

念誦好說,大概類似于現代的演講比賽,至于第二輪第三輪應該也比科舉競争力小不少,賀之漾打定主意後,只聽師傅又道:“只是當了助教,也不一定能在國子監學成後去鴻胪寺,還是要看官職的空缺,不過以你的身世,只要有了助教的經歷,以後定然順遂。”

像賀之漾這等勳臣子弟,有家世做底子,只要有一處稍稍超于常人,便是青雲直上的巨大助力。

被師傅直白的一說,賀之漾倒挺不自在。

他跋扈嚣張,但并未仗着父兄的勢力,如今被直接點出可借助身世之力,再聯想自己低分進國子監的場景,賀之漾暗暗咋舌不愧是大鳴朝,平日裏不顯山漏水,但父親有爵位在身,重大時機上立刻和平民子弟泾渭分明了,而且絲毫不必遮掩推诿,仿佛身在權貴之家,這都是天生該他得到的好處。

鄰校宿敵對我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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