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獻點殷勤 喬岳暗想以後還是少欺負某人……
月亮挂在樹梢, 兩個人并肩走出校門。
賀之漾沒用晚膳,已經有幾分餓了,本來打算回家後讓小廚房搗鼓點吃食, 結果喬岳好像敏銳地察覺出來, 不聲不響的徑直帶他去了一家羊肉館兒。
濃郁醇厚的羊肉味飄過來, 賀之漾四下看了看,挑眉:“是老店啊?”
店鋪兩排長凳, 牆上挂着幾個做舊的山羊皮, 看上去特別樸實無華, 夜色裏有漢子在炭火上翻烤着炙肉, 香氣撲鼻。
賀之漾下意識就覺得喬岳帶他來的店肯定很好吃。
“是我這幾年最愛來的店。”喬岳坐在長凳上, 張口要了半只羊:“坐吧,早就想帶你來嘗嘗了。”
月光朦胧,燭火忽明忽暗, 兩個人在夜色裏相對而坐。
今晚,也算是如願以償。
喬岳以往沒動過情, 總覺得至少要同生共死後才能交心,交心後怎麽也要互相擋過幾次刀, 才配得上動情二字。
可實際情況全然不同,對賀之漾動心的瞬間, 剛開始皆是一閃而逝,直到閃爍的情愫愈發灼燙人心。
他想對賀之漾好也是一些細碎的日常, 從一飲一食再到塞滿所有細碎的時刻。
動情沒自己想得那麽難,不必經過九九八十一難。
可似乎又比想象中難百倍,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也只有一個賀之漾猝不及防撞進他的眼眸,
春夜風微冷, 兩個人吃完羊肉笑鬧着一同走回去。
離開店時,賀之漾吃得肚皮都要撐破了,還是剩下不少羊肉。
喬岳拿牛皮紙裹了羊腿,直接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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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漾被小情郎的頭份禮物吓得連連擺手。
兩個人舉着羊腿你推我搡了半晌,最終還是喬岳一錘定音。
“拿去吧。”喬岳特別認真,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妥不處:“當夜宵。”
賀之漾拗不過,只能硬着頭皮接過來:“……”
他還能說什麽呢?
他賀之漾的男朋友真是個謎一般的實在人,送他的第一份兒大禮……竟然是個兩三斤的烤羊腿。
又過了半個月,終于到了助教演論初試的時候。
國子監正中的大殿是為皇帝講書而設,能裝下幾百號人,助教的初試就定在這裏進行。
大殿中央有個凸起的青石板高臺,權且當作演論的臺子用,臺下聚集着國子監和琉球學館的學生們,他們等待參與助教演論的同窗們輪流上臺演說,七嘴八舌很是熱鬧。
演論并不像科舉一樣需臨場發揮揮毫寫文,更多的是考察外邦話的流利程度,能背誦流利且能用幾個邦國的語言熟練的回答司業的問題,一般就能過關。
同窗們很少見此種形式的比試,也都很是期待。
但是上臺的這些少年背稿都有些磕磕絆絆,更別說和司業用外邦語對話了。
同窗們不由得在臺下嘆息,他們都曉得這些人一旦中選,不必擠科舉的獨木橋也能有官坐,說起來當然羨煞旁人。
但做起來也是難如登天。
畢竟他們從小說官話,舌頭都長成模樣了,還能再繞着彎兒說外邦語麽?
可當賀之漾開口時,他們的想法一下子被傾覆。
因為有曾經學過外語的加持,賀之漾演論起來很是輕松,一串串陌生的字符行雲流水般流暢動聽。
喬岳站在衆人之外,擡起眼眸看去。
賀之漾的身形是剛長成的清俊稚嫩,一束淺淡的春陽斜射入窗,灑落在他的側顏上。
伴随着他的演論,周圍的景色都漸漸黯然,只有他愈發奪目。
賀之漾演論完贏得不少贊嘆,心裏不由得美滋滋。
他來大鳴朝這麽久,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在學業上的所謂天賦。
正沉浸在得意的情緒中,忽聽耳邊響起一聲低語:“講得真不錯。”
賀之漾擡頭,看到喬岳面含笑意望着他。
周遭登時響起一陣議論。
“啊,那不是喬鎮撫麽?”
“他最近來錦衣官校的時候都越來越少了,怎麽還會專程來聽演說。”
“還專門誇漾哥呢?”
“你懂什麽?”有人悄聲道:“那肯定是為了先扯上關系。”
“被選上也是去沒太多油水的鴻胪寺,不至于錦衣衛鎮撫這麽獻殷勤吧……”
兩個人在衆人的竊竊私語中走出去。
賀之漾看了喬岳一眼道:“沒生氣吧?”
喬岳抓住他手腕,唇角上揚道:“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專門來和你扯關系的,我真正獻殷勤的時候他們還沒看到呢!”
賀之漾警惕:“……你準備幹嘛?”
“帶你上個茅廁,放學後送你回家。”
上個茅廁???
喬岳說罷直接伸手扣上賀之漾的腰,把人往茅廁那邊兒帶。
“……你樂于助人還是自我感動呢?”正準備上茅廁的賀之漾心裏發毛,覺得自己宛如過馬路時被小朋友劫持的老大爺:“不至于啊,放手我能自己走。”
喬岳扣着他的腰,果斷把人揪到了茅廁:“你去吧。”
賀之漾看了眼乖乖守在門外的喬岳,笑得無奈:“你這人什麽喜好?”
兩人又打打鬧鬧半晌,賀之漾發覺喬岳始終雙目灼灼盯着自己,一雙喜滋滋的眼眸都不挪動的。
賀之漾被他看得不自在了,輕咳一聲:“咱能收斂點麽?”
“為何要收斂?”喬岳很是自覺,強調道:“我已經有名分了。”
賀之漾做人特嚴謹:“是預選,還不是名正言順呢。”
喬岳輕哼一聲,明知故問道:“有何區別?”
賀之漾瞪眼道:“預選一天只能親一次啊!”
這人難道想耍賴?
“我差點忘掉。”喬岳拉長聲音答應一聲,又壞笑着靠近:“若不是小狐貍提醒,都忘了今兒還沒開葷。”
喬岳英俊的面龐赫然貼在眼前,連帶着心口都忽然緊縮着跳躍了兩下。
賀之漾暗罵一聲,這人真不要臉。
明明沒有一天會忘!還纏着自己預支了好幾日的!
沒等他腹诽完,已被喬岳捏住下巴。
喬岳微微眨眼,壞笑着靠近,輕輕貼住賀之漾那雙色澤瑩潤的唇。
賀之漾腦海裏緊繃的弦登時斷裂,腦海響起嗡嗡的轟鳴聲。
喬岳比他高小半個頭,親到動情處,賀之漾無法克制的伸手攬住喬岳的腰身,仰頭想要去迎合……
啪嗒一聲……頭上精致的璎珞小帽順着額發滑落在水窪。
昨夜春雨下了一夜,雨疏風驟,地上水窪裏皆是泥濘。
喬岳俯身撿起那頂精致的小帽,垂眸一看,鬓角的璎珞上已經沾滿了泥。
他平日裏身手如鷹隼般敏捷,心愛之人在懷時,卻硬是騰不出手擋住那小帽滑下。
平日裏聽旁人說情能蝕骨,可見此言不差。
賀之漾接過那頂沾了髒污的小帽,顴骨上再次浮起一抹桃花紅,看得喬岳心裏有幾分得意。
平日裏兇巴巴的賀之漾誰不怕?只有在他面前,常常手足無措,顯得驕縱又腼腆。
自己在賀之漾心裏,也是特殊的那個人。
看着賀之漾拎帽子發呆的模樣,喬岳暗想以後還是少欺負某人幾次算了。
“漾哥,帽子怎麽又掉地上了?”賀之漾和喬岳做罷茍且之事,拎着帽子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回課室,結果同桌李冀大驚小怪的叫道:“這都是第幾回了?”
賀之漾擡擡眼皮,懶得理他:“風大。”
“啧啧啧這幾日的風還真是我們漾哥的帽子克星啊,”李冀挪揄道:“說來也巧,這春風怎麽就往漾哥你一個人頭上吹。”
掐指一算,漾哥這帽子少說也掉了三四次了。
賀之漾頓了頓,耳尖詭異地浮現一抹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