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兔子 你們在做什麽?
靈靜山內。
一個梳着發髻的小丫頭端着剛熬出來的藥,推門走進了房間。
“伏裳師姐,該喝藥了。”小丫頭擡眸,一眼便看見了半坐在床邊的女子。
就算臉色有些蒼白,也是面若芙蓉,眉眼溫柔。
伏裳嘆氣,認命的端過了小丫頭遞過來的藥,蹙着眉,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又接過小丫頭遞來的帕子,拭去嘴角的藥湯,“我這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藥差不多也該停了。”
小丫頭神情認真,“這可不行,玄易大師兄說了,這藥必須喝上半個月。”
聽到這個稱呼,伏裳微微一頓,眼中多了一絲光芒,“師兄他如今在哪兒?”
小丫頭瞧見伏裳的神情,笑了起來,說道;“放心吧師姐,大師兄去了山主閉關處,看能不能将最近發生的事情告知山主,讓山主出面呢。”
伏裳點頭,“師兄有心了。”
小丫頭眼眸一動,調侃道:“玄易師兄自然是有心之人,上次師兄一回來,知道您獨自一人闖進了死亡谷,可是二話沒說就過去幫您了,您受了傷,這幾天師兄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上次我還看見師兄一腳踩進了泥坑裏呢。”
小丫頭笑了一聲,“伏裳師姐,您和玄易大師兄青梅竹馬,關系又好,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們也就只等着你們的喜事了。”
伏裳聞言,臉上一紅,“瞎說什麽呢。”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知道了,師姐就當我瞎說好了。”
門口傳來敲門聲,小丫頭轉過頭看去,随即就扭頭朝着伏裳眨了眨眼,又叫了一聲,“玄易大師兄來啦。”
門口男子身材偉岸,面容堅毅,眉眼間盡是英氣,臉上帶着一抹笑容,沖着小丫頭微微颔首,走到了床邊。
“伏裳,身體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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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裳連忙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裳,“多謝師兄關心,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男子笑了笑。
小丫頭見狀,識趣的收拾好了東西,“那師姐,我先走了。”
伏裳點頭,看懂了這小丫頭眼底的深意,臉上又是一紅。
小丫頭離去,房內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伏裳小心翼翼的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她和玄易師兄從小一起長大,玄易師兄是山中修行最努力的人,也是衆所周知的天才,近年來修為飛漲,已經是這一輩中的頂尖人物。
“伏裳,下次若是遇到什麽事,不要這麽沖動,一個人闖入死亡谷,若不是我過去了,後果不堪設想。”玄易說道,眉眼之間帶着幾分憂愁。
“我知道,只是當時實在是擔心絨絨。”伏裳說道,垂眸。
玄易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我離開這一段時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為了提高修為,便殘害同門,實在是有違天道。”
伏裳抿了抿唇,“也是我沒有照顧好師妹。”
“這和你沒有關系。”玄易說着,拍了拍伏裳的頭,“我們一定會将絨絨帶回來的,你就安心養傷吧。”
伏裳看了一眼玄易,微微笑了起來,“嗯,也好在絨絨還活着,如若不然,我真是會良心不安的。”
伏裳眉眼溫柔,垂眸之間,突然看見了玄易手上戴着的一個金色的珠子,微微一愣,“師兄,這是什麽?”
玄易順着伏裳的視線看了過去,也看見了自己手腕上的東西,眸子裏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歷練期間,認識的一個朋友送給我的。”
伏裳動了動唇,心頭突然間有些不安,但還是笑了笑,“挺好看的。”
玄易撫了撫珠子,像是想到了什麽,“下次帶她來見你,你們一定會很投緣。”
伏裳但笑不語。
死亡谷的宮殿中。
一只白狼叼着一只兔子,腳步矯健的從牆頭越過,然後又躍上了一面宮牆,順着宮牆一路奔跑。
白絨絨被颠得都快要反胃了,生無可戀的耷拉着耳朵,“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月嘯低頭看了一眼兔子,正要開口,兔子就有氣無力的揚了揚爪子,“你別開口,我怕你口水流我身上。”
白狼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然後一個急剎,停了下來,一松嘴,兔子吧唧一聲就掉了下來。
白狼坐了下來,用鼻子拱了一下兔子,“喏,看那邊。”
白絨絨摔了個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站穩了,揚着腦袋看了過去。
居然是一座單獨的閣樓。
藤蔓纏繞,看上去已經有了一些年頭的閣樓,從閣樓最頂端的窗口裏,一棵樹從裏面探出了枝丫,樹葉繁茂,上面開滿了紅色的花。
花瓣随風散落,地面已經鋪滿了一層花瓣。
白絨絨呆呆的看着。
月嘯有些得意的開口說道,“不知道吧,這可是當年我和月咆偷偷在這裏種下的,本來以為活不了,沒想到居然長得這麽大,估計再過個幾百年,就能開靈智了。”
一朵紅花飄了過來,白絨絨盯着紅花看了一眼,然後沒忍住,一爪子按住,放進嘴裏嘗了嘗味道。
苦澀的味道一下子蔓延開來,白絨絨臉色一變,呸呸呸的全吐了出來。
月咆見狀,毫不留情的嘲笑起來,“你還真是什麽都敢往嘴裏塞,這花是一種藥,不能吃。”
“藥?”白絨絨吐着舌頭,含糊不清的問道。
“反正是一種藥,多的你就別問了,要說能吃的花,宮殿裏的月季你倒是可以嘗嘗。”月嘯說道。
“那不是虺司養的嗎?我能吃?”白絨絨眨了眨眼,她倒是想過偷偷嘗一嘗,但是她曾經看見虺司給這花澆過水,一看就很寶貝,沒那個膽子偷吃。
“誰跟你說是虺司大人養的。”月嘯趴了下來,打了個哈欠,“那些花都是野生的,只是虺司大人無聊的時候就澆了澆水,你看虺司大人像是會種花的人嗎?”
白絨絨想了想,沒敢說。
其實虺司的長相,和花還是挺相配的。
一狼一兔就這樣坐在宮牆上,安安靜靜的吹着風。
過了一會兒,兔子扒拉着爪子擦了把臉,然後蹦跶到了快要睡着的白狼面前,一爪子按在了白狼身上,“月嘯,我要回去。”
月嘯迷迷糊糊睜開眼,“回去做什麽?”
兔子豎起耳朵,“回去完成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
她觊觎一朵月季好久了,一直想嘗嘗味道。
一定得吃上一口。
白狼又打了個哈欠,張嘴就想要叼住兔子,被白絨絨敏捷的躲了過去。
月嘯盯着兔子看了一眼,“做什麽?”
兔子縮着脖子,“你換個方式帶我回去。”
白狼啧了一聲,“麻煩死了,你自己回去算了。”
兔子連忙伸出爪子,“不行。”
這宮殿裏的陷阱她還沒摸清,要是不小心掉進去了怎麽辦。
白狼盯着白絨絨看了一會兒,還是趴了起來,語氣不耐,“到我背上來吧。”
兔子眼睛一亮,連忙爬到了狼背上,又用靈力緊緊吸附在了上面,确保不會摔下來。
兔耳朵立了起來,“出發啦!”
白狼耳朵一顫,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還是一邁腿,跑了出去。
這只兔子一開始還膽小的很,這才過了幾天,就騎到他頭上來了。
要是換了其他人,別說讓他背了,稍微惹到他,一定會咬斷對方的脖子。
月嘯恨恨想着,可這只兔子雖然僭越,偏偏又長了一張騙人的臉,怎麽看都讓人沒辦法下手。
月嘯帶着白絨絨回了宮殿,還沒站穩,就一甩身,直接将背上的兔子甩了下來。
兔子咕嚕咕嚕打了兩個滾,氣憤的一仰頭,“你又摔我!”
白狼倨傲的一仰頭。
白絨絨咬牙,也跟着哼了一聲,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旁的月季花叢上。
空氣中的花香飄到了鼻尖。
白絨絨看了一眼月嘯,往那邊靠了兩步,又看了一眼月嘯,又動了幾步。
月嘯眼角一跳,“你要吃就吃!”
兔子瞬間蹦跶了起來,興高采烈的到了月季花叢旁,爪子扒拉着花叢,小心翼翼的吃了一片葉子。
兔子眼睛一亮。
甜的!
白絨絨嘗了葉子和一片花瓣,發現并沒有什麽副作用後,就徹底放開了手腳。
一開始覺得當兔子不好,現在看來其實也挺好的。
起碼永遠不會被餓死。
蹦得高跑得快。
還吃喝不愁。
月嘯看到了那邊為了夠到最上面的嫩葉,已經快把自己拉成兔條的兔子,不忍直視的挪開了視線。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貪吃的兔子。
還是說兔子都這樣?
月嘯陷入了迷茫之中。
以前也見到過兔子,不過他也沒興趣觀察兔子的習性,一般抓到手就填肚子了。
又怎麽會在乎這些。
月嘯這麽想着,突然發現那邊的兔子仰着頭,雙手扒拉着嘴巴,一副震驚到了極點的模樣。
月嘯啧了一聲,“怎麽了?”
兔子像是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蹦跶到了月嘯跟前,嘴巴張得很大,爪子扒拉着嘴。
月嘯皺眉,“到底怎麽……”
話還沒說完,在看清兔子舌頭上的東西時,月嘯一頓,陷入了沉默。
白絨絨龇牙咧嘴的看着月嘯,眼睛裏盈滿了淚水。
而面前的白狼突然化成了人形,一把将兔子拎了起來,倒地笑得肆無忌憚。
“太蠢了!”月嘯一邊笑着一邊說道,眼睛裏淚水都快笑出來了。
白絨絨生無可戀的被他拎着,等他笑夠了,才伸出爪子,将還算是鋒利的指甲露了出來。
月嘯還是忍不住想笑,好說歹說是憋住了。
“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吃東西被刺紮舌頭的兔子。”月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又在兔子幽怨的眼神下,努力憋了回去。
兔子舌頭上紮了一根刺,已經深深的刺進了肉裏,舌尖已經染成了紅色。
月嘯深吸一口氣,壓着笑,伸出手想要将刺兒扯出來,可兔子太小,“你先變回人形。”
白絨絨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對啊。
自己又不是不能變成人形了。
兔子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姑娘的樣子,此刻眼圈通紅,可憐兮兮的半跪在地上。
月嘯輕咳一聲,“張嘴。”
白絨絨立刻聽話的将嘴張大,為了方便月嘯拔刺,便這樣雙手撐地,将腦袋探向他的方向。
虺司路過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
少年少女都坐在地上,兩人靠得很近,而少年伸手托住女孩兒的下巴,另一只手似乎是在輕輕摩挲女孩兒的唇。
而女孩兒眼角微紅,雙手緊緊握拳,脖頸修長白皙。
虺司臉色一沉,流露出了幾絲殺意。
“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