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喜鳥

十六

美辰大廈星期五下午的瑜伽課與平日相比更加具有人氣。李寒和白露也特意挑選了這個受歡迎的時段。健身房和瑜伽教室位于大廈的第八層。李寒俏皮地給白露形容，十七層的公寓被攔腰切斷，住在一至八層的我們是一般單身女性，住在九至十七層的才算是高級單身女性。白露問她，“真有這麽大的差距。”

“那可不是？我們住在四十二平的狹小空間裏。那些高階的名媛住在七十二平的空間裏。”

“只差了三十平麽。也不是很大的差距啊。我還以為魔都的單身女人至少會配享美劇裏那樣的超級大平米呢。”

“如果結婚。如果獨立。如果金屋藏嬌，那當然喽。”李寒聳聳肩。“不過畢竟同住一個空間，就算有差距，我們還不是公用同樣的健身房。走吧。走吧。去和了不起的女性們一起做瑜伽。”

白露頭一次參與公寓內的集體活動。還真有些大學時體育課的感覺。雖然設施更豪華些。擺放瑜伽毯的時候，教室學員們自動按照所屬組織的不同排列了位次。饒是如此總歸都是星美旗下，不過是所屬經紀人與工作室的區別罷了。

瑜伽房內常年高溫，三十幾位佳麗個個素面朝天。幾個動作連貫下來已經是汗流浃背。白露瑜伽根基不錯，很快融入了大環境。在舒緩的音樂聲中，徹底放松了身體。最後的冥想環節，白露真的睡着了。睡夢裏，她站在魔都圖書館的三層憑欄俯視一層中庭。忽然發現中庭樓梯處一個身着牛仔褲，灰色T恤衫的男孩子向她不斷揮手。白露仔細去辨認那張臉，看不清楚，可內心深處卻篤定了他是祁鎮。于是她把雙手圈在嘴邊用力向樓下喊，“我在這兒。”男孩果然也在注視着她。只見他快步爬上樓梯，最後距離女人越來越近，笑意盈盈地把白露摟在了懷裏。

白露擡頭驚呼：“齊先生。怎麽是你？”

一聲出定的清脆罄響讓白露瞬間回魂。洗澡的時候，李寒見她神情仍舊郁郁。便禁不住問她，“白露，你剛才想到什麽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白露只得據實以告，“我剛剛夢到在圖書館遇上祁鎮，可等到見面之時卻發先生齊先生。”

“真有這麽神奇的事情？”李寒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密友，“我半年沒有見過他，也從來沒有夢到過。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在擔心工作呢。”

白露搖搖頭，沒有繼續話題，女人向四周看了看。一具具潔美的年輕肉體在水簾之下婀娜綻放，可傾盡全力等待的也不過是那個夢中男子的光顧。

——

元旦之後，最值得慶祝的節慶也要等到二月份的農歷新年。魔都的嚴冬終于到來了。而李寒的劇作播出已經接近了尾聲。

一天，李寒在白露的公寓裏看小說。白露在廚房裏沖咖啡的間隙，對她說，“你這個女演員倒是清閑。新年伊始公司就肯給這麽多的假期。怎麽不安排你接洽商演嗎？”

李寒頭也沒擡，大聲嚷道，“公司裏有的是接商演的新人用不到我。再說了妹妹我再次失業都不知道是何時呢？去年的電視劇收視一般，沒有熱播。這不，我已經到了雪藏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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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不過是禁足公寓罷了。”白露對于好友這件事倒是态度樂觀，“或許你真的不适合出演清純角色。你的氣質是極其華麗的。”

“演技不好吧。聽說一次做了花瓶，以後很難翻身的。”李寒一半思考在小說的情節中，她問，“這個包法利夫人最後是怎麽死的？”

“吃砒霜啊。”

“吃砒霜死掉是什麽症狀？”

白露輕啜了一口咖啡，“面色蒼白地死去吧。具體我也記不清楚了。”白露笑她，“你怎麽關心起這種事情來了。吃砒霜死掉，在當時也是一種奢侈的死法吧。不過總歸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時尚裏不流行這個。”

李寒也就合上書本，湊過來和白露一塊喝東西，“你昨天不是和我講紅樓夢裏最後吞金而亡的是尤二姐麽。我就在想，我們這棟美辰也是棟紅樓吧。我們這些生活在美辰裏的人不也像紅樓人物一樣遲早要各奔東西的麽？我是什麽樣的結局呢？真的好想知道。”

白露不禁沉默，她會充滿朝氣地活着，不是因為心存着一定可以活下去的目标嗎？她可以是早已遠去的祁鎮，還未來臨的成名，那麽李寒呢？白露在打開水喉洗杯子的時候才背對李寒問她，“李寒，你還愛着錢繹嗎？哪怕一點點。我知道你對祁鎮應該是徹底失望了。齊濤呢。對他還抱有信心嗎？還是多金的他們在你心中其實和金子沒有什麽兩樣的？”

類似愛與不愛的危險話題，李寒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咀嚼白露話中真味之時，門鈴被人按響了。

孟梅是星美的金牌經紀，卻是這棟美辰大廈的稀客。更何況在一個冬日的上午來白露的公寓拜訪。更讓李寒和白露覺得格外稀奇。

李寒陪伴着孟梅坐在了唯一的沙發上。白露準備好咖啡後，也在一旁的小幾上落座。

孟梅仔細上下打量了居家工作的白露一番，整張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白露也不知道如何開場，只是說了句，“請喝咖啡。”

李寒于是堆笑問，“梅姐，你知道我在白露這的嗎？”

孟梅點點頭，“謝謝白露小姐。”

“那倒是不用客氣的。白露一定把你沒有當成完全的客人在接待了。”李寒陳述說，“我從開始放假就一直在她這裏窩着。”

“看小說嗎？”

李寒點點頭。孟梅拿起咖啡喝完一口，将話題轉接到了來意，“我來美辰不僅是看望李寒，也是來看望白露小姐的。”

李白二人俱是一驚。只聽孟梅說，“白露小姐是星美旗下各個作家工作室中最出色的新人，才藝俱佳。我很高興你和李寒在私下裏來往。昨天，我與你們工作室的經紀老師通過電話，他也覺得劇作家和演員之間多多走動更有利于文藝複興。”

孟梅難得說笑話，李白二人雖然覺得有些冷，還是挺直脊背聽着，拿出笑臉表示自己高興着，只見孟梅臉上也漾出一抹不經意得見的微笑，繼續說，“所以，年初在魔都舉行的出版人論壇，星美決定請你們兩人去應酬那些傳媒企業。”

到底有多少這種聞所未聞的頂級社交。李白二人對從天而降的社交機會感到迷惑，也被籠罩着巨大成功機遇的興奮感，沖刷得渾身發抖。白露想，住進美辰接近一年，她終于盼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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