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子派與女婿派

三十二

“主力銀行招遠打來電話說要減持10%，我們對石油開發項目的投資，他們提出了不信任案。”陳聰站在齊濤的辦公桌前刻意輕描淡寫地彙報了姬钊所在銀行的決定。

“箭在弦上，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齊濤饒是再穩重，內斂，此刻也不由得怒形于色。

“前幾天，您和姬先生的談話中沒有發現這方面的苗頭麽？”陳聰善意提醒了一句。

這不由得讓齊濤陷入深思。兩人在家中最近的一次見面是妻子姬丹瑜宣布懷孕那天，此外在生意場上倒是沒有經常見過。如果說岳父發現了妻子的私情，因為夾雜了私人情感而挾持董事會不去賺錢，這根本不像一個金融業者的所為。

陳聰見勢說，“合作意向已經達成了，卻在最後關頭否決，對我們公司相當不利。且不說因為您與姬先生的特殊關系，魔都，甚至國內沒有銀行會願意再貸款給我們，即便排除了親戚因素，此刻再尋求合作的主力銀行也會對我們的項目存有疑惑的。”

齊濤當然可以預見這些，所以從第一助理陳聰口中真切聽到後便感覺事态的演變不是那麽單純。他問陳聰，“你覺得這件事和帝都要出臺嚴查各家商業銀行不良貸款底細的風聲存在多大關聯？”

“姬家是産權自有的商業銀行，雖然不如四大國有銀行財力雄厚，但是魔都土生土長的私人控股銀行，又與財政界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當初我們不就是因為其在金融業無可撼動的地位才同意您與姬丹瑜聯姻的麽？世易時移，莫非招遠已經不再是行業翹楚，還是錢家的政治人脈受到外部打壓？”

齊濤擺擺手，“錢老先生在世，錢家，姬家自然安如泰山。”

陳聰眼前一亮，“那自然是招遠內部陷入派系鬥争，姬钊先生坐山觀虎鬥，拿我們做了投石問路的棋子啦。”陳聰上前一步，遞過情報部門剛剛拿到的招遠董事會的投票結果，“您看。平日鐵板一塊的姬家嫡系也發生了變化，銀行內錢家與姬家兩套人馬争奪的厲害呢。”

錢老先生膝下兩兒一女，門生廣布，錢家兄弟兩人進入政界，而最受寵愛的女兒錢渝濃則嫁給錢老先生最為器重的弟子成為金融實業家之妻。以後兄妹三人價值觀逐漸分化，便出現了有關魔都金融世家出現姬錢兩派的傳聞，即“公子派”與“女婿派”，這種豪門內鬥的戲碼浸染到了公司內部的派系生成，由魔都起家的政界，商界人馬無不被打上了“公子派”與“女婿派”的頭銜。齊濤與姬丹瑜聯姻成功，理所當然成為了魔都金融界，乃至整個國家金融業的“女婿派”接班人。

如此顯赫的身份，在女婿派執業的銀行也會遭遇“公子派”的鎮壓麽？齊濤對于陳聰的分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沒有一個人身上的标簽是既定的。今日是女婿派，說不定明日轉變風向就成為了公子派。”齊濤毫不避諱地對陳聰說了自己的看法。

陳聰聞言驚出了一身冷汗，“您是說姬先生為了他控股銀行的基業，不惜借助公子派的力量對我們暗下殺手了麽？”

齊濤苦笑，“金融業的兇險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經歷，眼下銀行業競争慘烈，犧牲一個投資公司旗下的控股公司有什麽殘忍的。華爾街和外灘也沒有什麽不同的。”

“事到如今，我們難道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貼上女婿派的标簽，還要痛失下屬企業嗎？！”陳聰表情異常痛苦，“當初，我們就不應該為了公司上市，把您推入火坑，去結什麽政治婚姻！這些不講誠信，只會搞裙帶關系的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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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齊濤此刻倒是恢複了慣常的冷靜，打開雪茄盒子，點燃了一支，遞給助理，又為自己又點燃了一支，吸起來，“下午召集董事會吧。我們此刻要表現得像個接受美國業界洗禮的人。邊讨論，邊決定。是吧？我們公司至少沒有權力的暗潮洶湧，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的實利主義者。”

齊濤說得輕松。陳聰吐出一口煙圈，會意跟随了十年的現任老板已然将應對的方案成竹在胸，“那我通知宣傳部門和情報部門密切監視，按兵不動。”

齊濤點點頭，陳聰也就在對面椅子上安心落座，在分秒必争的金融業總裁辦公室，兩人竟然悠閑地抽起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