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胡鬧 抱一個!

白露深知宋瑾寧的意思,所以見着自己食指指尖出血,立刻上前兩步,将血珠滴落在那方幹幹淨淨的白色錦帕上。

為了看起來更逼真些,白露還特意将擠出來的血滴落在帕上的好幾處,造成一種昨晚情景十分混亂激烈的模樣。

待做妥此事,她後退到一旁,擡手将還在流血的指尖含入口中。

宋瑾寧看着她呆了一會兒,然後朝她伸出手,差些兒就要熱淚盈眶了。

“果然知我者,憐我者都是露兒。來,露兒,抱一個!”

白露回她一個白眼,毫不憐惜的催促她:“娘娘,更衣吧。待會兒還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宋瑾寧笑嘻嘻的,下床穿鞋。

谷雨看看那方落了血的錦帕,再看看宋瑾寧和白露,十分不認同她們兩個人的做法。

“白露,你怎麽幫着娘娘胡鬧?”

白露沒說話,宋瑾寧就側頭看着谷雨,笑着說道:“這可不是胡鬧。你想讓別人認為你家娘娘我不潔啊?還是讓別人都知道昨兒晚上皇上沒有跟我圓房,笑話我?”

雖然谷雨覺得宋瑾寧的這兩層顧慮有道理,但依然覺得不妥。

“可這事就算您能瞞得過旁人去,但是皇上心裏是很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的啊。您這算不算是欺君?”

宋瑾寧心想,欺君個屁!他李承宣才不願意跟我圓房呢!

要是這帕子上面幹幹淨淨的,待會兒被宋太後一瞧,不但得說,只怕還得催李承宣一頓。

現在有了這些血跡,宋太後以後就能消停很多,他李承宣巴不得呢。

而且,宋太後遣人将這帕子拿去給她自己看就罷了,還能當面拿給李承宣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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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拿給李承宣看了,李承宣質問她,她也不怕。

随便找個理由,或是不小心弄破了手指,或是鼻子流血了,不小心弄髒了帕子呗,難道他還能給她驗身啊?

就笑着對谷雨說道:“你就別擔心這些個小事了。快伺候我洗漱打扮,待會兒還要去面見太後呢。”

谷雨見狀也只得罷了。

宋瑾寧洗漱好,就坐到鏡臺前面開始梳妝。

眼角餘光看到有兩個宮婢過去鋪床疊被。看到那方染血的錦帕,雙手捧了,放入旁側一只朱漆描金龍鳳紋的托盤裏面。

又有個宮婢,年歲看着較那兩個宮婢要大一些,雙手托着托盤,往殿外就走。

卻不提防李承宣還站在殿外的廊下。忙停下腳步,矮身屈膝對他行禮,叫了一聲陛下。

李承宣原沒打算看她,只是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她捧着的托盤上面放着一方白色錦帕。

心底猛的一跳。

因為他忽然想起來新婚之夜确實是有這麽一道驗紅的習俗的。

只是昨夜他去而複返的時候滿心屈辱,于是掀開被子躺進被窩的時候壓根就沒有留下錦褥上是不是放着一張白色錦帕。

其後察覺宋瑾寧已經睡熟了,以他的教養,自然做不出趁她睡要她身的事來。

所以這帕子上面必然是幹幹淨淨的。

要是被宋太後看到這方帕子......

那宋太後肯定會說他一頓。

說不定還會借機不肯将朝政之權歸還給他。

李承宣受的這一番驚吓不小。忙轉身,伸手就要去将那方錦帕拿下。

絕不能讓宋太後看到這個。

但是他伸出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因為他看到了錦帕上的血跡。

一點點的暈染開,仿若雪地紅梅。

這是......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那名宮婢見他動作,又見他面上神情變化,只以為他這是害羞。

不管平日有宮人如何說陛下是個理智沉穩的人,但說到底他也才剛過十八歲的生辰,忽然看到這方驗血的帕子,彰顯着昨夜他和皇後娘娘成就的好事,還怎麽能淡定從容如初呢?

不過這帕子是不能給李承宣的。

宮婢抿唇輕笑之後,笑着含糊的說了一句:“奴婢在壽康宮當差。是太後娘娘叫我今兒來給皇後娘娘鋪床疊被的。”

其實就是過來取這方昨兒鋪設在錦褥上的白色錦帕回去給宋太後看視的。

李承宣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其實還知道這宮婢名叫翠濃,算得是宋太後身邊伺候的一個老人了,還是很得宋太後倚重的。

宋太後竟然遣了她親自過來取這方錦帕,可見對于昨夜之事的看重。

不過既然這錦帕上有了落紅,李承宣也沒有阻攔的必要。

便沒有說話,轉過頭,繼續面無表情的看着廊前的一株金桂。

翠濃行禮告退,手捧着托盤一徑出了未央宮的宮門。

等到了壽康宮,就見宋太後已經梳妝好,正坐在西次間臨窗的木榻上喝冰糖炖燕窩。

翠濃不敢上前打擾,手捧着托盤站在一旁。

宋太後喝了小半碗燕窩,将碗遞給站在一旁伺候的宮婢。

又接過宮婢遞過來的熱絲巾。然後她一邊慢慢的擦着手,一邊擡眼看着翠濃,問着:“東西取回來了?”

翠濃連忙上前,在宋太後面前跪下,雙手将托盤舉高。

“請太後檢視。”

宋太後就着她的手瞥了一眼。看到白色錦帕上的那幾點血跡,面上笑容隐現。

“起來罷。”

翠濃應了一聲,起身站起,側身将手中托盤交給一側的宮婢。

見宋太後面上笑容隐隐,翠濃忙湊趣。

“剛剛奴婢回來的時候,皇後娘娘正在鏡臺前面梳妝,皇上站在門外的廊下等着。想必過一會兒娘娘和皇上就會過來對太後您請安了。”

桂嬷嬷是宋太後入宮時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鬟,這些年一直陪伴在她身邊,深得宋太後信任。

見宋太後高興,她也笑道:“太後這下可放心了?”

對于李承宣和宋瑾寧的這門婚事,宋太後雖然是用強硬手段促成了,但到底還是擔心他們兩個小輩不配合的。

“哀家先前想着,這婚事皇上心中必定是不樂意的,寧兒那孩子呢,小的時候就跟皇上不對付。家裏又寵她寵的太過,脾氣大,縱然不得不嫁過來,只怕暗地裏也不消停。兩個人這一見面,誰曉得會是個什麽情形。沒想到他們兩個昨夜竟然會順利的圓房。”

“太後您也說了那是小時候。這幾年郡王爺的書信裏面不是說過了,自打離京途中那一場高燒之後,皇後醒過來脾性就溫順懂事了不少,再不像小時候那樣驕橫任性了。至于皇上,心裏肯定是孝順着太後您的,對于您的決定,他肯定是贊同的。”

宋太後對桂嬷嬷說的這番話都不是很相信。

她大哥有多疼宋瑾寧她是知道的。想必在她大哥眼裏,他的這個女兒就是世上最好的,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他誇自己女兒的那些話,能信?

至于說李承宣孝順她的話,那就更是扯了。

就算是親母子,碰上權勢的時候親情也得靠邊站,更何況她和李承宣只是半路母子而已。

當年的情況,她雖有寵,卻無子,李承宣雖是皇子,可生母不但卑賤,還死了,記養在她名下,是個對彼此都雙贏的局面。李承宣聰慧,心中肯定明白。

還能對她真心孝順?這兩年他為了早日親政,背地裏可是做了不少小動作,這些宋太後都看在眼裏。

不過宋太後是個很通透的人。

她雖然也眷戀那至高無上的權勢,但也明白,她終有還政于李承宣的那日。

既如此,倒不如現在她主動歸還,還能趁勢提個條件出來。

當年先帝臨終前雖然當着幾位重臣的面下旨将皇位傳于李承宣,但也同時下旨,将宋太後的長兄封為南陽郡王,即日起出京赴雲南就藩,若無旨意宣召,不得擅自進京。

宋太後心裏明鏡似的,這是先帝覺得李承宣年幼,擔心外戚專權呢。

宋太後覺得挺對不起自己兄長的。

她兄長生于京,長于京,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卻因為她的緣故不得不遠赴雲南那遍布瘴氣之地,終生不得回京。

所以讓他珍愛的女兒成為母儀天下的尊貴皇後,這是她對自己兄長的補償。

至于她這個侄女兒的性格有多驕橫跋扈,适不适合做皇後的事,她壓根就不擔心。

怕什麽,往後她好好的教導着就是了。

而且有她在這宮裏坐鎮着,諒李承宣也不敢對宋瑾寧不好。

于是對于桂嬷嬷的這番話,宋太後雖然心裏一點都不認同,卻沒有說她半句。

知道桂嬷嬷這也是在寬慰她。

只是微微的笑着:“說起來我也有七年沒見過寧兒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何模樣。”

“回太後的話,剛剛奴婢去未央宮的時候看到皇後娘娘的第一眼,毫不誇張的說,以為見到了天上的仙女呢。”

是翠濃在笑着說話,“讓人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可不是。”

桂嬷嬷也忙笑着湊趣,“都說這外甥女兒的相貌随姑母,這樣看來,皇後娘娘的相貌肯定是生的極好的。”

壽康宮這邊是恭維聲一片,未央宮那邊,宋瑾寧已經梳妝打扮好,正帶着谷雨和白露出殿門。

結果這一出門,一眼就看到背着雙手站在廊下的李承宣。

目光平視前方,面上沒有半點表情。

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呢,還是單純的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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