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輸了 李承宣是不信的

宋瑾寧自然不會做詩。但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背詩。

老天爺在上,為今之計,也只有在腦海的存貨中挑選一首合适的桃花詩,稍微改一改用來充數了。

能流傳到後世的詩肯定都是佳作,江婉秋縱然再有才名,那也是比不上的。

于是這一場比試,自然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的宋瑾寧大獲全勝。

宋太後簡直喜形于色。

宋瑾寧這絕對是在給她長臉啊!看魏太妃往後還動不動拿她兒媳的才名說事。

至于魏太妃,雖不說勃然大怒,但那也肯定是面上無光。

于是這場賞花宴結束之後,還沒等回到自己的宮中,她就已經在路上開始埋怨起江婉秋來。

“原本我就覺得你家世不夠好,相貌不夠好,心中瞧你不上。也就只有一個才名能讓我勉強瞧你一眼。現在可倒好,你娘家衰敗了,事事要靠着我兒不說,就連你的才氣也......”

“宋瑾寧那是什麽人?這滿宮裏誰不知道她不學無術,只怕連三字經都未必能背的出來。可剛剛倒好,她做的桃花詩竟然壓倒了你做的。你以前的那些才名,莫不是你娘家故意叫人散播出去,好讓你能攀龍附鳳,嫁個好人家?”

她這一番話說的着實惡毒,但是江婉秋偏偏又反駁不得。

因為這個人不但是高高在上的太妃,還是她的婆婆。身為兒媳,她只有受着的份。

就咬唇低頭,沉默不語。

魏太妃偏偏見不得她這副模樣。

“哼,一天到晚擺這麽一副不高興的死人樣子給誰看?難怪我兒寧願外出狩獵也不願歇在你屋裏了。”

江婉秋依然低頭沉默不語,握着錦帕的右手卻緊緊的攥了起來。

Advertisement

魏太妃是個暴脾氣,她不高興了,身邊的人就都別想高興。

“嫁給我兒好幾年了,也沒見你生個一兒半女下來。你莫不是壓根就不會生?那你還算是個女人?”

逮着江婉秋的痛處使勁的戳,戳完之後還嫌不解恨,呵斥着:“回去之後用心的挑兩個丫鬟送到我兒身邊去。你自己生不了,總得讓其他女人給我兒生吧?”

江婉秋低頭應了一聲是。語氣平靜,毫無波動。

魏太妃有一種重拳出擊,卻打到了棉花堆的感覺。

額角青筋跳了兩跳,她轉身就走。

江婉秋欲待跟上,就聽到魏太妃不耐煩的咆哮聲響起。

“還跟着我做什麽?看到你這張臉我就生氣。快滾吧。”

江婉秋依然語氣平靜的應了一聲是。等魏太妃的身影消失在青石徑盡頭,她才慢慢的往宮門方向走。

宋瑾寧在禦花園大放異彩的事李承宣很快就得知。

探聽到消息的內監還分別将宋瑾寧和江婉秋所做的桃花詩背誦出來給他聽。

李承宣甚是驚訝。

當年的宋瑾寧肚子裏到底有幾分才學他是一清二楚的,不想現在她竟然能做出如此立意高深,意境深遠的詩來?

難道這七年間她竟然真的洗心革面,一心求學不成?

李承宣是不信的。

但是這兩首詩的差距現在就明晃晃的擺在他眼前......

沉吟了一會,李承宣問周敬:“這個福王妃,朕仿似記得她在京中甚有才名?”

周敬能做到大內總管的位子,不說天下之事盡在腹中,但該他知道的事他肯定都知道。不然主子問起來的時候他難道要一問三不知?

當下忙躬身回道:“回陛下的話,确實如此。”

“這位福王妃在閨中時就已經才名遍京城。當時先帝也是聽說了她的才名,召她入宮,見她生的相貌清麗,又端的是個溫婉的好性子,這才親自将她指婚給福王。”

李承宣對此事有些印象,但是對于江婉秋本人他卻沒有半分印象。

縱然是他二嫂,但一來男女有別,二來福王成親後就開牙建府,搬到宮外居住,所以他和江婉秋并沒有見面的契機。

緊接着就是先帝駕崩,他登基為帝,每日疲于應對朝臣和宋太後,哪還有功夫去關心自己的二嫂?

就算江婉秋偶爾會進宮,但也是去拜見宋太後和魏太妃的。他那時尚未大婚,自然很少踏足後宮。

只是能被父皇肯定才名的福王妃,現在做的桃花詩竟然被宋瑾寧給比了下去?

李承宣又仔細回味了一番剛剛那兩首桃花詩的差別,還是覺得此事實在玄幻。

宋瑾寧怎麽可能會做出這麽好的詩來?定然這詩是他人所做,宋瑾寧偶然得知,今日不過是在衆人面前照搬了出來而已。

周敬見他許久都沒有說話,猶豫了一猶豫,最後還是大着膽子說道:“陛下,離您大婚已經過去了五日呢。”

他底下的話雖未言明,但李承宣怎會不明白?

自大婚那夜之後,他便再未踏足宋瑾寧的未央宮。便是他再以政事繁忙為借口,但一再如此,只怕就算宋瑾寧不說,宋太後也肯定會有意見。

與其到時讓宋太後親自過來說,倒不如他主動前往。

于是心中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之後,年輕的帝王以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吩咐着:“備辇,擺駕未央宮。”

李承宣到未央宮的時候宋瑾寧正站在院中的梨花樹下跟白露說話。

“可惜梨花花期已過。不然等到望月之日,看滿宮明月梨花白,也是一件雅事。”

開玩笑,她上輩子好歹是中文系的。不說出口成章,但詩詞典故之類的那也是能信手拈來的。

李承宣正轉過影壁,耳中就明明白白的聽到了這兩句話。

腳步一頓。

以他的了解,宋瑾寧是很纨绔的一個俗人,但她竟也知道月下賞梨花這樣的雅事?

不由的看向宋瑾寧。

其時夕陽已經下山,絢麗的晚霞潑灑了半邊天幕,橙光萬道。

宋瑾寧背向他而站。白羅衫,丁香色繡裙,腰肢纖細,背影袅娜,竟莫名讓他想起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句詩來。

李承宣覺得他一定是魔障了。

宋瑾寧這時得白露提醒,已經知道了李承宣過來的事。

驚訝的轉過身。一時沒有控制好自己,将現在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

李承宣:......

這滿滿的嫌棄語氣!

這到底是有多不待見他啊,竟然時隔五日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所以說,先前他心中所想的,對于他自新婚之夜之後就沒有再踏足未央宮,宋瑾寧心中必有不滿的事完全就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吧?

李承宣對此很難不沉下臉。

年輕的帝王還是很在乎面子的。所以他當即就冷聲的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況是這小小的後宮?難道朕自己的地盤朕還來不得?”

說着,目不斜視,大步的就往正殿走去。

宋瑾寧:......

這位陛下的設定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癱臉麽?看來他現在離着面癱還很有些距離啊。

擡手将剛剛落在她衣襟上的一片落葉拈起放開,宋瑾寧擡腳,慢慢的往正殿走。

正殿裏面伺候的那些宮婢和內監都還跪着呢。

李承宣端坐在上首的寶座中,明明看到宋瑾寧進殿,但依然一語不發。也不叫這些人起身。

宋瑾寧明白,這是要給她下馬威呢。

她雖然不怕李承宣,但這位到底是九五之尊,手握生殺大權,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就走過去叫了一聲陛下,然後在旁側的一張椅中坐下來,也不說話。

不就是比拼耐心的事麽?反正跪的這些都不算是她的人,她不心疼。

這輪比拼顯然是她勝。因為最後的結果是李承宣沉着臉說了一聲平身。

跪着的一衆宮婢和內監謝過恩,起身站起。

有的自去倒茶,有的則去掌燈。

一直将李承宣撂在這裏幹坐也不行啊,于是宋瑾寧眨了眨眼,然後問了一句:“陛下,您晚膳用過了麽?”

“不曾!”

語氣不算很好。但相比剛剛在院中說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時的語氣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是,你晚膳都沒有用,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難道要我給你管飯啊?

老天爺,她對着這個人真的會沒胃口的。

宋瑾寧擡頭無語望天。

周敬深知自家陛下傲嬌的屬性,是絕對不可能開口主動說朕就是過來陪你用晚膳這句話的。

他待要出來打圓場,但想起那日被罰做禦膳房夥夫一日游的事來,還是縮着脖子做起了壁上觀。

至于殿中其他的人,那就更加不敢開口說話了。于是一時四周靜的落針可聞。

宋瑾寧覺得自己真的是太難了。她忍不住的開始想,李承宣怎麽還不廢後?

甚至她心中已經在開始隔空喊叫江婉秋了,快來将你家這位難伺候的主兒領走!

但是可惜江婉秋接收不到她此刻的腦電波,所以宋瑾寧靜默了一會兒,也只得無奈的開口客套着:“那,陛下留在臣妾這裏用飯?”

只是口中說着這話的同時,宋瑾寧內心在瘋狂的吶喊。

你不是最讨厭我,看到我就煩的嗎?所以千萬,千萬不要同意我說的這事啊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