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侍疾 朕倒覺得她在有一樣事上還是很有……

宋瑾寧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再次見到柳蘭溪。

起因是宋太後病了。

論起來這幾日的天氣實在反常。先是熾日高照,熱的人恨不能飲雪卧冰,忽然平地一陣妖風起,随之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仿似一夜重回料峭初春。

一兩日之間氣溫變化如此之大,宮中就有許多人得了風寒。這其中就包括宋太後。

宋瑾寧得知這個消息,立刻趕去壽康宮侍疾。

等到了那兒,正聽到宋太後在跟翠濃說話。

“我都這樣一把年紀了,像他這樣兒的幾個都生出來了,見他還用隔簾子?就讓他這樣號脈罷。”

宋瑾寧:......

要是她沒有記錯,宋太後現年也才三十六歲吧?怎麽就一把年紀了?分明還是個正值壯年的中年人好不好。

但轉念想着這時代不能跟現代相比。不然以她現在十五歲的年紀,在現代還在上初中呢,但這會兒她都已經嫁人了。

這可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啊淚先流。

宋瑾寧站在原地文藝頹喪了兩秒,擡腳向東次間走去。

一眼就看到宋太後盤腿坐在臨窗的木榻上,榻前半跪着一位年輕的男子。

看其身上的服飾,當是禦醫,再看其側顏,端的是溫潤秀氣。

只一眼宋瑾寧就認出這是那日她在夾道中遇到的柳蘭溪。

看來這位柳禦醫不但正臉出衆,側臉也十分的讓人驚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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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寧收腳,靜悄悄的站在碧紗櫥旁,屏息看柳蘭溪半阖着雙目給宋太後號脈。

等到柳蘭溪收回手,宋瑾寧才繼續擡腳向前,笑着喚了一聲姑母。

雖說殿中伺候的宮婢剛剛已經看到宋瑾寧過來,但宋瑾寧為免打擾到柳蘭溪號脈,所以悄悄的對那幾個侍婢搖了搖頭,于是直等她這會兒出聲了,宋太後和柳蘭溪才知道她在這裏。

宋太後笑着同她說話:“寧兒,你來了?”

柳蘭溪則是忙轉了個身,雙腿都跪下來,伏身對宋瑾寧行了個跪拜大禮。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起來吧。”宋瑾寧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然後又問着,“太後的病情如何?”

柳蘭溪壓根不敢擡頭看她。半低垂着頭,恭敬的回答了她的這個問題。

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不過是氣溫變化過快,受了些涼,着了風寒而已。

他會開兩貼藥,太後若願意吃便吃,若不願意吃也可。這風寒并不重,過兩日就會好。

宋太後一聽,就道:“既如此,那你便不用開藥了。”

既然這風寒能自己好,誰還樂意喝那苦兮兮的藥啊。

柳蘭溪應了一聲是。又叮囑了翠濃等宮婢這兩日太後的飲食上要清淡些的話,就拜辭而去。

宋太後等他走遠了,就笑着同宋瑾寧說道:“這個柳禦醫倒好。不像其他那些個禦醫,一個個皓首蒼顏的,開口必是先背一大段的醫書,顯得自己多博學多才似的。然後又過于謹慎小心。哪怕你只是手指破了道極小的口子,也必定要開好些個藥讓你喝。”

宋瑾寧回想了下剛剛柳蘭溪說過的話,确實是十分簡潔明了的說清了宋太後的病情。就是到底需不需要喝藥的事也是直接明說,夠坦白。

“這柳蘭溪這般年輕,竟做了禦醫?”

不怪宋瑾寧好奇。因為就醫術這件事上來說,肯定是經驗越豐富的越好。而這經驗豐富,大凡也都會與年紀挂鈎。看這柳蘭溪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竟然就能進禦醫院,确實令人心中有些不解。

“老古話常說什麽勤能補拙,但我卻覺得這話不太對。”

接過翠濃遞過來的茶碗,宋太後微抿了兩口,然後繼續說着,“這人吶,有的就是天生聰敏,不管做什麽事都是一點就透。又或是在某樣事上特別有天賦,旁的人再如何發奮也比不上。這柳蘭溪,在醫術上就是個有大天賦的。”

接着宋太後還給宋瑾寧科普了有關柳蘭溪的一些事。

原來這柳家原就是個聞名于京城的杏林世家,柳蘭溪的大伯早年就在禦醫院供職。

他這大伯膝下雖有兩個兒子,但這兩兒子顯然都不是學醫的料。倒是自家二弟的兒子在小小的年紀上就展現出學醫的天賦來。

于是這柳老禦醫就将柳蘭溪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好讓他往後接了自己禦醫的位子,繼續光大柳家。

她這麽一說宋瑾寧就明白了。

想必這柳蘭溪之所以能年紀輕輕就進禦醫院,一方面固然是因着自己實力過硬的緣故,另一方面怕也是因着上頭有人的緣故。

不過宋太後這番有關天賦的說法,宋瑾寧還是挺認同的。

從小她就聽大人說,天才是99%的努力加上1%的天賦,可是從來沒有大人告訴過她,但那1%的天賦極為重要。

所以有些明知道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還是早些兒放棄的好,省得費時又費力之後還什麽成果都沒有。

宋瑾寧覺得自己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什麽方面的天賦都沒有,至于這輩子......

“姑母,”她興致勃勃的問着,“您覺得我有沒有在某樣事上特別有天賦?”

“你?”

宋太後側頭看了她一眼,忍笑答着,“唔,你挺會投胎的。”

宋瑾寧:......

合着這言下之意還是她啥天賦都沒有呗。

“朕倒覺得她在有一樣事上還是很有天賦的。”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不徐不疾,略帶調侃的聲音。

宋瑾寧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李承宣來了。當然,她更知道,這貨肯定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果然,在宋太後含笑問他覺得宋瑾寧在什麽事上有天賦的時候,就見這貨斜了宋瑾寧一眼,輕飄飄的回答了一個字。

“吃!”

宋瑾寧:......

幹!這要不是宋太後在這裏我能直接擡手抽你你信不信?

壓根不想理李承宣,垂眼喝茶。眼角餘光看到李承宣走過來對宋太後行禮,然後施施然的在一張椅中坐了。

宋太後倒沒有覺得李承宣在嘲諷宋瑾寧。

據她這段日子得到的消息,李承宣和宋瑾寧之間相處的還是挺不錯的。

不但會時常去未央宮留宿,也會時常陪着宋瑾寧用膳。

就算李承宣剛剛調侃了宋瑾寧一句,但也許這就是他們兩個小夫妻之間的情趣呢,她這個上一輩的還是少插手他們之間的事為好。

就只笑着問李承宣怎麽過來了。

李承宣回答說是聽聞宋太後患疾,立刻過來看望。随後就關切的問宋太後怎麽了,可曾叫過禦醫來看,禦醫如何說之類的話。

宋太後笑着一一的回答了他的問話,表面上看起來端的是子孝母慈。

宋瑾寧對他們兩個之間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不感興趣,扭頭看窗外。

昨兒還是陰雨綿綿,今兒早起倒是放晴了,是個難得的豔陽天。

庭院中的那棵香樟樹正在換葉子。風過處,绛紅色的老葉子飄飄悠悠的蕩下來,新出的青綠色葉片在淺金色的日光下上下搖擺。

午膳是在壽康宮用的。

飯後陪着宋太後說了會兒話,宋瑾寧就起身作辭。

這着了風寒的人肯定還是要多歇息的好,老坐這跟人說話算是怎麽一回事,打擾人家休息。

她一開口要走,李承宣自然也不好多待,便也起身作辭。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壽康宮的宮門,就看到外面停着有李承宣的轎辇。

“你沒有乘轎辇來?”

是李承宣在問宋瑾寧。

先時他過來壽康宮,并沒有看到外面有轎辇,所以事先并不知道宋瑾寧來了。是進了殿門,聽到宋瑾寧說話的聲音才知道她在這裏。

彼時他聽到的正是那句姑母,你覺得我有沒有在某樣事上特別有天賦?

十分嬌柔清脆的聲音,像是小孩兒在親近的長輩面前撒嬌,讓人聽了心中不由的就會柔軟下來。

宋瑾寧不着痕跡的瞥了谷雨一眼,心想,我倒是想乘轎辇來啊,但關鍵是谷雨她不讓我能有什麽辦法。

但面上還得裝。不然不就顯得她這個皇後太沒面子了,被一個侍婢管的死死的。

就雙手攏袖,一派師長教導子弟的出塵高深模樣,諄諄的教誨着眼前這位不成器的‘子弟’。

“《素問》有言,謹和五味,骨正筋柔,氣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則骨氣以精。鎮日坐着不動彈,對身子無益。是以我但凡出行都是自行行走,從不坐轎辇。”

谷雨,白露:......

這話由她們家這位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皇後娘娘說出來,怎麽就那麽的讓人不信服呢?

至于李承宣,聽了這話那也是唇角微抽。

李承宣自認他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這些日子早就已經看出來宋瑾寧是個懶散的人,現在倒是會冠冕堂皇,義正言辭的在他面前說這種話!

行吧。他身為天子就該有天子的氣度,就不戳穿她的謊話,讓她自我感動去吧。

就話鋒一轉,問宋瑾寧:“你現下是回宮,還是去何處?”

雖說清明節氣已過,百花都已經凋零,但禦花園還是有好些佳木可賞。

再者,皇宮大着呢,這位玩心也不小,指不定就會去哪玩耍。

還能去哪?走一走消消食,然後就回宮午睡去啊。

沒聽說過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這句話嘛?

于是宋瑾寧就懶懶的回答着:“回宮。”

李承宣聽了,想了一想,轉頭吩咐周敬:“将昨日我未看完的奏疏搬到未央宮去。”

宋瑾寧正右手虛掩着唇想打哈欠,聞言她連哈欠都顧不上打了,驚訝的問着:“陛下你這話什麽意思?”

剛恭敬應下李承宣的話,尚未轉身離開的周敬聽了這話,心中不由的想着,看來皇後和陛下兩個人的感情很好。不然就皇後說的這句堪稱無禮的話,陛下竟然一點都不動氣。

李承宣輕飄飄的斜了宋瑾寧一眼,壓根就沒有回答。

只是率先轉身往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周敬躊躇了會,還是追上去說了一句:“陛下,請您上轎辇。”

這壽康宮離着未央宮可不近啊,走走要半炷香的時間呢。

“不用。”

李承宣又斜睨了宋瑾寧一眼,然後慢悠悠的說着,“朕今日就聽信皇後的話,步行一回,對身子好。”

宋瑾寧:......

總覺得李承宣這話意有所指,雖然她沒有證據。

而且,那轎辇你不坐我想坐啊。半炷香的路程呢,走走很累的。

但她也就只能在心裏想想罷了。因為那可是龍辇,只有皇帝能坐的,就算她現在是皇後,那也不能越矩。

只得眼饞的看了一眼那龍辇,然後舉步慢騰騰的往前走着。

不想這一走,就碰見了江婉秋。

所以這是因為有她的幹預,讓男女主提前見面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早些被廢後,歡歡樂樂的回雲南了?

皇後每天都想被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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