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找虐 我是那種輸不起的人麽?

李承宣并不知道宋瑾寧心裏的小九九, 還以為她投壺的手藝确實不怎麽樣。

心中原是得意的。但轉念想着宋瑾寧畢竟是女子,不如男子的力氣大,也不如他曾習過弓刀箭馬, 投壺的本領不如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仗着這些兒優勢,他即便真的贏了她好像也有些勝之不武啊。

便叫宋瑾寧:“你往前站幾步。”

既是有輸贏的游戲, 為求公平,自然站在哪裏投都是有規定的。李承宣讓宋瑾寧往前站幾步, 其實就已經是在讓着她了。

宋瑾寧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他一眼。

沒想到他還挺會照顧人的麽。這下子搞的她都不好意思虐他虐的太慘了怎麽辦?

但轉念她又想着, 這人嘛, 知道自己的不足才會激勵前行,也才會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 所以該怎麽着還是怎麽着吧。

不過待會兒她可以叫人去小廚房說一聲,讓晚膳多準備幾道李承宣愛吃的菜。

心中打定主意,宋瑾寧接箭杆在手。

與剛剛軟綿綿的投壺手法不同,此次箭杆一到宋瑾寧的手中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瞄準小小的壺口,宋瑾寧幹淨利落的擡手, 投擲。

箭杆如流星, 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咚的一聲響之後精準的落入壺口。

再擲, 再中。短短幾息間, 十支箭杆已經全都投擲了出去, 也不出意外的全都投中。

白露沒忍住,興奮的拍手叫了一聲好。

谷雨則是擡手默默的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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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相讓什麽的是不存在的。娘娘啊, 現在只求您能輕點兒虐。

至于李承宣,震驚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總覺得剛剛那一瞬間宋瑾寧身上的氣勢變了。那箭杆也非箭杆, 而是貫日長虹,奔壑流雲,不說攜風雷之威,也是常人難擋。更何況只是投到二十步外的一只壺中罷了。

李承宣心中瞬間就有一種感覺。他會輸。

但驕傲如他,即便明知結果那也絕不會輕易的認輸。

平穩了下自己激蕩的心情,他咬牙拿起箭杆,萬不敢再有半分輕視之心。

接下來他确實發揮出了自己超常的水平,但即便如此每一次他都最多只能投中九支箭杆。

反觀宋瑾寧,明明見她也沒有多少花哨的手勢,好像也不怎麽費力,就那麽一支一支慢慢的投着,但偏偏每一支都能精準無誤的投中壺口。

須臾剩下的六局都已經投擲完,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除卻先前的那四局,後面的六局宋瑾寧全都十發十中。

宋瑾寧贏了。贏的毫無懸念。

庭院中靜了好一瞬。

除卻谷雨和白露對宋瑾寧的實力早就心知肚明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呆若木雞。

沒想到皇後娘娘投壺竟然這樣的厲害,把陛下都給比了下去......

至于李承宣,一張俊臉微紅。

倒不是因着惱羞成怒的緣故,而是:“你先前是故意投不中,好讓我放松對你的戒心?”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宋瑾寧,問的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說什麽呢?什麽叫讓你放松對我的戒心?這不是先前你那句輕視我的話惹到我了,我就打算虐虐你嘛。

一般的虐那多沒意思,要虐就得來點兒大的。

但這話要是直接說出來的話好像有點兒不太好?不然她委婉一點?

于是宋瑾寧就攏手笑道:“沒有。這不是我好些時候都沒玩這個了,手有點兒生,所以前幾局才會那樣麽。”

這算什麽?李承宣心裏忿忿的想着,我是那種輸不起的人麽?就要用這種謊話來哄我。

輕哼了一聲。李承宣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宋瑾寧:“你還會些什麽?”

宋瑾寧眨了眨眼。

這意思,是還沒被虐夠,還想找虐呢?

“陛下,您還想跟我比試其他的?”

“是!”李承宣暗中磨了磨牙,“你會些什麽都告訴朕。”

這位陛下的好勝之心看來很強嘛。

不過宋瑾寧還是好心的建議着:“陛下,其實您可以跟我比琴棋書畫,這些我肯定不及您。”

李承宣輕哼了一聲。

跟你比你不擅長的那些算什麽本事,要比朕就要跟你比你擅長的那些。

哪怕現在朕輸給你了,往後朕也肯定會贏回來。

兩個人回轉殿中,宮婢捧水過來給他們淨了手,谷雨和白露則分別奉了茶和糕點過來。

是一碟子薩其瑪,一碟子芸豆卷和一碟子桂花綠豆糕。

宋瑾寧沒什麽胃口,不過撿了一塊芸豆卷吃吃就罷了。

至于李承宣,也不知道是這小廚房裏的師傅做的糕點十分合他的胃口,還是剛剛投壺耗費了一番體力急需補充,又或是化悲憤為食量,總之他吃的還挺多的。

吃一塊糕點還要喝兩口茶水。

這會兒他剛喝了茶水,伸手在碟子裏面拿了一塊桂花糕要吃,眼角餘光就看到一道白影嗖的一下往宋瑾寧身上蹿了過去。

李承宣吃了一驚,忙擡眼望過去。

就見是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兒,正撒嬌撒癡的對着宋瑾寧賣萌。宋瑾寧仿似也極喜它,擡手從它的腦袋順溜着一徑兒摸到了它的背脊上。

她這撸貓的手法還挺熟練的麽。

這還不算,宋瑾寧還伸手在碟子裏面拿了一塊兒桂花糕湊到那貓兒的嘴邊,柔聲細語的哄着它:“球球,來,嘗一口。”

李承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拿着的桂花糕。

他這還吃得下麽?

就将還沒有咬一口的桂花糕擲回了碟子裏。

然後他忽然反應過來:“球球?”

先前宋瑾寧午歇,他不小心碰到她,她不就是嘟哝了一句球球別鬧麽。

宋瑾寧壓根不知道還有這麽一件公案,聽李承宣這般問起,還以為他這是看球球可愛,又或是覺得球球這個名字取的好呢。

就握住球球的兩只前腿,顯擺似的拎起來給李承宣看。

“是呀。你看它全身的貓都是白的,團起來的時候像不像一顆雪球?所以我給他取名叫雪球,小名球球。是不是很形象?”

一人一貓眼對眼的望了一會,李承宣先別開眼。

這玩意兒天天吃的啥?團起來的時候得是多大的一顆雪球啊?

關鍵是這貨一點兒自覺都沒有。明明又肥又胖,體積很大的一只,還偏偏把自己當成一只小奶貓。

不但喵嗚喵嗚的叫着,還一直将自己的腦袋往宋瑾寧的手掌心裏湊。

算了還是別看了。看多了簡直礙眼。

李承宣敷衍似的嗯了一聲,拿了蓋碗喝茶。

剛喝得一口,就見谷雨走了過來,對宋瑾寧說着:“娘娘,同安伯夫人遣人遞了牌子進來,說是聽聞太後抱恙,她明兒想進宮看望。”

這同安伯乃是宋太後和南陽郡王同父異母的弟弟,論起來宋瑾寧要叫他一聲二叔。

當年先帝駕崩,李承宣登基為帝,尊宋賢妃為太後,對宋太後的娘家人自然都有封賞。

宋瑾寧的父親自不必說,就是她的這位二叔也封了個同安伯的爵位。

不過也僅僅只有個爵位,面子上好看罷了,實權是半點沒有的。

同安伯心中自然不甘。數次面見宋太後,想要求取個一官半職。

可惜一來宋太後自小就跟這位弟弟不親近,二來這位同安伯也确實沒有聰明才智,人又狂妄貪婪,宋太後擔心若是給了他實權他會在外面敗壞他們宋家的名聲,所以一直不肯松口。

到後來被同安伯纏的煩了,就直接以外男不宜進後宮為由,見都不肯見他。

可同安伯并沒有就此死心。

外男不宜進後宮是吧?那就讓他夫人和女兒時不時的遞牌子進宮,求見宋太後,再拐彎抹角的說要官做的事。

到底是同姓宋,宋太後也不能做的太過分,所以十次裏面還是會見個四五次的。

宋瑾寧自打進宮做了皇後,同安伯夫人就遞過好幾次牌子,都被宋瑾寧找理由給擋了回去。至于現在,宋瑾寧也不敢擅自做主。

畢竟人家打的由頭是進宮來看望宋太後的。

就吩咐谷雨:“你去壽康宮跑一趟,問問太後這事的意思。”

宋太後才是當事人,她若願意見就見,她若不願意見,那宋瑾寧就把這事給回了。

谷雨答應着去了,宋瑾寧就繼續撸雪球,偶爾李承宣問起她什麽話她就回答一聲。

李承宣發現和宋瑾寧相處實在是一件很輕松愉悅的事。

首先她從來不會過問朝政上的事,甚至在他面前絕口不提她娘家人和宋太後;其次她從來不會沒話找話。

有話問她她就回答,沒話問她她就高高興興的自己做自己的事,絕對不會主動過來煩他。

更不說會為了得到他的寵愛刻意做很多事。

李承宣幾次冷眼看下來,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将他當成皇帝來看待,也壓根就不在意他心中會如何看她,所以在他面前她才能如此放松。甚至他每次過來未央宮,宋瑾寧還想着法兒将他往外攆。

雖說按照宋瑾寧先前所說,他們兩個是契約夫妻,但契約成這樣,李承宣還是很意外的。

更令他意外的是,他偶爾朝政累了的時候竟然想來未央宮走一走。

因為這裏清淨,舒适,他想怎麽着宋瑾寧都絕不會煩他。

就譬如現在,他曲着右腿斜倚在靠背上出神(其實就是在發呆),宋瑾寧絕不會規勸他身為皇帝應該坐姿端正巴拉巴拉之類的話。反倒是她自己,身為皇後,也一點兒都沒有母儀天下的自覺,也是斜歪在靠枕上,一邊手裏拿着一卷書在看,一邊慢慢的撸着貓兒。

那貓兒想是被撸的舒服了,阖着雙目,喉中發出呼嚕呼嚕的輕哼聲。

時值黃昏,夕陽斜照入窗,落在這一人一貓上,李承宣也不知道怎麽,腦中忽然就想到了歲月靜好這四個字。

等到反應過來,他差點兒被自己給吓死。

就宋瑾寧這樣兒的,逮着機會就要捉弄他一番,到底有哪一點能和歲月靜好這四個字扯上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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