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二

這個時候的喪事辦的很簡陋,?畢竟沒有冰棺留存屍體,現在還是最炎熱的夏季,必須得趕緊入土為安,?否則在家裏放着發臭算怎麽回事。

當天布置好了靈堂,下午便有耿家的小輩去各個親戚家裏報喪,?第二日耿老漢就被裝進了棺中埋進了自家的地裏。

看着一隊身着白麻喪衣的人群走過之後,?村民才小聲地議論道:“這口棺材看起來可不便宜,?他家那口子還真是舍得。”

倒也不是舍得,喬雲雖然對此并不後悔,但終究還是親手害了一條人命,?平生未曾做過一件虧心事的他還是在自己的能力之內盡量選了一個不錯的棺材和多多的紙錢。

白事很快過去,鄭成安總算帶着一家人把之前發好的紅薯、土豆和辣椒種子都種了下去。

紅薯和土豆已經盡量多發了,但總量太少,兩個都種下去才勉強将一畝地覆蓋。

其他人特別好奇他們這種時候種的能是啥,?看着他們把滿滿的一畝地種完,表面看上去一層綠油油的細苗,?原先枯黃的雜草地竟顯出幾分蓬勃的生命力來。

“鄭成安,你家這種的是什麽啊?”有人好奇道。

鄭成安擦擦額上的汗:“紅薯和土豆,?之前你在我家吃過的。”

“都這時候了還能種?”

鄭成安笑笑:“雖然有些晚了,但也能長成。”

“真能長成嗎?”那人搖搖頭,?有些不信,?“這地除了草,啥都長不好,等過幾天它全死了你就心疼了。”

鄭成安搖首笑笑,不語。村民只是沒見過才這樣說,等到秋天成熟了讓大家親眼見到,他們就相信了。

一天下來,?他們把苗全都種上,幾人總算長舒口氣,苗早就發好了,但這幾天家裏出了不少事,他們也沒來得及把地種上。

現在總算完成,大家都覺得身上的擔子少了一樣。鄭成安歇了一會,主動進到廚房打算燒點熱水讓一家人洗洗澡。

竈臺是重新砌的,原先家裏的竈臺是最土的土竈,一生火煙都繞在屋子裏,嗆得不行,做飯的人必須得一直低着頭彎着腰才能在屋裏待,現在什麽都換成新的,自然竈臺也得推了重新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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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缸裏舀了滿滿一鍋水,鄭成安生好火,把幾根大柴往竈臺裏一架就拍拍手出去了,剩下的就讓它自己燒,一會記得回來看看就行。

家裏新建了浴室,裏面有幾個大木桶供平時洗澡用,就是可惜沒辦法做成自來水,只能自助上水。

水燒開之後他們便先讓鄭父鄭姆洗了澡,等他們洗完他倆才進了浴室。木桶做得很大,洗着洗着鄭成安就有些意動,這麽大的空間,若是不做些什麽,就浪費了。

鄭成安雙手拿起粗糙的布巾來到連星背上,連星微微側頭問:“怎麽了?”

鄭成安一本正經道:“幫你搓搓背。”

說是搓背,但力道輕得簡直就是條-情!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連星怕癢,身子縮了一下,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攥緊拳頭忍着夫君的手在自己背上有魔力的摸來撫去。

直到背上傳來濡.濕的感覺,連星一個激靈,整個人就被抱住了,感受到身後火-熱的觸-感,整個人都僵住了,耳根紅得幾乎能滴出血,鄭成安就順勢親了上去,連星道:“別……別在這……”

鄭成安含着他的耳垂,含含糊糊道:“就一次,好不好?阿父阿姆都睡了,不會有人來的。”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連星耳根,他整個人都變-麻了,紅着臉軟軟地哼唧了一聲,也沒再提出異議。

半天過去,桶裏的水都變涼了,他們的動作才停下來,好在竈臺裏還存着些溫熱的水,剛好夠他們擦身。

天氣熱得很了,除了晚上從山上吹下的穿堂風能讓人舒服一些,白日裏還是挺難熬的。身上的衣服太厚了,于是第二日鄭成安便和連星去了城裏,打算再給一家人買點別的布匹。

布店地處中心商務區,店面寸土寸金,鄭成安之前也來過兩趟,結果這回一進去就發現了不同,蒸騰缭繞的熱氣和這個房間仿佛隔絕開來,鄭成安心生感慨,這久違的空調房感覺啊!

店裏的夥計迎了上來:“客官想要些什麽料子?”

鄭成安目光放在牆角,夥計一看,笑着道:“客官可是覺得我們這裏比別家都涼快許多?”

鄭成安颔首道:“不錯。”

“那是我們老爺特意吩咐下來的,每日幾盆冰供應着,別家可不會有這等福利。”小夥計胸板一挺,小模樣可自豪了。

“這麽多?你家的冰都是怎麽制成的?”鄭成安問。

“自然是冬天存下來的,客官不瞞您說,這整個城裏也就只有我們陳記布坊才有這般的魄力敢拿冰放在鋪子裏,冬天鑿冰多難啊,還要用人一趟趟的運冰、儲存,但凡少了點人力財力,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舒服。”

鄭成安望着這盆冰沉吟許久,似是想到了什麽,然後擡頭對着連星笑了笑,問夥計:“你鋪裏有什麽涼快些的料子?”

夥計當即熱情地介紹起來。

最後他們帶了好幾匹布出來。

出了門鄭成安就有目的似的往一個方向走,連星早就看出他在布店的時候就心不在焉了,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鄭成安笑笑,神秘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所以先不告訴你。”

連星便乖乖跟在一旁。直到最後兩人在醫館門口停下腳步,連星着急了:“你不舒服?”

鄭成安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沒事,就是過來買點東西。”

“看病還是拿藥?”拿藥的小夥計問。

鄭成安上前,問道:“拿藥,這裏可有硝石?”

小夥計撓了撓頭:“有是有,您只要硝石?可有藥方?”

搖搖頭,鄭成安道:“只要硝石。”

小夥計皺眉,按他的要求稱了好幾斤硝石給他,最後還是沒忍住,提醒道:“吃藥還是要聽大夫的,偏方少信為好。”

鄭成安一怔,笑了:“多謝提醒,放心,我另有用處,不會亂吃的。”

東西又多又沉,他們只好先回去一趟把東西放到張阿公的牛車上,接着鄭成安付了銅板給張阿公:“我們還得一會兒,如果待會人齊了就不必等我們了。”

張阿公點點頭:“行,東西到時候我送到你家。”

五味樓是城中最大的酒樓,裏面不僅可以吃飯,說書、聽曲兒也一應俱全,叫壺茶,點盤便宜的小吃,就能一坐一上午,是個難得的娛樂場所。

兩人點了菜,就在大堂坐了下來,這個時間并不是飯點,酒樓裏的人卻不少,大多數人都是一盤瓜子或點心放在桌上,大堂中央有一塊略高于其他的木臺,上面坐着一位長須老人,聲音沙啞卻穿透力極強。

“話說林淵浴火歸來,重新回到星月城,他滿心歡喜想要告訴那位可愛的少女這個好消息,可誰知等待他的卻是一紙退婚書,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圍的人磕着瓜子等着聽,連星看了周圍一圈,眼睛亮晶晶,“他們在說你的書诶!”

“噓!”鄭成安笑道,“我們不讓他們知道。”

連星閉嘴,眼神更加崇拜。

鄭成安蓋了下他的眼睛:“好了,先吃飯,再看下去我要‘忍不住’了,嗯?”

連星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耳根一熱,垂下了眸。

鄭成安想轉移他的注意力,道:“剛剛不是還奇怪我買硝石做什麽嗎?現在不好奇了?”

連星道:“好奇好奇,硝石是做什麽的?”

鄭成安夾了一塊紅燒肉到他碗裏:“你先猜一猜。”

“是治病?還是除蟲?”連星的心思果然被吸引過來,連周邊的叫好聲都沒在意。

鄭成安搖頭:“再猜。”

半晌,鄭成安喚他:“想不出來就不想了,先吃飯。”

連星吃下一大口米飯,郁悶道:“我猜不出來。”

鄭成安摸摸他的頭:“還記得我們在布坊看到的嗎?”

“那些布?”連星道,“是挺貴的。可這和硝石有什麽關系?”

鄭成安失笑:“我不是說布。”

連星鬧了個笑話,不好意思道:“那是說什麽?”

鄭成安道:“進了那屋,你覺得和外面有什麽不一樣?”

連星不假思索:“涼快,很舒服。”

話音剛落,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是冰?”

鄭成安颔首,認可了他的答案。

轉瞬他又想不通了,“為何硝石會和冰扯上關系?”

鄭成安笑道:“硝石本就可以制冰,這個等我們回家,我給你演示一遍就知道了。”

聞言連星立刻積極起來,剛才半天沒吃下半碗飯這會吃了兩碗,木臺上老人的說書也到了尾聲,驚堂木一拍,“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底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老人站起來往下走,他們聽到有人抱怨:“下一本何時能出來啊?我天天聽這一本,都快會背了。”

附和他的人很多,一時間議論紛紛。

連星聽着扁了扁嘴,夫君寫這一本要好幾天,他們卻只用一個時辰便能看完,真是不知足。何況下一本夫君早就寫出來了,要催就催書坊去嘛。

鄭成安沒猜到他心裏想的什麽,不過只要看到身旁人一聽到周圍的對話就皺起小臉頓時就明白了,捏捏他的小臉,道:“怎麽?有這麽多人想看夫君的書你不喜歡嗎?”

連星已經被迫習慣他随時随地的捏手捏臉,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臉紅耳赤,“喜歡,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有人催才是好事。”不然像他之前那樣無人問津就真的連砍文都無人在意了。

鄭成安拉着他去結賬,剛走到跟前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先生,我知道了,這筆賬要記在這邊,這樣兩邊才能相等。”清脆的女聲高興道,明晃晃地期待着表揚。

裏頭的先生輕笑了下,似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不錯,既然這樣,外面的這筆賬你便做來試試。”

裏面的人笑着走出來,一出來就看到正注視着她的兩個男人,她的眼睛亮了亮,驚喜地叫了一聲:“哥哥!”

鄭成安和連星對視一眼,竟是連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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