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你好

金紫晶直播迅速爬上了熱一。

就過去十來天的風向而言，吃瓜群衆都想證明自己判斷正确，迫不及待地想給窦迎南派發惡人卡。

畢竟他成神太久，完美幹淨得像個假人。

記者會還沒開始，對着會場外空屏，觀衆彈幕就已經刷得飛起。

【窦迎南敢放金紫晶出來洗白，我說，大家何必期待太多。】

【這個金紫晶是假的，假的，假的！】

【腎炎窦縮頭烏龜，滾出來受唾。】

【我哥本來就白，洗你X!】

大概三條黑彈幕裏，能看到一條南風的不屈反抗。

但不管如何，金紫晶留給大衆的最後印象，是她青面腫眼，素顏湊到鏡頭前，用力割破左手腕的血腥鏡頭。

所有人心裏都預期看到一個憔悴瘦弱委屈沉默的金紫晶。

然後，直播終于開始，誠哥先走上臺，他穿着自己标志性的綠西服，十分鎮定地宣布：“關于本公司簽約藝人金紫晶現狀澄清記者會，現在正式開始。開始前，我要先交待一些規則……”

他巴拉巴拉在上面講，沒人願意聽，彈幕一水的“滾！”和“瓜哥走開！”

本來現場的記者們還比較冷靜，可一看他已經唾沫橫飛講了五分多鐘，還在沒完沒了，也開始竊竊私語，會場越來越吵。

等他硬拖到快十分鐘，別說網上，就是會場也開始要暴動。

而且大家不約而同都覺得，金紫晶肯定是狀态太差，窦迎南才派了瓜哥出來擋槍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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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記者們就快忍不住脫鞋扔他的時候，瓜哥總算是說出了一句人話：“現在請金紫晶小姐本人上臺。”

會場瞬間安靜。

網上的彈幕也突然停止。空白一片的彈幕讓人莫名覺得，是不是網絡卡頓了。

就在這時，一個娉娉婷婷的白色身影走上臺來。

漆黑濃密的烏發披散着，發出緞子般的光澤。

及膝緊身一字肩小白裙，勾勒出纖細婀娜的身段。

最要命的是，她美麗的小臉在發光。亮得好像會場所有的燈光全打在了她臉上，然而并不是。

她大大的黑眼睛，因為微笑，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殷紅的小嘴笑得剛剛好，露出八顆奶白可愛的牙齒。

她從頭到腳，都好像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光，仿佛天使，又仿佛精靈，會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怕喘了口大氣，就吹破了這個美麗的幻像。

所有人就見她走到綠綠挫挫的瓜哥身邊，然後笑如春花，燦若雲霞，開了口：“大家好！”

連聲音都清脆好聽得像是天上飛來的白靈鳥。

【這是金紫晶？！】-刷屏

【我草！】 -刷屏

【我死了！】 - 刷屏

彈幕密集覆蓋，已經分不清瓜友們到底想表達什麽。

誠哥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場景，他不慌不忙：“想提問的請舉手。”

齊刷刷，下面立刻舉起一片手臂之林。

金紫晶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圓圓地。

誠哥伸手一指：“8號。”

這當然是事先早安排好的。

女記者板着處女臉，十分嚴肅：“請問金小姐，你跟窦迎南是否上過床？”

第一個問題就十分辛辣。

金紫晶睜着純真的大眼，偏着頭想了想，然後可愛地搖了搖頭。

她一搖，滑順的發絲自然地一晃，光澤閃閃。

【跪求洗發水牌子！】

一片刷屏中，只有零星南風們在頑強掙紮。

【沒睡過！】

【我哥是清白的！】

【哭了，鵝子清白。】

還有欠打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失望……窦迎南不行上公屏！】

接下來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澄清了簽約，還債，養病等吃瓜群衆扒得骨頭都不剩的問題。

一切順利。誠哥站她旁邊，心情複雜但也心懷大慰。窦迎南當初收留她，又重新跟她簽約，他一直是反對的，沒想到還真是一着妙棋。這件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有把金紫晶緊緊攥在手裏，得到她本人的全力配合才有可能徹底消除負面影響，不然真是有理說不清。

金紫晶一臉真誠，所有答案都表明了她自己是一個不靠譜想靠炒作翻紅的藝人，而窦迎南則是個富有同情心，敢擔當的好老板。

南風們不用說，直接一片感動落淚。

【南南，麻麻就知道你是最好的。愛你海枯石爛。】

【鵝子，南風都在，一直在。】

【南神，做你的女友粉，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吃瓜群衆也開始掉轉風向。

【原來如此，窦迎南實慘。】

【太飒了。三千萬，替不相幹的人還私債。黑轉粉。】

【啊……突然有點想磕這一對是怎麽回事？】

這時金紫晶已經一連回答了八個問題。下一個問題是：“金小姐，視頻裏，我們都看到你自殺，醫院也有搶救記錄，說你一度心跳停頓，可後來你的聲明卻說因為窦迎南跟你解約，惡作劇報複？到底哪個才是真相？”

這時，就見金紫晶臉上可愛純真的笑容突然消失。好像陰霾覆蓋了陽光。

誠哥站她身邊都突然感覺一冷。

就見金紫晶慢慢舉起了左手。

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個二寸寬的扁銀镯子，襯得皓腕勝雪。

衆人正在感嘆這手美得跟牙雕一樣，她右手指一扣，把镯子扯了下來。

手腕上有一道已經結痂，恢複得不錯的傷痕。

全場被震得鴉雀無聲。

網民們倒是反應特快。

【我草，自殺是真的。】

【不會是化妝的吧？】

【她要幹什麽？怎麽陰森森，覺得有點寒。】

正一片混亂，就見金紫晶小嘴一癟，水晶般的淚珠撲簌而下，對着上百家現場媒體，無數直播鏡頭，她哭得聲淚俱下：“窦先生逼我說謊。”

用炸裂這樣的詞彙來描述當時的場景，實在是太過輕描淡寫。

當時線上線下，人仰馬翻，亂成一鍋滾粥。

而在所有人陷入混亂，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金紫晶捂着嘴，一扭細腰，居然跑進了後臺。

所有人猝不及防，記者們早忘記之前的規矩，一窩蜂朝前擠，主辦方的保镖拼命阻擋，可架不住記者們人多，不過片刻，保镖們就全線潰敗，記者們争先恐後地朝前擠，機器話筒東倒西歪，線上的人更是看到一片雞飛狗跳，鏡頭晃得尤如火車撞汽車。

誠哥覺得這些人大約是想沖上來撕碎他。

他可真是太難了。

*****

這邊，金紫晶哭着跑進了後臺。

小白跟在她後面，急得抓住了她的肩膀直搖：“晶晶，你忘了我們的排練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

金紫晶揉揉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眼神直直地看着滿臉鐵青的窦迎南。

她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單薄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噎着：“窦先生，對不起！我……嗚……”

好像剛剛才捅了窦迎南一刀的人不是她。

窦迎南本來沒打算過來。可是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做了簡單的造型偷偷地到後臺等着。沒想到眼看就要順利結束，卻出現這個颠覆性的場面。

外面喧嘩的聲音極大，有保镖和誠哥的大聲呼叫，有不知道什麽人在大聲叫“窦迎南”，也不知道是在單純發洩怒氣，還是在拼命搶新聞提問。

魯哥站在窦迎南身邊，低聲道：“南哥，趕緊走。要是他們發現你在這裏，你的安全……”

窦迎南咬着牙，沉吟片刻，目光一沉，走上前，拍了拍小白的肩膀：“給我看牢她，別讓她再鬧什麽幺蛾子。”

說完，他走到穿衣鏡前，正了正領帶，整理了一下劉海，然後，迎着外面的一片混亂，從容地邁出了腳步。

魯哥一怔，随即揮手指揮着另外三個手下：“跟上，看情況不對，有人沖上來的話，用電棍。”

*****

眼看着記者們就要把誠哥給埋了，突然有人發現了從裏面走出來的窦迎南，立刻調轉了鏡頭。

“窦迎南來了！”

“窦迎南！”

“真的是窦迎南！”

誠哥不愧是最了解窦迎南的人，他立刻抓起話筒高聲叫道：“請大家安靜，回到座位，窦迎南會親自答複大家的各種問題！”

窦迎南與金紫晶的新聞價值相比，那就是一個太陽，一個星星。記者們覺得自己搞到大的了，立刻恢複了神智，紛紛退回，就怕窦迎南看到太過混亂，又跑了。

線上的瓜民剛看鏡頭安靜下來，就見窦迎南的神顏怼臉出現在屏幕上。

南風立刻瘋了，不過片刻就大軍來襲。

一時彈幕上又是一場混戰。

一方刷：哇，他還敢出來！不要臉！害人精！吸血鬼！虛僞！

另一方刷：我哥是清白的！鵝子，麻麻相信你！南哥牛比！帥！帥！帥！

窦迎南見慣了大場面，上來接過話筒，就是淡淡一笑：“剛才聽到大家狂叫我的名字，我以為是要開演唱會，沒想到是開記者會！”

“哈哈……”記者們先是一愣，旋即都跟着笑起來，會場緊繃的情緒頓時一松。誰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窦迎南居然還能淡定地開玩笑。

“大家有什麽問題慢慢問，沒問題……我就先散會？”他說着，做勢要往後走。

誠哥十分默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你跑了，他們得撕了我，大家說是不是！”

“是……”記者們也很配合。

場面立刻回歸正常，完全被控制住了。

線上瓜民：……媽的，不愧是窦迎南。

線上南風：……我兒子就是墜吊的！

誠哥立刻把之前的問題又提了出來，“剛剛有人問金紫晶小姐，視頻裏，我們都看到她自殺，可後來她的聲明卻說因為窦迎南不肯跟你續約，自己惡作劇？到底哪個才是真相？這個問題，我們聽迎南來回答，好不好？”

當然沒人會說不好。

窦迎南濃眉舒展，神色鎮定，黑眸幽幽地看着場下。

明明他的目光并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可下面的每一個人卻覺得仿佛跟他在四目相對，忍不住想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自殺真的。”

沉默片刻，直面鏡頭，窦迎南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