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章合一

賢煜親王離去後, 慕聽筝在硯襄苑站了許久,她撫着腕間的銮金镯子, 神思恍惚, 紫薇花染香了她的發鬓, 留戀在耳邊, 就像是傾心人特地為她而折戴一般。

十五年前, 他們在紫薇花樹下相許,諷刺的是, 半個時辰後,她就被當時的太後許給了先帝,從此再無可能, 一別數年,唯有腕間的镯子和床內暗格裏的舊物,才能訴說曾經。

“起風了, 走吧。”慕聽筝深深地看一眼霍雲霂站着的地方, 轉身離去。

這麽多年,她時時告誡自己,身份不同,再不能肆意了。那年的紫薇花開得最為灼豔,但終究留不住。

紫薇花宴那一日, 慕聽筠還埋在錦被裏呼吸綿長,帳內暖香沉沉。墨蕪喚了幾聲, 她才撲閃撲閃睫毛, 睜開眼來。

剛睡醒的她神色懵懂, 打了個小巧的呵欠,蔥白玉指揉了揉眼睛,眼角沁出幾滴眼淚。

“不想起。”她嘟囔着,蹭了蹭錦被。

墨蕪失笑,“姑娘,您忘了午後的紫薇花宴嗎?夫人讓您早些起來,好梳洗打扮。”

“紫薇花宴那是給霖兒外甥選妃用的,與我何幹,若是搶了旁人的風頭,還招人怨恨。”慕聽筠抱進布兔子,往床內縮了縮。

墨蕪實在沒轍,習嬷嬷撩起簾子進來笑着說:“讓姑娘再睡小半個時辰吧,将早膳撤了,等姑娘起了,讓小廚房端鹌鹑山藥粥來。”

“是。”墨蕪應聲出去了。

慕聽筠滿足的捏了捏兔子耳朵,閉上眼睛。

黃花梨木妝臺上,妝柩內滿溢出的寶石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慕聽筠撥弄了一會兒,随手拿出個嵌紅寶石絹花發帶,她皮膚向來白皙柔嫩,只需抹些香膏,纖細的柳眉描染成遠山黛眉,粉唇上點了些芙蓉口脂,眉心一點蓮花花钿,朱顏玉色,格外的嬌楚動人。

慕聽筠對鏡子裏的自己眨眨眼,笑一笑,自得的說:“呀呀,看來今日是免不了招人嫉恨了。”

“咱們姑娘就是好看,那是別家千金都比不過的。”青雉頗有榮焉,蹲在她身旁喜滋滋地盯着她看。

慕聽筠哼笑,“青雉也會說話了,習嬷嬷,娘說何時進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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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末,還有些時辰。”

褚玉居,寧國公夫人漫不經心的看着賬冊,“既然她要去,就去吧,悶在府裏久了,當真就不知自個兒幾斤幾兩了。”

“是,那奴婢這就去回夕華苑的人。”朝霧福身道。

白姨娘那廂,不可置信的問了幾遍回來的婢女:“你說真的?她什麽都沒說,就同意了?”

“是,同意了。”

“呵”,白姨娘扶着桌子坐下,“還真是奇了,你快去看看二姑娘打扮好了沒?即便不能進宮,能讓旁的貴胄瞧上了也不錯。”

留香忙小步跑出去。

慕聽筠在府門前看見慕聽璃一點也不意外,她上下打量她一眼,绛色的蝶戲飛花雲繡裙的确彰顯身形,為她添了幾分顏色,也是時新的款式,腰間繡了只蝴蝶,別致得很。

發髻上僅一只流珠金釵,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當真其他拿不出手,但那只金釵價值不菲,可見寧國公平日裏也并未短着二姐姐,不過家財大多攥在娘親手裏,他能有多少富餘夠那夕華苑三口子用的。

慕聽璃似乎對自個兒的這身打扮很滿意,但她一擡眼看見款款而來的慕聽筠,眼神裏飄過嫉妒,分明是還未完全張開的小妮子,可那張臉,真是礙眼的很!

“二姐姐真漂亮,希望二姐姐今兒能得償所願。”慕聽筠嬌小的對她說道。

慕聽璃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怒意,她還得跟她入宮,此時萬不能生氣。她假笑着應道:“妹妹也是,畢竟妹妹沒幾日就及笄了吧,指不定今日就能有個好歸宿了呢。”她不知霍伯曦求娶她的傳言是真,也并非真心,再怎麽掩飾,還是露出幾分咬牙切齒。

“我今日只是湊熱鬧罷了,”慕聽筠淺笑,走過她身邊時輕聲說,“我是挑夫婿的,不是被人挑的。”

“慕聽筠!”慕聽璃額角青筋畢露,惱怒至極。

慕聽筠無辜的眨了眨眼,“二姐姐喚我作甚?時辰快到了,還不走嗎?”

姍姍而來的寧國公夫人見着慕聽璃便知,女兒又使壞了。她行過去,掃了一眼慕聽璃,言語聽不出什麽情緒:“宮中禁地重重,規矩繁多,你雖然學了段時日禮儀,也需得時時小心,走吧。”

慕聽璃不知為何一直懼怕這位嫡母,不敢再多言,矮身說‘是’。

朱色宮門大開,早有宮女候在宮道上,引着衆人到硯襄苑。男女分設兩席,高臺之上是太後與皇上之位,矮一階是公主之座,其間的圓臺,據說今日是為衆位千金獻藝所設。

慕聽璃緊張的手心細汗涔涔,她原先還有些勇氣與自信,一路走來之後她垂着頭,心裏砰砰直跳。

皇宮裏多是恢宏森嚴的宮道,高樓峨聳,沉悶的青灰色讓人壓抑不已。哪知她随着領路宮女轉過幾道,入眼的是粉牆為壁,中開一垂花門,精雕細琢的畫棟間隔幾步就有一柱,條紋繁複,青石板小路兩邊紫薇花蕃庑秀麗,日光透過枝桠曳在地面,花影靈動。

慕聽璃被安置在寧國公夫人及慕聽筠身後的坐席上,她咬唇不敢有絲毫不滿,這裏雖然言笑晏晏,但有些不屑和驚訝的眼神,已經讓她透不過氣來。

慕聽筠性子嬌軟,但不柔弱,在承豫書院內結識了許多家千金,相處的極好。不用她提,夙京城世家皆知她府內的情狀,知曉這跟着來的,是寧國公府的庶女。

其實參宴的并不止她一個庶女,但當家主母們帶來的庶女大多是低眉順眼,乖巧聽話的,而慕聽璃在外的名聲,卻是被寧國公招壞了。

寧國公時常在外與友人喝酒,或是偷偷去花船畫坊,談天括地好不自在,而他最常說的并非家中三子,也非慕聽筠,反倒是那兩個庶女,張口閉口就是那兩個女兒有多敏慧懂事。

或許男人們會信,但身在後宅半輩子的主母們,可不這麽想,簡簡單單幾句就能在腦海中描繪出庶女們城府深沉、盛氣淩人的模樣,見慕聽璃也來了,暗暗告誡女兒莫要接近。

一時之間,慕聽筠身邊的熱鬧,與慕聽璃身邊的冷清形成了鮮明對比。寶和公主一到這兒,就看明白了形式,她心思微轉,讓侍女将慕聽璃帶過來。

慕聽璃一聽說是寶和公主讓她過去,惶恐的看了看寧國公夫人。

寧國公夫人抿了口香茗,淡聲道:“那快去吧,警醒些。”

“女兒明白。”慕聽璃起身随侍女向高臺行去。

寶和公主上下打量慕聽璃,嗤笑:“比慕聽筠差遠了。”

慕聽璃面色難堪,不知如何回應。

“就是不知,你是不是比慕聽筠聰明。你明白本宮說什麽嗎?”

“臣女省得。”

寶和公主輕笑,“明白就好,你若是讓本宮滿意,一門好親事,想必是你這庶女最想求的吧。”

“但憑公主吩咐。”只眨眼間,慕聽璃就下定了決心。

獻藝什麽的,慕聽璃興趣缺缺,尤其當禮部侍郎親妹演奏了一曲《流年芳》的名曲後,她忽然深深地感到對不起公儀夫子,略一躊躇之後,她決定放棄。

霍伯霖百無聊賴的看着圓臺之上的妙齡少女或撫琴,或曼舞,或揮毫作畫,恨不得立時離開,奈何母後壓着他,要他今日定要挑兩個,哪怕是充數也行。

他暗戳戳的想,估計母後是嫌後宮冷清,沒人供她揶揄了。

他忽然計上心頭,看向捏着果子吃的慕聽筠,表情玩味。慕聽筠一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打壞主意,轉臉‘專心’的看于祭酒家的女兒跳舞。

“皇兒,你若不想被罰,就莫要盯着兜兒看。”慕聽筝維持着淺笑,斯裏慢條地說道。

霍伯霖哀嘆,“其實在母後心裏,小姨母比兒臣還要重要吧。”

慕聽筝斜睨他,“我以為你早就知曉了。”

不想說話了,霍伯霖搖頭,撇眼看見霍伯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兜兒看,他心底忽而有些不舒坦,左看右看,這霍伯曦其實也不大配得上兜兒。

過了半個時辰,慕聽筝招手喚辛嬷嬷過來,吩咐了幾句。

辛嬷嬷随即站到圓臺前,慢聲道:“太後有命,今日宴飲,衆位千金辛苦,休息半個時辰,硯襄苑紫薇花正好,可随意走動,不必拘束。”

“那母後,兒臣也回去歇息半個時辰?”霍伯霖試探地問。

慕聽筝談談瞥他,“你做了什麽,還要休息?我瞧着這花嬌人美的,你也去随處走走吧。”

霍伯霖正要想法子拒絕,不經意望見賢煜親王走進硯襄苑,喜道:“母後,五皇叔來了,正好兒臣有些問題還不懂,現在就去像五皇叔請教一番。”

他說完後,忐忑地等待母後駁斥,不料母後靜默幾息,竟然應了。

霍伯霖立馬起身,大踏步朝賢煜親王走去,生怕晚了母後又不允許。

辛嬷嬷碎步走到寧國公夫人身邊,行禮道:“夫人,太後請您過去。”

“是。”寧國公夫人回身看了看與喬涴琤兀自說話的女兒,才雖辛嬷嬷往高臺去。

“我昨兒磨了三哥哥在錦馐閣訂了房間,過兩日若是無事,咱們一起過去?”慕聽筠興沖沖地說。

喬涴琤不解,柔聲問:“你是要請誰?”

“不請誰,就是聽聞錦馐閣出了許多新菜式,想與你一起去嘗嘗。”慕聽筠不會說她打聽到二哥哥的同僚裏有一位叫顧覃秋的,不僅相貌、家世好,本身也是潔身自好的人,聽說兩日後與二哥哥約了錦馐閣,她特地讓三哥哥去訂了隔壁房。

喬涴琤點頭,“好。哎,兜兒,你二姐姐過來了。”

慕聽筠轉身,果然慕聽璃正朝她們走來,“二姐姐有何事?”

“無事就不能來與你說話了?”不久前她從公主那兒面帶微笑告退,就有幾位少女迎上來,雖然都是庶女,但她也嘗到衆星捧月的滋味了。

慕聽筠瞧着她的神色不同剛進宮時怯懦,轉念一想便知,定是寶和公主許了她什麽。

她懶得搭理慕聽璃,敷衍道:“随你。”

“三妹妹莫要這麽冷淡,其實,我是有件事想勞煩你。”

慕聽筠驚奇的看着她,“說來聽聽。”

“三妹妹知道我初次進宮,并不熟悉,但……我有些不适,三妹妹能否陪我去恭房?”慕聽筝臉上略帶可憐的神色。

慕聽筠凝視注視着她,過了幾息,盈盈一笑,“不能,二姐姐還是去找旁人吧,想必方才圍着你的閨秀們很樂意陪你同去。”

她拒絕的幹脆,慕聽璃一時未反應過來,慕聽筠已經拉着喬涴琤走遠了。

酉時初,一行行粉衣婢女捧上精致的點心,相熟的主母小聲敘話,或是話裏話外說起自個兒的兒女來。

高臺之上,霍伯霖苦笑着與母後争論,“母後,兒臣看了許久,并無合意的,您就饒了兒臣吧。”

“一個都沒有?”慕聽筝不死心的問。

霍伯霖重重颔首,“并且兒臣才不過十六的年紀,母後是否太過着急了些。”他這話聲音很小,生怕她不高興。

“行了行了,不過是讓你挑個順心的,日子也不會枯燥,你呢,好似母後逼着你。”

“你瞧五皇叔,年過四十還未成家,不也過得挺好。”霍伯霖信手拈來一個身邊活生生的例子。

慕聽筝倏地心痛難忍,她攥緊手心,平靜地說:“你與你皇叔能一樣嗎?先不談皇位繼承,我也是盼着你能得一知心人,畢竟,你以後的日子還長。”高高的宮牆內,實在是太寂寞了。

霍伯霖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母後,兒臣先行離開如何?”

“行了,去吧。”

霍伯霖精神一震,剛要起身,就見霍伯曦驀然上前,走到圓臺中央,下拜道:“今日獨好之日,臣有一事懇請皇上成全。”

“成全……”霍伯霖有些不好的預感,他不由得看向慕聽筠,後者瞪着眼睛,顯然也有些緊張。

霍伯曦語氣肯定,“是,臣有一位心儀之人,懇請皇上為臣賜婚。”

慕聽筠已經傻了,若是在郎朗衆目之下,霍伯曦提出娶她,這得用什麽理由拒絕才好,寧國公夫人拍拍她的手,讓她靜心。

慕聽筝面色無波,心底則在盤算着,霍柏霖不知不覺沉下眸色,與母後對視一眼後,啓唇道:“愛卿……”

“皇上,”原本候在他身後的方元匆匆從硯襄苑外進來,急聲禀報,“邊關急報。”

霍伯霖立時說:“此事容後再議。帶來報之人到禦書房去。”

慕聽筠松了口氣,又隐隐擔憂,“邊關有事,那哥哥豈不是可能要又上戰場了。”

暮色暗沉,卻有許多大臣陸續進宮,公儀疏岚也不例外。久安尋了件厚袍子,又讓廚房趕緊端了碗熱湯來。

剛更衣出來,公儀疏岚見久安面色奇異,他順口問道:“何事?”

“暗衛來報,今兒紫薇花宴霍小公子向皇上求成全……”

公儀疏岚眉心緊蹙,薄唇顏色愈淡,“看來,沒多少時日了。”

不過一日,慕聽筠就從慕聽褚那兒知曉,北方戰事忽起,而慕聽褚留在那兒的一員大将重傷昏迷,而後失蹤。皇上一面令慕聽褚即刻出京,領數千精兵,直奔北地,一面派官員徹查戰事忽起以及尋找鎮護将軍下落。

只慕聽筠始料未及的是,主動請纓前往北地徹查的官員,竟然是公儀夫子。

“夫子是文職,霖兒外甥怎麽允了?”

慕聽褚笑了笑,“你還不知道吧,公儀大人雖是文職,但通讀兵書,年少時在軍營待過兩年。”

“竟是如此……”慕聽筠不知為何,還是安不下心,她也不懂這種心慌的感覺,就如哥哥在邊境時,每每聽聞戰起時一般。

慕聽诩在門外将他們對話聽得清楚,再看小妹神色,不禁輕嘆,看來再過不久小妹就留不住了。

“公儀大人僅是去查案尋人,并非上戰場。大哥明日天一亮就走,兜兒莫忘了來送一送。”

慕聽筠不住點頭,“趁着日頭還好,我去抄幾卷佛經給哥哥帶着。”

她提着裙裾就小跑而去,像一只靈巧的小鹿。慕聽诩收回眼神,正色道:“我總覺得此事與文宰相有關,若果真如此,公儀疏岚此行一有收獲,回來之後免不了遷官了。”

“定然是有關的,別看公儀疏岚年紀輕輕,他可敏覺得很。”慕聽褚粗犷的眉峰一揚,頗為自信。

慕聽诩不懂他這得意從哪兒來,坐到他對面說:“那大哥可知曉,公儀大人自薦前往北地,也與兜兒有關。”

“什麽?”慕聽褚一拍桌子站起身。

慕聽诩卻不再言說,任由慕聽褚百般追問,也不開口,老神在在的品茶。

整個寧國公府,除了他,無人知曉公儀疏岚向皇上求娶的,是小妹兜兒。

慕聽褚抓耳撓心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難道公儀疏岚看上了兜兒?那前些日子送兜兒去公儀府學琴,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門外偷聽的慕知慎眨巴眨巴大眼睛,擡頭問哥哥:“他們在說姑姑,為何又說到了羊和老虎?這是什麽意思呀。”

“……約莫是,咱們要有小姑父了吧。”慕知瑾想了一會兒,不敢肯定的說。

兩稚子的話,慕聽褚聽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怒吼:“什麽小姑父!咱們兜兒那是随随便便能娶的嗎?”

慕聽诩揉揉耳朵,放下杯子起身,撣了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輕描淡寫的說:“希望公儀疏岚前來求娶的那一日,你也能這般有氣勢。”可別被兜兒的眼神看着,就軟化了。

“那是自然!”

翌日,天還未亮,寧國公府和公儀府門前都已經來來往往許多仆人。皇上特準,讓公儀疏岚與慕聽褚同行,當慕聽褚出現在府門前,公儀疏岚已經收整好了。

初夏的清晨微風涼涼,慕聽筠站在門口跺跺腳,看了看被嫂嫂細細叮囑的哥哥,再瞧瞧負手站在馬前的公儀夫子,磨磨蹭蹭的挪過去。

慕聽褚看見了,剛要追過去,被夫人顧雁笙拽着領子動彈不得。

“哪兒去?”

“這,兜兒往那去了。”慕聽褚自從知道公儀疏岚有意兜兒後,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顧雁笙清秀的面孔板着,“公儀大人是兜兒夫子,說幾句話怎的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你仔細聽着!”

“好好好,我聽我聽還不行嗎?”

那邊,慕聽筠蹭到公儀疏岚面前,故意環顧一周後說:“夫子,您想娶的人,怎麽沒來送你?難道不是夙京城的?”

“是。”公儀疏岚眼神自然地落在她的小嘴上,凝望了幾息,方轉過眼眸。

“那她怎麽沒來送你?”未婚未嫁,自然不能來送,慕聽筠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想問,看能不能套出夫子喜歡的人。

公儀疏岚眼神微柔,“她是個小傻子,并不知我想娶她。”言語間情濃缱绻,如同深夜絮絮低語般溫柔。

慕聽筠心頭一梗,忽而不想再問,低着頭‘嗯’了聲。

東邊已經有淺薄金芒,到出發的時候了。

公儀疏岚忽然喚她,“慕聽筠。”

“嗯?”

“那個姑娘,你也認識,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公儀疏岚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他近乎貪婪的深深看她一眼,翻身上馬。

金色的日光從東邊噴薄而出,披灑下晨間第一縷日光,曳在公儀疏岚的俊美面容上,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光,煞是好看。

慕聽筠怔怔地盯着他的唇角,就連慕聽褚與她告別也未聽進去,引得慕聽褚更是不滿。

夫子笑起來當真好看,慕聽筠癡癡的想。不對不對,慕聽筠連連搖頭,方才夫子說什麽了?他說他想娶的姑娘,她認識!

慕聽筠立刻往府內跑,連聲吩咐道:“青雉,你腿腳快,先回去把紙筆找出來。”

“姑娘匆匆忙忙的要紙筆做什麽?”墨蕪快步跟上她,邊走邊問道。

做什麽?自然是将她認識的閨秀名字都寫下來!她就不信,找不出那個夫子想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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