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宮廷軍旅 完)
可是坐在将軍府裏的文胥卻不那麽想,從雞蛋諾的口中得知,這次王後事件丞相一家并未參與,事前也并不知情,此次貪污案雖罪大惡極可尚不至死,還有想到自己初來這個世界後認識的第一個人王政,或許在外人眼裏王政是個纨绔子弟,可本性不壞,刀子嘴豆腐心,後來對自己也多加照顧,在剛到小肆宮後,他不認識任何一個人,那些侍衛也并非無緣無故的就上來與他親近,而是最初收了王政的好處才會如此。人都道大恩不言謝,可是又言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所以少年還是毅然決然的進宮為王政一家求情。
王上也并非心胸狹窄之人,再加上少年的陳情,還有想要留給少年一個心胸寬廣、豁達大度的印象,故此同意了少年的請求,但君無戲言,只好找幾個死刑犯替代丞相一家,心裏還是有些嫉妒王政,居然可以讓從不有求于人的少年來替他求情,決定讓王政一家不得再入王城。
幾天後,世人看到了被處決的‘丞相一家’。
而王政在知道是少年的求情後他們才能幸免于難,偷偷的隐藏在将軍府門外的巷子裏,看着剛從皇宮裏回來的少年直到進去府上消失不見後才轉身離開,自此随同年邁的父親和母親一起遠離王城來到了少年一戰成名的茲重關過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幾年後收養了一名棄嬰,取名為王思郅。
随後又有一件極為令王上頭疼的事,那就是阻擋不了前往少年府上絡繹不絕說親之人,那些人都快要踏破了将軍府的門檻。雖然此時他與少年感情甚篤,可是以後呢?萬一少年看上了哪家姑娘他可怎麽辦?所以決定加倍的疼愛他,讓他沒有喜歡上別人的念頭。
就這樣兩人在一起甜蜜了十幾年後,一個令全天下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從王城裏傳出了令青龍王朝所有百姓悲痛的消息,所有年輕人心中的偶像權傾朝野的戰神大将軍太尉武侯許郅隕落了,那個十幾年來征戰幾十次戰役次次大獲全勝的戰神聽說被人給毒害了,這消息一出,所有人剛開始都持懷疑的态度,他們的戰神怎麽可能就這麽被害了?這一定不是真的,可是王城裏的發喪消息傳出後,所有人都不敢不信了,大将軍真的的隕落了,他的隕落是全國人民的損失。
由于許郅被一個番邦小國給毒害的事情引得全國人民無不痛恨,此後只要是青年就紛紛踴躍報名參軍,勢必要滅了那國,全國也開始一片從軍熱,自此青龍王朝人人習武,凡有外敵入侵皆被文胥所培養的将領士兵們給踏平了。此為後話。
駐紮在城外的軍隊,全都披上鎬素,舉起白幡無數,白雪皚皚,這個冬天整個青龍王朝都顯得異常的冷,而這些全都在向世人訴說着他們的戰神隕落了。
随後數以萬計的人群大批的湧向王城,而那些曾經得到過大将軍醫治的士兵們都不遠萬裏的帶着家人前來吊唁。
武侯府外被前來悼念的百姓和百官們圍的水洩不通,此刻卻無一人說話,全場寂靜肅穆,他們知道他們的王上就在裏面。
看着經過歲月的沉澱變得越發俊美無鑄的許郅安靜毫無生氣的躺在寒冷的冰棺上,宗政狂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專注和珍重,似乎不敢相信般的用手摸着那冰冷的俊美容顏,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這個他愛了十五年的人,怎麽突然就走了。
門外大雪紛飛,大廳內許府衆人無人敢說話,而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王上就這麽靜靜的看着躺在冰棺上的青年,但是就只是這樣衆人似乎就能感受到王上那心中那被壓抑住的哀傷。
大雪中彌漫着無形的哀傷,一片片的侵入人們悲傷的心靈。
瘗玉埋香死,白雪葬戰魂……
回到宇宙空間後的文胥一直郁郁寡歡,兩眼空洞目光呆滞。對于在旁一心想要安撫他的雞蛋諾置若罔聞,他從來沒有這麽不甘過,因為他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來的及見,那天雞蛋諾突然告訴他,要回去了,時限已經到了,他不知道那天的他是如何反應的,只是靜靜的坐在武侯府裏望着門外,等待着那個出巡在外的王上回來,多希望能再看他一眼,就這樣一直孤坐了兩個時辰,他多麽的希望能飛身前去,可是雞蛋諾卻殘忍的告知他,越是這樣離開的就越快,時間上根本是不可能的,千裏之遙最快也要一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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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眼睛緩緩地閉上時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到來,孤留一封信。
他很後悔為什麽當初拒絕了與他一同前去,為什麽,為什麽當初會拒絕。呵,什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離開了,他的王上會怎麽辦?思及此,越發的後悔難當。
突然希冀般的看着焦急萬分的雞蛋諾“我還能去再見他一面嗎?”
若在以往,穿越回來了是不能再回去的,怕打亂那個時空已經成型的秩序,可是它又不想辜負了他期望,或許它可以嘗試一下“阿尹,這事我也不好決斷,一切都要交由世界法則來裁判,如果我在你身上施咒語,你若穿回去了說明世界法則同意了,如若沒有……”
只要有一線希望,那還等什麽?“開始吧!”雙手不由得緊緊的抓住自己前襟,祈求着一定要穿回去,一定要穿回去……
當雞蛋諾把咒語施加到少年身上的時候,一切什麽都沒有發生。
看着仍然在原地的自己,文胥悲痛欲絕,為什麽,我只要見他最後一面就好,只要是最後一面,難道這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行嗎?
緊接着,文胥的身上一片白光亮起,只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對于世界法則最終還是同意了文胥的請求,雞蛋諾也在心裏默默的感謝着。
感受到自己真的又回來了,文胥心裏無比的高興,他要去找宗政狂,他要告訴他,他愛他。
可是正當文胥興高采烈的時候,他發現他的身體居然觸碰不了他馬廄裏的那匹老戰馬,而且過往的奴仆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他聽見他們說着“侯爺仙逝了”
他在這裏,那個侯爺是誰?他在這裏啊!緊随在這些奴仆身後,他看到了他自己,‘他’
靜靜的端坐在椅子上,兩眼一直遙望遠方,嘴角有鮮血溢出,他想起來了,這是那天他們在知道了一個番邦小國派來的殺手想要毒殺他後,雞蛋諾特地借此給別人準備好的幻想,讓別人都以為他被毒害了,原來此刻的我只是一縷幽魂。
那麽宗政狂呢?他此刻在哪裏,他回來了?想到此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飛行,飛到了那個遠在千裏之外的心心念念的人身邊。
看着他坐在一間簡樸的農家屋舍裏翻看着他之前寫給他的信,這封信的信封已經有磨損的痕跡了,想必是時常拿出來查看的原因,此刻的宗政狂少了在大殿之上的威嚴,多了許多柔情,以前的他就是沉浸在這樣的柔情裏。
用着隐形的手撫摸了他的臉龐,抑制不住的淚水終于決堤,我不想離開你,我舍不得離開你。
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宗政狂滿眼吃驚的看着前方,然後用自己寬大而又厚實的手府撫摸自己的臉頰,兩人的手就這麽重疊在一起。剛才這是怎麽了,我怎麽像是感覺到有人在撫摸我?然後環顧四周,發現有自己一個人,随即嘴角微微彎起,想必一定是自己思念那人太重的緣故吧。想着這次之後就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可是第二天在接到快馬加鞭趕來送來的信報後,上面只簡簡單單的寫了幾個大字‘武侯于昨日殁’。
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他會先他而去,怎麽突然消失了?不,這一定不是真的,他們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膽敢來咒他的阿郅。
一定是受了別人的指示,對,該死,你們統統都該死。在處決了一批又一批的侍衛後,他想,或許這是他的阿郅和他開的一個玩笑,是他也想他了,才會用這樣的一個消息唬他回去,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我太慣着他了,回去以後要好好的教訓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騙他。
看着宗政狂隐忍着心中的悲傷,不願相信來人的信報,文胥一直就站在他的身邊,只不過隔了一個無形的界限,咫尺天涯。我在這,我在這,我怎麽可能會選擇離開你。
最後還是在許郅的大哥許君琛到來後,王上才決定開始啓程,他不相信他的阿郅會這麽的無情,會這麽忍心丢下他一人,說好的要一起白頭偕老,少一天都不算。
一路不辭辛勞,快馬加鞭的在累死了十幾匹千裏馬後才趕到王城,這雪,聽說從三天前就開始下了,今天的雪異常的大,阿郅,你一直都很喜歡下雪天,我回來了,這次我依舊會陪你看雪,阿郅,你等我。
可是距離少年的死亡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看着大批的百姓和侍衛停留在阿郅的府上,滿是白幡,突然好想把他們都趕走,他的阿郅不喜歡這樣的熱鬧,可是他知道他的阿郅一定會阻止的,因為他說過他們是最可愛的人。
來到門口,滿發是雪的宗政狂突然停下了腳步,這一路他曾出現過幻想,幻想這一切都是阿郅的惡作劇,就連這些人也是被他收買了,他突然很害怕,害怕這會是真的,以後他該怎麽辦?可是還是抵擋不住見到阿郅的那一刻,對,此刻的阿郅一定坐在大廳裏看他的笑話,對,一定是笑他堂堂一國之君居然會有感到害怕的時候。
快速的跑到了大廳裏,看到只是青年冷冰冰的躺在冰棺上,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他的阿郅,大冬天,會被凍壞的,緩緩的擡起顫抖的右手撫摸着青年的臉頰,像對待一樣精美的稀世珍寶般輕輕的撫摸,可是卻發現阿郅的臉頰是那樣的寒冰刺骨,試圖用雙手的溫度去溫暖他的體溫,可是他發現他居然做不到,他的阿郅還是那樣的冰冷,在此刻才真正的相信,這個他愛了十五年的人,怎麽突然就走了。
他的阿郅以後将要徹底的離開他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得了天下失了你。
此刻的王上失聲痛哭。
這一幕文胥一直靜靜的看着,看到痛哭的王上,忍不住的從後面輕輕的抱住他,靠在他寬大的脊背上,你的阿郅一直在這裏,不曾離開。
次日,負責打掃的丫鬟在武侯的卧房裏發現一封信,看是侯爺的手筆,毫不耽擱,趕忙把信送給仍在大廳裏的王上。
原本頹廢的宗政狂在聽到阿郅有留信後,用發抖的手接過‘時光,濃淡相宜;人心,遠近相安。珍重——阿郅’随後一個人孤零零的靠在冰棺處泣涕如雨。
往後的日子,文胥一直陪伴着他,這天又是個下雪天,突然覺得整個皇宮開始安靜下來了。
而每到下雪天總是會看到王上孤坐在昭昀殿內,眉眼帶笑,似是在回憶着以往與少年在一起的日子,想着他的喜怒哀樂,每每這樣就會覺得他的阿郅一直在他的身邊,不曾離去。
自從二十年前容貴妃生了一個男孩後,此後的後宮再無一人所出。
都說外甥多像舅,每次看着他的兒子宗政極總會在眉眼間尋找到阿郅的影子,對于他也越發的疼愛,這是個得到阿郅祝福的人,阿郅所喜歡的他同樣喜歡。
前年特封宗政極為儲君,而他的王後之位一直空着,在他的心裏,他的阿郅就是他的王後,無人能及。
陪伴着宗政狂一直到老,見着滿鬓花白的他,文胥總是會很心疼,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王上一直是唯吾獨尊、君臨天下,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此時的他是如此的蒼老,越發顯得孤苦無依。
文胥用透明的手拉着躺在龍床上呼吸逐漸微弱的王上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答應過你的少一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