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蛋炒飯
十九實話實說:“我想掙錢,幫你還錢。”
驚蟄恨不得把他踹在地上當街實施家庭暴力:“你幹什麽不行,去混黑社會!你知不知道,兇器不長眼!”
“彪哥說過,跟他混賺錢很快。”十九還是嘴硬,“而且,他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因為他不是我家裏人,所以我不管他!”驚蟄幾乎暴走,“你去問問彪哥的老婆,她肯定也不願意彪哥混黑道!”
“好,那我後天去問問她。”
“你要氣死我啊!”驚蟄使勁捏他胳膊,“你別動這個心思了,以後也不準看古惑仔電影。”
“我不是看電影看多了。”十九任驚蟄捏,伸手将他擁進懷裏,“彪哥說,只要我跟他幹,就能掙很多錢。我不喜歡你欠着雷準的,我想你欠我的錢。”
“反正不行。”驚蟄用最後一點理智抵抗這個快叫他迷失的懷抱,“不行……絕對不行,你明天就去給我上廚師培訓班,我……”
“驚蟄。”十九低頭望着他,“你別擔心我。”
驚蟄咬着他的衣角發狠:“你別瞎保證,我一點也不信,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我背着你,跑回家好不好,就像上次一樣。”十九低頭,揉着驚蟄的臉,“我可以一直背着你跑,只要你想。”
“我呸,誰會想讓你背!”驚蟄跳到他背上。
十九長嘯一聲,在深夜空無一人的路上飛奔起來。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街口,像是與夜的顏色融為一體。黑色車窗後,雷準手支着頭,輕輕地笑了起來。
鬧鐘在耳邊響起來,驚蟄伸出一只手關掉,小指碰到枕邊冰冷的床單,被刺到一般縮回手,往十九懷裏鑽了鑽。十九把人摟得更緊些,耳朵顫動了幾下,睜開眼,看了看驚蟄埋在他胸口的頭以及那有些淩亂的黑色發絲,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這一睡,就睡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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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一點半。
驚蟄撫着額懊惱,自己這叫生生把頭狼養成了豬啊!
十九赤裸着胸膛去沖澡,驚蟄窩在被窩裏自我檢讨,過了一會兒,十九滿身水汽地回來,把手伸進被窩咯吱驚蟄:“降溫了。”
驚蟄蝦子一般扭動着笑,一腳踹過去,卻把被子全踹在地上。被窩裏的熱氣全蒸騰起來,他慘叫一聲,探手過去撈被子,十九架着他腋窩把他架起來,把被子圍了一圈圍在他身上:“降溫了,多穿點,不要犯鼻炎。”
驚蟄點點頭:“你去衣櫃裏幫我找幾件厚衣服,對了,前幾天帶你去買的那幾件厚的你也拿出來,出門就套上。”說着說着覺出不對,瞪着眼吼,“降溫了你還光着膀子,找病啊!”
十九笑着把被子抖開,整個人撲上去。驚蟄被他撲在床上,奇怪他胸膛竟然熱乎乎的,果然非我族類。驚蟄跟他這麽躺了一會兒,又想睡過去,十九的臉蹭啊蹭,忽然輕輕咬了他耳垂一下。
驚蟄渾身一個激靈,果斷踹開他去洗澡。
浴室裏用手做着活塞運動,咬牙切齒地罵。
奶奶的,不知道男人早晨起來不受刺激都會有反應麽,還這麽折騰我。
披着睡衣打開浴室門,十九似笑非笑等在門口,幫他把衣服扣子一顆一顆扣好,露出兩排白牙:“餓了。”
驚蟄噙着血淚去炒米飯。
米飯炒的顆顆飽滿粒粒爆開,沾了雞蛋看着就香,十九吃了第二碗,正要去盛第三碗的時候聽到驚蟄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腳步停住,轉過身遞紙巾:“犯鼻炎了?”
“正常現象。”驚蟄一邊擤鼻涕一邊打噴嚏,用腳勾過來垃圾桶,洩憤一般扔進去。
打開電視,今天是全省降溫,遙遠的內蒙古已經飄了雪,入秋的第一場霜打濕了路面,高速公路上汽車追尾一片。十九把藥扔給驚蟄,驚蟄合水吞了,心裏這才舒服點,蹲在十九身邊絮叨:“這藥吃了犯困,你說我今晚見了嫂子別出狀況啊。”
“不會的。”十九摟了人,把臺換到動物世界,整個人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語氣卻還是溫柔的,“有我呢。”
驚蟄拍拍他的頭:“乖,我去洗衣服。”
十九擡起頭,想說什麽,被驚蟄果斷制止:“你上次把衣服洗成抹布,我可不敢再叫你洗了。”
邊洗衣服還是噴嚏不斷,眼淚把眼睛都糊住。驚蟄頭皮一陣陣發緊,忽然有人按上太陽穴,一下輕一下重,舒服極了。驚蟄把身子放軟,整個人靠在那個胸膛上,過了會兒,頭不疼了,才嘆着氣問:“看完了?”
“沒有。”十九說,“去看醫生吧。”
“治不好的,我很小的時候就這樣了,這麽多年,都習慣了,早點防備就沒事,吃藥抑制着就行。”
“驚蟄,我以後一定不讓你吃苦。”
“那就聽我的,去學個廚師什麽的,別想着進黑道,少讓我擔心。”
十九環着他的腰,不置可否。手機忽然響了,驚蟄讓十九過去拿過來,接起來,是彪哥的聲音:“驚蟄,我現在讓你二哥過去接你,方便不?”
十九拿着手機湊近驚蟄耳朵,自己也湊上來聽。驚蟄甩甩滿手的泡沫,說:“可方便了。”
彪哥笑着囑咐:“那到了我讓他給你電話,今天降溫,記得多穿點啊。”
驚蟄應了,把衣服漂幹淨挂在陽臺上,回身,十九已經換好衣服,大秋天的只穿了一件薄衫,氣得驚蟄踹他,這才好歹去換了件稍微厚點的。驚蟄換上件薄毛衫,想了想,還是又吞了一片藥。十九探進頭來,正看到他翹着腿換褲子,心事重重的,好像有點低落。他把對驚蟄的感情說明白之後,就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用平常心看待驚蟄這些動作,夜裏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他有時也會忍不住湊過去偷吻那雙唇。可惜驚蟄一直沒有正面回應,甚至絲毫不當回事,在他面前脫得只剩下內褲,也安然地走來走去,難為十九就憋着一口氣強忍,忍到忍不住那天,把人撲倒。
驚蟄把褲子穿上,窄窄的腰看得十九有些口幹。他擡頭,有些不自信地問:“你看我這樣,你看得出來我是個做MB的麽?”
十九捏捏他的臉:“她要是敢對你兇,我……”
“得了。”驚蟄打掉他的手,手機又在振,接起來,二哥說他正在樓下。驚蟄把十九推出去,鎖上門。
來接他們的是彪哥慣常坐的那輛車,二哥坐在副駕駛,見他們來了也不客氣,指指後面道:“夠快的啊。”
驚蟄坐在車裏,被冷風吹冷的身體溫暖了些,斜了二哥一眼道:“二哥親自來接,哪敢讓你等久了啊。”
“切。”二哥抱怨,“我正跟小滿逛街呢,彪哥一個電話讓我來接你,小滿差點跟我鬧起來。”
驚蟄笑得打跌:“他沒說什麽時候不幹這行了?”
“沒啊,我一天勸他八百遍,說我能養得起他,可他不聽。”二哥一臉讨好,“要不,你勸勸他?”
驚蟄操着手不幹:“這行有什麽不好?靠自己比靠你們好多了,我看小滿的決定可正确了。”
二哥被傷害了,轉過頭,自己舔傷口去了。
車子一直開出城區,拐進著名的高檔別墅區。小區門前就是一個大型噴泉,古銅色的歐式風格,半裸的女人高高站着用水瓶子往下倒水,好幾個孩子圍着她傻乎乎的笑。十九回過頭看了很久,轉回頭問:“那個雕塑,是不是不和諧?”
十九現在會說的話越來越多,語言也越來越流利。前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在樓下跟王奶奶的孫女聊了幾句,學會了許多新名詞,回來之後自己坐在沙發上想半天,吃飯的時候忽然對驚蟄宣誓:“以後我掙了錢帶你去天上人間玩。”
當時的驚蟄很淡定地應了聲“好”,而現在的驚蟄依舊淡定。
“沒事,有些裸露是藝術,有些裸露是涉黃。”驚蟄拍拍他的手。
“這個……怎麽區分?”
驚蟄的手指指上頭,聳聳肩,十九似懂非懂,他一扁嘴:“不可說。”
車子在小區裏又開了大約五分鐘,在一間小別墅門口停下,彪哥攜夫人就在門口等待。驚蟄心裏頭總歸還是有點不自信,路上問明白嫂子是個醫生,就更覺得自卑。十九握住他的手,牽着他出去,彪哥很開心,拍着驚蟄的肩膀對自己老婆介紹:“這就是驚蟄。”
嚴憶笑着問候驚蟄:“驚蟄啊,我們家這位總提起你,說你是個好孩子,果然沒說錯。我姓嚴,單名一個憶字,回憶的憶。”她擡頭看了十九,笑得更開心,“這孩子長這麽高,一定是十九吧。快進來,降溫了,可冷着呢。”
驚蟄心裏這才放松了些,随他們往家裏走,十九在後面捏了他手掌一下,他回頭,綻開一個笑。
十九這才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