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緣想去接老公
氣氛組就是在客人還沒滿場的時候撐人氣,這種賺得不怎麽多,想來錢快就上臺去跳熱舞。
陳緣腰軟,扭起來像條美人蛇,高跟一踩就顯得屁股更翹,媚得渾然天成,雌雄莫辨。
他今天拆了盒新假睫毛,還往眼皮子上貼了亮晶晶的水鑽,純屬孤芳自賞,因為池子底下的男人只關心他動作騷不騷,露得多不多。
身材好又敢露,再加上一流的屁股,這種美人是很吃香的,跳一支舞三百塊錢,從十點跳到十一點半,可以拿九百塊,不算小費。
錢是日結的,表演一結束,陳緣往臺下抛完飛吻,噠噠噠地移動到化妝間,坐着等發錢。
經理推門進來,把裝錢的信封遞給他,陳緣摸摸厚度,塞進了包包裏,“經理,明天晚上我不來啦!”
“哎哎哎,怎麽就不來了呢?” 經理前不久剃了個光頭,眉毛畫得好濃,他翹出一根手指,隔着空氣點點陳緣,“你看客人多喜歡你呀。”
“我接我老公去。” 陳緣看着鏡子,突然笑了一下。
“他在外地工作?怎麽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 經理嘀咕。
陳緣沒有出聲,趴到化妝臺上描眉畫眼。
“緣緣啊......” 經理嘆氣,“那你以後還來嗎?”
“不來啦。”
“別——啊——” 經理失望地拉長了調調,“客人可喜歡你了。”
“客人喜歡,但我老公不喜歡我幹這行。” 陳緣收拾了東西,朝經理燦爛一笑,“商量件事,我走之前,去吧臺那坐一會行嗎?”
經理爽快地答應了,幹他們這行的,來來去去也正常,陳緣算是比較特殊的一個,他只負責搞氣氛和跳舞,不賣,迤迤然地來,再迤迤然地走,像朵特立獨行的煙花,奇怪但好看,就是留不久。
沒人能逼他做任何事。
經理掏出對講機,交代吧臺的酒保調杯喝的,然後沖陳緣頗可惜地笑,陳緣彎彎眼睛,低頭把客人塞他胸罩和絲襪裏的小費掏出來,卷成一團裝進了小包裏。
今天是周末,吧臺邊上圍了一大堆糾纏在一起的肉體,經理人好,特意給他加了個座,陳緣到的時候莫吉托已經調好了,擺在臺面上,滋滋地冒冰氣泡。
陳緣甩甩頭發,攏到肩膀一側,迷離地盯着舞池看。
有只不安分的手摸上了他的背,沿着脊椎骨往下滑,非常色·情的方式。陳緣一躲,順勢打掉了那只手,幹脆地叫他滾。
三個男人圍過來,往他的胸部看了一眼,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陳緣掀起眼皮,“看上老娘了?”
刺青男勾了勾唇,不死心地又摸了把腰。
“草你媽。” 陳緣朝他臉上撣煙灰,“老娘沒看上你。”
“挺騷的,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已經變成女的了?” 刺青男像發現了什麽新奇玩意似地朝兩個同夥笑,“這貨色的嘴和屁眼一樣髒。”
“滾。” 陳緣掐滅煙頭,惡狠狠的,“我叫我老公幹你你信不信?”
“嚯還有脾氣了,你老公?你老公人在哪裏?我怎麽沒見着?” 刺青男笑嘻嘻地看來看去。
陳緣也跟着他們看來看去,“ju子裏。”
男人明顯僵了一下。陳緣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坐牢呢。”
“ju子裏......呵呵,我我我他媽的今天上了你,他還能跑出來幹我?”
“那跑不出來。” 陳緣點點頭,“不過他明天就出來了。”
刺青男幹笑兩聲,陳緣看了眼他下面,“今天你要管不住那玩意,明天我老公就給它拽下來塞你逼’嘴裏嘗自個的味。”
看這死人妖的表情倒不像虛張聲勢,三人有些站不穩當,這炮的成本大了。陳緣叫住刺青男,“別走啊,屁股一下腰一下,怎麽着也得八百塊?”
“你他媽敲竹杠?!” 刺青男憤怒地回頭,拳頭想也不想地揮出去,陳緣一把抽走酒保的對講機,扯着嗓子喊保安。
頓時方圓五個座位以內亂成一鍋粥,陳緣躲掉了拳頭,但假發被拽下好幾簇,這頂是用真頭發做的,死貴死貴,陳緣快要被氣昏了,擡腳就往他裆部踹,還沒踹幾下,保安隊長帶着人火速趕到現場,率先拉開了刺青男和他同夥,陳緣趁亂拎包逃到外圈,胡亂整了整頭發,深呼吸,扭着跑出去了。
小事情,小事情。
陳緣從包裏摸到小鏡子,一看發現唇妝被抹掉好多,吃小孩似地糊了一整圈,他停下來,借着路燈耐耐心心地補全了。
他甚至還接了個朋友打來的電話,姑娘和她老公結婚三年了,幾乎天天吵架,一吵架就找陳緣哭訴,說男人踏馬的希望你平時高冷端莊,在床上就要求你好比營業二十年的職業站街雞,簡直不可理喻。
“別慣他。” 陳緣聽着自己高跟鞋咯噠咯噠的聲音,“男人不能慣。”
“唉,甭提了,我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才出來打電話......緣緣你怎麽樣啊最近?”
陳緣嘆口氣,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還行,把兼職辭了。” 他根本不打算提半個小時前發生的那檔子事。
“早該辭了,那個地方我聽了都替你提心吊膽。”
“但真挺适合我的。” 陳緣掏出鑰匙,指甲被別了一下有點疼,“先挂了,我今天早休息。”
他頓了頓,“明天接我老公,不然早上起來臉會腫。”
“明天嗎?這麽快.......”
“我也覺得,跟做夢似的。”
陳緣挂了電話,認真卸完妝,再找了片面膜敷上,臨睡前突然想要不要順路買束鮮花。
畢竟是大日子。
買吧,陳緣躺着睜眼,把這件事添加進手機行程。
第二天,陳緣好好打扮了一下,準備去接老公。絲襪破了個小洞,有點明顯,但他今天就想穿這個顏色,就轉了一下把洞移到膝蓋後面去。
花店也早早地開門,老板震驚地舉着剪子,瞥了眼陳緣的假胸,再聽他用男性的聲音問價,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陳緣沒在意,精心挑了支郁金香,選了張白底帶粉色愛心的卡片,老板緩過勁,顫巍巍地問他卡片上要寫什麽,陳緣擺弄花苞,“一般寫什麽?”
“如果是生日,就寫生日快樂,入職的話就寫事業順利。”
陳緣想了想,“那麻煩幫我寫一個出獄快樂吧。”
“啊?” 老板提筆,弱弱地看着他,“哪個‘yue’啊?”
“是‘yu’,監獄的獄。” 陳緣掏出錢夾準備付賬,隔層裏有張他和他老公的合照,是在路邊快印機器裏搗鼓出來的,兩人頭挨着頭,親密得不得了。
他老公叫秦九,又帥又壞,活好還會寵人,陳緣特喜歡他。
為了接他,陳緣還騎來了秦九最喜歡的摩托車,大輪胎,蒼蠅綠,踩離合器的聲音比跑車都大,狂得不要不要的,紫金色的花擱在油箱上頭,葉片微微顫動,莫名很搭。
局子的第一道鐵門傳來動靜,陳緣倚靠在摩托車上,內心并不平靜。
他老公穿着進去時的衣服,料子薄,扣子沒扣全,迎風顯出腹肌的形狀。
秦九也一眼看到了陳緣,他層層又疊疊,穿得像只花孔雀 ,豔豔地站在那裏,不用動一下就能讓人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讓周圍所有的事物都丢了顏色。
啊,陳緣在笑,他怎麽這麽好看?
秦九風風火火,踩着老大哥的步伐,走得越來越快。
“緣緣。” 秦九撈過陳緣的腰,一低頭,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秦九的肩膀很寬,這一攬,好像要将他整個人都擁進懷裏去,陳緣環住秦九的脖子,後仰着,和他接了一個又一個難舍難分的吻。
“緣緣......寶寶,怎麽這麽瘦了?” 秦九心疼地摟緊了那段窄腰,他離不開陳緣的唇,偏轉頭部繼續吻他。
陳緣和他唇齒厮磨,伸手捏捏秦九的肩,再捏捏秦九的腰,他老公倒是沒瘦,滿身的肌肉反而更加精煉。
他在局子裏肯定有鍛煉,也可能是揍人揍出來的,秦九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這一點陳緣很放心。
“你在裏面,有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陳緣含住他下唇,一點點地吮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秦九找到他的手,握得緊緊,“亂想什麽?”
哨子聲響起來,陳緣挑着眼尾往那邊看,秦九捏住他下巴掰正了,沒所謂地接着親。
“寶寶,留給你的錢花了多少?” 秦九問。
“花光啦!變窮光蛋了。”
秦九哈哈笑,叭地親了他額頭一記,“好!沒虧待自己!”
“手頭現金還剩二十五,給你搞了支花。” 陳緣示意他看摩托車,“慶祝一下。”
“喲,漂亮,洋氣!阿勇也過來了啊,寶寶有心了。” 秦九抱着他,湊過去看花,“嗯......不過還是咱們緣緣更漂亮一點。”
“少嘴貧。” 陳緣別開臉,偷偷地笑。
王勇是他們摩托車的名字,小名叫阿勇,因為改裝店老板姓王,秦九就讓摩托車跟他一個姓。
他還想跟陳緣膩歪一會,但巡邏的警察終于看不下去了,兇兇地趕他們走,秦九嘆口氣,戀戀不舍地嘬了口陳緣臉蛋,潇灑跨上摩托車。
“寶貝,準備好被開罰單了嗎?” 秦久握上油門,久違的震感讓他腎上腺素狂飙。
“你省省吧!才剛出來。” 陳緣扣好頭盔,掐他腰,“快點,條子要過來了。”
秦九回頭一看,還真是,那警察目标明确,就是沖着王勇的改裝排氣管來的。
“快快快——”
秦九說沒問題,迅速調轉車把,警察小步跑過來,“等一等!你們的摩托車是——”
“啊呀!上過牌的啦!上過牌的!” 陳緣敷衍他,同時秦九按下車載音響,蔡依林女士的舞曲瞬間就蓋過了條子問話,秦九吹聲口哨,再一個龍頭甩尾,帶着他寶貝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