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到彭城

先秦典籍《世本》記載,“涿鹿在彭城,黃帝都之。”彭城,古稱涿鹿,位于遼闊平原的中央位置,旱路水路都很發達,歷來是兵家必争之地,由于他現在是楚霸王項羽的都城,故而格外的繁華氣派,一眼望去,城內城外都駐紮滿了楚兵。

“前方就是彭城了,你确定不跟……漢王去南鄭嗎?”我收回視線,放下篷布,看着閉目沉思的張良低聲道。

張良睜開眼,綻開淺淺的笑意,容雅的眼角似三月的春風,令人陶醉。不知為何,總覺得他最近看我的眼光怪怪的,別開眼,淡道:“你不擔心嗎?你們韓王可在項王的手中”。

“阿若在擔心韓王還是在……擔心我”目光灼灼,讓我耳根發紅,我惱道:“我只是在擔心我自己!”

張良一頓,淡笑:“阿若,呆在我身邊,沒有人可以傷的了你,只要你……”

“張良”我急促道,“你要讓我說多少遍,我是個男人!”

張良輕笑:“嗯,我知道!”

我疑惑擡頭,他已經重新閉上眼睛,嘴角似笑非笑,帶着勾動春水的輕柔淡雅。

“張良”

他閉着眼,輕輕嗯了一聲。

“出發那天看到的火光,可是子午谷棧道……”

“是”他大方的承認。

我沉默了,火燒棧道,歷史上多麽出名的事,就是這個男人,小小的授意,打消了項羽對于劉邦最後一絲顧慮,從而讓劉邦放心西去,使得劉邦在巴蜀安穩下來,并立足了腳跟,為奪取天下打好了基礎。

我不再說話,掀開竹簾,轉眼看着外面。彭城到了,寬寬的條形路面,兩邊具是南來北往的商販,看到項羽的大軍,百姓們臉上都是喜色,原來項羽雖好殺,但是這裏,還是很受愛戴的。

剛準備放下竹簾,餘光瞥見一道身影,放竹簾的手猛的一頓,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他不斷的移動,他一身的黑衣,目光冰淡,膚色白皙,混在人群中,不是影是誰?

可是他似乎并沒有盯着我的車隊,目光直直的望着另一個方向,順着他的目光,我探頭往後看,是一個濃眉男子,見到我回頭,他的眼中露出欣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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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奇怪,直直的望着他,他扒開人群中,随着馬車的前進不斷往前走,嘴裏不斷的在喊些什麽?

他是誰?還不待我想明白,耳邊傳來清淺的呵氣,捏着竹簾的手也被包進一雙溫涼的手中,随着竹簾的放下,低柔的聲音響起:“阿若在看什麽?”

我一陣臉紅,身體輕輕的扭了扭:“張良,你先放開我!”

“那個人,阿若認識?”

我搖頭:“我不認識,但是他好像認識我!”

“怎麽辦,我想把你藏起來”清雅的聲音好似初綻的梨花一般,帶着淡淡的微香,讓我的耳膜一跳。

“你……別開玩笑了,你先挪開”

“我好看嗎?”他好似沒有聽到我的話一般,清淺問。我僵住了,他靠到身後,淡淡的梅香籠住了我,然後身體被輕輕掰了過去,他淡笑,“阿若,我好看嗎?”紅楓般薄美性感的唇角,帶着醉人的風致,細長的眼眸向上飛揚着,彌漫着淋漓盡致的狡狯,讓人想要抗拒,卻沉淪的越深。

“好……”我看着他,不由自主答着,卻又咬着下唇。

張良失笑,漆黑的眼眸布滿笑意,淡柔道:“那我只給阿若看,可好”

“……好”

“那作為回報,阿若似乎也該只給我看!”

“只給你看”我無意識的重複着,他發出一聲輕笑,淡淡的,撓的人心癢癢,“那你剛剛看的人是誰?”

驀然一個問題,我腦袋打結,脫口而出:“他在看那個人,所以我才去看的!”

“他,他是誰?”

他是誰,他是誰,項羽派來監視我,那個叫影的男人,突然的答案讓我心神一震,我回神,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閉上眼,他剛剛是在套我話嗎,而我差點就要全部說出來了。張良啊張良,你到底對我抱得是什麽樣的心思?

他退開,施施然坐回原來的位置,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別開頭。

“阿若,在彭城,你,良,韓王都是一條船上的,良不過是為了排除任何威脅的罷了,在這裏,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輕舉妄動,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良……是站在你這邊的!”

站在我這邊的,是嗎,張良?我定定的看着他,他的淡然,他的秀雅,他的高貴,好似一個一個精心布局的獵人,又好似執棋的棋手,站在最高處俯覽全局,帶着掌控一切的氣度。張良我可以相信你嗎?

“阿若不相信我嗎?”他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溫柔道,“十二年前我可有害過你,即使最後你消失的那一刻,也是你先抛下我的,我從來都沒想過抛下你”

我沉默了,把玩着背包幽幽道:“張良,去彭城,你不怕,你難道就沒想要跑嗎?”

“跑?”他笑,支着頭道,“為什麽要跑,我要的就是帶我去彭城的一天”

什麽?猛然擡頭,錯愕。歷史上記載,項羽妒恨韓王成和漢王牽連不斷,甚至派出張良幫助項王西上入關,作為懲罰,才會被項羽帶回彭城,而作為韓申徒的張良也不得不被帶回彭城,難道不是嗎?難道這一切都是張良的設計,他故意讓項王帶他會彭城,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我直直的望着他,他亦望着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突然撲哧一聲輕笑,只聽張良道:“阿若,你這樣看着我,良會以為你……喜歡我!”低柔的話語,微含着笑意的黑眸,好似那塗染開的春意圖,讓我臉一紅,趕緊別開臉。

“是嗎?”他湊近。

“……不是”我想也不想的反駁。

“是嗎?”同樣的話,不同的語調,我擡頭看他,他翹眼與我對視,似笑非笑!

“申徒大人,你的住所到了!”正當車內氣氛有些尴尬之時,突然車外傳來一道聲音,我如蒙大赦,站起身,順手操起背包,掀開竹簾,直接跳下車,一回頭,才發現腳邊趴了一個當馬蹬的奴隸,似乎對于我沒有踩着他下很是無措。

我退開,扭頭正看到張良步出馬車,站在車尾,看着我,漆黑的黑眸閃着異樣的神情。

“踩人下車,我不習慣,你踩着下就好!”我扯着嘴角笑。

他回以一笑,對着車邊管事摸樣的男子道:“換個木凳吧!”那管事唯唯稱是,我詫異的望着他,他徐徐笑開,細長的眼眸好似狐貍般狡黠。

我別開眼,木凳很快就來了,他優雅的提踞下車,邁步走進府邸,一幹擔行李的人也很快跟着進去了。

進了園,才發現這園子很是幽靜,想來是張良自己要求的。将東西都搬進房間,張良掏出些銀子謝了幾個人,徑直回了屋。

因為我的屋就在他的隔壁,于是,閑來無事,突然想到要找《帝業書》,便推開門,走過不長不短的長廊,來到他的門邊。

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突然聽到裏面傳來一聲輕笑:“可是阿若!”

我低低應了聲,只聽屋內道:“既然來了,為何又不進來?”

我覆在門上的手聽到他的話,猛一用力,門吱呀一聲開了,我走了進去,卻見張良正将一件外罩鬥篷罩在身上,不由問道:“你要出門?”

他回頭,笑了笑:“阿若有事嗎?”

我搖頭,正在這時,突然另一面的窗口傳來一個冷漠的男聲:“申徒大人”

張良收起笑,沉聲道:“講”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全身散發着讓人睜不開眼的氣勢,睿智淡然而不銳利,沉穩雅致而不咄咄,溫潤好似美玉一般。

“項王意欲以吳縣縣令鄭昌取代韓王!”

張良頓了一下,低聲道:“知道了!”

窗外的人很快就消失了蹤影,張良回頭,淺淺的笑開,我望着他道:“當着我的面,你不怕我告訴項王!”

他施施然走到我面前,俯身道:“你會嗎?”

我別開眼,轉了話題:“你要去找項王?”

他也不點破,點頭道:“如你所見”,我看他,他走到門邊,扭頭道,“你找我……”他停下來,靜靜等着我的回答。

我并沒有順着他的話講,而是問道:“張良,你……”我想說你答應我的書呢?

“陪我去項王那可好?”他突然道,我猛擡頭,他秀雅的容顏帶着淡淡清曠和溫柔,“阿若在身邊,我……會安心些!”

心不鹹不淡的跳了一下,我惱道:“你……你不要總動不動把我當做……女人!”

他溫柔應了一聲,好似一拳打進棉花一般,沒有絲毫聲息,滂沱的怒氣頓時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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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項羽的府邸,下人沉默的帶着我們徑直去了項羽宴請的殿中,想來是範增特意關照過了吧!

褪了鞋履,交了刀劍,進了門,項羽一身輕便的深衣坐在竹簾後,握着把劍在細細的看着,聽到進門的聲音,頭也不擡道:“坐”

張良聞言行了個禮,走到右手邊的案邊,屈膝落座,我站到他的身後,靜靜的觀察着殿內。

條木鋪就的地板中間鋪着軟軟的地毯,一直通往項羽所坐的主位,毯中央,放着一尊銅獸鳳翔鎏金香爐,正袅袅的冒着青煙。路兩邊分別放着幾張食案,幾方軟席,殿內的角落陳置着一套大大小小的編鐘,看起來項羽還是很注重禮節的!

此時殿內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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