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酒後獨處
那人垂下眼睫,淺笑:“張良!”
我抱着酒缸醉眼迷蒙回頭,傻笑:“生氣,我為什麽生氣,我又不像這裏的人,沒有男人活不下去,女性要獨立這都講了幾年了,先立業再成家,我……”搖晃的起身,拍着胸口道,“要做新時代的女性!”
“女性?”張良玩味的笑。
“幹什麽,你歧視女性?”我仰高了頭,大喝。
突然一雙涼涼的手捂住了我的嘴:“阿若,這可是軍營,可不能把這話說出來!”
“不臭”我嗅了嗅,模模糊糊的聲音從手掌中傳出,張良笑意加深,饒有趣味的看着。我伸出舌頭舔了舔,“這個軍營到底都是一股味道,但是你不一樣,一點……一點也不臭!”
張良收回手,将手放在我的臉頰,輕聲低哄:“阿若是哪裏人?”
“哪裏人?”我揉着腦袋,滿臉苦色“我想想……我是哪裏人,哪裏……人,我……我想不起來了,腦袋好暈,我是哪裏人。”驀地眨眨眼,道“家裏好遠,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說着大聲的哭了起來。
看到我又哭又鬧,張良輕嘆一聲,溫柔的低語:“阿若”。
“嗯”可愛的擡起熏紅的臉,上面猶挂着不知是酒還是淚的液體。
驀然一聲輕笑,張良微掃了眼四周,不遠處好奇看過了的兵士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幹什麽,你們……來,回來……我們繼續喝酒啊……別想跑……”我翻身坐起,大喝。
“阿若……”
“……幹嘛”頭昏腦脹回頭。
他伸手輕勾我的臉頰,輕緩吐出:“我陪你喝!”
我拽着他的衣袖,雙眼晶亮:“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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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颔首,笑容滿面:“果真!”頓了頓,道,“這裏風大,我們回帳裏喝!”
“帳裏?”我腦袋打結,道“帳裏是哪裏?”
張良純良淺笑:“一個好玩的地方!”
“好玩?”我将酒缸舉到他面前,困惑“有這個……這個好喝嗎?”撲哧一聲低笑從對面的人捂嘴的指縫間漏出,我昏漲的腦袋愈加拎不清。
“比這個好喝……很多”低笑說完,張良抽了我懷中的酒缸往邊上一放。
“我的……酒”順勢要撲上去。
又是一聲輕笑,春風一般的低柔醉人,湊近誘惑:“阿若,我帳中還有好酒……”
“好酒?”搖搖晃晃起身,“那……我要喝好酒!”
他起身接住将要倒的身體,笑容不歇:“嗯,我的酒……都給你!”
“好,你……說的,咱們……大丈夫一言……一言即出就……就驷馬難追了啊!”
“好,君子一言而非,驷馬不能追”
“那走,我們……去喝……喝酒”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張良上前一步,扶住道,“你醉了,我扶你走!”
“不……不用”我掙開他的手,笑道,“我……沒醉,其實是……裝醉,我……可以自己……走,喝完酒,我們去吓張良……如何?”
“為何?”
我嘀咕着往前晃:“誰……讓他總是捉……捉弄我!”
他挑眉,笑意更深道:“好!”
進了帳——
“酒呢?”我一屁股坐在案前的軟墊上,拍着案幾道。
張良淡笑走過來,坐到我身邊:“阿若,你醉了!”
“我沒醉,我……要喝酒!”
“酒馬上就來了”
見到我點頭,他笑道:“那我們先來談談你為什麽想喝酒?”
我擡起頭,困惑:“為什麽想喝酒?”他點頭,我嬌憨笑着,“因為喝酒不會難過,喝了就很開心!”
張良眉色加深,伸手輕拭我的臉頰,循循善誘:“阿若為什麽只有喝酒才會開心,有什麽難過的事,告訴良,什麽都可以!”
我輕聲道:“我不想說,我要堅強一點……完成了任務我就可以回家了,我想……回家,不要……不要待在這裏!”
“回家?”蹙眉,他輕聲道,“是因為水夫人嗎?”
我神秘一笑,伸出手指道:“其實……有一點點!”
莞爾一笑,他低哄:“水夫人不是我的妻子”。
循着聲音,我擡臉,面前燭火下的人:白色寬袍廣袖,略略紮起的發絲,模糊的臉,他是誰?我拼命的甩着自己的頭,睜大眼,可是眼前卻一直似有什麽擋着一般,讓人看不清。
看到我的樣子,他低聲一笑:“阿若,臉上有酒漬!”取出錦帕,伸手溫柔的擦着我的臉,一點一點,溫柔的,細心的,溫暖的!
“真的?”昏黃的燭火下,我醉眼朦胧。
他愣了一下,才恍然察覺我問的是水夫人的事,晏然一笑,俯近,貼着我的耳畔道:“真的!”
“你是……”我退後有些,面對着他的臉,伸手捧着,在他臉上摸索“我……怎麽都……都看不清你!”
低低的笑聲從喉底滑出,他道:“因為你醉了!”
“誰說我醉了,我明明……明明很清醒!”
他狹長的眼眯起,柔笑:“是,你很清醒!”
“申徒大人……您要的酒!”話音剛落,帳外的小兵掀簾進賬,張良拉回身體,點頭,“放着罷!”
小兵放好酒,便退了出去。
“酒”我眉開眼笑,起身抓起酒壺,張良輕嘆一聲,輕壓住酒壺道:“別急着喝,先緩一緩,喝多了傷身!”
“沒關系,我……又沒醉!”
張良咧唇一笑,眼神微動道:“阿若,想要酒嗎?”
“想要!”我點頭。
他提着酒壺,別有深意的笑:“告訴我你喜歡誰,這酒便全部給你?”
搖搖晃晃起身,蹭到他身邊,努力祛退腦中的困意,張大眼道:“告訴……你,這個就給……我?”
張良淺笑點頭。我再蹭過去一些,一直蹭到酒壺邊上,才笑呵呵道:“好,我告訴你,其實我喜歡的人,他是……是……”身體往前一撲,鼻間呼出平穩的氣息。
“……阿若”張良輕輕晃了晃,見懷中的人全無反應,放下酒,伸手一把抱起,起身,放到床帳上。
帳壁上,唯見一對幢幢的清影在燭火下晃動。
第二日酒醒後,我猛的驚醒,坐起,只覺得腦中一片漲疼,一回頭,只見案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藥,一盆清水,一碟蜜餞,一方錦帕,一如那次在終南山的屋中。
晃悠的起身,拿起那方錦帕,張開,上書:一如十二年前。我知道我酒醉後形象不好,不知道他指的是我酒醉後的醜态和十二年前一樣,還是指的是眼前備的東西和十二年前一樣供我使用。
想不通,丢下錦帕,端起爵一氣喝了,溫溫的,好像比那次甜些。放下爵,揀了顆蜜餞含着。
腦袋清醒了些,才驚覺這不是我原先住的帳篷,回床邊套上履,紅着臉沖出帳篷。
“杜兄弟”
突聽到有人喊,我停下腳步回頭,是樊哙。
“樊将軍!”面有尴尬的立着。
樊哙笑道:“這麽早就來找申徒,他在大王那議事呢,去那找吧!”
“……不是”小聲說完,擡頭看,樊哙已經走遠了,我松口氣,趕緊低頭一陣風卷回自己營帳。
幾日後,一切果然按着我那日提的建議進行着,亞父去封義帝,劉邦借着範增不在項羽身邊的時機,請辭回沛縣。
趁着項羽猶豫的時候,陳平在項羽面前力呈讓劉邦回故鄉的弊端,最後還是張良提議還不如放漢王帶着殘兵回漢中,然後以劉邦妻子兒女為人質,此話一出,項羽果然趕他回屬地關中,并将劉邦妻兒父母扣在手中。
臨行前,張良到了項伯的居所,呈上劉邦本賜給他自己的兩千兩黃金和二鬥珍珠:“良代漢王感謝左尹的相救之恩!”
“申徒這話說的,當年下邳若不是你的相救,哪還有現在的纏呢,你才是我的大恩人呢,我們也別左伊申徒的叫了,你還叫我項兄吧!”
張良笑道:“如此,我便不和項兄客氣了”
“那是當然,快進來吧!”項伯忙做了個請的動作,到案邊坐好,高聲道,“來人,上酒!”
張良施施然坐下,項伯剛想說話,突然看向張良身後的我後猶豫道:“這位是……”
張良往後瞥了眼,淡雅笑道:“一個侍衛,無妨!”
項伯松了口氣,此時,酒上來了,斟上酒,士兵便退了出去。項伯大口的灌了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張良只是優雅的輕抿了口,放下道:“其實,我此次來還有一件事請項兄幫忙!”
“但說無妨!”
“請項兄幫忙讓項王将漢中也分給漢王”
漢中,在當時是個偏遠山區,從那裏往中原或關中交通也很不方便,但是漢中卻又土地肥沃,物産富饒,而且從蜀中到關中一定要經過漢中。如果争取到漢中不會引起項羽的懷疑,但是對劉邦來說卻是有大大的好處的,便于劉邦往關中發展。
項伯沉吟了片刻,想着項羽也确實奪了人家的關中,況且自己又收了劉邦的珍寶,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沒問題,你的是就是我的事,況且之前,我和漢王還約為親家,當然會幫忙了!”
于是第二日,項羽将緊挨着關中,但是交通閉塞的漢中劃為劉邦的封地。
劉邦聽到這個小心自然是欣喜異常,看着這個仿佛一切盡在掌中的男子,我迷糊了,他就像一陣清風,會為了一個人而停留嗎?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問他,他有總是似笑非笑的睇着我。
這個男人,什麽時候才是最真實的他,我擡頭,正對上他轉過來的臉,秀雅,高貴,噙着疏淡卻微微暧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