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倚天屠龍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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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不悔的驚呼聲中,朱九真已經擋到了張無忌身前,和衛璧拆解了幾式。原來,偷襲張無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因妒生恨的衛璧。

朱九真不悅道:“表哥你怎在背後偷襲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孩子,哪裏還有半點少年英俠平日的風度,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衛璧冷笑道:“你口口聲聲說他是小孩子,刻意回護他,可是連旁邊人都看出,他滿腦子都是對你的邪念。你竟為了他跟我翻臉?”

原來衛璧雖然相貌英俊、床上功夫也到位,卻犯上了少年人常有的自大毛病。他自以為已經和朱九真成就好事,生米煮成了熟飯,自己占據了主動地位,故而時不時的鬧別扭,故意挑刺,心中是存了好好馴服表妹的道理。

朱九真閱男無數,對他這斤斤計較的小雞肚腸看的是一清二楚,只是覺得他肉體尚新鮮,床上配合也算知情知趣,才沒跟他計較。兩人幾次冷戰,都是衛璧率先提出,沒過多久又自己裝沒事人似的重新挽回,這等戲碼,真心無聊。原以為他吃一虧長一智,總不至于每次都重蹈覆轍,想不到張無忌一出現,他越發不識大體,變本加厲。

朱九真心中不耐煩的意思到底占據了上風,便連辯解也懶得辯,順着衛璧的口氣說下去:“正是!就是要為了他和你翻臉,你待怎樣?你莫看他現在年紀小,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将來你恐怕連他一個小指頭都不如呢?”

衛璧聞言又驚又怒,連聲道:“好!好!你敢不敢叫他跟我比試比試?”

張無忌因朱九真的稱贊,心中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心想我可能辜負了真姊今日的這番話去。他少年心性,一味想着讨好朱九真,衛璧這番邀鬥,卻正中他下懷。他大聲說道:“比試就比試!我雖然武功尚淺,卻也不能輕易叫真姊失望!”

朱九真原本還想用小孩子不會武功等理由替張無忌掩飾,一聽張無忌這般說,心中不喜張無忌不知道分寸,竟順勢跳開來,一副坐壁上觀的樣子,等着一大一小兩個男子為她大打出手。

若論兩人此時的武功,自然是衛璧占了上風。衛璧惱怒朱九真贊張無忌打壓自己,出手如風,招招狠辣不留情面,張無忌被他壓着打,處處受制。

衛璧轉頭看朱九真,見她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張無忌,心中醋意湧起,暗想她剛和我有白首之盟,如今卻毫不避諱地和外人勾搭。我只道她是愛我愛到了發狂,才會做出幽會私通之事,難道她天性如此?心中一面想着,手下卻不見緩,一道掌力逼住張無忌動彈不得,随即啪啪兩聲,左右開弓,給了他兩記又快又狠的耳光。霎那間,張無忌的面頰上便起了幾道高高腫起的紅印。張無忌哇的一聲,兩顆碎牙齒随即吐了出來。

朱九真拍手笑道:“原來表哥雖然以大欺小,卻還是有點真功夫的。張無忌,你也要拿出點真功夫來,否則豈不是太不給表哥面子!”

張無忌原本落在下風,心中又羞又愧,聽朱九真言語裏有鼓勵的意思,突然間精神大漲,大叫一聲“謹遵真姊吩咐”,飛起一拳,向衛璧撲了過去。衛璧冷哼一聲,側身避過,在他身後微微一推,他下盤不穩,随即便撞到牆上,哇的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随即萎頓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

朱九真向着楊不悔說道:“看,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楊不悔将小嘴一扁:“若不是無忌哥哥為了讨你歡心,怎麽會去以卵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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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真咯咯笑道:“不悔妹子說的對。我不阻止他,只是想要他得到教訓,凡事不可逞匹夫之勇,強出頭。否則,那和仗着自己年紀大、武功好就欺負小孩子的人又有什麽分別?你莫急,姐姐這就替你的無忌哥哥治傷好不好?”

在楊不悔的歡呼聲中,朱九真竟然彎下腰,親自将張無忌抱起,抱入自己的閨房之中。衛璧在旁邊看的,牙都快要咬碎了。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冷冷看了朱九真一眼,竟然轉身,向前院走去了。

朱九真剛來得及給張無忌喂下一顆逍遙派的療傷聖藥九轉熊蛇丸,便聽見小鳳在門外慌張說:“了不得了!老爺來了!”

小鳳的話音還未落,閨房的門便被朱九真的父親朱長齡一腳踢開。朱九真擡眼望時,只見朱長齡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差。朱長齡環視四周,看到楊不悔和昏迷不醒的張無忌,先對小鳳說:“你先帶着這個小姑娘出去玩。”又探了探張無忌的脈息,知道他一時半會醒不過來,這才沉聲說道:“逆女!還不跪下!我疼了你這麽久,算是白疼你了!你和衛璧究竟怎麽回事?那小子都已經招了!”

朱九真聞言,做出一副嬌滴滴的樣子,醞釀出幾滴眼睛在眼眶裏打轉,只是呆呆站在朱長齡面前,顫聲說道:“表哥……表哥他誘.奸了女兒,他倒還有臉跟父親提?父親難道沒有閹了他這個畜生?或者直接打斷他的腿?”她既然不耐煩衛璧大男子主義兼小雞肚腸,有意甩了他,此時自然是極盡抹黑之能事。

這個說法和衛璧所說兩情相悅、偷食禁果的說法大相徑庭,朱長齡聞言不由得一驚。緊接着,朱九真便将高超演技發揮個十足十,聲淚俱下地向着朱長齡控訴了衛璧的罪行。朱長齡自然相信自己女兒的說法,聞言又驚又怒,有心立即尋衛璧那個畜生算賬去,卻又怕毀了女兒的一輩子。

朱長齡眉頭深鎖,在房間裏踱步,良久方道:“想不到竟是為父害了你。我原以為你和衛璧郎才女貌,又是親上加親,這才有意撮合,有意放松了門禁。想不到那小子狼子野心,居然這般對你。只是這種事情,都是女孩子吃虧。俗話說聘者為妻,奔者為妾,為父若要大鬧一場,便是殺了那小子,他也死不足惜。只是你的終身大事,卻從此耽誤了。我見衛璧倒對你有幾分真心,先前他在廳前也說有意求娶,只是說你閨徳有虧,和十二三歲的男子摟摟抱抱。言下之意,只要你改過自新,他仍肯娶你。”

朱九真聽了這話,冷笑道:“誰要嫁這種三心二意、見風使舵的人。自他玷污了女兒之後,女兒便逼他求娶。誰知他慮着要讨好師妹武青嬰,遲遲不見允諾。他又和女兒商量着做妾,如娥皇女英之事,他好享齊人之福。父親,一旦女兒為妾武青嬰為妻,從此我們朱家人,在武家人面前怎擡得起頭來?不若割了他的舌頭,和衛家從此斷絕來往,倒也幹淨!”

朱家和武家向來明争暗鬥,她這番話倒暗合朱長齡的心思。但是衛璧是他親姐姐的兒子,他身為舅父怎能不多擔待些,便耐下性子,苦口婆心地勸女兒,一邊勸她不要告訴朱夫人,以免事态擴大,一邊向女兒保證定要衛璧那小子娶她為妻。

朱九真對衛璧玩玩尚可,半點招他為夫的心思都無,只是哭哭啼啼的各種不情願,悲悲戚戚,讓朱長齡也無可奈何。

就在他們父女二人漫長的拉鋸戰中,張無忌感受到了九轉熊蛇丸的神奇藥力,從昏迷中緩緩蘇醒,将事情大略聽了一言半語去。張無忌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只是隐隐猜到,大約真姊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錯事,被父親教訓。朱九真是他心中的女神,現在她哭得這麽凄慘,張無忌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只覺得為了她不那麽難過,自己什麽事情都可以去做。

正在這時,朱長齡也惱了,連聲逼問女兒:“你不嫁衛璧卻想嫁誰去?還有誰肯娶你?”張無忌便顫顫巍巍地從床上起身,揚聲說道:“我願意娶她!”

朱長齡一驚,心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殺人滅口,立時斬殺了這偷聽陰私事的小子,以免朱九真閨譽有礙。朱九真卻彷佛看透了他心思一般,擋在張無忌身前,道:“這個小子叫無忌,雖然年紀小了些,将來卻未必不如衛璧有出息。”

朱長齡見她這副模樣,嘆道:“怪不得你表哥着惱,非要将這事情說出來,要我做主。你這副樣子,換做天底下任何一個男子,都不見得不疑心。”

張無忌大聲說道:“我就不會疑心。真姊神仙一般的人物,無論她做什麽,我都會信她,護着她,怎會對她疑心?”

朱九真閃着淚花笑道:“果真如此?無論我做的是對還是錯,你都會信我,無論我要你幹什麽,你都會答應我?永遠不忤逆我,永遠不惹我生氣,永遠沒有貳心?”

她哪怕是閃着淚花的笑容,看在張無忌眼中,也是絕美的一道風景。聽她這般問,張無忌不由自主便挺直了胸膛道:“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驷馬難追!”

朱長齡見他們二人越說越離譜,禁不住怒道:“我朱家乃大理名門之後,身份高貴。你是哪裏撿來的小子,又有什麽身份,就敢娶真真啦?”

張無忌見朱九真淚眼朦胧地望着他,目光裏既是忐忑,又是不安,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豪情,暗想:我此時若再藏頭露尾,拒不說出真實身份,豈不是有負真姊?真姊如此善良,她的父親自然也不是壞人,定然是分得清楚是非曲直,知道我父母是冤死的人。我若真個和真姊長相厮守,難道還能隐瞞她一輩子不成?

想到這裏,張無忌便大聲說道:“我父張翠山,是武當張真人的嫡傳弟子。我母親殷素素,是天鷹教白眉獅王殷天正的愛女。我父母雖英年早逝,卻光明磊落,未嘗做過對不起武林同道的事情。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張無忌一拜!”

他這番話說出,朱長齡頓時色變,沉默片刻,繼而爆發出大笑聲:“原來是大俠之後啊!哈哈哈哈,賢婿請起。”一邊拼命和朱九真使眼色。

誰想到朱九真彷佛沒有看到他的顏色一般,猶自喃喃自語道:“武功高強,父母雙亡。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接盤俠人選嗎?可是姐姐我還沒有玩夠呢,真是對不住啊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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