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急了

在酒店休養了一周,蔣澈去複診後沒什麽問題,就收拾東西回筒子樓了。

他本以為離開了一周,一打開門就算沒有撲面而來的食物發酵的臭味,也會是一片髒亂不堪的景象。

但是現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屋子裏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不僅沒有他想象中到處亂丢的外賣盒子塑料袋,就連楚家堯也不見了。

蔣澈在屋裏轉悠了一圈,見楚家堯行李還在人不在,外頭又大太陽的,想了想,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将近二十秒才被接起來,楚家堯的聲音夾在一片嘈雜的背景裏,顯得格外熱鬧。

“喂,是蔣少嗎?喂,你能聽見我說話不?”

“能聽見。”

蔣澈原本以為這貨是宅不住跑出去浪了,但是一聽背景音,又覺得不像酒吧KTV桌球廳之類玩樂的地方。

“堯子,你在哪兒呢?”

“嘿,有事就喊人楚哥堯哥,沒事就喊窯子,你過分不過分吶蔣少……”

楚家堯貧嘴了兩句,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猜我現在在哪兒,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蔣澈:“……”你怕不是個傻子?老子猜對了還用你說。

蔣澈抿了抿唇,還沒開始猜呢,楚家堯這憨批就忍不住自爆了。

“我在看許影帝拍戲呢,他剛剛那場爆炸戲,可他媽帶感了……”

蔣澈心想你什麽時候看他不帶感?人家喝口水你也覺得帶感。

正腹诽着,楚家堯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還伴随着滋滋的電流聲。

“糟了……許影帝……爆炸……受傷了……”

“嘟——”

通話就此中斷,蔣澈立刻回撥過去,卻怎麽也打不通。

爆炸,受傷……

許無時受傷了?

蔣澈唇角緊抿,打了三四遍還是沒打通楚家堯的電話,猶豫了一下,就抓起鑰匙跑了出去。

化工廠離筒子樓有一段距離,正好導演組有個人要開車過去,蔣澈就搭了一把順風車。

化工廠以前是存放化學材料的,近一兩年廢棄了,就沒什麽人管,鐵門雖然上了鎖,但是風吹雨打的,鎖也不穩當。

所以老有些人偷偷跑進來借用地方或者搞破壞,久而久之,門牆就有些松動。

蔣澈下車的時候,還隔着一段距離,就看見化工廠一樓的窗戶冒出一點濃霧和硝煙。

邊上的矮牆堆着一片七零八落的碎磚頭,像是從上面新掉下來的。

他掃了一圈,也沒看見要找的人,就喊住了一個扛着攝影機路過的場記。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楚,許無時在哪兒?”

“許哥啊,”場記指了個方向,“他去了附近的寵物醫院,從那條路出去走十多分鐘就能找到。”

寵物醫院?

現在做演員都這麽不講究的嗎?受了傷去寵物醫院……

蔣澈順着那條路走出去,沒一會兒,就找到了場記說的那家寵物醫院。

感應門急促地響了一下,許無時正低頭摸着阿拉斯加的腦袋,忽然聽見站在身後的楚家堯說了句話。

“蔣少,你怎麽來了?”

蔣澈直了直腰板,放緩步子走進去,“你突然挂了電話,我以為你出了什麽意外,就過來看看。”

“哦——”楚家堯撓了撓頭,“當時情況緊急,我就喊了一聲許影帝……”

後面的話蔣澈沒讓他說下去,“誰受傷了?”

“是……”

楚家堯還沒說完,許無時就側過了身,回頭看蔣澈的同時,也将病床上趴着的阿拉斯加露了出來。

“受傷的是澈澈,”許無時說:“爆破的時候它在牆角扒拉野草,然後被掉下來的磚頭砸傷了。”

蔣澈走過去,發現阿拉斯加的左前爪裹着厚厚的紗布,趴在軟床上一副狗生絕望的樣子,連尾巴都軟趴趴地卷垂在一旁,看着特別可憐。

蔣澈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它也沒有任何反應,耷拉着眉眼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出了心理陰影……

蔣澈暗暗在心裏嘆了口氣,長指屈起輕輕抓了抓阿拉斯加的耳朵。

正擔心着,許無時忽然擡起空着的右手搭在他瘦削的肩頭上,指尖往前勾了一下,蹭了蹭他的脖子,低聲問:“你是不是以為出事的是我,所以才趕過來的?”

蔣澈擡肘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腰腹,沒撞開,“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死了我好換個男主角。”

“不行。”

許無時忍着那點可有可無的疼把人往懷裏帶了一下,側過頭,薄唇貼着蔣澈滲出了一點汗水的額角親了親,“你的男主角只能是我,不能換。”

蔣澈還沒回怼,許無時的嘴唇又順着他的臉頰下滑,在他耳朵上吻了吻,低語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擔心你麻痹。”

蔣澈這回是真的不能忍了,一只手卡着許無時的脖子直接把人摁在了牆上。

“你……”

他正想開罵,邊上楚家堯就跑上來勸架了,“蔣少蔣少,你冷靜一點,家暴可恥,你不能仗着許影帝不跟你還手,你就胡作非為!”

“給我個面子,有什麽事兒你們回家到床上解決,沒有什麽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

蔣澈被他勸得火都來了,“閉嘴傻逼!誰他媽跟他睡一覺解決,去你的睡一覺解決……”

三人正僵持不下,一個願意挨打一個堅持要打一個拉着不給打的時候,醫生已經配完藥出來了。

“幹什麽呢?這裏不讓打架,狗看了會暴走,你們仨不對付出外邊打去。”

許無時握着蔣澈瘦白的手腕,把他胳膊拿開的時候溫柔地勸了一句,“晚點再揍吧,先給澈澈拿藥。”

蔣澈扭頭看了一眼不高興的醫生和了無生氣的阿拉斯加,也覺得現在不是揍許無時的好時機。

“藥分內服和外敷,內服一天三次,外敷三天一次,每次都得換新的紗布。”

“如果你們不會,可以把狗帶來給我換,我這邊營業時間是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

醫生交代完,就把裝藥的塑料袋遞給了蔣澈。

阿拉斯加受了傷,對主人更加依賴,只肯讓許無時抱。

三人出了寵物醫院,蔣澈始終找不到合适的時機,最後要揍許無時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因為小狗受了傷不适合放養,而蔣澈接下來幾周都有戲份,所以最後貼身照顧的狗保姆責任,就落在了楚家堯身上。

楚家堯倒是沒什麽意見,特別入戲地和許無時說反正我來就是給蔣少當助理的,幫你倆照顧狗兒子也沒啥。

蔣澈有時候真的很想喂楚家堯吃點屎,看看他能不能清醒一點。

一天到晚跟搭錯線似的,看誰都像一對兒。

花了一點時間撿起臺詞,蔣澈就繼續參加拍攝了。

因為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哪兒不舒服,所以劇組裏的人只當他是少爺脾氣吃不了苦,出去放風玩了幾天。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蔣澈分別跟着劇組輪軸轉拍了七八場戲。

最後一場戲是他上回被白奕月飾演的唐立青打暈了拖走的後續。

唐立青轉移了幾個綁架地點,最終把楊沅折磨致死棄屍化工廠,附近的流浪漢發現了屍體,然後報警。

這一幕算是整部電影的小高潮。

楊沅的死直接刺激了游铮,讓他從久遠的夢魇裏清醒過來,開始審視那幾樁命案與唐立青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

也讓游铮相信,當年葬身火海但一直沒有找到屍體的唐立青,也許真的沒有死。

按照劇本,楊沅被唐立青帶走,醒來的時候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但是他沒有聲張,跟唐立青周旋了幾天,同時悄悄向外界發送求救信號。

不過最後唐立青還是發現了楊沅做的那些手腳,因此大發雷霆。

楊沅一直都是被蒙着眼,靠一雙耳朵聽聲辯位,所以唐立青先是割了他的雙耳。

楊沅靠一雙手留下記號,唐立青就把他的十根手指逐根剁了。

最後楊沅熬不住,斷氣了。

因為先前被敲那一下留下的陰影,所以開拍前,蔣澈還有些擔心白奕月會不會一時緊張,又演得太逼真,真往他身上捅刀子。

好在割耳戲和剁手戲演下來,白奕月都掌握得很好,沒有出任何差錯。

特效化妝師在給蔣澈畫傷口的時候,還誇了幾句,“剛剛小白演殺人狂魔的時候我都被他吓了一跳,感覺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那兒了呢。”

“我覺得觀衆肯定也會被他驚豔到的。”

這話蔣澈倒是愛聽,“小白的可塑性還是很高的,演什麽像什麽。”

他話音剛落,休息室的門就被敲了兩下,白奕月探頭進來,朝他笑了笑,“小蔣總,我能進來嗎?”

蔣澈換了左手給化妝師畫,擡起右手朝他招了一下,示意他進來。

白奕月拉了張凳子在蔣澈邊上坐下,雙手撐着膝蓋,看了一會兒他身上的特效傷,忽然問:“小蔣總,你疼不疼?”

“疼?”蔣澈晃了一下他的斷指妝,“都是假的,不疼。”

白奕月柔軟的長睫垂了垂,臉上微微泛起了幾分不忍的情緒,“可是我看着,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

他扯了扯嘴角,“老覺得難過,看不得你疼,小蔣總,你說我是不是有點矯情啊?”

蔣澈微微一怔,對上白奕月柔軟腼腆的眼眸,心頭驀地生出了一股微妙而複雜的情緒。

一點開心,一點雀躍,還有一點意外。

不等蔣澈說話,白奕月就笑着問他:“小蔣總,你晚上有沒有空?我能不能約你吃個飯?”

蔣澈微微愕然,“吃飯?”

“嗯,演員殺青都有殺青飯,我想給你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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