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神經病
“蔣澈——”
許無時伸出一條長腿擋住了去路。
蔣澈猝不及防,被絆了一腳之後又被拽了回去坐下。
還沒來得及發火,許無時就按着他瘦削的肩膀,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腦袋上,聲音低啞,情緒壓抑,“我也差一點出不了戲……”
這話勾到了蔣澈最柔軟的神經,他下意識地側了側臉,想去看看許無時。
許無時的臉頰往後蹭了蹭蔣澈後腦勺的發梢,摟着他的脖子把人環進了懷裏。
“導演喊卡的時候,我都沒緩過來,整個人喪到不行。”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手,親親你的耳朵,确認一下它們的存在?”
前面兩句蔣澈都聽得很走心,直到後面的要求出來,他滿腔的同情和心軟,頓時化成了要翻上天的白眼。
“你他媽的……”
伴随着一連串咬牙切齒的髒話,許無時倏地感覺蔣澈腦袋往上一頂,狠狠撞在了他筆挺的鼻梁骨上。
那股又酸又疼又麻的勁兒,差點兒讓他淚灑當場。
還沒等許無時緩過來,蔣澈就掐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人抻到了樹幹上。
小少爺看着斯斯文文白白瘦瘦,手勁兒還挺大。
許無時被按着,索性放松了脊背往後靠着。
見蔣澈雙眸明亮生動,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都要冒出小火焰了,許無時忍不住手賤摸了摸他的手腕。
“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鼻子被你撞得太疼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說不定會腦震蕩。”
“等我好一點了,你想怎麽打我都行。”
蔣澈的一通火氣被許無時毫無章法哄孩子似的話語打得七零八落。
淩厲的眼神漸漸繃不住了,他幹脆松開了手,跟着許無時一起并肩靠在了樹幹上。
頭頂蔥蔥茏茏的樹葉遮擋住了夜色陰沉的天空,空氣裏還有潮濕冰涼的雨水的味道。
蔣澈微微仰頭,看着模模糊糊的樹影,像是疲憊到極點,聲音輕輕地問了一句:“許無時,你是神經病吧?”
一個好好的正常男人,怎麽能這麽恬不知恥地糾纏另外一個男人?
許無時跟着他一起仰頭,聲音低沉而放松,“嗯,我是神經病。”
每一根神經,都患上了喜歡蔣澈綜合症,無藥可救。
蔣澈又想抽煙了,摸到了煙盒和打火機,就拿出來一根,當着許無時的面點上了。
吸的時候煙上那點火紅的光會變得格外明亮。
許無時看着淡淡煙霧裏蔣澈白皙幹淨的面容,依然覺得他像個偷大人煙抽的小孩,稚氣,卻又帶着一點不自知的撩人意味。
他又想把這個小孩扒光拐上床了,想得都有點……
“許無時,”
蔣澈突然緩緩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打斷了許無時往下更加少兒不宜的念頭。
“你換個人喜歡吧。”蔣澈咬着煙含糊不清地說。
許無時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蔣澈把煙拿開,一字一頓地說:“你換個人撩-騷,喜歡,約,随便你怎麽理解,總之,別再打我主意了。”
蔣澈一本正經的時候,目光會端端正正地看着說話對象,一只手搭在膝蓋上。
很嚴肅,也很可愛。
許無時很喜歡他雙眸都牢牢鎖定自己的模樣,所以盡管是說不好聽的話,他的心情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反而更想親親蔣澈抱抱蔣澈,或者做點兒什麽別的,變态的不變态的都行。
蔣澈說完了,就看見許無時充滿侵-略性的目光極其放肆地從他臉上掃到上半身,然後……再到下半身。
“……”
媽的……跟一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變态神經病談什麽心!
蔣澈再次心态炸裂,都想直接拿煙往許無時臉上怼了,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聽見一陣狂野的狗吠聲。
楚家堯拽着狗繩,被拉得踉踉跄跄從大路那頭跑過來。
小阿拉斯加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在前面跑得搖頭晃腦,還時不時回頭瞅瞅跌跌撞撞的楚家堯。
遛他遛得不亦樂乎。
一個大男人連只犬類幼崽都玩不過,蔣澈真是沒眼看了。
小阿拉斯加跑到蔣澈面前就停下了,楚家堯跟着剎車,邊喘氣邊問:“幹……幹什麽呢……你倆,大晚上……不,不睡覺……擱這兒,談……談戀愛?”
蔣澈聽他說話都費勁,“你還是喘勻氣兒了再說話吧。”
楚家堯扶着樹大口大口呼吸了幾秒,然後繼續說:“你們,談,回屋裏去啊,這裏很容易有人來,你們內,場務小姑娘,天天扛攝影機拍花絮,也不怕被拍到……”
蔣澈有種把煙頭塞進楚家堯嘴裏燒啞他的沖動,“你是不是被狗遛瘋了?誰告訴我跟他在談戀愛?”
楚家堯的眼神打了個轉,牽着狗,極其生硬地裝傻。
蔣澈盯了他幾秒,忽然想通了,扭頭去看許無時,“你說的?”
許無時從他手裏順過那半根煙,叼嘴裏吸了一口,學着他的樣子吐了一下煙圈,“我有糾正他,說我們只是做,沒談,他不信。”
“……我他媽什麽時候跟你做了!”
蔣澈咬牙,見楚家堯用“你不老實”的眼神看着他,就連忙改口解釋,“那次不算,那是他自己動,我沒動。”
楚家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眼神更加露-骨了。
許無時看着活活被自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蔣澈,忍不住撚了一下他的耳垂,解圍道:“你還沒說為什麽穿着好看在這裏等我?”
蔣澈怒火攢動要發不發,冷着臉扇開了他的手指,“我沒等你,我等……”
我等……誰呢?
糟了!小白!!!!!
蔣澈面露驚慌,“刷”地一下站了起來,摸出手機一看,快九點了。
“怎,怎麽了這是?”楚家堯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整個人都彈出了兩步。
蔣澈沒顧得上回答他,邊撥號邊往樓上走。
“喂,小白,你,你還在家嗎?”
蔣澈一步三個臺階,很快就到了五樓。
“我還在呀,”白奕月聲音軟軟的,像是等得有些累了,但是一點兒生氣的情緒都沒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呀?要是你忙的話.......”
“不忙,”蔣澈走到門口,悄悄深呼吸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穩一些,“剛剛有些事情耽誤了。”
“我現在就在門口,我們去吃飯吧。”
他話音剛落,白奕月就從裏頭開門出來了。
一身極好看的藏藍色英倫風格子西裝,還搭了個漂亮的黑色領結,頭發軟軟地搭在眉上,整個人看上去可愛又精致。
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造型。
蔣澈微微一怔,然後唇角就揚了起來,因為白奕月這一身打扮跟他非常般配。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說話。
白奕月慢慢将黑色口罩戴好,揚着睫毛,有些腼腆地朝蔣澈笑了笑,“我們去哪兒吃飯?”
蔣澈想了想,“你喜歡吃魚,我們去吃魚吧,我知道有家日料店的銀鳕魚做得不錯。”
“好啊,要讓小康開車嗎?”
“不用,”蔣澈摸了摸褲兜,從裏頭掏出了車鑰匙,“我問劇組借了輛車,吃完我們就回來。”
“好,那走吧。”
蔣澈跟白奕月有說有笑地走到樓下時,許無時跟楚家堯還待在大樹底下,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小阿拉斯加在原地轉圈。
許無時手裏那半根煙已經抽完了,目光懶洋洋地看着從樓梯下來的蔣澈,眼底情緒不明。
白奕月也看見了他們,路過的時候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許哥好,楚助理好。”
楚家堯拽着狗繩,朝蔣澈挑了一下眉,然後不太走心地應了一句:“嗯。”
許無時倒是笑了,唇角勾着淺淺的弧度,目光來來回回在蔣澈身上看着,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也好,這麽晚了要去哪裏?”
白奕月遲疑了一下,扭頭看了蔣澈一眼,然後說:“我請小蔣總吃飯,今天他殺青了,想給他慶祝一下。”
“原來是約了你吃飯,”許無時歪着腦袋看着蔣澈,唇角揚起的弧度沒變,笑眯眯地說:“難怪小蔣總今天穿得這麽勾人。”
蔣澈唇角微微緊抿了一下,不等許無時再說什麽,就邁開長腿走了。
白奕月見狀,朝許無時欠了欠身,然後跟了上去。
日料店離筒子樓不遠,開在商業區裏最繁榮的地段,因為過了晚飯時間,所以客流不多。
蔣澈帶着白奕月乘電梯到了八樓的空中餐廳,點好了菜,就把菜單交給了侍應生。
侍應生臨走時,白奕月突然加了兩瓶清酒,還是酒精濃度還不低的那種。
“你明天不是還得拍戲嗎?”
看着白奕月往杯裏倒酒,蔣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少喝一點,怕你明天起不來。”
白奕月應了聲“好”,想了想,就把倒得滿滿的一杯酒遞到了蔣澈面前,雙手捧臉笑得十分乖巧,“那你代我喝吧,等我也殺青了,我就幫你喝。”
蔣澈向來對這種又純又乖的笑容沒有任何抵抗力,“行,今天先我喝。”
他喝完了一杯,白奕月立刻幫他倒滿,“再來一杯。”
“好。”
最後兩瓶酒都進了蔣澈的肚子。
白奕月看着他神色清明水色漂亮的雙眸,忍不住摸着鼻子笑了笑,“你酒量怎麽這麽好呀?”
蔣澈tian了一下嘴角的酒漬,“我挺能喝,你再多喊七八瓶也沒事。”
白奕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