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眼看着已近半下午,齊康想起水無攸中午也沒怎麽吃飯,便讓小闵子裝了一盒點心。想送去給水無攸墊墊饑,誰知剛出大帳,就見張力站在面前,冷笑道:「太子殿下,末将這就帶你去見一見水無攸的真面目。」

齊康心中一跳,手中點心險些掉到地上,然而面上卻毫不改色,和張力一起往空地上走,一邊聽張力道:「臣已聽探子報過了,今早水無攸帶着殿下去了大窪地,他以為這樣光明正大的帶殿下查探地形,便可脫掉自己嫌疑,殊不知他查看了地形,總要把情報送出去,這便是臣要讓殿下識破他真面目的時候。」

「水無攸聰明絕頂,會做這麽不小心的事情嗎?」齊康冷笑。

卻聽張力笑道:「殿下,這便是心戰了。那水無攸正因為聰明絕頂,才敢使出這樣計策。你想啊,他回來後坐在那大石上,殿下苦勸幾次,他自然不肯回來,待到殿下倦了,也便由他,他神不知鬼不覺去麗春院送完消息,回來後殿下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呢,就算被殿下發現他不在了,他就只說氣悶,出去逛了逛,殿下又能怎樣呢?」

齊康看了張力一眼,沉吟不語,半晌方道:「說這麽多有何用,我們去看看便知道了。」

然而令齊康怎麽也沒想到的是,水無攸竟然真的便如同張力所說。他們趕去的時候,他已經不坐在那塊大石頭上了,四處也不見蹤影,張力當機立斷,立即帶領楊青和水無攸來到麗春院,正看到水無攸出了大門。

張力和齊康隐在一旁,直待水無攸走過去,才現出身形,張力随即帶他去查抄了麗春院,果然,在老鸨房間內搜出了大量通敵證據,其中赫然有水無攸剛送到的情報書信,上面有一張大窪地的地形圖,标注的十分詳細。

齊康氣的渾身哆嗦,他自然是認得水無攸筆跡的,當下将那封信撕了個粉碎,怒氣沖沖的回到軍中,在帳外平複了一下情緒,才仍如往常般走了進去。

果然,就見水無攸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想是害怕沾染脂粉味道,卻又不敢去溫泉河裏洗澡耽誤工夫,所以只能換了衣服遮掩。「殿下去哪裏了?回來就不見你。四處找了一圈,說是張元帥和你一起去大窪地了。」

「嗯,是啊,元帥說讓我們去查看地形。」齊康随口應了一句,然後假裝不經意問道:「先生去哪裏了?元帥還讓我找你一起,可是我去大石上找你,你卻不見了。」

「哦……」水無攸目光閃爍了一下,想了想,咳一聲道:「我四處走了走。」

話音一落,他發現齊康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下來,心道壞了,難道真的是給我設的陷阱嗎?只是若設陷阱,為什麽要選在麗春院呢?何況輕媚兒又是真的得了急病,就算陷阱能設出來,哪有這樣巧人就得急病的?那是真病,不是中毒。

水無攸心思電轉,只可惜還未等他理出頭緒,便見大帳外湧進一隊士兵,二話不說将他綁了,接着張力走進來,冷笑道:「水大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自以為能瞞天過海,殊不知所有行蹤,都已盡在皇上掌握。」

「父皇?」

「皇上?」

水無攸和齊康同時驚叫出聲。卻見張力躬身道:「是的殿下,不然以臣這點微末能事,如何能鬥得過狡猾如狐的水大人呢?這都是臨行前,皇上将臣宣到書房,讓臣小心行事,定要好好查看水無攸的人品,臣明白皇上的意思,這水無攸若真的可信,便要重用他了,只可惜,這厮狼子野心不改,妄圖覆滅我冉國,所以皇上的一片愛才之心,也只有付諸東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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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康聽見此話,哪還有絲毫懷疑,目光如火一般的看着水無攸,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卻堅持不肯落下,半晌,方咬牙切齒的道:「人證物證确鑿,先生,你……還有什麽話說?」

這小太子從小因為身份特殊,就沒有什麽知心的人。小闵子是奴才,如何能被他放在同等地位上?及至認識了水無攸,雖起先覺得此人放浪不羁,十分可惡,然而一段時日相處下來,早已将他當做亦師亦友的存在,不但如此,心中偶爾還會泛起一番別樣心思,只是都被他強行壓下去了。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因此這時候便格外的憤怒,更有不盡傷心在其中,明知水無攸罪名已定,卻仍是希望他說出一個能夠取信自己的理由。

水無攸也知到這時候,自己已是百口莫辯了。他苦笑着搖頭道:「殿下要臣說什麽呢?如果臣說,是麗春院的輕媚兒姑娘得了急症,媽媽遣人送信來,求我過去一治,我本着救人的心思去了那裏,你會相信嗎?」

「那信呢?」齊康伸出手來。

水無攸看着這小太子,呵呵笑道:「殿下,你能信任我到這個地步,臣已十分欣慰了。只是這個圈套既是針對我設計的,那信又豈會留在我身上。我也知道這封信重要,一直随身攜帶,只是在我換衣服的時候,有個小校進來求我幫他寫一封家書,所以我想,現在我衣服裏這封信,恐怕已不是當初的那一封了。」

「你這種理由,騙鬼去吧。」齊康憤怒的一揮袖子,轉頭離去,想了想,又站定腳步,對張力冷冷道,「張元帥,先把他關押起來,這人我是要帶回京請父皇處置的,你們不許給他上刑。」

張力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但旋即躬身恭敬道:「是,臣謹遵殿下旨意。」

當水無攸被押出門的時候,看到齊康就在門外等他,看見他出來,小太子上前一步,冷冷道:「你還有什麽話說?之前裝的那麽言辭懇切,卻原來……卻原來都是騙我的……」

水無攸看着憤怒的握着拳頭的齊康,苦笑一聲,嘆氣道:「我還是太低估了他們,但是殿下,希望……希望你小心行事,我的心,天地日月可鑒……」

「夠了,不要再妄圖挑撥離間了。」齊康再次揮拳怒吼:「這些話,你留着将來上金殿之後對父皇說吧,你……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先生,不配……」請尊重他人勞動成果,勿随意傳播,如喜歡本書請購買原版。

水無攸望着齊康跑遠的背影,回過頭又冷冷看了張力一眼,然後拱拱手道:「張元帥玩的這一手果然高明,厲害厲害,佩服佩服。」書香門第

張力也冷笑一聲,回敬道:「彼此彼此。要拿住你的把柄,還真是不容易啊,好在天佑我冉國,終于在大戰之前将你這個禍患拿下,來人啊,押下去。」

進了牢中,才知叮當也被關在這裏。水無攸苦笑道:「我早該發現異樣的,你身處軍中,又怎麽會亂跑?」

叮當沒好氣道:「你現在才來談了解我有什麽用?快想想辦法怎麽出去吧。不然殿下肯定會上當的,一旦冉國和伊犁國交戰輸了,對我們江南又有什麽好處呢?俗話說,唇亡齒寒啊。」

水無攸哈哈笑道:「行啊,沒想到你竟是個關心故國的好孩子。」又皺眉道:「必須要想辦法逃出,這個大窪地之戰,便是伊犁國的陷阱,現在我既已被關起來,張力等人就可以更放心的實施了,只是有一點奇怪,若不能引蕭河之水,要怎樣才能将冉國軍隊全殲呢?」

水無攸在這裏冥思苦想,不覺一夜便過去了,第二日天明時方才沉沉睡去,打了個盹兒便又醒過來。到得傍晚時分,忽覺地面輕輕震動起來,他側耳細聽,然後面上變色道:「糟糕,張力等人開始行動了,必須要想個辦法逃出去,讓太子盡快阻止他們。」

「別說夢話了。」餓了一天一夜的叮當撇撇嘴,愁眉苦臉道:「我看他們是想活活餓死咱們,你啊,就先替自己擔心吧,還想着通知殿下呢,能怎麽通知?除非你能變成老鼠那麽大,然後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一邊鑽一邊刨,刨出一條地道趕到太子前面……」

叮當不等說完,忽聽水無攸大叫了一聲,只把他吓了一跳,然後便聽水無攸道:「是了是了,我明白了,定然是地道無疑,天啊,我真笨,怎麽就想到了水渠,竟忘了地道呢?啊……」

叮當呆呆看着自家跳腳的主人,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忽見水無攸從腰上解下葫蘆,一口氣連喝了幾大口,然後他系好葫蘆,紮穩馬步,慢慢擡起雙手,緊接着一發力,那牢固的監獄木門便被他一掌轟開。

叮當都傻眼了,心想自家公子武功高這自己是知道的,但他什麽時候竟練成這麽霸道的掌力了?只怕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掌也不過如此吧。剛想到這裏,就見水無攸猛的噴出一口血,然後身子無力的癱倒。

叮當吓壞了,連忙上去扶他,卻見他抹去嘴角血漬,擺手道:「我沒事……」話音未落,早有兵丁聞聲趕來。水無攸勉力提起內力,幾招之間就将這十幾個普通兵丁打倒在地,一邊對叮當道:「你繞回我們的營地,看看小闵子還在不在,若是在,你就帶他一起先逃進山裏躲着,看到這裏升起五色旗子再回來,如果不在,你就自己逃進深山。」

水無攸說完,也不等叮當發問,便提氣縱身而去,轉眼間就在暮色中消失了蹤影。

遠遠的就看到齊康和楊青埋伏在一座土丘後,他們身旁是張力王子健等衆多将領,天色已經全黑,若不是水無攸目力過人,還真的沒辦法找到他們。

但人是找到了沒錯,要用什麽辦法把他們引出來呢?水無攸心裏很清楚,張力是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不但要讓冉國軍隊全軍覆滅,他更要把齊康這個太子殿下掌握在手中,這樣一旦有變故發生,自己手中就等于是握了一張免死金牌。

一個小兵從樹下走過,手裏提着一籃子點心,水無攸靈機一動,跳下樹,慢慢接近那個小兵,然後将他一指頭點倒,拖進草叢悄悄換了他的衣服,又把他藏在一塊大石頭後,彼時士兵們都在緊張注意大窪地的入口,加上水無攸的聲音實在太輕,竟沒人發現這一變故。

軍隊是傍晚出發的,雖然出發前都已經吃了飯,但是貴為将軍和太子,用點點心再貼補一下,這實在無可厚非。水無攸走到張力等人面前,雙手恭敬遞上籃子,壓着聲音道:「請元帥用點心。」

「嗯。」張力和王子健此時也把注意力都放在大窪地的入口處,聞言便随意從籃子裏抓了一塊點心,一邊道:「殿下也請用一些吧,這是場硬仗,不知要打到什麽時候。」

齊康的目光向籃子看過來,一瞬間,水無攸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

下一刻,他聽見齊康冷冷道「我不用了,兵士們能不吃,我為何不能不吃?張元帥,人說在戰場上,要和兵士們同甘共苦,兵士才願意替你賣命,看來你這做的可遠遠不夠啊。」

張力僵了一下,忽聽王子健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主帥耗費腦力,且要身先士卒運籌帷幄,反而比兵士們還要疲累,若不貼補點東西,身體事小,只怕戰鬥中有個閃失,則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更何況也讓人笑話,說XX國的将領因為餓昏了而落敗,這也不好聽啊。」

一席話說的其他将領都笑了。齊康臉上卻無絲毫笑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喃喃道:「謬論,若按照你們這樣說,那些戰前不吃點心的将領就都會打敗仗不成?好了,趕緊吃吧,想必伊犁國的軍隊就要過來了。你把其他點心分給別的将軍。」最後一句話卻是對水無攸說的。

水無攸卻站着不動,齊康感到奇怪,剛回過頭去看,就聽張力罵道:「混賬東西,沒聽見太子的吩咐嗎?還傻站着幹什麽?」

水無攸慢慢擡起頭來,沖張力一笑,輕聲道:「張元帥,王将軍,實在是很可惜,你們的計畫,終究功虧一篑。」

張力和王子健的震驚不消多說,就連齊康和楊青以及其他将領一時間都不由得愣住了。電光火石的功夫,就聽張力和王子健「咕咚」「咕咚」兩聲,齊齊摔倒在地上。

「先生……水……水無攸,你……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可惡,你對兩位将軍做了什麽?」齊康又驚又怒,指着水無攸大叫:「來人啊,還不快把他拿下。」

「誰若是敢動一下,我立刻就殺死這兩人。」

水無攸的軟劍在半空中閃過一道絢爛光華,接着劍尖便直指張力咽喉。他冷冷的站在那裏,纖細的身形卻挺拔如玉樹,山風吹動他的長發衣袂,雖然看不清面目,卻自有一股飄飄欲仙之姿。

「你……你……」齊康一連說了幾個「你」字,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忽聽水無攸道:「殿下,請出聖旨和天子劍,表明你的身份,讓三軍将領兒郎從此刻起都聽你的號令。快。」

「你以為我會讓你挾天子以令諸侯嗎?」齊康咬牙切齒的看着水無攸,雙目中噴出熊熊怒火,他的手緊握成拳,發出「嘎吱嘎吱」的骨節響聲。

水無攸摸摸鼻子,心中苦笑道:「若不是有這兩個人質在手,只怕殿下能上來把我一口一口的給生吞了,唉,你這個不分善惡不辨是非的小笨蛋,等一下你就知道我的苦心了。」

「我何須挾天子以令諸侯?若我有意為之,只消将這籃子放了迷藥的點心給衆位将軍吃下去,然後制住殿下,我自可憑借天子劍和聖旨號令三軍,畢竟其他将領和兵士,根本就不知道真正太子的模樣,不是嗎?」

水無攸此話一出口,齊康不由得詞窮了。心中知道對方說的沒錯,可是要讓他如此就範,卻怎麽也不甘心。

「殿下,動作快些。磨磨蹭蹭的,哪有一點大将之風,你将我素日教你的知識都忘了嗎?我讓你亮出身份,是要帶你去看對方的陷阱,是要救我們冉國的軍隊,我若有私心,你們一個都別想活。」水無攸聲音轉厲,一張臉上的神情也嚴肅無比。

齊康猶豫了,咬咬嘴唇,恨恨看了水無攸一眼,然後道:「我只能向身旁這些将領表明身份,其他的将軍和兵士們隔的太遠,如果在這個時候通告,一旦敵軍前來,肯定會被他們發現我們的埋伏,如此一來,這場戰鬥就将功虧一篑。」

「你竟然到現在還在做夢。」

水無攸冷笑,然後一把拉過齊康,從他懷中掏出一卷聖旨,接着将他腰間的天子劍解下來,大聲道:「附近将領聽令,此乃太子殿下,受皇上之命,前來軍中督察軍務,從此刻起,一切軍務由他接手,諸位将領要聽命行事。張力王子健乃是伊犁奸細,已被生擒,諸位将領等待訊號,不管敵軍是否進入大窪地,煙火不升,不許進攻。違者就地正法。」

話音落,就聽遠處起了一陣潮水般的議論聲,很快,消息便傳了開來。

然而水無攸不理會這些,他将聖旨和天子劍送給齊康,見這小太子已是氣的面色鐵青,不由搖頭苦笑。待要說幾句安慰他的話,奈何胸腹間已如火燒火燎般。原來之前他受傷痊愈,本不宜多用內力,何況他先天體弱,因此在監獄揮出那一掌雖然成功,但自身卻受了不小的內傷,全靠幾口烈酒壓着傷勢,不然此時早已發作,痛苦不堪了。

咳了幾聲,水無攸勉力道:「楊青,你可以将我捆起來,但是殿下,你必須答應我,随我去一個地方。林将軍楚将軍,你們也請一同過去,帶上三百士兵。」

「哼,誰知你是不是有什麽詭計?」現在齊康對水無攸是一百個懷疑,自然不肯聽信他說的話。

下一刻,整個人都被水無攸拉到身邊,聽他厲聲道:「你若不答應,莫說捆我,我現在就把你和那兩個蠢豬都殺了。」

齊康咬牙,想了想終是道:「楊青,按照他的話做,把那繩子捆緊一些。」

水無攸這才放了他,一邊任楊青把他捆起來,一邊悠悠笑道:「殿下,你可莫要反悔,剛剛我在你身上已下了五更斷魂香,你若不乖乖照我的話做,可就沒有解藥了。」

「你……」齊康本來的确是想食言的,卻不料水無攸竟已看穿他的意圖,不由又驚又怒,忽聽林将軍猶豫道:「殿下,這厮已被捆上了,不如我們便随他一去,若真有陷阱,咱們先将他亂刀分屍。」

楚将軍道:「話雖如此,萬一這厮是舍身設套怎麽辦?你要知道,奸細未必就沒有剛烈的啊。」

「算了,我們就跟他去。如果他想對付我們,的确是如他所說,剛剛把點心給你們吃了就行,那時我又依靠誰呢?」齊康到底是太子,憤怒過後冷靜下來,就覺察出水無攸這些舉動的确古怪了。

「先生,我再叫你一次先生,你這樣的處心積慮,但願你是真的為了冉國,為了自己洗刷罪名,否則,若讓你落在我手裏,叫你生不如死。」

齊康說完,就命人先将張力王子健捆了,點齊三百精兵,有人牽馬過來,他和林将軍楚将軍以及楊青水無攸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水無攸因為被捆住了,所以無法騎馬,齊康就讓他坐在自己前面,楊青本來要看着水無攸的,然而齊康淡淡道:「不必,如果發現這厮在弄神作鬼,本宮要親手砍下他的腦袋。」

馬蹄聲在夜晚格外響亮,直奔蕭河方向而去。水無攸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他的面色嚴肅無比。他知道,其實從打昏那個小兵開始,自己就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第一個賭,他賭的是張力和王子健難掩得意的心态,眼看計畫就要成功,興奮忘形之下,他們很難克制自持,這時候給他們點心,有七成機會可以讓他們吃下去。

第二個賭,是賭自己對齊康的了解,這個太子的本性剛直,在經過自己給他講了那麽多戰場上的故事後,會把自己所說的那些做為好将領的條件牢牢記住并身體力行,如果成功,他就肯定不會動這些點心。

第三個賭的賭注最大,如果贏了,毫無疑問,自己的清白可以洗刷,而且可以成為冉國的大功臣,離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如果輸了,那麽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不但冉國軍隊會遭受重創,只怕自己的腦袋都未必能保得住了。而這個賭的賭局,就是在蕭河旁,他要看一下那長滿雜草的河邊,是否會有地道存在。

馬蹄聲聲催人膽,寒風陣陣月光寒。不到小半個時辰,一隊人馬便來到了蕭河畔。

微弱的月色下,蕭河咆哮翻滾的巨大聲音如雷聲般傳來。齊康勒住缰繩,對水無攸冷冷道:「好了,前面就是蕭河,你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十人一隊,每隊隔二十步距離,向下挖。」水無攸沉着的命令。

兵士們一愣:心想向下挖?開什麽玩笑,我們手裏可都沒帶兵器啊,好在這一隊士兵都是長槍軍,雖然槍矛細小,但比起刀劍來,卻是好用多了。

一時間四野無聲,兵士們似乎也都知道此舉意義重大,因此個個賣力埋頭挖着。齊康和水無攸以及林将軍楚将軍默默坐在馬上,誰也沒有言語。但如果仔細看,就可以看到四人的額上以及鼻尖全是汗水。

「啊……有一條地道。」黑暗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然後就是一陣紛紛的大叫聲:「沒錯,有地道。」

「啊,我這裏也有……」

「啓禀殿下,将軍,這……這裏有一條很寬很深的地道……」

齊康和林将軍楚将軍「嗖」的一下跳下馬去,迅速跑上前,兵士們讓開一條道路,他們只是向下一望,便能看到那條又寬又深的黑暗地道。

一瞬間,三人就覺得心跳都好像停止了。林将軍反複擦着頭上冷汗,喃喃道:「這是什麽時候挖出來的?是……是伊犁軍隊幹的嗎?不,這怎麽可能?伊犁軍隊怎麽可能通過我軍的防線?」

齊康站在地道邊上,默默看着地面,他只覺得四肢冰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衫全都濕透了。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兩位将軍聽似的輕聲道:「先……先生和我說過,蕭河地勢高,如有水渠引水入大窪地,則我軍将士再無生路……再無生路……」

他忽然轉過身,血紅的雙眼盯着仍在昏迷的張力和王子健,咆哮怒吼道:「來人,把這兩個奸細給我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殿下息怒,他們倆一個是邊疆守将,一個是三軍元帥,皆是朝中重臣啊,怎能如此輕易就處死,這件事……這件事還要詳查,再詳查一番。」

齊康怒叫道:「還查什麽?這整個計畫都是他們制定的。如果是先生通敵,他怎能在昨天才通敵的情況下,第二日便挖出這麽一條地道引蕭河之水?他是神仙嗎?更何況,如果沒有張力和王子健的放行,那些伊犁蠻子怎可能通過我軍的防線,神不知鬼不覺在這裏挖了一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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