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護送

俗話說, 久病成良醫。宋渝上輩子身體羸弱,閑暇時光便翻閱過許多醫書。至于這把脈入門最基礎的滑脈,自然不會摸錯。

啧啧啧, 這小堂妹可真是個人才。

一邊和前姐夫勾搭成奸珠胎暗結, 一邊把悔婚的罪名全部扣到宋渝的頭上,自己則扮演忍辱負重的白蓮花。

可沒想到,居然給宋渝捉住這麽大一個纰漏。

看着宋琴茫然無措似無所覺,宋渝愉快的放下對方的手腕,好鋼要用在好刃上。主席同志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同為女子,她願意再給宋琴一次機會。

“宋琴,聽說……是因為我嫌貧愛富悔了婚,老宋家才決定讓你替我出嫁?哎呀, 原來有些人真的能颠倒黑白指鹿為馬?”

宋渝慵懶的似笑非笑,眼神卻犀利的能洞穿她的內心,“不需要解釋, 解釋就是掩飾。我作為姐姐,真心的奉勸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為陸慶恩這樣的男子, 不值得。”

不理會呆若木雞的幾個人,宋渝仰起頭看向徐大奎,“徐同學, 麻煩你送我回家, 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

可以的不能再可以!

徐大奎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

接過小弟恭恭敬敬遞上來的挎包, 他傻兮兮的咧開嘴角無聲的憨笑了起來。心底裏五顏六色的鮮花一朵接一朵綻放,馥郁的馨香熏得他飄飄欲醉。

深一腳淺一腳綴在宋渝身後,徐大奎覺得自己兩條腿軟綿綿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眼前不遠處的身影窈窕婀娜,楊柳細腰無風自擺,行走間更像是仙女在翩翩起舞。

“咚、咚、咚”,徐大奎耳朵嗡嗡作響,只聽得見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奇異的是,心髒的每一次雀躍,和宋老師的腳步恰在同一節奏。

真好,今天春暖花開陽光明媚清風徐來,一切都是那麽美妙!

“徐同學,看這天色暗沉沉的,許是要下雨了,我們走快一點吧。”

宋仙女軟糯的聲音打斷了徐大奎的绮思,于是乎,鮮花着錦的美景褪去,還原成陰風大作烏雲蔽日的現實。

“唉”,徐大奎懊惱的嘆了一口氣,認命般垂頭喪氣的緊跟着宋渝。即便如此,他還是盡心盡責的時不時四下張望。

哪個少年不鐘情!徐大奎把愛慕明晃晃的寫在臉上,可遲鈍如宋渝卻一直毫無所覺。

上輩子,宋渝到死都未曾遇到讓她心動情動的男子,這愛慕一個人的滋味,她實在是無從得知啊。

更何況,這輩子她一來便有了便宜夫君,何必再去關注其他男子?如何經營好與便宜夫君之間的感情,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精力。

宋渝只覺得這徐同學一片赤誠,和那些個虛僞油膩的男子大不相同,還是可以稍加相處的。

“徐同學,我到家了,你先在門口等一會啊。”

“啊?怎麽……這麽快就到家了?”

“是的呀,本來就是很近的。我只是擔心廖家使壞,才麻煩徐同學你的。”

“噢,不麻煩不麻煩,宋老師你是我老師,尊師重教是我應該做的。再說了,這廖豔有些喪心病狂,我送老師回家比較放心。”

“是的呀,我也覺得徐同學很可靠。你耐心等一下,先別走。”

“我不走,宋老師你定定心心來。”

看着宋渝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頭,徐大奎肩一垮,蹑手蹑腳移到門口,探頭探腦朝屋裏張望。

哎喲,這碎花窗簾可真好看。

哦喲,那掉了漆的長凳也越看越順眼。

哦豁,那插在鎖芯裏晃蕩的鑰匙鏈,真是帥氣到了過分。

……

“咔噠”,宋老師要出來了?

徐大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移回了原點。桀骜的頭發根根怒張,額頭鬓角汗如雨下。

徐大奎做賊心虛的雙手插在褲兜,望天望地望圍牆,就是不敢正眼看大門。

當然,萬變不離其宗,徐大奎眼角的餘光始終沒有偏離過大門。

“來,徐同學,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老師請你吃個大蘋果。”

這是宋渝匆匆忙忙從空間裏現摘的,總不能就這樣讓人家白忙活一場。

新鮮采摘的蘋果紅撲撲的,還沾着晶瑩的露水,看上去酸甜可口,讓人忍不住胃口大開。

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徐大奎眼睛瞪得溜圓,指着自己的鼻子吸溜口水,感動到無以複加。

“這蘋果真漂亮!不不不,宋、宋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的意思是宋老師您不要客氣,送您回家只是小事一樁。這蘋果還是、還是您留着,補補身子。”

這可是宋仙女送的,很想要!

“哈哈哈,徐同學你也太可愛了吧。宋老師一個蘋果還是請的起的,你就別客氣了。”宋渝失笑,将蘋果塞到徐大奎手心。

徐同學應該是喜歡的吧?不然怎麽眼光黏在蘋果上,撕不下來?

揮着手将徐同學送出院門後,宋渝輕蹙眉頭看着隔壁的院子,那裏人來人往進進出出。

是來新鄰居了嗎?但願是個好相處的。

等徐大奎反應過來,他已經雙手捧着蘋果跨出了院子。苦着臉回頭望望緊閉的院門,他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盯着蘋果犯了難。

手心已經冒出一層白毛汗,徐大奎覺得掌心的蘋果重逾泰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它這麽漂亮這麽可愛這麽香甜,萬一……萬一有人觊觎可怎麽辦?

徐大奎冷不丁的把蘋果捂到胸口,然後怒視着迎面而來的路人。這個人看着就賊眉鼠眼,定然是不懷好意。

看!那個家夥果然瞅了自己一眼,肯定看上他手裏的蘋果了。再看,再看蘋果也是他的!徐大奎怼着路人惡狠狠的龇牙咧嘴,随時準備沖上去殊死搏鬥。

想到這是宋老師熱情的塞到他掌心的,徐大奎握緊蘋果,又忍不住蕩漾的把嘴角咧到耳根。

“怕是個傻子吧?”路人糾結的看着明顯是反應過度的徐大奎,撓着後腦勺小聲嘀咕,然後警惕的側身繞過。

對面的少年像極了未栓繩子的二哈,小心為妙,還是小心為妙。

徐大奎怒目圓睜做着自認為最兇狠的表情,然後看着路人“落荒而逃”,蘋果保住了!

“嘁”,他不屑的啐了口唾沫,這才神氣活現的回轉目光。

當目光投射到紅通通的大蘋果時,徐大奎又開始新一輪的煩惱。他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安全低調有內涵的把蘋果運送回家?

如今這蘋果不光重逾泰山,它更像是一個随時都會爆炸的□□包。觊觎它的人忒多,他雙手難敵四拳,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塞上衣口袋?

不不不,鼓鼓囊囊更加顯眼。

塞褲子口袋?

嗐!口袋太小塞不進。

捧在手裏?

撥浪鼓般搖頭。這不是引誘別人犯罪嘛。

塞挎包?

哼!挎包它配麽?

路人已經來來回回路過三次,臉色一次比一次凝重。那個小家夥果然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瞧瞧,那小家夥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綠了吧唧紅撲撲的。臉上表情更是一秒一變,時而糾結時而開懷,時而兇狠時而傻笑。

唉,年紀輕輕腦殼就壞掉了,也是可憐。

看看,小家夥還賊頭賊腦背過身去,偷偷摸摸悉悉索索幹什麽勾當?路人本想湊過去圍觀一下,可又想起小家夥擇人而噬的小狼崽樣,最後悻悻的打消了念頭。

只要小家夥不傷害到別人,就這樣吧。

“家長心真大,孩子都這樣了,居然還放他出門?”路人一步三搖頭,還不忘吐槽。

躲在角落掏出嶄新的手帕,仔仔細細把蘋果包住,輕手輕腳擺進挎包鎖死搭扣,徐大奎拍着手放下心來。

這樣,總萬全了吧?

攥緊挎包,徐大奎警惕的東張西望,大長腿在前面探路,必須完全腳踏實地才敢繼續下一步。

以這樣龜速前進,徐大奎趕到巷子口時,已經夕陽西下。橙紅色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給暮色籠罩下的小巷鍍上瑰麗的色彩。

将額頭的汗珠撸下擲到地上,徐大奎虛脫般靠着矮牆喘息。“呼哧呼哧”,他的胸脯拉風箱似的劇烈起伏,比跑個萬兒八千累多了。

挎包搭扣已經被汗水浸透,徐大奎死死攥緊不敢有絲毫放松。萬裏長征只剩下最後一步,勝利就在前方向他招手。此時,還不到懈怠的時刻。

咬咬牙,徐大奎拖着面條也似的雙腿頑強的站了起來。弄堂風“呼呼“襲來,他疲憊的随風搖晃。

似乎這一陣微風,就能把這個百八十斤一米八的大個子,吹得東倒西歪。

“老、老、老大?”

徐偉大吃驚的把眼睛掙開一條縫,三步并作兩步攙住徐大奎的胳膊。

“老大,你怎麽才回家?我在巷子口等你半天了。”他小眼睛裏滿是興奮的光芒,湊近徐大奎耳朵小聲叨叨,“老大,今天傍晚在楊樹岸有場決鬥,怎麽樣,老大你有興趣嗎?”

“楊樹岸?是魁哥和石頭哥他們?”

徐大奎向往的望着楊樹岸的方向,魁哥就是他偶像。偶像決鬥,他怎麽着也應該到現場加油鼓勁吧?關鍵時刻,說不定他還能扭轉乾坤?

啊呸呸呸,偶像必勝!

“嗯……”徐大奎剛想點頭答應,右手便觸碰到挎包裏的大蘋果。

左手是偶像,右手是仙女。

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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