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哪也不許去”
我愣了一下,有點意外于他的話,點了下頭,也不敢抱怨他說“那怎麽不叫我一聲”之類的,轉而換了話題,小聲解釋道:“他是我以前鄰居家的哥哥,他奶奶家在這。好久沒見了,今天剛好遇到,我想請他中午來家裏吃飯。”
“我第一天就說過不許帶人來家裏。”白豈立刻拒絕了。
我回頭看了眼,齊楓正關注着這邊,似乎看氣氛緊繃便不太敢冒然過來。
我沉默了幾秒,火氣有點上頭,冷下聲道:“我才是房子的主人,我連請朋友回去吃一頓午飯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也不想管他答不答應了,反正我就是要帶齊楓去家裏做客。
我轉頭跑回齊楓身邊,沖他笑了下,“好了,走吧。”
齊楓似乎又看了眼我身後白豈的方向,壓低聲音說:“你室友同意了嗎?”
我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前走,“我同意就行了,那是我家,走了走了。”
齊楓被我拽着走了幾步,我見他跟着了才放開手。
齊楓走了兩步似乎想回頭看,我立刻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你別管他,走就行了。”
我本來遇到齊楓的好心情被白豈攪合了個徹底,把我心情搞糟不算什麽,還搞得我的客人弄得也一副不安的模樣,真是越想越來氣。
我試圖換話題跟齊楓聊起來,跟他講我家庭院的來歷,說起我未曾謀面的奶奶。
齊楓跟我聊了一會,話題又回到了白豈身上,他問:“你室友是大學生嗎,你找他住進來賺房租?”
我胡亂應了下,“差不多,他是自由職業者,不愛說話,你不用招呼他,沒事。”
齊楓似乎還是不太好意思,回頭看了眼,低聲跟我說:“我們等他走近了一塊走吧,他在後面一個人看着怪可憐的。”
我不是很高興,耐着性子說:“他就喜歡一個人待着,真沒事的。”
Advertisement
齊楓見我臉拉下來也不再提了,換了話題跟我聊起動漫。
我好久沒看動漫了,雖然跟不上節奏,但看他連說帶演的比劃卻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一路行至家中,我驕傲地展示我家的庭院,石汀步一塵不染,道邊圓石潔淨,楓葉被堆在樹下,富有禪意的添水敲擊作響,涓涓流入其下的石頭缽中。
“怎麽樣?”
齊楓感嘆道:“很日式,有格調。”
我笑起來,帶着他爬上後廊,推開紙拉門去參觀屋裏。
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剛好遇到白豈進屋,齊楓尴尬地沖他打了個招呼,結果他冷冷地瞥了齊楓一眼,提着購物袋去了廚房,一個字都沒說。
我忍着火氣拉着齊楓回到廊前,“你休息會,我去跟白豈說兩句。”
齊楓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近了,挨着我耳邊小聲囑咐,“好好講,不要吵架。”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睛,直到我點頭才放開我,笑着說:“這裏真美,我感覺我能這麽坐着看一天。”
我抿了下唇,感覺越發愧疚了。
來到廚房,白豈正在往冰箱中收納蔬果,我見狀便幫他遞,他雖然沉默着也沒看我,但手下卻接了。不多時所有東西都收納完了,活魚也放進水池泡着了,他合上冰箱門起身,我看時機差不多了就挨近了小聲跟他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都邀請他了總不能再突然變卦吧,吃完午飯我就讓他走,好不好?”
白豈沉默地看着我,我努力做出了最懇切的表情,如果不是他不願意讓我碰他,我都想抓着他的手求他。
焦慮的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許久後我等到了他的回答,“好。”
我頓感放松,“謝謝。”
回到齊楓身邊坐下,我沖他擠了下眼,他笑了下,靠過來貼近了,嘴湊到我耳邊說:“怎麽說?”
我同樣就着他靠近的動作,用手擋着靠在他耳邊講悄悄話,“他同意了,沒事了。”
齊楓也像松了口氣,再次壓低聲音開玩笑地問道:“你從哪找了這麽個室友?跟漫畫裏出來的紙片人一樣。”
我疑惑道:“為什麽像紙片人?”
齊楓道:“性格冰山,長得又好看得不行,這種人設就是漫畫标配啊。”
我“哦”了一聲,“他其實也不是很冰山啦,就是不愛講話,其實之前性格挺溫順的,家務也都是他在做,只是最近跟我發生了點矛盾,就不太理我了……”
我越說聲音越低,心中的焦躁感再次有了冒頭的勢頭。
我說話的時候齊楓就偏頭看着我,突然開口道:“是什麽矛盾呢?”
我有點難以啓齒,支吾了一會才說:“我罵了他比較難聽的話,然後……又想請他的死對頭來家裏幫忙一件事,他反應很激烈地拒絕了,在那之後就不理我了。”
齊楓沉吟了一會,看着我問道:“那之後你做了什麽努力嗎?”
我有點委屈,再次挨近了小聲說:“我做了好多努力啊,很主動地讨好他呢,我覺得能讓他開心的事都做了,但他并不開心,反而更生氣了。”
齊楓“哦”了一聲,目光溫和地注視着我,“頁子,你跟他道歉了嗎?”
我沉默了幾秒,“道什麽歉?”
齊楓說:“你應該告訴他,那些話不是你的真心話,告訴他傷害了他你覺得很抱歉。每個人都會犯錯,會說言不由衷的話,需要好好解釋清楚才行。有時候人們會覺得我雖然沒有解釋但我行動了啊,對方應該會理解我的意思吧,但其實人和人之間想要相互理解是很困難的事,必須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清楚,把你的歉意仔細地告訴對方,否則被那些話傷到的人,自己是走不出來的。”
我嘆了口氣,沒有作聲,對于道歉的事有點猶豫不決。
畢竟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非要讓我說那些都是假的我也說不出口,說出口了也像撒謊,白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齊楓把手覆在了我搭在腿上的手上,輕捏了下,“直接講做不到的話,就買點啤酒吧。”
喝酒?
這倒是個新思路!
我忽覺豁然開朗,真誠道:“謝謝,小齊哥哥,遇見你真好!”
我伸開手想去抱他一下,剛靠近了,忽然身旁出現了很輕的動靜,我動作停在半空,扭頭一看發現白豈正端着一個木制矮桌往廊前地面上放。木桌上放有兩個瓷盤,盛放着切好的水果和蛋糕,旁邊是一壺茶,以及一個茶杯。
我下意識說了聲“謝謝”,但杯子是不是少了一個?
還沒來得及問,白豈便放下矮桌,眼皮也沒擡,說了一句,“頁子過來幫我洗菜。”
我愣了下就聽見齊楓笑着說:“去吧。”
我便跟着白豈回去了,被他安排着洗了一會菜才遲疑道:“現在是做早飯還是午飯?”
白豈依舊垂着眼,聲音聽不出情緒,“午飯。”
我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會不會太早了。”
白豈說:“不早。”
“……”我懷疑他是想趕緊完成“吃完午飯就讓他走”這個目标。
我腦子裏在想剛才的主意,洗完土豆後,試探着問道:“白豈,你喝過酒嗎?”
白豈頓了下才回答,“沒有。”
我“哦”了一聲,“我也沒喝過。”
白豈沒搭理我,開始切洋蔥。
等他切完洋蔥,我插縫問道:“那你想不想嘗嘗?”
白豈給我丢了個胡蘿蔔,“你把這個洗了,去皮,切成塊。”
我從水池裏撿起胡蘿蔔,開始洗,明白白豈不想交流的意思了。
等所有的菜都準備好,白豈已經起了火,開始炒洋蔥的時候,我看了眼廊前齊楓的背影,問道:“沒事了吧,我去陪齊楓喝茶,茶杯在哪?”
白豈垂着眼,木鏟來回機械地翻炒着洋蔥。我等了幾秒他都沒有回答我,我就準備自己去櫥櫃裏翻。誰知剛走了一步,他突然說話了,“你在這待着,哪也不許去。”
他的聲音聽着比平時低沉了些,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我愣了兩秒,好像明白了什麽。
後來我就哪也沒去,在旁邊看着白豈做咖喱,等他煮上後,我挨近了試探着拉了下他的手。
白豈的目光落在鍋蓋上,靜立着不動,像是沒感覺到似的。
我只好自說自話地開始解釋,“他就是哥哥而已,沒別的,你別多想。”
白豈沒給任何反應,我又看了眼齊楓,只是想确認他還是背對着我們的沒有注意這邊,但我只看了一眼白豈就反握住了我的手,用得力氣有點重,“在看哪裏?”
他只握了一下就放松了力氣,兩秒後把手也抽了出來,似乎對自己的反應有些懊惱,不是很想面對地轉過身去拿隔熱手套,背對着我說:“你去把餐具擺了。”
我于是就去擺餐具,擺好後再次回到白豈身邊,趁他不動的時候湊上去快速親了下他的側臉。
白豈沒有看我,但睫毛微不可察地顫了顫,他能有這點反應我已經很欣慰了。
他正在看着鍋,而我挨着他,也在爐竈旁。站得離爐竈這麽近其實有點熏烤的感覺,我正準備退後讓開些,他卻忽然毫無預兆地側過身,捏起我的下巴,傾身垂首,快速且用力地吻了我一下。轉眼間放開我重新站直,目光回到鍋上,片刻後拿起鍋鏟開始順時針勻速攪拌起來。
他親完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而我卻在那之後一直呆立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
他這一吻太過突然,柔軟唇瓣重重壓在我唇上的觸感仿佛觸電,一瞬間酥麻了全身。
明明是冰冷的溫度,我卻像被點燃了似的,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我有點待不住了,轉身跑了。
這回他沒再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