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破僵局

重新回到學校我有種隔世之感,因為嘴腫了所以不得不戴口罩,周圍人以為我感冒了,又關照了我一波,覺得我體質太差了。我雖然表面跟他們嘻嘻哈哈,但精神始終很緊繃,白豈就在我旁邊,我全程都格外注意,半點沒敢往岚雲那個方向看過,生怕他會誤會什麽以後就不讓我來上學了。

而一旁的白豈似乎已經厭煩了扮演學生,坐下後連書本都不拿出來,臉像凍了冰,如果之前是不容親近,現在就是徹底拒人于千裏之外,就連李孟來跟他說話都沒有得到妥當的回應。

我挨過去小聲跟他說:“你把書拿出來啊,老師都進來了。”

白豈緩緩瞥了我一眼,最終還是把書拿了出來,随便翻了一頁攤在桌面上。

我瞄了一眼他翻的那一頁,是還沒講到的內容。趁老師不注意,我趕緊探身過去給他翻到了正确的頁數上。

上了兩節課,我給他翻了好幾次頁,到了第三節 課白豈終于願意動手翻頁裝一下了。

因為白豈沒有給我準備飯盒,中午我跟他離開了學校去附近的飯館吃飯,這間飯館靠窗的座位都是雅座,可以将簾子放下形成獨立的空間。

點好菜後我就取下口罩,起身放下了簾子,換去了白豈旁邊坐。

他見我過去了也沒什麽反應,我也沒指望什麽,坐下後便把他搭在腿上的手拉過來攥在手心裏,用掌心的溫度來溫暖他冰冷的手指。

過了一會,白豈偏過頭看我,“我不冷。”

我“嗯”了一聲,挨近了又去親他的嘴唇,他的嘴唇也像冰一樣,被我吻了一會才暖起來。

我将他的唇瓣暖熱後就退開了,他垂眸看着我,我在等他問我,為什麽要親他,可他卻什麽都沒問,甚至把手從我手中抽了出來,說道:“有人來了,坐回去吧。”

心中焦躁彌漫,我有種無力感。

終于在這一刻開始後悔,當時不應該為了圖一時痛快把話說絕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以前我雖然看不透白豈,但他至少表面上是溫順的,會聽我的話,也願意跟着我一起被人類社會的規則約束,可現在他卻不願意融入人類社會了似的,敷衍都懶得敷衍,仿佛築起了無形的牢籠,把自己關了起來,再也不許任何人走近。

這樣下去我根本沒可能拿到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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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着沒動,冷聲道:“我不,我要跟你坐一邊。”

白豈聞言便不吭聲了,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坐哪,只是想把我打發走似的。

服務員上了菜,我沉默地吃,而白豈偏頭看着窗外,同樣一聲不吭。

白豈一下午都是這個狀态,李孟碰了兩次壁,最後大家都不敢找他說話了,我也沒跟他說話,不知道說什麽。

放學後我去花店跟花姐把工作暫時辭了,不要說白豈了,我也沒心情打工了,先花之前存下的錢吧。

一路沉默着直到進了家門,我立刻把白豈堵在了玄關,推搡着把他壓在了門上,墊起腳便去親他。

白豈垂着眼簾被我親了一會,依然不回應我,等我喪氣地退開後便脫了鞋繞過我進了客廳,仿佛只是半路被一個亂蹭的小狗擋了下路。

他在廚房做飯,我在客廳寫作業,等他做好飯叫我的時候,我立刻丢下筆跑過去,隔着圍裙抱住他,再次仰起下颌去親他。

白豈正拿着碗筷要往桌上放,被我抱住親到下颌後便偏了下頭,目光越過我落在桌面上,依然在做手頭的事。

等他放好碗筷後我心浮氣躁地咬了他一口,放開他坐下開始吃晚飯,吃完飯桌面也不收拾,拿上攤在客廳茶幾上的作業上了樓,回房間繼續寫,我也不想搭理他了。

等我快寫完的時候,白豈進來了。

我今日份的努力額度已經用盡了,學着他的樣子,無視地繞過他去了洗手間,洗過澡換好睡衣出來,發現他還在我房間,安靜地跪坐着,低垂着眼睫似乎在出神,聽見我進門的動靜便微微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皮,像個死物似的不動了。

我把書包收拾了,謝客道:“我要睡覺了。”

白豈聞言竟然起身走過去躺進了我床上,我瞪着他的動作一時有點上火,可轉念一想這不是正好嗎,我不能再一次做情緒的奴隸了。

我快速整理了一下狀态,上床貼進了他懷中,這時他終于給了反饋,擡手将我輕緩地抱住了,我暗自松了口氣,在他懷裏仰起頭,發現他正睜着眼視線落在一旁的空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往上挪了些,平視着他小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他沒理我,把眼睛也閉上了。

我沒有氣餒,挨近了去親他眼睛。我早就想親他這雙漂亮得攝人心魂的眼睛了,反正他也不搭理我,我就來回輕輕地吻他,從形狀優美的眉弓吻到單薄冷白的眼皮,再到纖長的微微上翹的白色睫毛,在我淺吻他眼睫的時候,他眼睛似乎顫了下,終于還是偏頭躲開了我的親吻。

躲開總比沒反應強,我安慰了自己一句。

白豈又待了一會,沒到午夜就離開了,似乎是不願再被我的親吻騷擾。

他走後我舒展了一下身體,覺得有點束手無策,對于解決目前的狀況沒有半點思緒。

胡思亂想着睡了過去,早上被鬧鈴吵醒的時候發現白豈就在床上,挨着我側躺着,一只胳膊輕搭在我腰間,我剛醒他就将手收回起身下床,沒有半分留戀地離開了。

他這樣真是看不出半分對我的喜歡,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我的話傷到就不喜歡我了。

其實想想也合理,如果我喜歡的人說我惡心,我怎麽也不可能再腆着臉喜歡她了,誰會這麽下賤呢?

我懊惱地抱住了頭,自作孽不可活。

之後的幾日白豈一直是這樣,我又試着去親了他幾次他都直接躲開了,我大概是明白了,也不再嘗試了,一直等到了周六這個契機。

他雖然不喜歡我了,但還是喜歡他女朋友的,就靠周禾慧吧。

下午白豈去超市買菜的時候,我讓他幫我去某個特定的蛋糕店帶蛋糕回來,而周禾慧就在蛋糕店裏等待着一場偶遇。

我在家裏期盼着白豈會被周禾慧幹淨真摯的眼睛打動,重新打開心門,讓我也有機會能重新走近他,施行我的計劃。

白豈一回家我就立刻迎上去,卻發現他既沒提着購物袋,也沒提我要求的蛋糕。

我莫名地擡眸看他,卻驀地撞進了冰寒的綠色熒火中,他的目光陰沉可怖,直勾勾盯着我,仿佛恨不得在我臉上盯出個洞來,給我驚得話都磕巴了,“你……怎麽了?”

見女朋友都不開心嗎?

白豈沉默不語,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我仿佛已經被他的眼神淩遲活剮了一遍。他冰冷地質問道:“你憑什麽以為你可以插手我跟她的事?”

我心跳停了一拍,幾乎是瞬間低頭道了歉,“對不起,我是看你最近狀态不對,以為她能安慰到你才越俎代庖的,下次不會了,你別生氣。”

我話音剛落他就繞開我走了,花了兩秒時間我才回過神,連忙追了過去,試探着去拉他的手,結果還沒碰到就被他躲開了。

我心裏一沉,這可是頭一回。

我在原地呆立了一會,發現事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

當晚白豈臨睡前甚至沒來陪我睡覺,我獨自縮在被子裏,望着茫茫的黑暗出神。

我雖然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但內心卻在缺氧般大聲喘息呼救,日益累積的焦躁已經快把我逼瘋了——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拿到地契,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監獄?

前日白豈沒有買菜回來,周日便又得出門去買。

清晨我還沒完全醒來他就已經起身下床,我立刻驚醒,迅速洗漱了趕在他出門前攔住他。“你……”我腦子還沒完全清醒,瞪着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胡亂耍賴道,“你親我一下,不然不許走。”

白豈垂眸看着我,是這幾天時常出現的那種不認真看我的目光,雖然确實在看着我卻像沒有真的看見我,片刻後直接轉身從通向庭院的紙拉門出去了。

我衣服都還是睡衣,匆忙地跑上去換好又沖下來,穿好鞋子去追他。

屋外薄霧還未散盡,天空中隐隐還能看見一輪還未來得及沉下的娟娟彎月,曙光将至未至,幾十米外就看得不太真切了,還好他走路步調不快,跑了幾分鐘在日漸荒蕪的田埂邊的路上找到了他的身影。

我喘息着加速跑過去,伸手去抓他的手,想把他拉住讓他等我休息一下。

伸手的時候我以為他會躲,便用了很大的力氣,沒想起這回他卻不躲了,冰涼的手指被我一把攥在了手心裏,我登時怔愣地擡眼看他,對上了他如田間蒙蒙的薄霧般情緒難辨的眼眸。

我一邊平複着呼吸,一邊頂着他的目光解釋道:“我陪你一起去。”

白豈靜了片刻,我以為他會問為什麽,我在心裏祈盼着,問我點什麽吧。

但他最終還是什麽也沒問,等我喘勻了便擡步繼續走,仿佛沒有任何跟我交流的欲望。

一路行至市鎮中的生鮮早市,這裏大清早開業,不到中午就收攤了,裏面都是附近的農家漁民來賣自家的蔬果鮮魚,不僅價格格外便宜還極為新鮮。

白豈之前就經常來這采購,進入後便直奔主題,蔬菜區買過後便要去海鮮區,那邊味道太腥,我不是很想去,他見我越走越慢,忽然停下對我說了句,“你去早市門口等我。”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頭答應下來,見他走了便立刻轉身朝外走去,并不想在裏面多待,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我吸着氣擡頭一看,竟是認識的人!

眉眼彎彎,充滿親和的面孔,是之前我上初中時候住的地方隔壁的哥哥齊楓。

四目相對,俱是驚喜萬分,齊楓笑道,“好久沒見到你了,頁子。”

我立刻點頭,開心道:“小齊哥哥,你怎麽在這啊?”

齊楓笑了下,“我奶奶家在這,我周末經常會來。”

我難以置信道:“這麽巧,我都不知道,我就在這上高中的!你是來買菜嗎,中午來我家吃飯吧?”

齊楓一時有點猶豫,“我奶奶正在裏面買菜呢,等她出來我跟她說一聲。”

我連連點頭,抓着他的手腕不願意放開,“說好了啊,我跟你一塊等你奶奶。”

他無奈地就着我的動作晃了晃手腕,“我還能跑了嗎,說好了。”

不多時他奶奶出來了,看着只有五十歲上下,狀态極佳。

齊楓上前跟他奶奶說了一聲,奶奶很快笑着同意了,還給了我拿了個橘子,又拿了個給齊楓,但他不要。

告別了奶奶後,齊楓轉過來問我家在哪。

我解釋說我室友還在裏面買菜沒出來,還得等一會。

于是我倆就繼續在市場大門的一側閑聊,我說着話就把橘子剝開了,先給齊楓嘴裏塞了一瓣才自己吃起來。

齊楓點頭說:“不錯,挺甜的。”

我見狀幹脆掰了一半給他,他不接,說手髒,讓我喂給他。

我于是就吃一瓣喂給他一瓣,中間說起之前看見的笑話,本來沒多好笑,但跟他一說見他在一旁笑得肩膀抽搐,我便忍不住跟着笑起來,越笑越厲害,看着他的笑臉就停不下來似的。

最後被他摟住了肩膀,倆人靠在一塊肆意地放聲大笑。

笑了好一會才收住,我正在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忽然不經意看見了幾米外、市場大門的另一邊,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白豈。

他雙手提着看起來沉甸甸的購物袋,從頭到腳紋絲不動,眼珠不偏不倚地看着這邊,如果不是活魚還在塑料袋中翻騰,簡直就像一幀靜止畫面。

我心中一驚,慌張地把剩下沒吃完的橘子直接塞到了齊楓手裏,顧不得他“哎哎”的錯愕聲,連忙跑去了白豈面前,忐忑道:“白豈,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他垂眸看着我,黑眸烏沉沉的不透一點光。我以為他會不搭理我,或者轉身就走,因為他已經這樣對我好幾天了,沒想到這次他卻回答了我的話——

“在你給他喂橘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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