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廚房忙活了半天呢。”
賀蘭骢慢吞吞走過來,坐在花梨木桌前,望着碗裏堆如小山一般的菜,搖頭苦笑,“我是真吃不下。”
女人明眸一瞪,頓時失了方才的高貴,“吃不下東西,你哪有力氣逃跑。”
什麽,賀蘭骢瞪大了雙眼,“大姐?”
“你眼裏寫滿了逃跑二字,就是你沒辦法而已。若我料的不錯,我也是這北蒼皇帝控制你的一個籌碼吧?”女人動作很麻利,盛了一碗蟹黃羹擺在沒有食欲的人面前。
“你最愛吃的,北方這種地方,這個不多見。這是皇帝聽人說你愛吃,特意弄來的,讓我做來給你。”女人眼皮也不擡,繼續動手給賀蘭骢布菜。
“誰這麽多嘴?”賀蘭骢郁悶,告訴皇帝這個做什麽,這回,蟹黃羹都沒胃口了。
“蕊兒那丫頭也是好意,我們知道了你的事情,你說我們能做什麽?如果可以幫你離開這裏,我們當然能做什麽就做什麽,在這之前,除了讓你能多吃點外,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端起那碗蟹黃羹,随便吃了幾口,便放下碗,表示已經吃飽了。
賀蘭如月道:“你搞什麽名堂,才吃這麽一點,你當我這半天辛苦,不累麽?”
似乎時間倒流,回到了過去的定國侯府,只要自己大駕光臨,賀蘭大小姐定要親下廚房,慰勞自己的兄弟。時光荏苒,一晃七年,物是人非。唯獨異鄉深宮中的姐姐,絲毫未變。
賀蘭如月對賀蘭骢才吃了那麽幾口表示非常不滿,女人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罵道:“沒出息,連飯都吃不下,我看你哪有力氣逃跑,坐等着被元文敬吃幹抹淨吧。這北蒼皇帝,先皇也好這一口,報複心也重,偏你時運不濟,得罪了這個人的兒子,不想認命,你就好好照顧好自己,尋求機會。”
賀蘭骢苦笑,“大姐,你本不是霹靂如火的性子,現在竟成了這副樣子,看來這北蒼皇宮,真不是好地方。”
面色一沉,賀蘭如月道:“把這碗蟹黃羹吃完,我給你說點北蒼的舊事。”
女人把手裏新添好蟹黃羹的碗遞了過去,點了一下頭,嗯,示意他吃了。
賀蘭骢無奈,大姐,你這是難為我啊!
賀蘭如月無論是溫柔還是潑辣,都可令被困在昭凰閣的人,尋到舊時美好的回憶。終于,短暫地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賀蘭骢胃口變得一下好了很多,不但這碗蟹黃羹吃了,還吃了些開始賀蘭如月給他布的菜。
賀蘭如月很滿意,幾日前皇帝再次找她,讓她過來看看,并說他胃口不好,進食不多,希望給他弄些家鄉菜色。準備了幾天,她才做足了準備,前來昭凰閣,不料想兄弟的狀況,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得多。顯然,自己的到來,讓他很高興,人一下精神了許多。她不知他與皇帝的過節,不過方才聽了來龍去脈,女人不得不嘆服,元文敬,你有作為帝王睿智的一面,卻也有同齡孩童幼稚、頑固、霸道無理的一面。
賀蘭骢幫着賀蘭如月簡單收拾了下碗筷,正要給自家姐姐倒水,女人一把搶過碧玉壺。
“還是我來吧,聽着鎖鏈的聲音,我就難過。”
看看雙腕的鎖鏈,賀蘭骢也是無奈,他想了很多辦法,就是弄不開這東西。仔細想來,他也無語了,雪蛛絲的大網,古怪的繩索打結方法,每日的毒藥,腕上的鎖鏈,每一樣,都是那年紀不大的小皇帝搞出來的古怪。真是難得,那小皇帝日理萬機,還能騰出時間整這許多花樣。
賀蘭如月坐在他對面,道:“當初,所有人都當我嫁了如意郎君,我也曾這麽想,呵,哪知,我不過是北蒼先皇報複他人的工具。”
“此話怎講?”賀蘭骢呼吸一滞,他隐隐覺得姐姐在這裏不開心,但究其原因,到底為何,還是聽她講出來才好。
賀蘭如月道:“和北蒼先皇大婚,先皇慶祝了整整三日,整個京城都是喜氣洋洋,據說排場堪比先皇當年納後。先皇帶我登上功德門的城樓,接受百官和百姓的祝福,那時,我想,背井離鄉的女人,獲此聖寵,也當知足啦。誰知三日後……”
女人哽咽,賀蘭骢的心提起來,三日後發生了什麽,令姐姐如此難過?
18、深宮的往事 一 ...
賀蘭如月苦澀一笑,開始回憶往事。
北蒼聖文帝為了表示誠意,那年親自到東林求婚,此事兩國皆轟動。東林國君自是非常高興,一個女人可以換來兩國修好,那是最好不過的事。
而聖文帝為了體現他對賀蘭如月的愛,在回國後,即刻舉行大婚,并诏令普天同慶三日。不是新君即位,不是帝王納後,不是冊立儲君,如此隆重的慶賀,實屬罕見。
聖文帝帶她登上了功德門的城樓,文武百官在前,後面是湧來的京城百姓,他們只為了一睹東林第一美女的絕代芳華,同時也獻上了自己的祝福。賀蘭如月頭戴日月雙輝冠,身着七彩織錦鳳舞袍,本不喜濃妝的女人,那日被喜娘淡妝濃抹,更顯出新嫁娘嬌羞妩媚。
慶祝的焰火劃過夜空,綻放絢爛的花朵,令夜空一瞬亮如白晝。
賀蘭如月醉了,她心滿意足。
接下來,令賀蘭如月始料不及的,竟是三天獨守空閨。慶賀焰火整整燃放了三夜,而新嫁娘在喜床前獨坐至天明也整整三夜。
終于,聖文帝露面,說是要帶她去給皇後請安,要她準備下,并要盛裝打扮。
為了避免搶了皇後的彩,賀蘭如月沒有穿新婚的紅色和黃色的宮裝,選了一件淡紫色的窄繡長衫,配上金色紗衣,頭上斜插一只金制點翠的金步搖,整體來看,簡單大方。
聖文帝看新娘如此裝扮,悄悄皺了皺眉,倒也沒多說什麽。
鳳栖宮是北蒼歷代皇後的住處,本應是尊貴之地,然寝宮的院內,不見任何花草綠植,由寝宮內淡淡飄出的藥味,說明皇後正在染病。
賀蘭如月在寝宮外等候,聖文帝已經進去。女人并不曉得,鳳栖宮,是皇帝和東宮太子暗中較力的戰場,而今天,注定她将是那對父子較力的犧牲品。
有老嬷嬷出來,扶着皇帝新納的妃子進去觐見皇後。
賀蘭如月踏入鳳栖宮,隐隐感覺氣氛不對,寝宮內陳設簡陋,到處藥味彌漫。宮人太監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女人帶着一肚子疑問,終于步入內室。
聖文帝坐在主位上,面上看不出有何異色。後面寬大的寝床上,形銷骨立的女人面無血色,靠在床頭,毫無焦距的雙眼,保持着原始的清澈。
皇後身邊,站着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孩,目光陰鸷。
賀蘭如月上前一步,正要行禮,聖文帝忽然看向皇後,目光盡顯寵溺,然後用非常溫柔的口吻,說道:“清君,朕帶着貴妃前來給你請安,呵呵,可惜啊,你看不到,她有多麽像銘洲。”皇帝無視皇後的一臉詫異,轉而對賀蘭如月笑道:“差點忘了,皇後是後宮之主,如月快些過來給皇後行禮,禮節上不可慢待。”
“臣妾遵旨。”賀蘭如月只覺這氣氛詭異異常,硬着頭皮,正要福身行禮,被皇後身邊的孩子攔住。
“慢着!”小孩先是給皇後往上拉了拉錦被,然後才嗤笑一聲,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毫不示弱地說:“很像嗎,不覺着啊。不過,即使再像,也不是顧銘洲,顧銘洲是獨一無二的,可惜,死了兩年了。”
皇帝慢慢沉下臉,雙手緊攥成拳,那小孩也不理會,輕描淡寫地對賀蘭如月道:“北蒼祖訓,後宮嫔妃,初次觐見正宮皇後,要行叩拜大禮,任何人不得違反此制。”
“你!”皇帝大聲出口,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賀蘭如月從那孩子眼裏,看到了敵意,知道他這是故意為之,心中苦笑一聲,上前,雙膝下跪,行叩拜之禮。按照禮節,口中呼道:“東林賀蘭氏如月,拜見皇後娘娘,祝娘娘鳳體安康,吉祥如意!”
皇後此時終于開口,聲音淡漠:“妹妹請起,姐姐眼力不好,身子又不濟,不能親自相扶,望妹妹不要見怪。以後,陛下就拜托妹妹伺候了。”
皇後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小孩昂起頭,挑釁地看着主位上的帝王,嘴角泛着一抹冷笑。
賀蘭如月把頭低下,暗道,這孩子,将來了不得。
賀蘭如月初來乍到,很快便察覺到了這北蒼皇宮的詭異。
夜裏,已經就寝的聖文帝會突然抱着賀蘭如月,然後大聲喊叫。
第一次,皇帝喊,銘洲,你是朕的,若是朕得不到,那個女人也休想得到……
第二次,皇帝喊,銘洲,你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