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來往往的人,交流不息的車輛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穿梭,夕陽斜照在直插雲霄的大廈的玻璃鏡面上,折射的金色耀眼光芒打在十字路口上。

紅燈停,綠燈行,斑馬線旁,城市之中成千上萬最普通不過的一輛黃色計程車尾随一輛高級轎車駛向前方。

計程車平穩地駛向一條有些歷史的老街,街道兩旁建築不高,樹木蔥郁,非常适合散步或閑逛,因而這裏也是這個城市較為有名的商業街之一。盡管一幢幢不算很高的建築看似陳舊,然而每家店面的裝修卻是再精美奢華不過,或時尚或古典,或中式或歐美風,看得人眼花缭亂,目不暇給。

臨近交接班時間,計程車慢悠悠駛過這條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能不能在換班前再載一次客,終于在快駛出這條老街時,遇見一個招手的客人。

車窗拉下,雙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士額上布滿密密的汗珠,有些吃力地彎腰對司機說:「司機先生,我要去江南大道七十六號同和大樓。」

司機把帽子拉下一點,只露出下巴,聞言猶豫,這是與車行完全相反的路線,并且有一段距離,要是去了,便延誤交接班的時間了。

女客見他不答,忙急着道:「司機先生,我趕着回去,您行行好搭一程吧,我已經被三輛計程車拒載了,要不我給您加些車錢?」

司機彎起,微微一笑:「你上來吧,不用加錢了。」

女客急忙打開車後座放東西上車,「司機先生,謝謝,謝謝您了。」

待坐穩,車門關好,司機按下裏程表,發動車子,調轉車頭,朝來時路駛去——

當汽車駛過一座天橋底下,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司機取出看了一下便摁下拒聽鍵放回原處,繼續專心開車。

約四十分鐘後,到達目的地,女客掏錢從車後座遞給司機:「司機先生,給您車錢。」

司機伸手接過,女客視線落在他手上,不由一愣,待他找回零錢時,不由看向司機的臉,又是一滞,随即一把扯回零錢,打開車門,拎起東西逃也似地離去。

望着她匆匆離去的身影,司機臉上依然是那抹淺淺淡淡的笑,半晌他取出手機回撥過去。

「媽。」

『小凡,下班了嗎?』

「沒,剛剛才送了一個客人,現在正往車行裏趕呢。」

『好好,那你趕緊回來,還得換衣服打扮打扮呢,今晚七點半之前一定要趕到,不可以遲到的,會讓人留下壞印象。』

「知道了,媽,我會盡快趕回去的。沒別的事,我先挂電話了。」

『好。』

放下手機,開車回公司,與同事把交接工作完成後,便坐公車往家裏去,等回到家裏時,還差十分鐘就七點了。

「哎喲,小凡,你可算回來了,快把媽急死了!快快快,馬上去洗個澡,媽去給你拿衣服!」

迎上來的中年婦女一改往日的雍容,使勁地把兒子往浴室裏推,砰一聲關上門便跑向兒子的卧室,先取出內衣內褲背心放在浴室門口,敲敲門,「小凡,媽把衣服放在門口了!」

「知道了。」

浴室裏有水聲,還有兒子被水聲掩蓋些許的低沉嗓音。

女人走向客廳,有些惱火地拍拍閑适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老伴,「起來起來,可別把小凡的新衣服給壓皺了!」

「我會在這種時候添亂嗎?」兩邊鬓角發白的中年男人對着妻子皺了皺眉,折好報紙站了起來,「看吧,在這呢,完好無缺!」

女人看了看在沙發上展開的西裝,對上裝做一臉嚴肅,眼中卻透着幾分狡黠的老伴,笑了起來,忍不住在他的胸前輕輕捶了一下。

陸凡用毛巾擦着滴水的頭發從浴室裏出來時,就看到父母站在客廳當中,一人手上一件衣服,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眼裏滿滿地全是期待和驕傲,就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無缺的寶貝。

陸凡笑了,心裏頭泛起濃濃的暖意。

「媽,這套西裝很貴吧?」摸起來手感不錯,穿上時更顯現出挺拔的身形,如同量身訂做一樣合身,陸凡左看右看,下了這個結論。

陸母彎腰給他整理褲腳的皺褶,然後起身站到陸父的身邊,與他一道從上往下仔仔細細地看着兒子,笑吟吟地道:「不愧是我的兒子,真是精神!放心吧,衣服不貴,我專門找老同學特別做的,他手藝可好了,排隊訂衣服的人不少,他呀,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同學情分上,才特意抽空出來做的。」

「是啊,你媽可是一個月前就打電話去磨這個老同學啦!」陸父也笑呵呵的,對着兒子滿意地連連點頭,「當時爸還想,有必要這麽麻煩嗎,直接買一套不就得了,現在看來,值得,值得啊!」

陸凡對着父母咧嘴一笑,在鏡子前轉了個身,視線從自己睑上一掃而過。

「行了,沒多少時間了,咱們馬上出門!」

最後陸母一聲令下,一家三口相攜相伴地下樓了。

好在距離并不算遠,搭計程車趕到訂好的飯店時,正好是七點半,對方還沒有來,陸家三口便坐在訂好的飯桌前,很快,便有服務生上前倒水倒茶。

「小凡,媽之前也和你提過了,女方是個中學老師,性格好,長得還可以,就是年紀大點,過了年就三十歲了,離異,還帶着個三歲的孩子……」說到這,陸母略有些猶豫地看着兒子,「小凡,你會覺得委屈嗎?」

陸凡沖母親笑了笑,「媽,我怎麽會覺得委屈,她可是頭一個看了我照片後沒被吓跑的相親對象呢。」

兒子笑着,一臉的平靜,可他的話卻刺痛了母親的心,陸母表面上沒什麽,黯淡的目光卻透露了她的心傷,坐在身邊的老伴拍拍她的手背。

是啊,今天可是兒子的相親宴,她怎麽可以愁眉苦臉呢!陸母一這麽想,立刻振作起來轉移話題,三個人開心地聊了起來。

「小凡,我聽介紹的媒人說,女方在聽說你的事跡後,還很欽佩地說,你是為了救人才弄成這樣的,不管外表變得如何,一顆善良的心是不會變的。所以呀,她才同意和你正式見一次面!」

陸凡笑了,這次的确是開心地笑,不是因為被人誇獎,而是得到了認同的滿足。

「媽,她叫胡蓉是嗎?」

「對。」

說曹操曹操到,七點五十六分,陸凡他們在等的人和媒人一塊,姍姍來遲。

「真的對不起,我下了班還要去接孩子,所以遲到了。」

說話的是一個沒怎麽化妝的女子,穿着連身裙,長長的浏海用發夾別在腦後,及肩的頭發披散着,看出來有仔細打扮過。鵝蛋臉,單眼皮,皮膚略黑,的确不怎麽出衆,看起來卻十分親和,手中牽着個三、四歲紮兩條小辮子穿着雪白色公主裙的女孩。

陸家的三個人全都站起來迎接,陸母先發話,嘴上噙着笑,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對面的人,「沒事沒事,我們也是剛到,你就是胡小姐吧?」

「是的,我是胡蓉。」女人腼腆地笑了笑。

陸母指着身邊的兒子說:「這是我兒子,陸凡,你看過他的照片了吧?」

胡蓉的目光落在陸凡身上,陸凡下意識地垂下臉,被母親用力地撞了下腰,又醒悟過來把頭擡起來直視這位女子,可從她眼裏,陸凡看到的只有暖暖的笑意。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媒人便上來笑着同陸母陸父說話,聊了幾分鐘才一一坐下來。

胡蓉身邊的小女孩原本在低頭玩着手裏的布娃娃,被大人抱上椅子上介紹她的名字後,才擡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直到視線落在陸凡臉上,突然停住。

這次相親宴的兩位主角一直沒怎麽說話,胡蓉是羞澀,陸凡則有些自卑,可他們的目光卻不時交會、停留,看向他們身邊的人不禁會心一笑。

陸母更是松了一口氣,雖然胡蓉年紀大了點還帶着個孩子,可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能夠接受她兒子的女人。這些年來,她為兒子安排過很多次相親,可那些女人,不是被吓走,便是覺得上當受騙怒火沖天地罵了一頓陸凡後扭頭便走了。

她其實很舍不得兒子受這樣的委屈,可她更怕,怕兒子從此以後就只能這麽孤單的生活下去,現在他們還活着沒什麽,可等他們夫婦百年以後,還會有誰來心疼他照顧他?

所以還是不停的給兒子安排相親,在無數次的失望之後,終于,遇上了胡蓉。

氣氛看似融洽,可就在這份寧靜之中,突然之間,一聲啼哭打破了他們的步驟。

是胡蓉三歲的女兒,一個勁兒地啼哭,引得整個餐廳的人側目。

胡蓉趕緊抱在懷裏哄:「囡囡怎麽了?怎麽突然哭起來了,告訴媽,是哪裏不舒服?」

小女孩把臉埋在母親懷裏,好不容易止了些,眼睛瞄向對方,在撞上某個人時,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整個身子吓得直抖。

不止是陸父陸母,陸凡的臉色整個變了,腦子一片空白,久久回不過神來。

胡蓉實在沒辦法,一再道歉過後,抱着女兒先離開了餐廳,媒人尴尬地一陣解釋,最後也拿了東西急急地追上去。

陸母看了看身邊僵着身子的兒子,最後紅着眼睛抓住老伴的手,陸父用力地握住,雙手微微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凡突然站起來。

陸母趕緊問:「小凡,你要去哪?」

陸凡朝母親扯了個笑臉,「媽,我去上廁所,馬上回來。」

陸母看着兒子離去身影,再忍不住,當衆撲倒在老伴懷裏。

安靜的餐廳裏,孩子驚天動地的哭泣聲引來無數人側目,莊君博的吸引力同樣落在前面不遠處的那一桌上,先是瞄見一個瘦黑的女人抱着一個啼哭的女孩快步走出餐廳,接着和朋友邊吃邊聊,眼角瞥見那一桌又有人站起來,不經意地望過去,卻不由得一楞。

背對他的那道瘦高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往洗手間方向走去,莊君博幾乎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然後不好意思地同朋友說了聲失禮後,随即也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一打開洗手間的門,便看見那人彎腰埋頭在洗手臺前用水沖臉,莊君博反手輕輕地把門關上,站在原地默不作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這道身影。

沒過多久,這人站直了腰,扯出擦手紙擦拭臉上的水珠,而莊君博則在鏡中看清了這人的容貌,眼睛不禁瞪大,一臉的震驚,待鏡中的人把濕透的紙巾丢進垃圾桶裏,莊君博才恢複了冷靜。書香門第論壇陸凡不知道他的一動一舉全落入了站在門邊的某人眼裏,在他收拾好心情準備出去時,才看見站在門邊的這個高大的男人。

四目交會,陸凡愣了愣,随即收回視線,朝門口走去。

「陸警官?」

陸凡腳下頓住,再擡頭時,滿臉的驚訝。

莊君博發自內心地笑了,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我果然沒認錯,好久不見了,陸警官。」

低頭看了看他伸出來的手,陸凡沒有握上去,而是遲疑地看向他的臉,于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翻閱記憶,試圖找出與這個英挺的男人有關的畫面,結果是一片空白,「你是?」

莊君博笑意更深,黑黑的雙眼在燈光的折射下發出動人心魄的光芒,他的聲音略低,「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了……」然後微微提高,「我們十年前見過……我叫莊君博。」

莊君博?

混沌的腦海被什麽一刀劈開,記憶迅速地翻閱,最終停在十年前的那一幕上,陸凡回過神來再定晴一看,頓時百感交集,「原來是你!」

莊君博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歪着腦袋笑看他。

陸凡不再有半點顧忌地握上面前這人有力的手,激動地緊緊握住,「真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我完全認不出來了!十年前,你還那麽瘦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藍襯衫,跟挂面袋似,一跑就飄,我從火車站就一直追你,足足跑了四條街才把你追上!」

「原來你記得……」并且記得這麽清楚。莊君博深深地注視眼前的陸凡,用笑容來掩飾內心的悸動,情不自禁地加了些力道握住他的手。

「當然記得!」陸凡再次認真地打量面前的男人,輪廓深邃,舉止得體,衣着整潔,整個人顯得俊秀挺拔,是個十足十的好男人啊!「不過,要不是你先自報家門,我根本不會想到十年前的那個矮小的瘦子會是你!」

莊君博笑着點點頭,「是啊,十年前的我也根本沒想過有一天能走上如今的這條光明大道。陸警官,真的謝謝你。」

看出莊君博眼中的真摯,陸凡感到些許羞澀,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道:「沒什麽好謝的,當年我也沒做什麽,而且,你不用再叫我陸警官了,我已經不是警官了。」

說到這時,陸凡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莊君博看着他的左半邊臉,若有所思地道:「不管如何,于我心裏,你的地位永遠不會改變。」

算得上是久別重逢?兩個人又是一陣寒暄,莊君博很想請陸凡吃一頓飯,無奈今天兩個人都有事,于是他便留下陸凡的手機號碼,說是改天再請他好好吃一頓。

陸凡原想推辭,但盛情難卻,便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他,然後兩個人分道揚镳了。

等陸凡回到座位上時,他們之前點的菜已經全上了,豐盛的菜肴擺在面前,可他們三人卻沒有半點食欲,最後陸母讓服務生幫忙打包,三個人便走出餐廳,相互攙扶着坐上公車回家了。

而莊君博一直看着他們,直到他們坐上的公車消失在燈火輝煌的街道另一頭,才拿出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剛剛輸入不久的一串數字,念着念着,嘴角輕輕地彎了起來。

對于今天的這個意外相遇,陸凡心中有說不上的感覺,塵封十年之久的記憶慢慢打開,甚王掩蓋了今天相親所遭受的打擊。

坐在公車上,望着窗外不斷流逝的城市燈光,陸凡的記憶回到了十年前:那時他才二十一歲,是一個剛從警校畢業初出茅廬的保安警察,因為在警校時成績優異,盡管才分到局裏不久,年輕氣盛的他同樣被不少人寄予厚望。

當時的他,可以說是意氣風發,對未來的充滿憧憬,總想着能在局裏做出更好的成績,令更多的人刮目相看。

記得那是一個晴朗且有些炎熱的下午,一身便衣的他和幾個同事一起來到火車站附近巡邏。火車站人潮流量大,混入人群不時找準機會行竊的小偷也不少,這段時間正好是旅游高峰朝,小偷們也看準機會屢屢作案。光是這一個星期,失竊報案的次數就比得上前一個月失竊報案總數了,因此警局也加強了火車站裏和附近的巡查警力。

陸凡就是衆多的警力之一,他則主要負責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公車站牌旁巡邏。

一個有着深厚工作經驗的警察可以輕易分辨出誰是小偷,誰是普通民衆,陸凡在公車站牌下站了沒多久,一個身上穿着件藍色襯衫的矮瘦身影便進入了他的簾。

等候公車的人無非有三種:一是焦急地伸長脖子看向公車到來的方向;一是心無旁骛地做自己的事;再有一種就是四處觀望周圍的景色。

可這個人不同,他不時穿梭在等候公車的人周圍,要嘛蹲下來觀望,視線一直停留在每個人帶在身上的行李上,像是在等公車,其實注意力基本集中在其他人身上。

陸凡一直在觀察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頭發亂蓮蓬地好像幾年沒梳過,寬大的襯衫一直拖曳到大腿上,看不出是什麽質地顯得很舊同樣不合身的褲子,腳下是一雙再普通不過的人字拖。五官倒是挺端正的,厚厚的浏海全蓋住了眼睛,目光不停在每個人身上飄過來飄過去,身子不時抖幾下擺幾下,看起來很随意,但在陸凡眼裏,他其實很緊張——做虧心事的人都會緊張。

陸凡不光是看這個人,目光還在附近搜索找尋,他知道行竊的時候,一般還有一到兩個以上的人掩護,可他觀察了很久,都沒有發現這小子的同夥。

難不成,他只是一個人動手?

陸凡眯起眼睛。

一輛滿載乘客的公車駛過來了,這個矮瘦的小子咬了咬下唇,站了起來。

一眼望去,這輛車擠滿了人,後門才開,車上的人下餃子一樣一個接一個,等到沒有人再下車,前門開了,早擠在車門前的人一哄而上,像趕着投胎似的你擠我我擠你各不相讓。

有一些怕擠的人皺眉站在車下等,可這個小子似乎嫌還不夠擠,瘦小的身子硬是塞了進去。

因為一直觀察他的行動,所以陸凡清楚的看見這小子手上的每一個動作,當他從前方的一個男人身上掏出錢包塞進自己口袋裏正在退開時,陸凡一個箭步上前,強勁有力的右手牢牢掐住這小子的手腕,硬把他從公車前拽開幾步!

這小子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反抗,陸凡腳下一絆,把他死死摁在地上,同時伸手去取腰上的手铐。

這一幕驚動不少人,旁邊的人紛紛避開,有些腦子靈敏的人已經低頭翻找帶在身上的財物。

「我的錢包!我的錢包不見了!」

陸凡正準備給被他壓在地上的人戴上手铐,一個男人猛地沖了過來,對着他大驚失色地喊:「警察先生,我的錢包被偷了,快給我找,裏面的東西很重要!」

陸凡擡頭看一眼這男人,皺了皺眉,低頭在小偷的身上翻找,很快便找出這男人的錢包。

「對對對,這就是我的錢包!」

男人一見到自己的錢包,激動得顧不上其他,一把奪過!陸凡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一直被他壓在地上的小偷猛然扭過身,手上用力一揮,陸凡只覺得眼前一閃,身子下意識往後閃卻仍是被尖銳的什麽劃過,于臉上留下一道傷口。

也是這麽一閃的空檔,小偷一腳把壓在他身上的陸凡踢開,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沖開人群跑了!

陸凡連臉上的傷口都來不及擦,瞪了一眼呆住的男人,飛身跑去追了。

這一追,追出了四條街,追得滿身大汗,追得口幹舌燥,直至把小偷追到一個死胡同裏才終于停下。

窮途末路的小偷驚慌失措地抽出了懷裏的彈簧刀,見了這把明晃晃的刀子,陸凡臉上才被劃開不久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

望着眼前這個似乎十七歲不到的少年,看着他眼睛的驚恐和迷茫,看着握住刀子顫抖的雙手,看着他一身不合身的衣服,陸凡莫名覺得心底泛酸。

如果有其他的選擇,今天就不會走上這條路了吧。

「放下刀,把刀放下!如果傷了人,你的前途就真的毀了啊!」

若說,說這句話時是無意的話,等少年紅着眼眶松開手中的刀子癱倒在地上時,陸凡才真正明白這句話于這名少年心中的分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