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內涵不吃香
安安見曉夏激動不已的模樣，又是大笑，“我說你就不會矜持些，提及帥哥就條件反射。”
曉夏笑道，“我上學期還和他真見過一兩次，打過交道。人不錯，家境又好，還多才多藝，大廣臺響當當的ＤＪ。唯有一點不好，他是南方人，畢業後肯定要回去的。所以啊，他根本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老媽可舍不得我嫁那麽遠。”
一言既出，寝室幾個女孩都笑得東倒西歪，安安最為厲害，幾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就說你每天搞地域歧視，我們南方哪裏不好的？經濟發達，文化悠久，氣候宜人。
還有，你怎麽就那麽自信，只見過一兩次就知道人家願意娶你呢？”
方北也捂着嘴笑個不停，下午的諸多煩惱，一瞬間都甩到了腦後。
曉夏踩着凳子，已經動作利落地爬上了“二樓”，“小安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老鄉。你啊，是最‘包藏禍心’的一個了，有那麽優秀的高中同學，都不介紹給我們，是不是你自己先動心了？
我實話告訴你啊，別看你每天咋呼得歡，你也沒戲。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比我還漂亮的女生。林蓓蓓，雖然比我還是差那麽一點點，但是的确漂亮，也不知哪個不要命的女生，敢去和她搶。
而且早在上學期剛開學不久，我就見過她和方南手拉着手在操場上一起散步了，雖然這兩人很享受目前的暧昧狀态，但那層窗戶紙，早晚要捅破，所以我算早看明白的。
只不過，真的到了那一天，Ｄ大肯定無數美女傷心欲絕啊，我敢保證。”
安安聽了，擡手用力搗了幾下曉夏的床板，“就你看得透徹，要我說，林蓓蓓可不一定笑到最後。
方南可不是個簡單人物，她以為單憑漂亮就能征服方南了？
我敢打賭，方南可不會輕易被收服，林蓓蓓要想長征勝利，任重而道遠呢。”
曉夏躺在上鋪，一邊發着短信，一邊和安安聊天，“你是敢打賭，可是你不了解男生，以貌取人就是他們千年不變的本質，否則怎麽會有許仙愛上白素貞呢？
就拿咱寝室方北來說吧，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學識有學識，要氣質有氣質，可你見哪個男生來主動追求我們的大才女了？
內涵，這年頭不吃香，你還得充分展現。方北，你別光顧着笑，我在點撥你，你到底懂不懂？”
方北聞言，也擡手搗了幾下曉夏的床板，“就你會說話，那還不趕緊解決自己的個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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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夏無奈地嘆口氣，“不怕告訴你們，我啊，真有看上的人了。”
“誰啊？”一言既出，女孩們都興趣盎然，就等曉夏揭露謎底。
曉夏大笑着唱了出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接下來的日子，波瀾不驚，除了周五那節公共課令人比較頭疼以外，方北的日子仍舊自得其樂，而對于方南來說，他仍舊做着校花的緋聞男友。方北和方南的交集也只限于周五的公共課。
到了第三節課時，自動隔離的張老師恢複了自由，重新開始了工作。景新只代了那一節課，就再未現身課堂，讓不少花癡女生倍感失落，方北卻分外輕松。
方北再見方南，仍舊拘謹得要命，尤其在從安安和曉夏那裏确認了他是校花的未來男朋友後，她越加害怕見到他。
所以，方南每次想和她打招呼問好時，她就微點下頭，随後做出一副認真學習狀，兩耳絕對不聞身旁事。
方北對自己的反應，方南開始時還有些意外，他見過她對自己燦爛微笑的樣子，本以為那前三次見面的無名尴尬與別別扭扭，肯定會随之而去、煙消雲散，兩人就此“冰釋前嫌”。
但是，方南卻未料到要重新見識方北的微笑，竟然比去巴黎盧浮宮見識蒙娜麗莎的微笑，還要難以實現，因為兩個人即使近在咫尺，她都視他若空氣，更不用說微笑了。
方南也并非沒有傲氣的，從小到大，只有方北這一個女孩，會給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方南冷遇。
所以，原本性格開朗的方南，索性也學起了方北的冷淡模樣，同樣把坐在身旁的她視作空氣。
于是乎，這兩個人本可趁着難得的大學“同桌”的機會，加深了解，成為朋友。但是，他們不僅未能因此走近，相反都對對方有些沒來由的反感和厭惡。
因此，在這堂周五的公共選修課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幅有趣的情景——
每到課間休息時，方北就與坐在後排的安安輕松聊天、嘻嘻哈哈，而方南多半時間會和同班同學聊得不亦樂乎；
一到上課時，本眉開眼笑的兩個人，就都眉頭緊皺，別別扭扭地坐在一起後，不約而同把後腦勺留給對方，視線從無交集；
挨到下課時，兩個人就好像比賽着看誰收拾東西快，但多半時間都是坐在外面的方南早走一步，揚長而去，方北一見他走遠，手中的動作也就停了下來，坐在原處有些發呆。
不過，過往的青蔥歲月中，除了那一兩個令人讨厭還不得不碰面的人，也包括那些特殊的日子。
那一年愚人節的第二天上午，方北正坐在數學樓的教室中專心致志聽課，坐在她身旁的曉夏照舊低頭把玩着手機，突然“啊”了一聲。
方北看了神色凝重的曉夏一眼，略有不解，曉夏已一把抓住了方北的胳膊，“張國榮跳樓了！”
“什麽？”發出驚呼的不是方北，而是坐在方北另一旁的安安。
安安搶過曉夏手中的手機，飛快地掃了一眼短信，“你同學肯定是趁愚人節的餘溫逗你玩的，張國榮怎麽會自殺的，一定是假消息。”
曉夏吐下舌頭，“這種事情誰說得準，方北，你說呢？”
方北正擡頭盯着黑板認真記筆記，她目不轉睛地低聲說道，“我同意安安的看法，張國榮那麽優秀的一個人怎麽會跳樓呢？我最喜歡他的霸王別姬了，那可是中國最牛的電影了。”
“希望如此吧！”曉夏看着固執己見的安安和方北，無奈地搖搖頭。
曉夏的直覺一向精準，事後證明，她是完全正确的。
“老媽，你說什麽，午間新聞都報了？他多好的一個人啊，太可惜了！”
中午時分，張國榮于愚人節自殺的消息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确認，包括家人的電話。
方北站在電話前，許久都不敢相信這個消息。那不瘋魔不成活的蝶衣，那沒有腳的小鳥，竟然真的選擇以跳樓告別人世，難道真的是戲如人生？
各種猜測随之而來，但層層迷霧之後的真相還是逐漸清晰。而此後每年的愚人節，對于世界上所有的華人來說，都多了一層特殊意義。
一位富有才華、無與倫比的藝術家，因為抑郁症的困擾無法解脫，最終選擇了自殺的方式告別人世，留給喜歡他的樂迷和影迷無限悵惘和遺憾。
那天傍晚，大廣臺就放起了張國榮的歌，方北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聽着廣播中放出的《我》，不勝感慨。那句“顏色不一樣煙火”，更讓她心內一顫。
方北停住腳步，看向了路邊的九舍。九舍位于操場前，而大廣臺的工作間就位于一樓最東側的寝室，那個人會在那裏面嗎？
方北不由自主地擡腳走近了那扇明亮的窗戶，隔着窗前盛開的迎春花，她遙遙地看到了坐在調音臺前的方南。
方南半舉着耳機，還在調弄不知名的機器，神情專注而迷人，看來今晚的歌，真的都是他精心挑選的。
看到方南的那一刻，方北突然感覺壓抑的心情不再那麽沉重了，唇邊兀自挂着一絲微笑。
方南此刻又換了一首《倩女幽魂》，他不經意間微微側過頭，窗外那個女生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天色已晚，室外光線較暗，未等他看清她是誰，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夜色朦胧中，方南似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黑色米奇書包，會是她嗎？
方南放下耳機奔到窗前時，她的纖細身影已經遠去，但依稀可見。
方北是在偷看自己嗎？想到這種可能性，方南的心中竟隐隐有些激動，可是又有些莫名失落，她為何總是那般難以靠近和把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