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闖江宅
“這是結婚協議書。”
鐘夜古怪地看着江雨落,難不成他不只失憶,還摔成文盲了?
“不是,我認得字!”
江雨落氣得差點一口氣梗過去,“你,要和我,結婚?”
“嗯。”
鐘夜點了點頭。
“我不是在和你确認……你果然腦子有問題吧,要不然我今天最後加一次班,帶你去安定醫院看看病去?”
“結婚就是腦子有病嗎?”
“不是,你是哪裏來的詭辯家?”
江雨落快被鐘夜問崩潰了,這好家夥自己腦子不靈光還喜歡把人也帶跑偏,“結婚,沒病,但是你和我結婚,有病。”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之前認識你嗎?你知道結婚什麽意思嗎?怎麽就突然要和我結婚呢?”
江雨落嘆了口氣,作為無神論者他一直在經歷各種離奇的鬼怪事件,接受能力比普通人要強不少,饒是這樣,他還是想照着鐘夜的腦瓜瓢子給他兩巴掌。
“因為我要保護你。”
鐘夜淡淡道,一句話又把江雨落給噎到沒話說。
“這樣吧,我和你秘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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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落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在鐘夜沖過來逮住他之前抓着協議書就沖出辦公室,給秘書姐姐扔了一句“你老板病得不輕”便頭也不回地溜掉,還順手把協議書給撕爛扔進了樓下垃圾桶。
還保護我?我需要一個精神病人來保護嗎?
一路上江雨落都在不停冷笑,不停回顧這一天因為鐘夜而遭受的離奇經歷,更加确認了一個結論:虹圖,要完蛋了。
再牛的集團也經不住這樣一個小神經病造不是嗎。
還好自己已經離職了,江雨落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決定回家舒舒服服泡一個澡,先睡個兩天洗去鐘夜這個神經病給自己帶來的滿身晦氣,再重新找下一份工作。
留在家裏看家的高達盼望半天終于把自家財神爺給盼回來了,一陣風似的飄到江雨落面前,親娘一樣滿眼關切地望着他:
“雨落寶貝,咱們,今晚,還有電視看嗎?”
“我不讓你看的話,你不得哭天喊地把鐘馗都給引過來看熱鬧?”
江雨落換上拖鞋,四仰八叉地攤在沙發上,繼續道,“說到鐘馗,我們公司今天來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腦癱。”
“怎麽?就你罵的那個上司嗎?”
高達湊到江雨落身邊,還不忘把蒜瓣兒也摟過來一起聽八卦,“他和鐘馗有什麽關系?”
“他說他就是鐘馗。”
江雨落大口抿了一杯涼白開,語氣裏極盡嘲諷和不屑,“二十多歲的人了,和我說他是鐘馗,這不是離譜嗎?”
“哈?”
高達滿眼嫌棄,“鐘馗大人可是陰曹地府裏名列前尊的美男子,一個普通凡人也敢自稱鐘馗?真是豈有此理!”
“你真的見過鐘馗啊……?”
無神論者江雨落雖然每天都和兩只鬼住在一起,但他依舊堅信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神的,更不可能存在什麽鐘馗閻羅。
“之前在冥界見過,但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鐘馗大人确實很帥,不過嘛我當時其實是站另一位大人的。”
“另一位?”
“沒錯,世人常常只知鐘馗除鬼,其實呀,日常負責運轉地府事宜的是另一位大人呢,那位大人年紀輕輕便是百判之首,我呢也有幸見過他一次,那可真是俊啊!”
“你不是說你記不清了嗎?”
江雨落笑道,他沒事就愛聽高達講這些神神鬼鬼的八卦,全當入睡小故事。
“我是記得不清人模樣,但我就記得那個被帥到的感覺呀,”高達得意洋洋,一說到地府美男子她便如數家珍,“你別說,其實你小子也挺帥的,要是在地府工作,應該也排的上名號。”
“不了吧。”
江雨落果斷拒絕這個可怕的幻想,他寧願死後在六道之中輪回受苦,也不想永久停留在一處固定的山海牢籠之中。
“嗐,說着玩呢,你這懶蟲能成什麽事。”
高達笑着點了點江雨落的額頭,“繼續說你那個腦癱上司吧,是不是憋了一肚子氣想回來和我們罵罵他?”
“對,是得說回這個呆逼,提到他我就來氣,也不知道是什麽絕世笨蛋把他給養大的,他居然想和一個第一次見到他就罵他有病的結……”
“唰——!”
“汪!”
江雨落一句話還未說完,“病”字尚且含在嘴裏,突然覺得耳朵一痛,似有風刃呼嘯剮過,金光刺眼,他來不及反應,只能聽到蒜瓣兒的悲鳴。
“江雨落!!”
高達感覺被人扼住了喉嚨,她艱難地向江雨落求救,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闖入他們屋裏的東西絕非普通人類,不管是妖魔鬼怪還是地府陰差,其速度之快都是江雨落一介凡人不可能反應得過來的,高達喊這一嗓子不過是垂死掙紮。
或許在江雨落回過神來之前她和蒜瓣兒就會魂飛魄散!
“你放開她——”
啪的一聲,攥住高達喉嚨的那雙手被江雨落打開,他反應極快,不動聲色地抓起牆上高達的本體,将那串珠鏈裝入口袋,又撈起蒜瓣兒護在身後。
“這這這何方妖孽啊?”
高達驚叫着躲在江雨落身後,他們一人一鬼一狗怯生生地看着面前的人,等到金光散去,視線明朗,才發覺剛剛那場惡鬥像是幻覺一般,連茶幾上擺放着的水杯都沒被碰倒,也根本沒有人破牆而入,靜默的夜色之中,只有鐘夜皺着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好、好帥……”
高達不争氣地流下了顏狗的眼淚,被江雨落狠狠掐了一胳膊。
“你反應還是像以前一樣快。”
鐘夜喃喃道,看起來面色不善,江雨落明明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可為什麽會在家裏養鬼?
江雨落這個壞蛋一直都這樣,肆意妄為地欺騙着他,明明知道不管他說什麽,自己都會相信,卻還是不知愧疚地一次又一次捉弄他。
“你瘋了吧。”
江雨落攔在高達面前,這鐘夜白天剛超度了周慧,要是為了沖業績把高達和蒜瓣兒也給順手送走可就完蛋了。
“你不是說你不信鬼神麽?家裏養的這是什麽?”
“是我表姐。”
江雨落說謊話不打草稿,理直不直氣都壯,“還有我的狗,怎麽着?”
“他們都是已經死了的東西。”
“我只是看得見,又分不清,”江雨落繼續胡謅,“我說呢,什麽品種的狗居然可以好幾個月不吃飯。”
鐘夜:“……”
“別管我養什麽狗,你看看你自己,強闖民宅是犯法的,你再亂動我就報警了。”
“江雨落,他好像真的很厲害……你小心別惹怒他了。”
高達攥着江雨落的衣襟,不敢直視鐘夜。
“我惹怒他?他惹怒我還差不多。”
江雨落冷哼一聲,雖然他知道自己和鐘夜這個超自然神經病打起架來肯定沒有勝算,但不知為何,就像他第一眼見到鐘夜就能喊出他的名字一樣,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再過分一點,鐘夜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鐘夜按了按眉心,覺得麻煩得頭疼,偏偏失憶的人類江雨落于他而言就像個孩子一樣,打也打不得,還要反過來挨罵。
“你的體質天生容易吸引惡鬼,你還養這些東西在家,你是真不怕哪一天釣到一條大魚把你給拆食了是不是?”
“我養什麽了?我的美女表姐和我的可愛狗狗哪一個不是溫順乖巧的鬼魂,你別說得像是我在家養蠱似的。”
江雨落邊說邊打開卧室門把高達和蒜瓣兒關了進去,雖然牆也擋不住鐘夜,但有總比沒有好。
“她——”
鐘夜指向探了個頭出來的高達,“就算是修行百年的鬼魂,挨我剛剛那一掌也該煙消雲散了。”
“那是我功德圓滿運氣好!”
高達躲得遠遠的控訴道。
“你一上來就朝他們下死手?”
江雨落抓住要點,對鐘夜頓時又多了幾分不滿,“你先給我出去。”
“……什麽?”
“我說你先從我家裏出去,犯法的。”
鐘夜看他說着就要上手推自己,就江雨落現在這小身板,推不動自己不說,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給彈摔到地上委屈的掉眼淚,思量再三,鐘夜選擇先退出這間公寓。
“我也看到了,你确實可能通享神力,但不管你哪路神仙,既然到了人間就該遵守人間的規矩,遵紀守法,懂不懂?”
江雨落氣沖沖地把鐘夜趕出門外,“我不知道你怎麽找到我住哪裏的,下次你要是再敢不敲門就進我家,我非得……”
“非得……”
他仔細一想,好像并不能把鐘夜給怎麽樣。
“非得……把你是神經病的事情告訴媒體,給你寫報紙上,第二天日報頭條就是‘虹圖集團大少爺其實是個腦癱’。”
江雨落覺得這個方法不錯,還有些得意的看着鐘夜。
尚且對“媒體”沒有什麽深入認知的鐘夜按捺着心煩點了點頭,示意聽懂了。
“第二點,你們該抓的鬼是那些為非作歹的壞東西,沒事兒鏟除我家裏的乖寶寶浪費人力物力,他們都不會害人的,你就當沒看見,行個方便不行嗎?”
“不行,既然已經身死形滅,就該順應歸一,重入輪回。”
鐘夜答的很果斷,又和江雨落談崩了。
江雨落抿了抿唇,見一個辦法行不通只能換另一個,只見他閉了閉眼,再擡眼時滿目朦胧淚光,高達看了都直呼惹人憐愛。
“我無親無故的,和活人天生無緣,身邊就只剩他們倆,你如果把他們都收走了,那我一個人怎麽活得下去啊。”
鐘夜:“……不行。”
“我天煞孤星,又害怕自己一個人,他們陪了我這麽久,我早就習慣了,就當我求求你了,鐘馗大哥?”
鐘夜:“……”
“鐘馗哥哥……”
“可以暫且先觀察一番,若是他們有任何逾矩之處,我一定不會放過。”
“行,說定了,不準出爾反爾。”
江雨落一眨眼恢複到最初的冷漠神色,眼裏不見一點兒淚痕,鐘夜本該對他這副狡猾的模樣恨得牙癢癢,可誰知他心裏卻一遍遍回蕩着剛剛江雨落那聲“鐘馗哥哥”,一陣惡寒。
要是江雨落将來回想起來……會不會氣得自殺?
鐘夜暗自想着。
“我的事情說完了,現在說說你,你大晚上跑來我家到底想幹什麽?”
江雨落說完突然想到什麽,又補充道,“如果是辭職信的話,我明天會發到你郵箱的。”
“不是辭職信的事,”
鐘夜筆挺地站在江雨落家門口,認認真真,一字一句道,
“我要和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