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判的質問
“我看你是欠揍。”
鐘夜直直一拳朝祁利叉打去,若不是波司登及時閃現替他捱了這一下,恐怕就不止被揍出鼻血這麽簡單了。
“疼死小爺了!”
祁利叉捂着鼻子連連向後退去,鐘夜攬住昏迷不醒的江雨落,手指點光,蘊藏着法力的一指重重落向江雨落脖頸上刺眼的符咒痕跡,想要掐斷祁利叉的陣法。
“沒用的鐘馗!這可是鬼王符咒,除了閻王大人誰也無法撼動!”
“那我就揍到你主動解除。”
鐘夜沉聲道。
高達想幫鐘夜接住江雨落,免得他打架時手裏還得抱一個累贅,沒成想鐘夜絲毫不領情,直接開了一方結界将祁利叉拖入其中,也将包括高達在內的其他東西都阻隔在外。
作為鬼王的祁利叉體內流淌着上古冥界之王的血,生于陰間的萬物都必須臣服于此等血脈,這也是老閻王雖然年邁卻依然能夠統領冥界,驅使百鬼的原因。
被孟舟憐養大的鐘夜不像其他鬼魄那般懼怕閻王血脈,但祁利叉的這個古怪符咒讓他十分在意,符咒之中不僅沒有殺意,甚至讓人摸不清楚它屬于何種功用,為什麽祁利叉敢篤定說江判要回來了?
“揍我?雖然你威名遠揚,但小爺不一定打不過你!”
抱着要在江雨落面前一展雄風的願望,祁利叉雙手握拳與波司登擺出應戰的架勢,同時歪了歪脖子,挑釁地看着鐘夜:
“要是把這副人類身體打壞了,不知你會受到什麽懲罰?”
“雖然我并不在乎這個人類的死活,甚至也想連他一起揍,”
鐘夜話音未落,原地卻已只剩殘影,祁利叉和波司登都來不及反應,他便已經出現在身後,一指點向祁利叉的腦門動用言靈之術:
“九靈交度,三五相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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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祁利叉哀嚎一聲,頓覺靈肉分離,仿佛鐘夜輕輕這一指将他的靈魂震碎了一般痛苦不已,波司登要咬向鐘夜,被他一腳踹開,再擡眼時只見陳莫海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主人!”
波司登喀出一口血,震驚地看着被打出陳莫海體外的祁利叉,鬼王的僞裝在鐘夜面前悉數被瓦解,跌坐在地上的祁利叉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一個少年郎。
“疼死小爺了!”
祁利叉揉了揉額頭,不甘示弱,一個後滾翻挺起身來,利爪朝鐘夜狠狠揮去,可惜撲了個大空。
“看你的年紀,應該在墨海堂裏上學才對。”
鐘夜抓住他的手腕一膝蓋直接将他頂趴在地,“逃學闖入人間,不怕被白煞知道了打你手板心麽?”
“打手板心是你們那時候流行的懲罰,你落時了!”
祁利叉半邊臉被逞在地上也依舊嘴硬,“我們現在流行抄書!”
“管你流行什麽,把這個咒陣給我停了。”
“我不要!”
“哪怕我拔光你那只魂犬的毛?”
鐘夜說着已經騰出一只手,波司登像是被他隔空掐住了後頸皮,掙紮着被他舉起到半空,無助地撲騰着四肢。
躲在家裏陽臺上的蒜瓣兒隔着窗戶目睹這一切咽了咽口水,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不能惹鐘夜不高興。
“嗷嗚嗚……嗚”
“波司登!!鐘夜你有種沖我來,打我的狗算什麽本事?”
聽到波司登痛苦的嗚咽聲,祁利叉心疼不已,可他無論如何使勁也扳動不了鐘夜分毫,只能大聲控訴,
“你果然對江雨落圖謀不軌,一肚子壞水!不然你為什麽不願意他恢複記憶?!”
“他現在一具人類的身體,你強行讓他想起幾百年的事情,腦子不壞掉才怪。”
“……啊!你說得好有道理啊!”
祁利叉被鐘夜一句話點醒,他震驚地愣了半天神,突然眼眶子裏就有了淚光,“可、可小爺不會解除啊,我、我不知道怎麽辦……”
“如果江雨落因為你的胡鬧出了什麽岔子,”
鐘夜拎起祁利叉的衣領,“他壞成什麽樣,我就把你揍到什麽樣。”
“你快想想辦法啊?你不是鐘馗麽,該你想辦法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利用我謀害江雨落?鐘馗,你好惡毒的心!”
祁利叉瘋狂甩鍋,鐘夜看他這副模樣典型一個被寵壞的熊崽子,決定擡起拳頭送給他一擊來自成年人的毒打,磨一磨他這臭脾氣。
“鐘馗你下手試試看……救命啊!”
祁利叉絕望地閉上眼睛,他聽說鐘夜能徒手打碎閻王殿那半米厚的銅門,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他肯定得哭個三天三夜而且腫得像豬頭。
然而想象中的鐵拳并沒有到來,半晌,祁利叉試探性地睜開眼,只見兩三只薄如蟬翼的紙鳶擋在他面前,擋住了鐘夜的拳風。
“江、江判……!”
祁利叉喜笑顏開,然而恢複意識背對着他的江雨落很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腳,看着鐘夜緩緩道,
“祁利叉是閻王殿下座下的一條好狗,鐘大人若是打傷了他,可得給我添不少麻煩。”
“……是你。”
鐘夜微微皺起眉,面前的人他再熟悉不過了,總是帶着挑釁又好看的笑意,純良得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可眼底卻藏着誰也看不透的算計和殺機。
“什麽意思?”
江雨落擡起下巴,擺出他慣有的一副不屑神色,“否則還能是誰,嗯?”
“哼,傻了吧!”
祁利叉狗仗人勢,哪怕被江雨落踩在腳底下也不忘朝着鐘夜耀武揚威,“你完蛋了!想想你乘人之危對江雨落做的那些事吧,死刑!”
江雨落帶着疑惑地看了眼祁利叉,向鐘夜問道,“這小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祁利叉:“??”
只見江雨落環顧一圈,少許有些發懵,“我們是被什麽鬼祟拉入了人間麽,為什麽會和你們兩個完蛋玩意兒一起。”
“你、你自己掉入冥河流落到人間的啊,你忘記了?”
祁利叉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雨落,連帶着鐘夜的頭頂上也冒出了幾個問號。
“笑話,”
江雨落抱起手來,終于正眼瞧了瞧地上的祁利叉,“幾年腦血栓啊,能掉進冥河裏去?說起來幾天不見,你好像老了不少?”
“鐘、鐘馗……我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祁利叉顫顫巍巍道,“我畫錯了陣法,此陣并非‘召回’陣,而是‘傳送’陣。”
“什麽意思?”
鐘夜聽到祁利叉此言,腦海中已經隐隐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想。
祁利叉咽了咽唾沫,不好意思道,“我好像讓十年前的江雨落和現在的江雨落靈魂互換了……”
“……”
鐘夜差點沒直接下手錘死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鬼王,十年,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十年前首判考試剛剛結束不久,正是江雨落開始堕落成性,和他交惡的時候。
“誰能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十年後我變成了人類?”
江雨落看着自己脖頸上正發着紅光的咒印若有所思,基本能确定祁利叉并沒有在說謊,也就是說,他被傳送到了未來,還和鐘夜祁利叉厮混在一起?
“你還是不要知……”
“對啊!你記住了,你會因為醉酒掉入冥……嗚啊!!”
祁利叉搶在鐘夜面前想要提醒江雨落掉入冥河一事,這樣就可以避免他流落人間失去記憶,然而他一句話沒有說完,突然耳畔電閃雷鳴,從半空中降下一道勢不可擋的閃電,當即将祁利叉劈了個焦煙滾滾。
“做出可能會大幅改變歷史的事情有違天道,下一次估計直接就把你劈死了。”
及時躲在遠處未被波及的鐘夜好心提醒祁利叉,和他異常同步也躲遠了江雨落難得贊同地點了點頭。
“那咋辦啊?”
祁利叉一說話就是滿口黑煙,波司登看不下去,拿白毛尾巴包裹住他幫他擦去身上的焦灰。
“解鈴還須系鈴人,你最好三天之內再畫出一個作用相反的傳送陣,将他們調轉回去。”
鐘夜說着還揮了揮拳頭,威脅祁利叉如果辦不好就揍死他。
同時他也有一絲慶幸,好在江雨落不是真的恢複了記憶,不然可不得又羞又憤地拿刀追着他砍個三條街。
“江判,被傳送過來前,你原本是要做什麽的?”
擔心只有人類記憶的江雨落突然被送到了地府那水深火熱之中無法應酬,鐘夜收拾完祁利叉看向站在一旁很快接受了這一切的江雨落。
來自十年前的江雨落神色張揚,但那雙鹿瞳中已然多了一層淡淡的灰翳,鐘夜不禁抱有一絲懷疑,他當真是享受奢靡,自甘堕落的嗎。
“去殿上罵你,”
江雨落直言不諱,“折子我都寫好了,還和同事們說,不罵你個狗血淋頭我就不姓江。”
鐘夜:“……”
“比起這個,我更想問問你,”
江雨落往前走了兩步,逼到鐘夜面前,擡起了手,“我無名指上的這個長得很像戒指的牙印,是你留下的吧?”